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老板,酒水不够,我要一大坛子,还有下酒菜,我要肉,你给我切五斤熟牛肉!”
潘岩苦笑不矣,却也无奈,和这种粗人说不来道理,那只是对牛弹琴,他只得点点头说道,“只要你能够安静一些,不闹事,随便你怎么吃……”
016 对王挑衅
潘岩果然让小二抱了一大坛子的酒水,以及一大盘子的牛肉过来,那王霸连碗筷都不用,抱着坛子咕嘟咕嘟地牛饮,还用手抓肉往嘴里塞,仿佛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吃的不亦乐乎。
注意到他吃相的人,都有些作呕,而刘子风却还是淡淡而笑,缓缓地倒着桌子上原先放好的那壶酒,细细啜饮!
堂内气氛愈发热烈,不过都察院左都御史袁泰却愈发的不快,他派人打听到此次诗会刘三吾会带着刘子风一同前来,所以他找来北三省的“对王”章预检,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通过羞辱刘子风来简介狠狠羞辱一下刘三吾,让他声名扫地,没有想到进入得月楼之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刘子风居然不见了,他一直注意想要寻找刘子风的身影,奈何他刚才匆匆一瞥,并没有记清楚刘子风的模样,如今堂内这么多人,绝大多数的都是年轻人,他看的眼睛都花了,哪里还找得到刘子风在哪里,所以从诗会开始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刘三吾那一桌,只要有年轻人回到刘三吾的身边,通过举止神态,他自然能分辨出是不是刘子风,到时候,他就可以让章预检指名道姓地与刘子风“斗联”。
然而让他愈发郁闷的是,刘子风从此就在也没有在刘三吾身边出现过,眼见这楹联会渐渐接近尾声,要开始吟诗会了,若是再不出击,之前的准备不就全都白费了么,毕竟章预检只是在楹联方面造诣深厚,至于吟诗,却还欠些功底。
袁泰咬咬牙,暗想就算刘子风不会来,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对方,他朝章预检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晚生章预检,这有一联,还请刘大学士使其剑合,这上联是,愚者挑水两膀尽是汗淋”
所有人都愣住了,从楹联会开始到现在,不是没有指名道姓的斗联,但是这些都是年轻人之间的游戏,从没有人敢主动去挑战在座的几个当世大儒,这章预检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论他的目的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众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更何况,今晚的楹联会,是在友好欢快的气氛下进行,自然不会有人出什么喻讽联,而这章预检不仅是挑战在场辈分最高的文坛老前辈刘三吾,居然还是出联讥讽,一时间刘三吾与他身旁的黄子澄脸色都很不好看。因为他们都听出了上联中隐晦的含义。
这上联:“愚者挑水两膀尽是汗淋”,乍一看,倒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甚至可以说粗陋不堪,然而结合章预检针对的对象就可以发现其中的含义,所谓“尽是”是谐音“进士”,所谓“汗淋”自然是谐音“翰林”。而且前面加了个“愚者”,这不就等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
章预检短短一句上联,一次性骂了刘三吾与黄子澄,因为前者是翰林院大学士,后者则是明洪武十八年的三榜进士。
众人心中暗暗生奇,“章预检”的名号,其实也有不少人听过,人称“北三省对王”,但是却没有人想到此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如此直接的讥讽刘三吾等人,撇开刘三吾黄子澄二人在文坛的身份不论,这二人可都是朝廷命官,虽然权不重,但是位却高!他区区一个未及第的秀才,为何要去得罪朝廷命官?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不成?
【注:朱元璋重武轻文,洪武朝的时候,文官的地位其实并不是很高,最高的品次只能到二品,像翰林院大学士这种官衔也不过是从二品,并且没有什么实权,直到建文帝,也就是朱允文登基之后,文官的地位才逐渐增加,朱允文将翰林院大学士等二品的文官升作一品,再经历了几个皇帝之后,入内阁的大学士的才逐渐把持朝政,甚至可以说等同于宰相,能与内廷宦官分庭抗礼。总的一句话就是,在洪武朝,如翰林院大学士这种官衔虽然品次挺高,但是却没有什么实权。
而袁泰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个官衔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比刘三吾的从二品高一级,也就是正二品,但是他能够会同刑部、大理寺督察百官,任何官员对他都要礼让三分。章预检傍上了这座靠山,还是袁泰亲自示意的,他自然不会怕得罪刘三吾等人。】
众人虽然心中惊异,但是私下却暗暗想那下联,奈何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句既能够在字面上对仗,又能够在谐音上对仗的下联。甚至连刘三吾、黄子澄、方孝孺三人都紧皱着眉头,苦思不语,刘三吾心中更是又气又怒,被人讥讽还就算了,若是加上连下联都对不上,那真的是颜面扫地了。
片刻之后,袁泰嘎嘎怪笑地站了起来,说道,“刘大人,若是真的对不上来,自需自罚三杯,也可揭过!”他这话是以进为退,话中讥讽之意,昭然若揭,在场之人都是心思活络之辈,一听袁泰的话,众人顿时恍然,哦~~原来这章预检是袁泰的人。
刘三吾自诩君子坦荡荡,所以他又自号“坦坦翁”,他为官清廉,袁泰虽然多次想要将他整下台,奈何刘三吾油盐不进,他也抓不到刘三吾的把柄,何况皇帝朱元璋对刘三吾还是十分宠幸的,无从下手,他才只能借着这种文人聚会的机会,来羞辱刘三吾,以消心头之恨。
全场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刘三吾的身上,刘三吾再思量了片刻,脸色十分黯然,此联对方显然准备良久,在短时间内,他真的是对不出下来,他虽然自诩君子坦荡荡,但是实际上他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如今在这种公众的场合被人驳了面子,心中着实难受,他的嘴角嗫嚅了几下,伸手端起酒杯,正要自罚三杯。忽听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道,“学生刘子风,愿替家祖对此下联,学生的下联是:痴人插秧双手按插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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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妙解对联
“痴人插秧双手按插布阵!”
众人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旋即大声叫好起来,但是,只是片刻时间,他们全都自发性地闭口了,因为众人都发觉,袁泰的脸色涨地就像是猪肝!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不知道私下在说些什么!
刘子风这句下联与章预检的上联及其对称,所谓“按插”是谐音“按察”,所谓“布阵”是谐音“布政”,袁泰曾经是又任过云南布政使,刘子风这下联正是针锋相对,章预检骂刘三吾黄子澄为“傻子”,他就将袁泰骂成“白痴”!索幸是在场的人中,没有哪个是按察使,否则刘子风这句下联,不免会开罪于人,节外生枝。
此时刘子风已经施施然地走到了刘三吾身边,迎上刘三吾那满是吃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不由一笑道,“爷爷,孙儿这下联,可否公仗?”
还不等刘三吾回答,方孝孺已是执箸赞道,“妙哉妙哉,刘世兄才思敏捷,真高才也……”
“多谢先生夸赞!”刘子风不骄不躁地说道。
方孝孺暗暗颔首,暗道“果不愧是大学士子孙,书香门第出才子啊~!”
刘三吾激动地站了起来,比起刘子风为他解围,他更惊奇于刘子风为何会有如此急智!
刘子风忙伸手轻轻将他按坐回位,说道,“有事孙儿服其劳,爷爷,今日就让风儿会一会这北三省的对王!”
刘子风的语气,说不出的自信与豪迈。刘三吾只觉得头脑有些犯糊涂,这世界有些乱了吗,自己这个孙儿分明连《论语》都没有背熟,平时自己抽查他的功课的时候,他可是十问九不知,怎么今天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一句连自己都对不上来的对联给对上了?难不成是什么鬼上身了!?
汗!刘三吾真没有想到,他的这番猜想,虽不中,亦不远矣……
刘子风潇洒地转了一个身,顺手将刘三吾置于桌旁的紫檀木雕边绢扇拿起,呼啦一声将扇子撑开,轻轻摇扇,扇面上书写着五个刘三吾亲笔书写的大字——“君子坦荡荡!”,
刘子风身着一袭白衣,发髻上扎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巾,剑眉星目,鼻如悬胆,举手间气质从容,风度翩翩,此时轻摇绢扇,颔首四顾,亦发显得飘逸出尘。
这厮虽是换了一副躯体,但是爱现的本色却不变。
刘子风朝章预检一拱手道,“章兄,适才曾言,要与家祖斗联,小生不才,愿代家祖一式”
刘子风愈发显得彬彬有礼,袁泰就愈发纳闷,不是说老刘家的那个孙子是废材么?怎么横看竖看都不像啊!不过事已尽此,他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怀疑,再说了,刚才被刘子风暗暗地讥讽了一句,袁泰正感大失颜面,刘子风代祖出头,他自然没有意见。
章预检是为袁泰马首是瞻,一切都看他的眼色行事,因此刘子风说完之后,他并没有接话,而是偷眼去瞧袁泰,见袁泰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立时会意,他手中没有绢扇,只得双手背于身后,双眼以四十五度角向天看,一副以前辈教训后辈的态度说道,“也罢,就看看你得到了大学士的几分本事!”
刘子风淡然一笑,会叫的狗不咬人,反之亦然,这章预检愈显得自己高人一等,愈发让人觉得他做作,他也不多说,自己踱步行了两步说道,“还请章兄出联!”
章预检瞥了瞥刘子风,总觉地自己的气度还是比不上对方,未战气势已弱了几分,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那株约有半人高的香木盆栽,顿时心有一联,“听好,这上联是:树已半枯修纵斧!”
刘子风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诮,哗啦一声,又将绢扇合拢,他一手执扇,轻敲另一只手的掌心,说道,“联是妙联,句是好句,但这又有何难?章兄听我对来,这下联是:果然一点不相干。”
章预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刘子风差一点说不出话来,连刘三吾都觉得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只是片刻之间,自己的孙儿就被打回了原型!
刘子风好整以待,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周遭异样的眼神一般,直到那章预检笑声停下,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章兄,何事如此可笑?!”
章预检嘿嘿地又笑了两声,见刘子风一点羞愧的模样都没有,甚至还这般一本正经地问话,顿时他觉得有些无期,冷哼了两声说道,“果然一点不相干?笑话,真是笑话,这也能算是下联?滑天下之大稽!”
刘子风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子风自幼随家祖习文识字,自认为对这对联也有几分认识!章兄,请问这‘天’对‘地’,‘长’对‘短’,‘清风’对‘浮云’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章预检不明白刘子风为何突然提出这些,他忍不住讥讽道,“这就是黄口小儿也都知晓,又能有何不妥的!”
“就是啊,”刘子风立刻说道,“正如章兄所言,就是黄口小儿也都知晓,各位兄长请注意,适才章兄的上联是:树已半寻修纵斧,而小生对的是:果然一点不相干,各位想想,这上下联中的‘树’、‘果’皆草木;‘已’、‘然’皆虚字;‘半’、‘一’皆数字;‘寻’、‘点’皆动词;‘休’、‘不’皆虚字;‘纵’、‘相’也皆虚字;‘斧’、‘干’则为同为兵器。这上下联,是字字工整,句句对仗,又何来章兄所言之滑稽?”
众人一听刘子风这般解释,顿时目瞪口呆,不是没有见过对联高手的,只是从没有见过如此对联的,众人转念一想,若是按照刘子风这般所言,适才那句下联倒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若说不能对仗,这还真是无从说起啊。
方孝孺啧啧称其,“大学士,令孙真乃怪才也!”
得——只是片刻功夫,在方孝孺口中,刘子风就从“高才”变“怪才”了……
018 异军突起
刘三吾脸色也是变幻莫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孙子了。他苦笑着对方孝孺说道,“这孩子,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嗳——”方孝孺显然不赞成刘三吾的说法,只是两副对联下来,他已经将刘子风看成一个奇才般看待,只听他说道,“大学士此言差矣,我观刘世兄,就是一块未雕琢的璞玉,稍加雕琢,他日定当是文坛又一奇葩!”
黄子澄也随声符合道,“不错不错,刘世兄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才思,大学士果然教导有方,不愧是我朝三老之一啊!”黄子澄在夸赞刘子风的同时,也小小地拍了一下刘三吾的马屁。
刘三吾心思恍惚,若是换作平时,他早就要客套几句,不过这时候他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既熟悉又似陌生的刘子风,因此对于方孝孺二人的夸赞,他不置可否。
经过刘子风这般一解释,章预检这才正眼打量起刘子风来,按照袁泰所说,这刘子风应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才是,怎么现在却这般厉害,他渐渐地收起了轻视之心,沉吟了片刻,朗声说道,“章某再有一联,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这章预检不愧有着“北三省对王”的称号,每一句上联,都能够让在座的众人思索良久,奈何今日他算是撞在抢眼上了,只听刘子风不假思索地执扇朝身旁的一个侍女指了指说道,“女居左!”他顿了顿,又朝自己右边的方孝孺一指,道:“子居右。”他环顾了众人一眼,笑道,“世间配定好人!”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女居左,子居右,世间配定好人。
这上下联,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绝对,而且刘子风还趁机暗暗恭维了一下方孝孺,意指他是“世间的好人”,以至于方孝孺忍也不住满面的笑意,看刘子风的眼神更是异彩连连,,他心念一动,不露痕迹地望了刘三吾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暗暗盘算了起来。
黄子澄对刘三吾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老大人,下官对刘世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适才那章秀才上联出口,学生心思还未转过来,刘世兄居然已然对出,这等才思,下官真是自愧不如,大学士,您有如此麟儿,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此时的楹联会才算是达到高嘲,这二人无论是出对还是对对,全都精妙非常,那个记录的老师爷笔下生花,连连记录。除了一开始的那副相互讥讽的联句之外,其后的两对,全都被悬挂了起来。
“刘公子果然不凡,”章预检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见窗外那淅淅沥沥的细雨,顿时摇首道,“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还请刘公子对来!”
这上联将“冻”、“洒”二字分别拆成“东二点”、“西三点”,巧含数字,对应窗景,实在是精妙绝伦。
听到众人一阵惊叹,章预检不由又是一阵得意,刚刚被刘子风打压下去的气焰又有上升的势头。
方孝孺、刘三吾几人全都紧皱眉头,让他们尴尬的是,迄今为止,章预检一共出联四对,他们心中居然没有能够对上一句,如果有多一些时间让他们思索,相信应该能够对出来,不过此时是斗联,考究的就是急智,若是换作他们下场与这章预检斗联,恐怕现在早已要人认输了。
刘子风微微一笑,信口说道,“这又有何难!”他指着桌上一盘切好的西瓜说道,“分瓜切片,竖八刀横七刀!”
现场又沉寂了片刻,毕竟众人虽多是反应机敏,但却还是需要细细品味片刻,这才体会到下联的精妙。寂静之后就是爆发,“妙啊!”众人哄堂叫好!
刘子风将将“分”、“切”二字分拆成“竖八刀”、“横七刀”,答联合时应景,“七”、“八”两数字运用得自然贴切,不禁让人拍案叫绝!
章预检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强烈的自信心只是在瞬间就被击成碎片。
别看他刚才装模作样,好像都是即景出联,实际上这几句对联,是他这些年苦思积累下来的“绝对”,为了彰显自己,他这才在出对之前故意表现是即景出联的模样。
当然了,这所谓“绝对”指的是他自己对不出来的对子,想不到只是须臾只见,就全部被刘子风对上,期间差距,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以前的他,不过是夜郎自大,井底之蛙罢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实际上,他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因为章预检的装模作样,居然唬住了在座的各位文人,包括刘三吾等几位大儒,他们都觉得若是换作自己,应该已经是败北收场,此时众人虽然惊叹于刘子风的绝世惊才,但却也没有人觉得章预检是个失败者,毕竟若是换作其他人,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够像章预检这般“信口拈来”,就是这般绝妙的佳联。
刘子风见这家伙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似乎有些失神,心中更是暗暗鄙夷,此人心里承受能力未免太过差劲,被自己对了上来,就这般神不守舍,真是个废材!刘子风决定痛打落水狗,一次性将他的气焰全都压下!谁叫你欺负人,还敢欺负到爷爷头上来!
“章兄……章兄……”刘子风唤了几句。
“啊……刘公子有何事?”章预检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失态,不禁更是面红耳热。
刘子风侃侃说道,“章兄,到目前为止,均是章兄出联,现在就由小生出一联,敬请章兄剑合!”
“好……好……”章预检觉得自己都快有些语无伦次了。
“章兄听好,小生这上联是‘风送花香红满地’,章兄请对!”刘子风说道。
“咦……”一听这联,周遭惊异之声连连响起。
本来刘子风这个在文坛上,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异军突起,连续对上这“北三省对王”的好几个“绝对”,已经让人惊异,如今听他主动说要出联,本来众人还等看他会出怎样的一句妙联,来难倒对方,谁想到他却出了一句简单的上联,这岂不是明摆着故意放水,要让对方么?
019 文采风流
方孝孺暗暗点头,暗想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刘世兄才思敏捷,这已是难得,更可贵的是,他没有年轻人的那种盛气凌人,不会对对手赶尽杀绝。”
章预检也是面露惊奇,自己从一开始就咄咄逼人,想不到刘子风居然没有反戈一击!
他也觉得这幅上联,太过简单,没有多想,他就开口对道,“章某对:雨打蕉叶碧如珠。”
上联:风送花香红满地;
下联:雨打蕉叶碧如珠。
上下联对仗工整,意境也不错,还不等众人叫好,刘子风一抬手道,“慢!章兄且慢,章兄所对这下来,雨打蕉叶碧如珠的确工整,然而小生这上联,还有一种读法,就是将前后字全数倒回,风送花香红满地,地满红香花送风!此乃一句回文倒顺联。敬请章兄再对来!”
“啊??……”
“??……”
“呃……我收回刚才的想法!”方孝孺苦笑暗思。
惊异之声再次响起,众人细细思索,果真如刘子风所言,这是一句极为精妙的回文倒顺联,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刘子风并没有想要故意放水,而是特地挖了个坑,让章预检自己往下跳啊。
果然那章预检脸色连变,他的那句下联“雨打蕉叶碧如珠”可没有这种回文倒顺的隐意在内,这一局,自己分明了败了,差距实在太过明显,相较之下,高下立判……
章预检脸色灰败,眉目黯淡,不可思议地望着刘子风,他怎么也想到,对方也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年龄,就是打从娘胎中就开始读书习文,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年的时间而已,而自己从七岁开始,就有楹联神童的称号,到如今,浸滛在楹联上,都快有三十年的时间了,现在在刘子风的面前,却显得这般不堪一击……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周遭所有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极尽讥讽,他挑衅刘三吾在前,最终却连刘三吾的孙儿都斗不过,真的天大的笑话,章预检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偷眼向袁泰看去,却见袁泰一脸铁青,那种恨不得扒了他皮的阴狠眼神,让他的脊梁骨一阵发麻,他赶紧收回了眼神,不敢在看袁泰一眼,章预检勉强提起精神向刘子风一拱手道,“刘公子天纵之才,章某败得心服口服,这下联,章某惭愧,对不上来!”
方孝孺拍着掌站起来笑道:“精彩,果然精彩之极。刘世兄这楹联功夫,果然是非同凡响。他日若有闲时,方某倒想好好与你聊上一聊。”
“谢先生抬爱,先生博古通今,乃国之大儒,子风只是偶有急智,怎敢与先生攀谈。”刘子风客气道。
“慢来,刘公子!老夫有话说!”一直默不作声的袁泰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话了,因为他听到刘子风与方孝孺之间的对话,分明就像是在宣布胜利的宣言嘛,他先狠狠的瞪了章预检一眼,后者立刻肩膀一塌,腰杆儿一弯,完全没有了刚刚出场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袁大人请讲!”一看幕后主使者跳出来了,刘子风不由冷笑,不过表面上,他却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方孝孺似有讥诮地说道,“据闻袁大人也是楹联高手,难不成今日有兴致要指点小辈?!”
袁泰眼中恨色一闪而过,本来他还真有打算要亲自出联刁难刘子风,但是被方孝孺事先点破,讥讽他是以大欺小,此时他也不好拉下脸来,真个按照方孝孺说的那般去做。
袁泰老脸迅速地堆起了笑脸,奈何他那种如老树皮似的老脸,在怎样掩饰,还是一样的皮笑肉不笑,“老夫对刘公子的楹联造诣,是钦佩万分,自然不会也出联献丑,老夫只是想问问,适才那句回文倒顺联,刘公子可有下联?!”
既然不能够亲自出题,(实际上袁泰自己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把握,能够出些比章预检更加精妙的上联),那就干脆退一步,适才那句回文倒顺联的确是句妙联,他觉得,或许连刘子风自己都不会有下联,那样的话,章预检与自己的颜面也好看一些,败的也就没有那么彻底了。
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刘子风既然敢出这句上联,心中自然也有下联,他淡淡一笑,说道,下联是:雨滋春树碧连天,道顺之后就是,天连碧树春滋雨!袁大人以为如何?!”
袁泰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刘子风答地这般干脆,略一思考,就已清楚下联句意,他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回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中说不出的气闷!
坊间传言,刘三吾这个孙子是如何如何的不堪,袁泰在私下中也曾经拿这一点,语带尖酸地讥讽过刘三吾,当时刘三吾虽然被气的手脚发颤,却无以反驳,谁曾料到,因此他心中更是认定不假,谁料到,今日一见,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本想让刘三吾出一个大丑,现在却变成反过来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非但没有让对方出丑,相反的,今夜过后,那刘子风的大名定然名誉京城,声名鹊起!而自己最多就是落得一个为他人作嫁衣的陪衬作用!
袁泰心中怒火三丈,暗暗决定回去之后定然要将那个与自己汇报刘子风的消息的探子痛打一顿!td你道听途说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活灵活现地报告给自己,这不是让自己在众多学子面前难堪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袁泰与刘三吾这两方之间隐藏着的那种针锋相对的火药味,潘岩这个东道主立刻又充当起了和事老,干他们这一行的,要的就是左右逢源,所以,圆滑的他也清楚,这两方人,哪一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帮某方说话,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改变话题,转移众人的视线。
他猛地打了个哈哈说道,“刘公子文采风流,冠绝京都,潘某真是佩服万分!”
“潘员外客气!小生愧不敢当!”刘子风立刻还礼。
潘岩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道,“前些时日,潘某偶得一副谜联,百思不得其解,借此机缘,想请刘公子为某解惑!不知可否?!”
“但说无妨!”刘子风洒然应道。
020 猜谜猜谜
“刘公子请听,这上联是,‘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潘岩顿了顿,见刘子风对他点头示意,这才继续说道,“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虽然这幅谜联是潘岩问刘子风的,但是他却也怕刘子风答不上来,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似乎是在暗地里帮袁泰了,潘岩言罢,干脆又朝四方做了一个揖说道,“各位才子,如有谜底,均可告知潘某!”
众人闻言立刻开始思量,有人叫道,“潘员外,此联可否再说一遍,学生适才未听清楚。”
潘岩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我让卫老将此联写下,大家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他立刻向身旁的那个负责记录的老师爷低声再说了一遍联句,老师爷刷刷刷地将这幅对联写的龙飞凤舞,很快地就将这幅墨迹未干的对联又悬挂了起来。
潘岩并不认为刘子风能够立马就想出答案,但是毕竟是先问刘子风的,所以在他将对联挂起之后,他还是礼节性地向刘子风问道,“刘公子,可有答案?!”
刘子风先看了看刘三吾以及方孝孺等人,又环顾了四周一眼,见众人均是皱眉思索,这才说道,“这是猜谜?”
“唔?!”潘岩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谜联当然是猜谜啦,不是猜谜那还会是什么?尽管潘岩心中纳闷,不明白刘子风为何问这话,但他却还是一副笑面佛的模样说道,“这自然是猜谜!”
“那不就成了!”刘子风一摊手,又耸了耸肩头,模样说不出的洒脱俊逸。
方孝孺眼睛一亮,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忽地站起,同时端起一杯酒来,走到刘子风的面前说道,“刘世兄真奇才也,我服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刘子风受宠若惊,要说在场的人中,除了他爷爷刘三吾之外,这方孝孺就是他最最敬重之人了,他连忙伸手接过,连声道谢。
众人一头雾水地望着刘子风和方孝孺,不知道他二人演的是哪出双簧,直到刘子风将方孝孺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方孝孺拉着他要他入席之际,潘岩才凑了上来,试探性地问道,“方先生,刘公子,二位不猜谜了么?”
刘子风笑而不答,方孝孺回首撇了潘岩一眼,笑道,“潘员外,适才刘世兄不是已经给了答案了么?!”
“给了答案?何时给了答案?”潘岩更加糊涂了,自己今天的精神好的很,应该不至于连近在咫尺的人说话都听不到吧!
方孝孺笑道,“潘老板,你想想,适才刘世兄说了什么?!”
见方孝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潘岩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漏听了什么,他低着头,努力地回忆刚才的情况,好半晌之后,这才确定,刘子风绝对没有说过其他的话,于是他小心地说道,“适才刘公子只不过说了四个字——‘这是猜谜’,潘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相信各位也应该听到了吧!”
“是啊,是啊……”周遭之人立刻附和。
“对,就是这四个字!”方孝孺拍手道,“刘世兄说的就是这句话!”
“啊?~~”潘岩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方孝孺明明说刘子风已经说出答案了,怎么现在又说他只是说了这四个字?这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刘三吾脑中灵光一现,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他也忍不住抚须大笑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这就是答案!”
连续两个当代大儒都说这就是答案,潘岩这才肯定,那方孝孺并不是喝高了,胡搅蛮缠,不过他还是没有明白,只好却涎着脸,苦笑道,“刘公子莫要再卖关子了,潘某才疏学浅,还请刘公子明言!”
还不等刘子风开口,刘三吾已然笑道,“潘老板,你在仔细瞧瞧那谜联,上下联凑合起来,谜底不正是‘猜谜’二字么?!”
“啊?!大学士您是说,这谜底就是‘猜谜’二字?”潘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刘三吾颔首道,“然也!”
见潘岩还是一副雾里看花的模样,方孝孺终于忍不住提点道,“潘老板不妨逆向思考一番,那‘猜’字,拆开来,不就是一个反犬旁【犭】和一个‘青’字么?再看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那就是‘青’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那同样是反犬旁,凑在一起不就是个‘猜’字吗?
同理,将‘谜’字拆开,就是一个言字旁【讠】和一个‘迷失’的‘迷’字么?下联的上句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这‘诗词论语’四字,全都有‘言’【讠】字旁,后一句‘对东西南北模糊’,自然意指‘迷’字,前后相加,就凑成‘谜’,这不就应合了那句,‘虽是短品,却是妙文’么!
所以这上下联组合在一起,谜底就是‘猜谜’二字!哈哈,好高明的一幅拆字谜联嘛”
经过方孝孺这番详细的解释,众人全都明白了过来,潘岩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潘岩用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看我这榆木脑袋,真是迟钝,该打,该打!”
瞧他那副故作憨态的模样,众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同时看刘子风的眼神已经变成的万分钦佩了……
021 娈童外交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刘子风被方孝孺半拉着坐回了他们那一桌,经过刘子风这番对答,虽然将真个楹联诗会推向了一个真正的高嘲,但是却还是产生了一些副作用,那就是,在他坐下之后,居然再没有几个人肯出对子了。
这些才子们,绝大多数的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准备的对子,与刘子风章预检二人的相去太多,明知道差人几等,这些人,倒也不傻乎乎地主动献丑了,以至于在刘子风入座、章预检失魂落魄之后,大堂中出了窃窃私语之外,楹联会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冷场了。
刘子风也确实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不过对上刘三吾那种莫名惊诧的眼神,不禁心头又有些哭笑不得,别看现在刘三吾没有问什么,但是等回去之后,自己定然会被好好“审问”一番的!刘子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这方孝孺与黄子澄等人的夸赞,一边在心头暗思对策。
才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刘子风一愣,忙笑着打招呼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原来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原先一直站在方孝孺身后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或许是不擅于交际,对上刘子风那双睿智的眼睛之后,居然害怕地又低下了头,仿佛要将自己的脑袋挤进胸膛之中似的。
刘子风想不到对方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反应,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自己就那么吓人么?
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份尴尬,方孝孺说道,“刘世兄,这是我一个不争气的弟子,姓郭名轩,只是这孩子打小胆小,见到生人都会脸红,请莫见怪!”
方孝孺轻咳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郭轩说道,“轩儿,莫要紧张,来,见过刘世兄,刘世兄文采风流,正是人中龙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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