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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风流第74部分阅读

    个衙门凭着捕风捉影,胆敢受理胆敢过问?胆敢传讯当朝驸马?”

    “况且如今的皇亲国戚、朝中大臣,都已不像开国以后那一二十年慑于惩贪刑贿那剥皮弃市重典,不得已才清廉自律,胆战心惊。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如同枯了的原上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里暗里就像一觉睡醒,走了恶梦着了魔,只背着父皇一人,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并未见到有多少贪官再被斩杀剥皮的事了。”

    “就拿半月前,武定侯郭英的长子,中军右都督郭镛,杀家奴扩私宅,甚至收受贿赂,几乎恼的是京城沸沸、尽人皆知,按大明刑律当削官,当流徙,当斩首,可是后来怎么样呢?武定侯与郭宁妃,连番出面向父皇求情,最后父皇只得敕谕皇亲公议,这议来议去,到现在,还不是不了了之。”

    “他郭镛照旧是国舅爷武定侯大将军郭英的儿子,照样坐稳着中军右都督,照样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至于像刘子风这种刚刚冒出头来的新人小吏,本宫要捏死他,还不就如捏死臭虫一般容易。”安庆公主傲然说道,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账簿的真正持有者,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太子朱标,而是这个她根本看不起的刘子风。

    正所谓一只错满盘皆输,安庆公主绝没有想到,轻敌大意的她,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给安庆公主一副有我在,绝对保你平安的强势姿态影响下,欧阳伦这才心中大定,对于安庆公主刚才说的关于郭镛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因为这件事情是发生治安半月前,而那时候,他还正押送着粮草,走在路上呢。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下,安庆公主随口解释了一番,有了这个郭镛作为参照,欧阳伦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啊。

    心下大定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公主夫人,似乎比平时还要娇艳三分,欧阳伦深情地注视着安庆公主,情动之下,轻轻地就讲安庆公主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腮边亲吻着。久别如新婚,三十多岁的夫妇在这融融春夜里重逢;彼此血管中都涌动着暖热的春潮,蛊惑着情与肉的热烈欲望……

    246 师傅出马,一个顶俩

    暂时撇过欧阳伦与安庆公主二人白日喧滛之事不提,却说朱元璋,此时却在自己的寝殿坤宁宫中迎来了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走进皇帝寝宫,一眼便瞧见到鬓发如银的洪武皇帝,也不下跪,只是趋前作揖道:“贫僧叩拜皇上!”

    朱元璋对对方的态度浑然没有在意,反而是眼睛一亮,惊喜异常地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了那客人的面前,伸手托起了那人,喜道,“呵呵,大师,果然是你,朕听聂庆童通报说大师亲来皇宫见朕,心中还有些不大相信,想不到一别经年,大师风采依旧,而朕,却垂垂老矣啊……”

    那人连忙笑道:“岂敢岂敢!贫僧知晓皇上龙提欠安,特来一见,但有唐突之处,还望皇上莫要见怪才是!”

    朱元璋苍白的脸上十多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连忙命令身旁的聂庆童为那人赐坐。

    他亲切地打量着这位一别二十多年的肥胖僧人,只见对方模样,似乎与二十多年前根本就没有多少变化,依然是面色如丹,油光可鉴,一副慈颜善目。唯一有一丝区别的就是,比起二十多年前,此人显然变得更加雍容肥胖了些。

    大而方厚的嘴唇如佛祖塑像,一身粗布麻衣依旧如多年前一般破烂不堪,肩上百年不变般地耷拉着一口布袋,脚上同样是赤着双足。

    一时间朱元璋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奇人就是奇人,都说在伟大的人,都抵挡不了岁月的蹉跎,可是岁月的痕迹,为何独独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丁点的痕迹呢?

    如果刘子风此时在场的话,肯定会十分的惊讶,这肥胖邋遢地和尚。不正是自己那一年多没有见过的肉球师傅么?

    “大师果然神机妙算!近日来,天气燥热非常,朕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些天来简直是吃不下睡不着,常此以往,恐怕朕这老骨头也就差不多了,大师如今既然来见朕。还望再赐予几颗当年的那种灵丹妙药!”朱元璋热切地说道。

    朱元璋的心痛的老毛病,是从小就有的了,作为穷苦百姓出生地他,小时候自然没有什么条件找人治疗,一旦犯病了。能强撑,加上那时候年轻力壮,倒也撑得过去,然而等他做了皇帝,成为天下共主之后。找来了无数的名医,居然还是无法彻底至于这缠绵了一辈子的毛病,这自然让他每每发病的时候。性情都会变得暴躁不堪,开国之处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曾经一怒之下,连斩七个御医,若不是当时马皇后在世,阻止了他地凶狠手段,恐怕当时的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要被他杀的个精光了。

    洪武七年,朱元璋旧疾再犯,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数十位御医百般疗治,未见起色。就在朱元璋不堪忍受之际。这个酒肉和尚却如从天降,说是受半仙周颠所托。送来了灵丹妙药。

    这和尚当年在朱元璋起义,逐鹿天下的时候,曾经救过朱元璋一命,所以朱元璋对其十分地信服,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服下了和尚送来的丹药,不曾想,当晚,他的心疼就立刻没了。

    朱元璋欣喜异常,第二天立刻就和尚进宫来受赏,然而他却已飘然离去,不知踪迹。

    当时朱元璋就亲口称赞和尚与周颠二人为“真神人也!”并且亲笔撰写了一本《周颠仙人传》,之后地数年,朱元璋的这篇奇文,迅速的传遍天下。

    也就因为朱元璋与和尚有这种深厚的渊源,所以当初他在知道,刘子风竟然是和尚的徒弟的时候,显得异常的开怀,同时也对刘子风愈发的器中起来。

    “周仙人可安好?”朱元璋想到当初地情况,这才开口问道。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位周颠仙人的形像,周颠其人,有人云是半人半仙半疯颠,他曾在元末之时,预言朱元璋乃真命天子,得上天佑助。果然,后来朱元璋果真登上了帝位,这也让朱元璋对周颠愈发的敬重。

    和尚满面堆笑地说道,“皇上,周颠疯人他还是那个老样子,着实无趣的紧,我们还是不说他了吧。贫僧这里有护心丹六十颗献于皇上,皇上可早晚各服一粒,自然舒血清心稳缓心房,抑制冷痛,夜间也就睡得安稳了。”言罢,他从肩上地破布袋中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个样式古怪的瓷瓶,托在了手中。

    朱元璋顿时大喜,当年他吃地正是那护心丹,而当时,和尚仅仅给了他三十颗,却已经让他在这二十多年来几乎就没有再犯病过,如今和尚又再给了他六十颗,这样说来,自己在有生之年,恐怕再也不受顽疾左右了,“多谢大师!”朱元璋激动之下,不等聂庆童去接那瓷瓶,自己主动就伸手接过,如同天下至宝一般地将瓷瓶捏在了手中。

    “朕所患此疾缠绵一生,二十多年前服下大师妙丹,果然神效。如今年纪大了,病相日渐严重,所幸大师再次进药,让朕得脱此忧,如此大恩大德,真不知该如何回报?”朱元璋语气激动而诚恳地谢道,他深知眼前之人,对功名利禄完全不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想要荣华富贵,二十多年前也不至于飘然而去了,然而朱元璋也知道,自己除了能够给这种奇人权势和财富之外,似乎完全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果然,和尚呵呵一笑道,“皇上着相了,吾本闲云野鹤,飘零天下,献药不过是举手之劳,皇上不必太放在心上。”若是此时和尚的形象让刘子风看到的话,恐怕刘子风眼珠子都会弹出来,丫的,这酒肉和尚啥时候居然有这么道貌岸然的一刻,完全就好像是得道高僧一般。高,实在是高啊,当然,刘子风肯定不会说和尚是什么高人,而是认为他的演技,真是务必高明,换在现代社会,绝对可以轻松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唉!”朱元璋叹了一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他摇了摇头说道,“朕如今年岁渐老,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而大师却依旧如壮年般精神,恕朕冒昧,敢问大师,不知大师是否也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朱元璋的眼中爆出一片殷切的神采,他十分清楚,眼前的这个和尚,单单就年龄上来说,就算小,恐怕也小不了自己几岁,可是现在自己老态龙钟,对方却还是这般精神,相形比较之下,他自然心动不已,与每一代的帝王相同,他们拥有了无尽的权势,无尽的财富,所以唯一能够追求的,似乎只剩下对生命的渴望了,否则做皇上的人,也不至于让全天下的人称其为“万岁”了。然而万岁何其难,就算是全天下的人,天天喊他万岁也没有用,纵观历史,做帝王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活过百岁的,连活到八九十岁的都十分的稀少。

    和尚嘴角抖了抖,心想如果真有什么灵丹妙药可让人长命百岁,那和尚我自己就先吃了,还会留给你这老东西不成?

    他淡淡一笑,继续一副高僧模样说道,“皇上,世人皆想拥有长生不老,可这时间千年,可真有什么人长生不老了么?”

    朱元璋顿时无语,好片刻之后,他才问道,“那敢问大师是如何保持当年的精神体貌?朕这些年来,精神每况愈下,前些阵子,甚至在金銮殿上都有睡去的趋势。”

    和尚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那些医道精深的御医们用尽良药却依旧无法令皇上无回春之象,就是因为他们只按常规地从皇上疾病本身从表疗治,而忽略或者不敢提及更重要的是疗治,那就是精神和心境。他们只注意到皇上心疾的外在症状:血脉不通,心烦意乱,心跳过速,脾气反复无常,咽喉干燥,经常暧气,浑身热燥,乃至恶心,头痛,面部时而苍白,时而赤红,常常思绪紊乱,又会昏昏欲睡,睡着时甚至还可能恶梦怪梦一个接一个,夜半时分,病情加重;天将拂晓,稍为安静,而到了中午,就感到舒服些。以此来诊断下药,按理当可见效。可是殊不知皇上的疾病除了生理上的病因,劬劳过度,殚精竭虑,积劳成疾;更有甚者乃是精神上的深重痼疾,忧虑积心过甚所致啊皇上!声地说了一句偷懒么?催更票居然大部分都投15000的那一个选项,我晕啊,兄弟们真够狠!这不是让我为难我么?好吧,在奥运会开幕式的前一天,咱拼就拼一次咯,不过可不敢保证明天一定能够有一万五的更新啊,恩!尽力尽力,闭关码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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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7 种因

    和尚真是一语道破了朱元璋顽疾缠身的最根本原因,朱元璋他出身寒微,年轻时饥寒交迫,颠沛流离,受尽磨难,二十五岁投军从戎,从此转战南北,血雨腥风,历尽艰辛,直到四十一岁的年纪,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个贫农阶级出生的皇帝,几乎可以算是历史上最最勤简的皇帝了,尽管他耗费了大半生的尽力,得到了万里江山,然而他却不顾享乐,不顾悠闲,依旧勤政于朝。政无巨细,事必躬亲,朝见群臣,批阅奏章,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他曾经为自己写了一首“御制诗”,“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己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短短的四句话,就将他平素的生活刻画的淋漓尽致。

    举一例子,仅仅洪武十五年八月,马皇后卒,为了掩饰哀伤,在马皇后下葬的九月十四到二十四这十天里,朱元璋仅仅是御览了内外诸司奏札凡就共计一千六百六十件三千三百九十一事。平均每日审理案犊小二百件,亲决四百多项事务。

    而这仅仅是他从政数十年的一个小小缩写,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正是的铁打金铸的人儿,恐怕也要拖垮。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年过六旬,自然是体力日渐衰弱,心疾之症所以再次突发了。然而这种事情,那些御医们,自然不敢擅自开口劝阻,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哪个人在朱元璋的面前,不都是表现的战战兢兢,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否则的话。很可能说错了一句话,脑袋就要搬家。

    早年太子太傅宋濂与朱元璋关系亲近大臣们,也曾经力劝皇上清心寡欲,说:“养心莫善于寡欲,蚓能行之,则心清而身泰矣!”

    其实这位宿儒确是冤枉了他的圣主明君。朱元璋是一位极其严谨和俭朴的皇帝,他的寡欲禁欲为历代任何一位君王无与伦比。他一贯主张抑奢侈。弘俭约,戒嗜欲,无优伶誓近之狎,无酣歌宴饮之娱。

    但是要朱元璋他清心静神就有些勉为其难了。相反的,为国事为家事为身边事。朱元璋是愁心操心恼心伤心,特别马皇后地去世对他情感上的打击最大,甚至因此再也没有立后,于是其心疾之症自然是逐渐加重了

    不仅于此,除了这些政事之外。还有一件十分耗费朱元璋心神的事情在困扰着他,那就是,自从大明开国之后。为了为自己的皇嗣继承扫清了道路,拔除了钉子。他几乎是殚精竭虑地在算计着那些功高震主的开国功勋,几乎每一年,都有那么一两个大臣倒在朱元璋的屠刀下。

    同时太子朱标优柔寡断,有悖于他治国安邦的霹雳手段,铁血心肠,要知道。那朱标,根本就是个菩萨心肠。事事都以慈悲为怀。他审阅案续,平决政事,对亲王大臣所奏弹劾一般都批曰:“算了”,“宽大为怀”,“不予追究”……朱元璋真地担心自己千秋之后太子朱标难有驾驭群臣之威。

    在外人看来。他堂堂九五至尊之身,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就好像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天堂一般,然而实际上,他这个皇帝,做得却是十分的辛苦,而且这些辛苦,还没有倾诉的对象。

    这或许也算是做皇帝的悲哀吧!?

    难得有人这么直接地跟自己说这种话,朱元璋心中放倒一阵开怀,他苦笑了几声,唏嘘道,“也只有大师看地通透,不像其他人,以为朕是无忧无恼!”

    和尚说道,“皇上,贫僧虽然没有让人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但是那护心丹,在养神方面倒也有些功效,皇上这次只是旧疾复发,并无新症染指,只需静养数日,按时眼药,圣体自会康复的。”

    “如此多谢大师了!”朱元璋心中稍宽,忽然心中一动,笑道,“大师刚才说朕所患之症乃是心疾,但大师是否能猜出朕目下心疾症结何在?”

    和尚显然早就有了准备,因此听朱元璋这么一问,心里并不惊慌,他此番进宫觐见朱元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刘子风寻找契机,他也知道,其实自己地话,根本就不足以左右朱元璋的决定,但是至少,他能够在皇帝心中种下一个“因”,至于最后这个“因”到底能不能哦故开花结果,那就全都得听天由命了。现在他这个师傅,能够为刘子风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多了。

    所以和尚故作高深地回答皇帝地诘问,道皇上目下心疾,症结在于草木依旧,人世皆非。”

    “草木依旧,人世皆非?”朱元璋一愣,下意识地开口重复道,他反复地玩味着,朱元璋虽然受教育程度不高,但却是个十分聪睿的智者,很快地,他就悟出这是和尚在玩弄字谜把戏,谜底便是“茶叶”二字。

    不错,这几天,最让朱元璋心烦意燥的事情,正是刘子风查出来的这件惊天大案。说实在的,即使刘子风所查之事证据确凿,但他朱元璋还是没有要治欧阳伦罪的念头。

    如果换作其他的驸马,朱元璋可能根本就不会有半分犹豫,直接就按律治罪,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然而这欧阳伦,偏偏却是安庆公主的驸马。

    当初马皇后临终前留下地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要朱元璋好好照顾安庆公主,答应了马皇后遗愿的朱元璋,自然不愿意亲手让自己的女儿安庆公主变成了寡妇

    同时朱元璋也很惊奇这和尚虽然遁入空门,但却对朝中大事如此洞明,对自己的心思更是猜得无比准确。于是笑道:“知我者,大师也!。”

    和尚一本正经地对朱元璋说道,“皇上,贫僧有一事相告!”

    “但说无妨!”朱元璋应道。

    “其实大学士刘三吾之孙刘子风,正是劣徒!”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元璋笑容不变,道,“此事朕早已知晓,大师,你有一个好徒弟啊!”朱元璋连连夸赞。

    和尚立刻满脸堆笑,他忽然十分正经地又起身向朱元璋施了个大礼,说道,“劣徒承蒙皇上眷顾,贫僧在此谢过皇恩!”

    刘子风绝对想不到,他地师傅,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酒肉和尚,虽然离开而去,却一直在暗地中关注着他,而这一次,他亲自现身见朱元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给朱元璋献丹药这么简单,就是因为他知道,刘子风这次捅出个天大地篓子,生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才暗地里来见朱元璋,希望能够找个机会给刘子风一点助力!

    “非也,子风他是个人才,他能够得到朕委以重任,并不是朕对他眷顾,而是他自己凭本事得来的!”朱元璋哈哈大笑,笑了片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笑得有些苦涩,于是问道,“大师,您认为,朕该如何解开这个心结?”圣旨是自己下的,权力是自己给刘子风的,如果刘子风真的查明了一切,自己反而将欧阳伦保了下来,那简直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一来还很可能寒了刘子风的心,二来也给刘子风树下了强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不是朱元璋愿意看到的,因此他现在,心中十分的左右为难。

    和尚沉吟了片刻,这才施施然说道,“皇上,贫僧斗胆浪言,刚才贫僧只是说了一半,请皇上恩准贫僧说全。”

    “讲!”朱元璋答得很干脆!

    “贫僧今日除了献丹药之外,另外还有三十二字口诀呈奏陛下!”和尚顿了顿,这才说道,“草木依旧,人世皆非;令出必行,贱贵无论;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一鉴既明,天下循规!”

    朱元璋心中一凛,有些犹豫地说道,“噢?听大师弦外之音,朕数次严敕申谕,竟真有人阳奉阴违,弊塞其中?”

    即使到了这一刻,已经有无数落网的官员的口供都直指欧阳伦,但是朱元璋心中却依旧有些不相信,毕竟欧阳伦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婿,他打心里地不愿意相信对方居然会掰自己的后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似模似样地喧起了佛号,如果刘子风在的话,恐怕都会忍不住叫他“老神棍”,因为这句佛号,他跟在和尚身边学艺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听过一次。

    “大师不妨直言。朕自开国以来,严惩贪佞不法之徒,法纪严明,为绝贪佞不法之徒,杀不尽,惩不惧?”朱元璋脸色凝重。

    248 金玉良言

    和尚微微一笑,道,“皇上,您英明天纵,权威无上,严惩贪官污吏确实史无前例。贫僧虽在化外空门,但对陛下怜惜天下苍生,关心百姓痛苦,惩恶扬善,光明正大,依旧是心生敬仰。今陛下垂询,为绝贪佞不法之徒,杀不尽,惩不惧,贫僧寡闻识浅,不揣鄙陋,奏禀天子。”

    朱元璋点点头,专注倾听。

    “皇上!贫僧以为,那班贪佞之徒,盖因贪欲过盛,邪气侵心,恶念盈胸,私室晦秽。他们惟求一己之荣华富贵,荫蔽子孙,独无大明之江山社稷,此乃不忠不仁;加之彼等狼狈为j,官官相护,弄虚作假,结党营私,蒙蔽圣听。就如同瓜蔓相连,藤网相扣,故而难发阴垢。”和尚顿了顿,见那朱元璋若有所思,这才继续说道,“然这干人等,又权柄在握,彼以权庇某之贪佞,某复以权势馈彼之贪欲,拉拉扯扯,攀来牵去,如此做法怎能铲除贪佞?夫以贪佞之人惩贪佞之徒,譬如以己之拳击己之躯,焉能奏效?法之不行,起于贵戚;法之阿贵,又与无法何异?检点斯人,可谓是千人一面,千调一腔,俨然正人君子,道貌岸然,高唱廉明,呐喊惩贪,其实却是屠夫念经,贼喊捉贼。陛下圣明,烛照幽隐,果真能倡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则天下贪佞之瓜蔓藤网便自然分崩离析矣。”

    朱元璋听罢,久久沉默。,不能言语。

    对于与朱元璋议事,很多时候也就只能如这般点到为止,见那朱元璋神色阴晴不定,和尚于是站起说道,“皇上,贫僧言尽于此。但望陛下多多思量!”

    朱元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字字珠玑,皆是金玉良言,朕受教了!”

    “不敢不敢!”和尚连忙摆手,说道,“皇上,此间事了。那贫僧也该告辞了!”

    “啊?”朱元璋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拉住了和尚,浑然没有在意和尚身上的肮脏,说道,“大师难得驾临。又岂能这么快就走?朕还要设大宴好好款待大师呢!”

    和尚洒然一笑,道,“皇上见谅,贫僧闲云野鹤惯了,这此等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呆久了。倒也浑身不自在,皇上放心,你我缘分未尽。终有再见之时!”

    和尚也算是朱元璋的大恩人了,因此朱元璋也不敢强求,见和尚去意已决,他只得领着聂庆童,亲自将和尚送出了宫门,以示对和尚的尊敬。

    望着和尚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朱元璋忍不住感叹道。“如此奇人,却不能为朕所用,真是朕之憾,国之憾也……”

    聂庆童在一旁小声答道,“皇上保重龙体。高僧不是说了么?他与皇上的缘分未尽,既然如此。皇上就宽心一些吧!”

    “唉……”朱元璋又叹了一口气,仰首望天,好片刻之后,这才拂袖转身,喧道,“摆架回宫……”

    回到宫中之后,朱元璋立刻就取出了一枚护心丹服下,此药对于朱元璋的心疾果然有立竿见影地效果,才服下药丸不到半个时辰,朱元璋原本那有些灰白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红润了许多,连行走起来,也觉得有力了不少。

    一时间朱元璋对和尚这个空门禅林中的奇人,是愈发的敬重了起来,和尚一次,不仅以灵丹妙药治愈顽疾,更难得的是以妙语警言疗治他的心病。

    虽然觉得与和尚的交谈意犹未尽,但是暂时他也只能叹息作罢。

    今日天气晴和,没有一丝风,初夏地应天府,此时已经显得十分燥热了。服过护心丹,沐浴更衣之后,朱元璋换上一件杏黄|色团龙缎袍,外罩一件丝棉坎肩,叫来大监聂庆童随他去御花园看看。聂庆童十分欣慰,因为朱元璋近期来,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好的兴致了。

    聂庆童谙熟朱元璋的脾性,知道他每当心旷神怡兴致所至之时,总是喜欢舞文弄墨御制诗文,所以他悉心安排小太监们,提前在御花园八角亭内预备好文房四宝。朱元璋缓步来到御花园,在鱼池边伫立俯视,碧清的池水中游戈着数十条形态各异地鱼儿,或自由自在悠然飘行,或晃如凌空停滞泰然不动,或仰首吮吸,或俯冲池底,或嬉戏追逐,或活泼翻腾……

    他顺着鱼池绕了一圈,欣赏着鱼池边摆放的精美绝伦的盆景:古松、雀梅、佛肚竹、拘杞、榆桩、梅桩。卵石径边盛开的鲜花艳丽繁茂,香气袭人,却没有引起他的注目。

    他在两只黄|色彩绘龙文缸前站住,每只缸里栽着一株栀子花树。茂密浓绿地枝叶撑开浑圆的华盖,缀着数百只嫩绿晶亮的花蕾,一个个俏格格地翘首枝头。

    朱元璋伸手摘除几片黄叶,心中漾着甜蜜地回味。按理栀子花本是一种最普通最常见谈不上是高贵的名花奇葩,历代皇家花园很少有关栽种和帝妃们喜欢栀子的记载,可朱元璋却对它怀有特殊的感情。每看到栀子,他便想起故乡凤阳,便想起童年时母亲在后院里栽种的几株大栀子花树。

    每到五月栀子花开时,白花花一树雪白,母亲每天摘下来数朵,插在鬓发上,挂在帐子里,供养在案上的瓷水瓶中,还给他用一根红线拴着,挂在脖子上。那栀子水灵灵,纯净洁白,朴实无华,清香扑鼻……六十年过去了,情景恍如昨日,令人沉醉、迷恋、惆怅。

    “聂庆童,你亲自走一趟安庆公主府,传欧阳伦进宫见驾!”放松了心情的朱元璋,忽然开口对聂庆童吩咐道。

    聂庆童一愣,愕然答道,“皇上,驸马在月前押送一批粮草前往蜀地,迄今未归啊!”

    朱元璋哼哼冷笑,“未归?那小子在前天就已回到了京城中,却没有向朕复旨,成天躲在公主府中不出,哼!他以为朕不知道吗?朕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聂庆童再次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腔。

    朱元璋看了聂庆童一眼,微微冷下脸来,轻喝道,“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皇上!”聂庆童微微一惊,转身就半跑地离去。

    “公主,你还是尽快进宫去见皇上吧!我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欧阳伦将安庆公主丰腴的身体,轻轻地搂在了自己地怀中。

    “恩……”安庆公主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刚才那接近一个小时的盘缠大战,让她几乎全身都软了,她甚至都懒得睁开眼睛,闭目依偎在欧阳伦的怀中,轻轻说道,“今日乏了,还是明日早朝之后吧……”安庆公主完全倾服于自己丈夫的“战斗力”了,听说男人一般随着年龄的增大,性能人也会每况愈下,而欧阳伦却恰恰相反,这些年来,在床第之上,他却似乎是愈战愈勇,这让安庆公主十分庆幸自己嫁了个“宝”!

    欧阳伦不仅实战能力强悍,显然,他在讨好女人地方面,也有十足的功夫,此时旖旎缠绵之后,显然也不宜多说过分扫兴地事情,既然安庆公主已经决定明日进宫了,他也就不再多说这些,反倒在安庆公主耳边轻声细语地开始说些轻佻之语,逗得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安庆公主,情欲再度升起……

    就在二人准备梅开二度之际,房外忽然传来一个婢女的声音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公主殿下,驸马爷……”光光就从此人的声音中就可以听得出,那婢女此时十分的紧张,甚至恐惧,因为她很清楚,安庆公主的脾气喜怒无常,最是憎恨当她在房中与欧阳伦亲热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在这种时候,一般来说,那些侍女们,都会表现地非常安静,不会弄出任何声响,即使刚好有人上门拜访,她们也会婉言送客,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司礼监大太监,聂庆童忽然到了公主府,并且开口就说,皇上请驸马进宫,因此她们哪里敢有一丝怠慢,只得硬着头皮跑到公主寝室门外叫唤。

    果然,在听到婢女的声音之后,安庆公主脸上立刻流露出恼火的模样,心知其意的欧阳伦,立刻朝门外破口骂道,“是哪个人吃了豹子胆,在门外喧哗?”

    门外的婢女浑身打了个激灵,什么废话也不敢多说,直接就说明道,“驸马爷,司礼监聂公公进府传旨,皇上要立刻召见驸马?”

    “什么?”欧阳伦闻言大吃一惊,身子一抖之下,居然直接就从床上滚了下来,而原本那雄赳赳气昂昂,扶准了位置,正准备破门而入之物,瞬间就没了精神,软绵绵地就耷拉在了胯下……

    249 传旨进宫

    “公主……公主……”一时间欧阳伦有些惊慌失措地望向了安庆公主。

    后者也是精神一震,勉强撑起了身体,大声向外问道,“真是聂公公来了?”

    “是,公主殿下,聂公公此时正在前厅候着呢!”那婢女立刻答道。

    “好,你先退下吧,本宫与驸马这就来!”安庆公主这才算是完全从欲海中挣脱了出来,她神色稍有惊慌地说道,“驸马,快,给本宫更衣!”

    欧阳伦一边手忙脚乱地为安庆公主穿衣,一边忐忑地说道,“公主,怎么办?要不您去告诉聂公公,就说为夫还没有回来!”

    “蠢货!”安庆公主眉目一挑,骂道,“父皇既然让聂庆童亲自跑来,自然已经确认了你已经回府了,难不成这时候,你还想欺瞒父皇不成?”

    欧阳伦顿时如丧考妣,说道,“那……那可如何是好啊?皇上他……皇上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安庆公主叹道,“本宫也没有想到,皇上的耳目竟然如此众多!”

    欧阳伦着恼地说道,“公主,你觉得我们府中,是否有宫中的人?”

    安庆公主一愣,反问道,“你是说?皇上可能安排了什么人,藏在了府中?”

    “是啊!”欧阳伦说道,“为夫此次秘密返京,自认为已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这几天更是连睡房的门槛,都没有踏出,而皇上他又如何能够知道,我想来想去,除了是府内之人传出去,也想不出还有其他能够泄露的原因了!”

    安庆公主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不管是与不是,改明儿,本宫一定会命人呢私下中将府中所有丫鬟仆人,都彻查一遍!”

    “这样最好!”欧阳伦点点头,旋即又惶急地说道,“公主,你说。皇上要见我,是福是祸?”

    安庆公主顿了一下,答道,“是福是祸,本宫随你一起进宫不就一切见分晓了么?”

    两人很快就穿戴整齐。来到了前厅,聂庆童虽然是司礼监大太监,是整个皇宫中权势最大的太监,但往常的时候,安庆公主依旧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因为在朱元璋时代,太监绝对是不能够干政,甚至对餐厅诸多事宜。连评论都不能够发表,对于这种根本不能够左右朱元璋心思的太监,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庆,自然是不屑一顾。

    然而今天,她却表现地特别的热情,不等那聂庆童向她施礼,就笑靥如花地说道,“哟。真是聂公公啊,聂公公大驾光临,本宫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

    聂庆童依旧照足礼节,给安庆公主与欧阳伦一一施礼。这老头儿,深知朱元璋地脾气。自己能够跟在朱元璋的身边那么多年而没有被其他的太监取代掉,就是因为自己能够很好地管住自己的嘴巴,因此,他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就面带微笑的朝欧阳伦说道,“驸马大人,皇上口谕,传大人进宫面圣!”

    欧阳伦紧张地脸部肌肉都有些颤抖了,只得求助般地看向了安庆公主!

    安庆公主看着自己丈夫那没用的窝囊相,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阵生气,暗怒那欧阳伦果然是个无胆匪类,上不得台面,越是关键时刻,越是犯忪!

    她不经意地向前塌了一步,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挡住在了聂庆童与欧阳伦之间,笑道,“聂公公,不知父皇忽然急召驸马进宫,有何要事!”

    聂庆童神色不变,道,“公主殿下恕罪,皇上圣明决断,又岂是老奴这才下人可以擅自猜度?”

    安庆公主心中火气,知道这老东西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半点要透露情报给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然而她又不能够用强,不得已之下,只得冷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与驸马一起进宫见架!”言罢,她伸手拉住欧阳伦地衣袖,两步绕过聂庆童,大踏步地就要往外走。

    也不见聂庆童脚步有任何变化,只见他似乎只是肩头晃了晃,身形就忽然如鬼魅般地再次出现在了安庆公主的跟前,只见他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说道,“回殿下!皇上口谕,只是召见驸马!”如果是明眼人在场的话,肯定看得出聂庆童刚才闪身的那个动作地不简单,高手!这聂庆童绝对也是个高手,看来他能够数十年一直贴身跟在朱元璋的身边,果然也有其突出的能力所在。

    “大胆!”安庆公主大怒,一只手叉腰,一手的手指几乎都戳到看聂庆童的鼻子,喝道,“你敢拦本宫!?”

    聂庆童荣辱不惊,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地说道,“公主殿下要觐见皇上,老奴自然不敢阻拦,不过公主却需老奴先行通报,得皇上恩准之后,才能见架,至于驸马大人,则必须立时随老奴进宫!

    如果是平常地时候,安庆公主自然可以随时进宫见架,然而近期却有些不同。

    这段时间朱元璋心疾复发,皇孙朱允文及留在京城的诸王、公主、驸马、国舅等皇亲国戚轮番进宫探视。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之下,这种车水马龙你进我出的情况,自然把心情本就恶劣地朱元璋给他惹毛了,于是朱元璋干脆传谕以示皇孙朱允文和大太监聂庆童为其挡驾,他们可以视朱元璋的心情,不经通报直接用“朕须清静,莫使干扰!”的口谕挡下任?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