朗声道:「孟方氏言孟守礼蓄意轻薄,孟安言孟方氏有意勾引,均无
佐证,而方氏所讲小菊与孟守礼之故事更乏依据。然汝等四人均有毒
杀孟守礼之可能。小菊、常婆你二人更可在食物中下毒,谋害性命!
至于孟方氏……」言及于此知县略顿,见方氏微抬螓首秋水望来无甚
异状,这才续道:「……虽原因未明,然汝和孟守礼独处一室时刻最
长,最是有时机投毒加害!」
「大人,小的冤枉啊!」孟安闻听此言立刻道。
「大老爷!」丫鬟小菊急道:「奴婢昨夜确曾送去酸梅汤,这是
大少奶奶之喜好,奴婢我每天都送的,绝不曾下毒啊!」
常婆也道:「是啊大人,老奴十七岁便进得孟府,可算看着两位
少爷长大。不敢高攀,也算得上视同己出,怎会起了加害之心啊?倘
老奴真要害人又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动手?」
只有那方氏呜咽声中诉道:「天啊,烦请你开口说句公道话吧,
何以如此折磨妾身啊!」
「慢来慢来,本县审案自会秉公重证据实……」骆文斌眼见诸人
情形,温言道:「实则天理自然昭彰,昨夜大火并非将一切尽数化为
乌有……」说到这里点指堂下领头衙役:「马班头,速去后堂将证物
取来!」
马班头深悉此案案情,被知县说的一愣,心道『何来甚么证物?』
,正自踟蹰,突见骆老爷眼色一斜,立时会意,应道:「是!」快步
奔后堂去了。
当骆知县说起尚存一件证物,下跪四人均觉意外,纷纷露出错愕
神情。
更有下列百姓道:「有证物啊,原来还有证物,为何大老爷不早
些拿将出来?」
又有人道:「骆青天终是骆青天,一片废墟之下竟能觅得物证,
这也算是天可怜见了!」
知县徐徐长直身子靠回椅背,俯视堂下,郑重道:「尔等如有何
未尽之言,此时尚且说的。现下不招,待片刻之后证物到堂案情大白
之时,休怪本官判罚无情!」
怎奈世人多有侥幸心理,虽是有人心中惴惴,却无只言片语。
方才堂上堂下一片纷乱,值此却尽皆安静下来,无人再发一语,
均猜度那耐人寻味的证物到底是何物事。就连方氏这委屈苦楚柔弱婉
转的女子也停止了哭泣,静静等待即将到来之变故。众人似有预感,
仿佛马上此间便会有一场暴风骤雨来临,至于谁将受灭顶之灾,谁又
是将被殃及的池鱼,只有各怀心事暗自揣度了。
半晌,马班头果然捧着一只杯盏回来,众人见他小心翼翼之状,
似生怕杯中物事遗落出来,都不知就里纳闷不已。
「将证物放于四人面前!」骆老爷吩咐道。
马班头依言照做后回归本列。
知县凝视堂下四人,微笑言道:「昨夜孟府之大火虽猛,然天公
作美,本县自孟方氏房间位置之废墟中觅得一断裂的琉璃大盘,内有
少许酸梅汤残余,想是塌落房梁将其掩盖支撑,才未被毁去。故此特
将之置于杯盏之中,作为呈堂证供助本县找出元凶。」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事有凑巧,那盘酸梅汤居然尚存,真可谓天
意难测。其间最为吃惊的要数丫鬟小菊,倘不是她用手捂住了嘴,恐
是要惊呼出声了。
大老爷给在场诸人留下心底思量之空余,顿了片刻才指着丫鬟问
道:「小菊,汝声称未曾下毒于这酸梅汤中,现在仍如此说否?」
「是……是……是未曾下毒,我下毒做什么?不曾下毒!」丫鬟
惶恐之态显见,却一口咬定与本案无涉。
知县朗声接道:「好,汝既如此说,现如今可当着本官面前将之
喝下,汝之言语真伪立辨!」
实则此番说话之前,包括小菊在内在场诸人太半已猜出知县意图
,然即便如此小菊仍不禁心惊胆裂般叫道:「不……不不,我不喝我
不喝,不……」
这丫鬟眼神游离,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身子抖似筛糠,恰如风
寒之人立于雪中,一抬眼间却见知县正用凛凛目光凝望自己。她知今
时今日之境地恐难自圆其说,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进退维谷。
突地,小丫鬟急中生智,仰头叫道:「大老爷,这酸梅汤是常嬷
嬷所作,奴婢只不过是给少奶奶送去,至于其间是否含毒,奴婢难说
的紧,自不敢轻试!」说话间巧手斜指,正是旁边那老妪所在。
骆知县尚未有任何动作,却听得常婆言道:「是的,此物确系老
奴所做,该有老奴试喝!」言罢不容分说站起身来,抢上一步端起杯
盏,扔掉盖子便倒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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