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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风流第81部分阅读

    不是帝王,但是转瞬之间,又自称是皇帝了。

    刘子风不由失笑,却没有就这一点上提醒朱元璋。

    朱元璋似乎有些乏了,双手托着后脑勺,就这样躺在了草地上,仰首望天,说道,“今天,我就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你交谈吧!”他顿了顿,说道,“子风,朕与马氏之间的感情,你或许永远不会了解,但是,将心比心,我问你,若是有一天,你的儿子,或者说女婿犯了大错,难道你就能够毫不犹豫地亲手格杀了他么?”

    —

    刘子风顿时哑然无语,是啊,自己一直对朱元璋没有立刻将欧阳伦定罪而赶到愤愤不平,可是如果真的换成了自己处在朱元璋现在的这个境地,那又会如何呢?

    尽管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但是,毕竟人无完人,刘子风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永远做到一切无愧于心,一切都附和世俗礼法,一切都遵从法律法规。

    若是自己与地子女,也是如同欧阳伦现在这般犯下了死罪,自己真的有那个魄力,直接将其治罪了么?大义灭亲的这种做法,口头上说一说,也许谁都会,可是真的要做地话,却是何等之难啊。自己又不是海瑞,海瑞据说因为五岁的女儿未经他的允许,擅自拿了他人的一块烧饼吃了,就被海瑞生生饿了七日,活活将其饿死,换作自己,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啊。

    是啊,如果换成了自己,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也会想朱元璋这般,包庇自己的子女,让其逃过律法的惩戒的。

    刘子风沉默了,朱元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疲态毕露地说道,“子风,其实我也没有刁难你的意思,说这番话,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确也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的啊,希望你能够体谅我才是。”

    刘子风深吸了一口气,道,“皇……朱老爷,子风明白的,无论是什么人,都还是有七情六欲的,您的苦衷,我细细想来,已经很明白了。”

    “如此甚好,那子风你,还要辞官离开朕么?”朱元璋微微一喜,立刻承诺道,“朕保证,此事过后,朕绝对会好好约束好安庆和欧阳伦的,他们二人绝对不会给你惹来任何的麻烦!”

    刘子风又是一阵沉默,他的脑子很乱,尽管明白朱元璋的苦衷,但是毕竟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好半晌之后,他才默默地说道,“朱老爷,你别逼我了,子风现在真的感觉累了,好吧,辞官一事,暂且不提,但是希望老爷你能够准许子风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逐渐淡了,子风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元璋也知道强求不得,他勉强一笑,又在坐回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刘子风的肩膀,说道,“好吧,子风,我希望你能够早日回来,我身边会一直给你留着位置的!”

    “多谢皇上!”既然达成了协议,两人之间自然又恢复成了君臣关系,因此刘子风立刻毕恭毕敬地谢恩。

    朱元璋深深地望着刘子风,老脸上似乎有一丝感动,又有一丝愧疚,顿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子风啊,朕还是觉得,对不住你啊……朕……”老皇帝心中心在最大的疙瘩,就是让刘子风被推上了这风头浪尖,命令是自己下的,但最终出尔反尔的,却还是自己,也难怪刘子风会心灰意懒,寒了心呢。

    刘子风勉强一笑,本想推说几句,但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271 树欲静而风不止

    番游玩,天色已渐黑,此时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与朱元璋及聂庆童三人,找回了那家寄存着他们的马匹的那家客栈中,决定先在这里凑合一顿。

    在小二的带领下,三人找了一张临窗的空座坐下。刘子风环顾大堂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的这张桌子,绝对是位置最好的一个,既可以透过窗口,远远地看到远处的那十里荷塘,又可以在就餐之时,感受到习习的凉风吹拂,朱元璋似乎对这个位置也十分的满意,欣喜之下,也连连的点头。

    本来刘子风是要让朱元璋点菜,但是老朱却不住地推辞,最后刘子风只得自己随意地叫了几个菜,还特地点了两壶太平镇自酿的特色酒水“荷花酒”。

    此时大堂里,不免有些吵闹,有高声大哗的,有高谈阔论的。这些客人大抵都是商贾小贩,或是过往游人,在喝酒吃菜自己,都忍不住会说上那么几句。朱元璋也不以为意,他一边喝酒一边微笑,不时看一眼喧喧嚷嚷的食客。深居宫中多年的他,早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场面了,在宫中就膳之时,于他一起吃饭的那些嫔妃或者皇亲,哪一个人不是毕恭毕敬,尽量保持着缄口不语的,哪里又会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人,敢在朱元璋的面前如现在这些食客这般,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着啊。

    刘子风敏感地察觉到了朱元璋神态地变化。不由地随口问了一句,老朱又再摇了摇头,没有解释,除了朱元璋自己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了解他现在那种独特的心情了。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尽管刘子风。朱元璋,聂庆童三人韬光养晦,尽量保持着低调,却依旧有人主动惹事上门。

    就在三人酒酣耳热之际,就见一个贵公子模样打扮的青年,簇拥着一大群地护卫走进了客栈。

    那贵公子仰着头,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堂中的情况,似乎也看中了刘子风等人的这个位置,于是他也不多说,只是抬手向刘子风地这个方向指了指,自有他身边的一个满脸谄笑的随从,用力一拍柜台喝道,“掌柜的,我家公子要你们这里就餐,你让那边那三个家伙把位置腾出来!”

    掌柜一听,顿时满脸为难。对于他这种生意人来说,来者皆是客,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因此他只能为难地应道,“客官。真是对不住啊,那边三位客人已就坐多时,无故将他们赶走,会使得小店名誉受损的啊,不如这样,您看,这儿还有那么多的空位,客官您可以随便就坐啊!”

    “砰——”随着那贵公子眉头一皱。那个正在察言观色的随从立刻又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柜台喝道,“名誉受损?老家伙,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吗?得罪了我家公子,哼。改明儿就让你这破店关门!”

    掌柜地吃了一惊,不由地仔细大量了一番来人,之间眼前的这些人,即使是那个说话地随从甚至是身后的那些护卫的,衣服的材质都相当地好,很显然,这贵公子,非富即贵,说要整垮自己这家小店,恐怕也只是举手抬足,片刻间的事情,掌柜的顿时冷汗淋淋,稍一犹豫之后,只得点点头道,“好吧,那……那客官你们请稍后,老朽过去问一问。”

    于是那掌柜的,有些畏畏缩缩地走到了刘子风一行的桌前,还没有看口说话,就是深深地一个鞠躬,歉然地说道,“三位客官,呃……这个……”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朱元璋贴身太监的聂庆童自然会主动开口与对方交流了,只见聂庆童微微一笑道,“掌柜地,有什么事情吗?”大堂中有些喧闹,因此刚才在门口处,贵公子随从的那几句威吓地话语,刘子风三人皆没有注意到。

    掌柜地显得十分的不安,嗫嚅了几下,终于开口问道,“三位客官,老朽冒昧,不知三位客官可否换一张桌子。”

    ::

    “呵呵……”掌柜的干笑了两声,道,“呃……那边的一位公子,指明要坐这个位置,并且扬言若是老朽不能做到,改日就让小店关门,客官,老朽这家客栈,也不过是小本生意,那些达官贵人,老朽是一

    不起的啊,还望三位客官能够体谅体谅老朽地苦衷,示老朽的歉意,今日三位客官的一切饮食,都算免费,三位客官,你们看,这样可好?”

    —

    尽管这老掌柜的态度十分的恳切,姿态也放的很低,然而在他说完之后,原本在人前一向表现的就像是个老好人,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地聂庆童,却还是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且不说朱元璋与刘子风的身份了,就算是他,也是大内皇宫中成千上万的太监的大头目,即使现在他们是微服出游,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上门地啊,而且,居然还敢让皇帝给人挪位置,你丫的是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

    只见聂庆童阴沉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我家老爷在此坐着,凭什么让我们换座?滚开?”

    那老掌柜,脸色胀成了紫红色。看了看聂庆童的一脸凶相,又回头看了看乃拿着一群护卫的贵公子,顿时哭丧着脸,差点没有给刘子风等人跪下哀求了。

    朱元璋今日故地重游,又取得了刘子风的谅解,因此心情,其实还算是不错的,见那老掌柜可怜兮兮的,不由地心生怜悯,想起自己等人既然是微服出游,那也不必要太摆架子了,朱元璋伸手拍了拍聂庆童的胳膊,正要表示说,自己不介意。已有那贵公子的随从。,带着个护卫闯到了一旁。

    那随从,显然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地嚣张惯了,不问青红皂白便往将朱元璋坐的这面四方桌剩下的一张空椅,一脚踢开,双手伸到桌子上,将摆放整齐的菜肴,也是一阵乱翻,口中更是不干不净地叫道,“老头,滚到一边去!怠慢了我家少爷,这些酒菜你们就不要吃了,吃老子的拳头就是!”

    自从登上人间权力的巅峰之后,朱元璋又何曾受过如此奚落辱骂,顿时老朱勃然震怒,猛拍桌子,骂道:“大胆狂徒,该杀!”

    :;璋话语才落,老太监一揽衣袖,站起就要发难。

    所幸刘子风的反应不慢,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就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庆童的胳膊,阻止他动手的同时,也向朱元璋摇了摇头,道,“老爷,三思!”

    刘子风清楚地知道,若是这聂庆童真个动手的话,以他对朱元璋的惟命是从,恐怕连带那贵公子以及十数个护卫,近二十个人,都要被这深不可测的老太监给真个格杀掉了。

    仅仅是因为座位之争,就让这么多人毙命,刘子风觉得,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毕竟对方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是洪武大帝,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不存在着所谓地亵渎皇威一说了,更何况,这个随从以及贵公子或许是有错,但对于那些护卫们,若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丧命了,那也太无辜了吧,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过话的,或许仅仅受了那个贵公子家族的长辈的命令,才跟在贵公子的身后而已罢了。

    如果是换作一个人动手阻拦,聂庆童定然不客气,但是拉住他的是刘子风,他却不得不将眼神看向了朱元璋。

    老朱脸皮抽动了两下,心中也已经明白自己有些冲动了,看来今日自己的心境还是不稳啊,他正要开口说什么。

    却见那贵公子的随从,却是不知好歹地叫道,“哟和,怎么?老头,你想做什么?”他说话的对象,自然是站起来被刘子风拉住的聂庆童。

    刘子风心中暗骂,这家伙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已经从鬼门关上拉了你们一把了,却还是很这般不知死活,恰好桌上正中放了一大碗的鱼汤,碗中还放着一柄盛汤的铁勺子。刘子风心中一动之下,立刻回首怒视了那贵公子随从一眼,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呈剪刀状,在那勺柄上一剪,就如同剪断纸张似的,轻而易举地将那有筷子粗细的勺柄给剪断了去。

    只听刘子风横眉冷对道,“各位,莫要得意忘形了!”

    露了这么一手,顿时看到情况的贵公子随从以及他身边的那个护卫,全都骇然变色……

    272 杀机

    那贵公子的随从看来,刘子风这三人,两个是半截身的老头子,一个是书生打扮的少年,自己就算是用一个手,也能够轻易地将其中的任何一个打趴下,哪想到刘子风忽然露了这么一手强横手段,顿时那贵公子随从,立刻傻眼了。

    他身后的一个护卫,更是立刻就凑到了那随从的耳边说道,”傅恒兄弟,小心一点,这少年厉害!”

    废话!那贵公子的随从,也就是傅恒,没好气地瞪了那护卫一眼,心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当众耍了这一手,老子能不知道他厉害吗?只是自己强势出场,并且还一点不客气地将对方桌子上的酒菜都翻掉了,现在是骑虎难下啊。

    他嘴角抽了抽,壮着胆子与刘子风对视着,但不到三秒钟时间,就败下阵来,顿时“怎……怎么?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吗?”见武力上似乎占不到三分,他立刻就将自己主子的身份抬了出来,毕竟现在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刘子风及聂庆童,三人都只是平民打扮,就算是衣质材料,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他自然是想当然地认为,眼前这几个人,不过是会点江湖武艺的寻常人罢了。

    朱元璋勾着嘴角冷笑,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用“身份”来压制他。

    刘子风也是暗暗好笑地随口说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天大地人物?”

    说话间,那贵公子已经领着剩下的十个左右的护卫走了过来,皱眉对那傅恒哼道,“傅恒。你做什么事情呢?怎么婆婆妈妈,还不快将这些贱民轰走!”

    那傅恒正觉得心中忐忑,一见自家少爷过来的,顿时仿佛立刻找到了靠山一般,立刻向那贵公子迎了上去,站在他的身旁说道,“少爷稍候,少爷稍候。小的立刻办好!”言罢,他转过头来,又是一副趾高气扬地对刘子风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家公子可是太子太师、颖国公傅大将军地长孙傅大少爷!识相的话,给我老老实实地闪开!”

    颖国公就是是朱元璋在洪武十七年册封的大将军傅友德。

    傅友德,元末参加反元起事。他是一位较早步入军旅的将才,他早年参加刘福通的起义军,每逢战阵必勇猛冲锋,拼死作战。身先士卒,而后他转战至四川,在四川投奔了明玉珍,但怎奈明玉珍不是伯乐,他不能识别傅友德这匹能征惯战的千里马,对之不予重用。傅友德对此甚是恼火和苦闷,于是他选择了离去。借着一个有利的时机,傅友德带领自己的军队去武昌投奔了“打渔郎”——陈友谅。但是这个“打渔郎”也同样让傅友德很失望,他每日只图享受,猜疑和争权,毫无进取之决心,开创霸业之动力,这使傅友德地内心感到了阵阵冰冷。他遂又有了放弃“打渔郎”

    机会很快来了,元至正二十年八月,朱元璋亲自率领大军征伐陈友谅。兵锋直指陈友谅的军重镇江州。傅友德闻之,欣喜万分。他素知朱元璋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领导者,于是他率部投奔了朱元璋。从此以后,傅友德真正开始了他名闻千古的征战生涯,真正开始了他声震的史诗篇章。

    朱元璋爱其才,十分重用傅友德,便派遣其发兵攻取庐州。而后的鄱阳湖之战中,他更是以轻舟挫败了陈友谅前锋,复又带伤迎击陈军于泾江口,获胜后进军武昌,被朱元璋授予“雄武卫指挥使”。之后傅友德转战江淮之地,战功卓著。元至正二十七年,傅友德随徐达北征。领军独当一面。洪武元年他又攻取山东诸地,从通州入大都,继下保定、真定,守定州。从攻山西,克太原,进军陕西。洪武三年随徐达攻定西,大破扩廓帖木儿军,移兵伐蜀,取汉中。是年冬,封为“川侯”。次年,充征虏前将军,与汤和分道伐蜀,拔汉州,下成都。

    而到了洪武五年,傅友德进击漠北,完成了他一生战斗中的一个大壮举——七战七捷。

    第一战,傅友德率五千骑兵,兵进西凉,大败元将失刺罕;

    第二战,傅友德兵进永昌,击败元太尉朵儿只巴;

    第三战,兵进扫林山,活捉元朝平章

    第四战,兵进甘州,俘获元将上都驴;

    第五战,兵进亦集乃路,逼降元军守将卜颜帖木儿;

    第六战,兵进元岐王朵儿只班的元军主力,抓获平章长加奴;

    第七战,兵进瓜州,击败当地元军,缴获颇丰。

    可以说,这七战,彻底奠定了傅友德无可争议的彪悍战功,于是被朱元璋晋封为颖国公。

    洪武十四年,傅友德迎来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场大仗——平定云南

    傅友德亲自统帅大军三十万进击云南。

    大军急进,长途奔袭,突然袭击,出奇制胜,很快占领了曲靖;而后分兵前进,直取昆明,元朝军队纷纷溃退。傅友德一鼓作气,攻占下大理。蒙古元朝在云南地统治土崩瓦解。云南全境为明军所占领。傅友德完成了他人生中最大规模的一场征战。

    此后,傅友德陆续参加了一些对北元的作战,他跟随冯胜,郭英,燕王朱棣横扫漠北,纵横四方,少有不胜。其为太子太师。

    而眼前的这个傅亮宗傅公子,就是傅友德长子唯一地一个儿子。傅友德有三个儿子,长子当年随他南征北战之时,命丧沙场,只留下了这个一个独苗,因此傅友德对其可谓是溺爱非常,多年的娇宠。自然养成了傅亮宗目空一切地性格。

    那傅恒本以为抬出自家的老大人,这刘子风等人自当是退避三舍。

    谁料到眼前这三人听后,当中的那个流着尺许长白胡的老头却是哼哼冷笑道,“颖国公?傅大将军?好大地架子,好大的能耐,好大的官威啊!”

    对朱元璋最为了解的聂庆童,自然而然地就从朱元璋地眼中察觉到了

    的杀机。

    不错,就是杀机!

    傅友德可以说是随朱元璋东征西讨地开国功勋之中。仅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功高震主地大臣之一了。朱元璋早就在思索着,如何将傅友德也给拿下,只是因为那傅友德为官,素来谨慎,朱元璋一时也很难拿到他的把柄,治罪于他,想不到朱元璋没有动手,这傅友德的孙子,却把架子端到了他的头上。一时间,朱元璋自然是杀机更胜,只是老朱此人,心中越是动杀机,表面上就表现地越是平静,在说完了那一番“感慨”之后。他反倒主动站了起来,对刘子风与聂庆童说道,”好吧,换桌就换桌,反正这桌上的菜肴也已经被打翻了,有掌柜的免费再招待我们一桌,何乐而不为?”言罢,朱元璋转身向一旁的另一张空桌走去。而刘子风与庆童,自然是连忙跟了上去。

    反倒是那傅恒蹬鼻子上脸地在三人身后阴阳怪气地叫道,“哼,算你这老家伙识相……”

    朱元璋脚步一顿。脸色怒气一闪而过,但却有很快地就被掩饰了下来。第一个坐了下去,脸上又恢复成之前游玩时的那种轻松写意。

    皇帝受辱,朱元璋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聂庆童却是气愤不已,三人再坐下之后,那聂庆童就瞪着一双老眼,死死地瞪着原本是他们坐的,而现在被那傅亮宗霸占去的位置。

    —

    “皇上,为何你……”聂庆童有些不甘地问道。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能忍人所不能忍,才是能屈能伸地大丈夫!”朱元璋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平静地表情,这一次,连聂庆童都没有察觉老朱实际上内心早就不平静了。

    很快的,那掌柜地说免费招待的一桌酒席,就被送了上来,朱元璋呵呵一笑,第一个拿起筷子,说道,“吃菜,吃菜,庆童,算了,朕都不计较了,你有何必耿耿于怀!”朱元璋望着那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之前那一桌位置的聂庆童说道

    ::了口菜。

    而刘子风,奇怪,按理来说,以朱元璋地脾气,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如现在这般,完全无动于衷啊?

    “少爷,这一次您从怀远征到良田数千亩,回京之后,想必国公大人定然会对少爷您刮目相看,赞赏有加!”就在三人各有心思,默默吃菜喝酒之际,旁边那桌就传来了那傅恒得意地声音,三人不经意间,又同时将注意力放到了这傅大公子一行人的身上。

    只见那傅大公子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有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少爷此言差矣!”傅恒立刻拍马道,“少爷如此干脆利落,雷厉风行地办好此事,又令那些贱民们丝毫不敢反抗,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啊!”

    傅亮宗显然很受用,他点了点头,口头上却是装出“谦虚”地模样说道,“话虽如此,但是此事还没有完全了解,爷爷他还必须请示皇上请田之后,那数千亩良田,才真正属于我们傅家的!”

    傅恒面前一哂,道,“那又有什么?这还不就是老爷他一句话的事情么?以老爷戎马关上,征战沙场的彪悍战功,这一点小事,皇上哪里回去计较!少爷您想啊,如今那驸马欧阳伦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据小人听说,欧阳伦收受的贿赂以及多年贩卖私茶所得的钱财,已达数百万之巨,想我大明朝,每年地国库收入。也不过是区区的两三百万两,而他一个驸马,就贪墨了比国库一年的收入还多的脏银,皇上还不是一样没有治罪于他,而现在那区区地数千亩良田,比起那欧阳伦之流。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又有何担忧的?皇上他肯定是一口答允地!”

    “说的也对!哈哈!”傅亮宗哈哈大笑道,“不错,以我爷爷的功勋战绩,难不成还比不上靠女人才爬上今天这个地位的欧阳伦吗?哈哈哈……”

    而此时,原本已经极力让自己表现地若无其事地朱元璋,脸色已经被气的通红,连端在手中的酒杯也被他捏的紧紧的。从他不住颤抖地双手上,就可以看出,朱元璋现在着实是被气的不轻。

    “皇……老爷……”

    “老爷……”

    :|应,庆童与刘子风两人相识一眼,齐齐沉默,甚至连手中的筷子,都不经意地放了下来,静静地等候这朱元璋回过神来。

    此时的朱元璋,脑子中乱哄哄的一片。以至于那傅亮宗等人,之后又再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没有去注意,是啊,他一心想要赦免欧阳伦,却刻意忽略了赦免欧阳伦。会造成多大地影响,开了这么一个先河,以后的那些王公大臣,皇亲国戚们,自然会以此为标准来衡量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贪墨的那么一点点财产,比起欧阳伦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作为皇帝的朱元璋他。也就根本惩治他们的必要,如此一来,他多年地反贪政策,非但没能够收到成效。很有可能,那些贪官们,还会变本加厉。

    朱元璋第一次在心中动摇了自己要赦免欧阳伦的决心,之前他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没有一次有这次这般,动摇地如此厉害。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从当事人口中听到劝说,或许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一旦从不认识的旁观者口中听到了,却能够一语中的,直接命中要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等朱元璋回过神来之后,那傅亮宗刚好吃完,正带着那群护卫,前呼后拥地离去,望着那傅亮宗不可一世地背影,朱元璋忍不住嘿嘿冷笑,心中暗道,“战功?请田?傅友德,这一次,朕要让你知道,你错地有多厉害……”

    朱元璋这一次真的动了杀机,而且他的杀机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浓重,傅亮宗及傅恒等人弄出了这么一出,直接就加速了他傅家地败亡步伐。

    果不其然,等朱元璋回京之后,几日后,那傅友德就上朝,向朱元

    ,朱元璋毫不客气地就拒绝了他,同时就在大殿群臣严厉地将傅友德从头到尾呵斥了一番,直接让傅友德颜面大失。

    而在之后的不久,朱元璋干脆就找到了一个小的不能够再小的事件,直接将傅友德逼死。

    事情是这样子的,傅友德第二子傅让,在皇宫中担任殿前侍卫统领,那次,朱元璋召集文武大臣参加一个大型宴会,当他走到大殿上之后,发现傅让没有按照规定佩带剑囊,于是在众文武大臣,全都坐下来之后,朱元璋开始发怒,朱元璋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傅让痛斥了一顿。

    朱元璋的威严哪是什么人都受不了的,地将军们尚且在他面前恐惧异常,何况是小辈?因此那傅让,自然是惊恐异常地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而傅友德疼惜自己的爱子,连忙站起来,准备替爱子辩解两句。

    朱元璋一看傅友德站起来,就表现地更加愤怒。竟然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把玉带抓着,按在肚子下面,厉声对傅友德说:“你站起来有什么话说?哪个让你说话的?!”

    傅友德被朱元璋震慑住,一时无语,只好低头坐下,默然不敢说话。这一举动就更加激怒了朱元璋,朱元璋立即又对傅友德说:“去你把两个儿子都叫过来!”

    傅友德一听,心中自然有了怨气,于是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准备出门叫他儿子,朱元璋更加生气了,当众扔给傅友德一把剑,厉声说:“干脆把你儿子地首级带过来吧!”

    傅友德一愣。颤抖了一下,他的脑子在那个时候一片空白,突然一转念,便毫不犹豫的拿起剑,赌气似的出了大殿的门。片刻之后,这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提着一把剑。带着血淋淋地两颗人头,径自走进了大殿,走到朱元璋的面前,既不行礼,也不叩头,只是愕愕的站在那里,两个眼睛盯着朱元璋。

    朱元璋根本就没有被傅友德吓到,仍然很威严的看着傅友德。厉声说:“这么残忍的事情你都做!你莫不是很怨恨朕?!”

    两个儿子被自己亲手斩杀,那时的傅友德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把自己儿子的头颅扔到朱元璋的面前,冷笑了一阵子,冷冷地对朱元璋说:“你不就是想要我们父子的人头吗?今天我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愿”说完之后,他自己拿起剑,当场自刎。

    在场的所有官员都被这个场面给震慑到了,谁也不敢出声,生怕殃及池鱼。而朱元璋还不肯善罢甘休,还立即传旨将傅友德满门抄家。全部发配去了云南。

    可以说,明朝的开国功勋们,虽然大多都是死于朱元璋的迫害之下,如徐达,被其毒死,如李善长。以谋逆罪论处,但哪一个不是被朱元璋或暗地里,或阴谋诡计、废了一番心思,才将其除去,而如傅友德这般,被朱元璋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地生生逼死的,当真就绝无仅有。仅此一家了,悲哉,悲哉,可怜这个在中国的大西南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绝世名将傅友德。居然死的这么冤枉,这么无辜,不得不说,他之所以会落得了这种下场,与今日朱元璋与傅亮宗地这一番遭遇,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这些只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朱元璋心中郁闷非常,忍不住就一杯又一杯地大口喝酒,看的那庆童一阵心惊,他知道老朱最近身体在吃了护心丹之后,才逐渐好转,可就算好转,当毕竟朱元璋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啊,用这种架势喝酒,还是非常的伤身啊。

    但是无论是刘子风还是聂庆童都没有开口阻止,聂庆童是不知道如何阻止,也不敢阻止,因为朱元璋现在的表现,根本就是异常地愤怒,一个不小心的话,即使时候他,恐怕都会大难临头。

    而刘子风,则是不想劝阻,他倒是没有想的那么多,还担心老朱会不会伤了身体,他想的则是希望老朱能够借此机会想通其中的关键,那傅亮宗肆无忌惮,自以为得意的一番话,让刘子风看到了一个契机,从朱元璋现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心底定然是波然起伏,十分的不平静,“或许,这样样一来,朱元璋会改变初衷也不一定。”这时刘子风此时心中想地最多的一个念头。

    好在这太平镇的特产酒“荷花酒”,性子温和,度数不高,老朱一口气灌下了一壶,也不过是脸色微红而已,只是他那不住欺负的胸膛,还在说明朱元璋地心态并没有平复。

    三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坐在桌旁,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喝酒吃菜,这个场面若是有人注意到的话,恐怕会觉得十分的诡异。

    恰好此时,又一阵交谈,传入了三人的耳中。

    “老哥,听到没?听到没?刚才那群人说的,你听到了么?”

    “哪能听不到啊,说的那么大声,听不到才怪呢!不就是颖国公府的人又要占地数千亩么?”

    “可是,本朝洪武皇帝圣明天纵,革新吏制,励精图治,普天之下确是欣欣向荣。他是最恨贪官污吏害百姓,危害社稷的了,不是说,官吏贪赃到六十两以上者枭首示众或剥皮处死么?”

    “呸,那是前些年了,那时候的皇上,果然雷厉风行,手段强横,可如今,已经如不同了。”

    “唉,是啊,贪官杀不尽,见财起异心,这几年贪官污吏又如蝗虫飞来。更有甚者,一层骗一层,下官瞒上官,官官相卫,隐而不举,恐怕只有皇上被蒙在鼓里。就比如这一次驸马欧阳伦的那件案子,若不是钦差刘大人将其揭发了,恐怕皇上还是每年都派欧阳伦送粮。然后欧阳伦每年也都贩卖私茶!”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是古话民谚,历朝历代在所难免。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然而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其行难矣。呃……算了算了,反正老哥我与老弟你已告老还乡,眼不见为净。”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皇上功德无量,德泽兆民。可是,本朝建号才仅二十余年,尽管万岁严刑峻

    大案,未发者更不知有多少。如此几代以后,恐怕大明朝竟会逐渐走向衰败……”

    “嘘嘘嘘……老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地!”

    “兄弟我今天已经五十有六了,上无父母,下无妻子,孑然一身,又怕得了什么?难道人家敢做。我就不敢说么?……真恨这世道不公,那律法,皆是行于贱而屈于贵,不说别的,就说驸马欧阳伦这件案情吧,如此私茶出境大案。咱大明朝自从开国之后,绝无仅有的一件大案啊,若是换成别人,一百颗项上之物早已落下,可是现在又如何呢?至今不见下文。”

    “老弟莫要激动,皇上他英明果决,现在不是还没有下旨定罪么?或许,他会大义灭亲的。”

    “屁话。欧阳伦论罪当就地处死。此事妇孺皆明。可是人家是天子娇客,安庆公主的夫婿,皇上怎么能让皇家金枝玉叶成了寡妇?”

    “可是,天底下杀了贪赃者数十万。其妻其妾,不都是变为寡妇了么?”

    听到了这些话,朱元璋的脸色再次变了,他扭头看向了出声处,却是两个老者在那里交谈。老朱心中百味沉杂,正要说话。

    已有聂庆童“砰”地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指着那两个老者,喝道,“大胆刁民,就凭尔等身份,也敢妄议当今天子?”

    ::自称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的老者,却怡然不惧,他也直直地站起了身来,直视聂庆童说道,“怎么?我就是说了,又怎么了?律、贪赃践法的消息不径而走,传遍宇内,天下臣民谁不议论?难不成皇上他还能够堵得住悠悠众口?将天下所有的人的嘴吧都缝起来么?”

    “哼!当今皇上圣意昭昭,英明果敢,又其实尔等可以揣测?尔等妄自活过半百,却连这等君臣之礼也不知遵守么?”聂庆童十分的愤怒。

    但那老者,却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说的好听,可是真正受苦地,还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若是皇上他真的是英明,也不至于事到如今,还未下决断了?”

    :道不就怕锦衣卫将你捉拿?好好好,有胆的,就报上名来?”

    “哈哈哈……听口气,原来阁下与锦衣卫有关系,哼,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夫陈进,乃太平镇安康私塾的先生,阁下若是想捉拿老夫,尽管派通知锦衣卫来!”那陈进,怒目昂然站立。

    “喂,喂……老弟,你疯了……”原本于陈进一起交谈的另一位老者一听,顿时慌了,他连忙伸手拉了拉陈进,同时扭头对聂庆童笑道,“这位……呃!大爷,这个,陈进只是酒后失言,您不要计较才是!”

    “哼!”陈进一甩衣袖,直接将那老者的手甩开,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又有何惧?老哥,兄弟我知道你有家室,所以,你莫要参合此事,同样的,老夫刚才的那番话,是老夫心底之话,句句出自本意,绝非酒后失言!”看得出来,这老者颇有些愤世嫉俗,而且胆量也着实的不浅。

    “你……”聂庆童更怒,正要说话,已经被沉默的朱元璋一把拉住了,只见朱元璋站了起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