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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42部分阅读

    地就怎么地吧,我走了。”说完沈小军拔腿就走。

    英子一看,赶紧抓住他的胳膊,说:“人是你领来的,你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你让我们怎么办。”“碰上这种橡皮糖臭豆腐似的人,粘着你臭着你,你不赶紧甩掉还怎么办。我告你啊,英子,我再跟你说一遍,赶明儿你不许找我去,你上午找我,下午我们院的人就都知道了,还以为我在外面拍的婆子到我们家来了呢。更不许到我们家来,叫我妈再看见你……”英子一听这话,问:“你妈看见怎么啦,你妈看见我,我就跟她说实话,就说沈小军把个大姑娘放我们家了,我叫他领走,就这么简单!”“唉呦,你这不是要我命吗,英子,我知道你喜欢我,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是不是?”“你说什么呀,谁喜欢你呀,你这人怎么顺嘴胡说开了。”“你看你,还不承认,听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明明喜欢一个人还不承认,不好,很不好。”小军边摇头边说。路燕在后面说话了:“呦,我说你怎么把我领这来了,原来你们俩好上啦,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看出什么来了你。”沈小军不耐烦地说,“就你本事大,小姑娘家家的,思想怎么那么复杂。”“我思想复杂?哼,谁复杂谁知道。”路燕斜瞟一眼英子,说:“表面上看像个人似的,其实特恶心,别让我说你那些事啊,不要脸!”英子气得骂她:“到底是谁不要脸,我问你你还是人吗?你是不是看我家没有大人,是不是看着我哥向着你,就赖在这撒泼耍赖,你赶紧滚,滚蛋!”

    话音刚落,安玉海回来了。“你让谁滚蛋?我不在家还反了你了!你小心着点,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他一看见小军,脸立刻就拉下来了。转身进了他的房间,把门在身后狠狠摔上。英子怕小军尴尬,忙说:“我哥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啊。”小军使劲叩了一下板牙,满不在乎地说:“嘁,英子,你也忒小瞧我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能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吗?关键是你,他再怎么也是你哥,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说话啊。”安玉海虽说进屋了,可耳朵却支楞着呢,一听这话,马上开门走出来。“嘿,干什么啊你,上我们家没事找事来了是不是?就你这样的还宰相呢。”“沈小军哪里把安玉海放在眼里,鼻子哼哼一声,说:“我懒得理你,瞧你丫那痞子样。”“我是痞子?那他妈你是什么?穿上这身黄皮你他妈人模狗样到哪?色都行,少上我们家来,趁早给我出去,别等着我赶你啊。”“你骂我?我得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你不光骂我,你丫还说解放军的军装是黄皮,知道什么人的军装才叫黄皮吗?日本鬼子!”“我不管,反正你穿上什么都像汉j特务!”“我,你他妈再说一个?看我今儿不花了你丫的。”小军调头找家伙。英子一看两人要动手,急忙劝道:“行了,别吵了,哥,干什么呀你,人家来了,怎么也是客,你怎么这样啊。”

    二十六 小军露脸了

    “我哪样了?”安玉海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冲着英子就喊开了:“瞅你一天往家招的这些人,都什么玩意儿。一个女孩子,成天不学好,净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丢人不丢人哪你?”“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什么叫成天搅和在一起,我怎么搅和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早说,别说这些没边没沿儿的话。”“我就这么说你怎么了,我告你,以后叫我再看见你把这些人往家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怎么不客气法,我倒要看看。”“我不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不说,那好,我替你说,你不就嫌我在这个家碍眼,想方设法把我往外撵吗?你放心,我明儿就走,这你放心了吧?”安玉海一听这话,鼻子哼哼两声,说:“我放什么心啊,要走走你的呗,我又没拦你。”英子点点头,说:“安玉海,你别以为你打的那个小算盘我不知道,咱们是兄妹,你何苦这样对我,你放心,你的东西,我过去不占,将来我也不会要,但是爸妈留给我的,我也不会让给你的,我说到做到。”“什么呀什么呀,你净胡扯什么,爸妈留下什么啦,叫你这么惦记着。谁教你的,一天算计这个家,怪不得人家说,姑娘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是个仇。”小军终于找到一把扫帚,他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一个男人拿把扫帚太有点丢份儿,又狠狠扔到一边去。他帮着英子说:“我见了多少当哥哥的,还没见过像你这号的,成天欺负自己的妹妹,你那叫什么本事啊。”安玉海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沈小军,他转身对小军说:“我跟我妹说话有你什么事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次来我们家,跟西屋打架吓得尿裤子的那主儿吧?没错,就是你。你这会儿怎么横起来了?长本事了是吧?”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沈小军最恨人提他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尤其还当着英子和路燕。他气得咬着牙说:“我要不是看着你是英子的哥,我非花了你丫不可!”“来呀,朝这来。”安玉海指着头,“你今天不把我打开了瓢儿,你丫不是人养的。”沈小军哪敢真上手,可是当着英子和路燕的面他又不能草鸡,于是又四下里找东西,“姓安的,我还怕你了,你看我今儿不把你收拾了,我他妈不姓沈。”英子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劝了,打吧,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两个虚张声势的家伙能真的打起来。沈小军就等着英子来劝他,看到英子不管在一旁看热闹,心里有点慌,但是他又不能在这栽了,于是一咬牙,随手抄起一个铜脸盆,照着安玉海扔去。安玉海不知道躲,“哐当”一声,脸盆正砸在安玉海的脑门上。虽说是个脸盆,可是小军使的劲大,距离又近,猛地一砸过去,安玉海“唉呦”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英子一看小军真动手了,急了,冲着小军喊:“你还真打呀?”她赶紧上前拉安玉海,“哥,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安玉海一把甩开英子的手,“呜呜呜”哭开了。路燕也赶紧过来,咋咋呼呼地喊:“赶紧看看出血没有?”安玉海一听这话,哭的声更大,“唉呦,破了,肯定破了,沈小军,我今天跟你没完,你等着,你等着。”英子看了看她哥的头,还好,只起了个包,问题不大。她对小军说:“你还真的动手啊?你赶紧走吧,还嫌不热闹是不是?”小军没想到自己能把这个脸盆扔出去,也没想到这一扔,还真打着安玉海。以往打架,他常常跟在老蒋的后面穷咋呼,遇到动真格的,有老蒋顶着,一般伤不着他。今天他觉得自己初试身手就把对方打到了,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顿时底气十足,扎起势来喊道:“你嚷啊,你怎么不嚷了,我告诉你安玉海,就你这样的,收拾个仨俩的我根本就不在话下。我今天收拾你,是叫你明白,我沈小军不是吃素的,也让你知道知道,别老跟你妹使横,再要是让我见着你欺负英子,我饶不了你!”说完他指着路燕说:“还有你,别跟着这臭丫挺的一起欺负英子,你在人家住,就得规规矩矩的,要不然,我立马赶你出去你信不信?”路燕点点头。小军见这两人一下都老实了,更加得意起来,他咳嗽一下,说:“路燕,你听我说,今天天色已晚,我先回去,明儿我一早过来,跟你一块儿回你们家去。”看见路燕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说:“你不是要回家取户口本吗?我陪你去。”他又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安玉海,说:“你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啊,要是你拿英子撒气,回头我知道了真的跟你没完。”说完,他朝英子挥挥手,走了。

    沈小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雄心勃勃。我沈小军还是很有实力的,他一想起安玉海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的样子就想乐。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看看左右没人,就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指着眼前的一棵树,说:“你嚷啊,你怎么不嚷了,我告诉你安玉海,就你这样的,收拾个仨俩的我根本就不在话下……”说完他又朝那棵树挥了两下拳头,嘴里还出“咳咳”的声响。哈哈,太棒了!可惜今天老蒋、大嘴、小蚊子他们都不在,真是太可惜了!要是叫他们看见,那今儿我这份儿可真是戳大啦!不行,我回去一定要跟他们学学,叫他们知道我沈小军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想到这,他突然想起哥哥大军,想起大军的死,一阵悲哀突然袭来,叫他一时很没有了情绪。

    哥哥死了这么长时间,他的仇还没有报,一想到这,沈小军的心里顿时像是给塞了一把茅草,乱糟糟的,搞得他心绪不宁。

    小军知道哥哥的死就是压在他们全家人心上的一块大磨盘,什么时候这个仇报了,这块磨盘就算给掀开了。可是怎么个报法,他到现在心里没谱。他也想过像对付老郭那样的给齐新顺来一下子,可是再细琢磨根本不成。那叫报仇吗,那叫挠痒痒。再说齐新顺才不吃那一套,除非给他来点真格的才算是报仇。可怎么来真格的,小军真是一筹莫展。按理说怎么整治那小子都不过分,可是怎么整治他又都算不上报仇。

    沈小军不停地叩他的板牙,脑袋瓜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这样的想法困扰着他,使得他刚才那股子豪情壮志一下子烟消云散。

    二十七 齐怡娜

    进了院子,小军一个急拐弯,正好撞在对面过来的一个人的身上。小军急刹车,刚要骂,现眼前站着的是大嘴。“干什么你小子?”大嘴一看是小军,乐了。“嘿,哥们儿,我刚上你家找你去了。”“干吗?”“晚上什刹海啊。”“行,我吃了饭咱们去。”

    晚上小军和大嘴去了什刹海冰场。冰场上的人不少,年轻人晚上没有其他的娱乐,全上冰场来泡着。

    小军上跑道转了两圈,觉得鞋有点松,他到冰场边上去系鞋带,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灯底下站着几个女的。小军一看就知道那几个女的都是属于上冰场“飘”的主儿,根本不滑冰,就等人来拍呢。那几个个个都是一身国绿军装,或者是一身“飘蓝”,在冰场上特别惹眼。其中一个个子最高,戴着一条火红的拉毛围脖的,他看着挺眼熟。小军滑过去,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原来是齐家的老三齐怡娜。看见齐怡娜,沈小军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沈小军把学院里差不多大的女孩一个个都踅摸过了,却从来没打过齐怡娜的主意。一来齐怡娜个子太高,肿泡眼,是齐家几个女孩中最丑的一个,根本不符合小军拍婆子的基本标准,再就是她是齐新顺的女儿。齐家的女儿再漂亮水灵,哪怕世界上的女的都死绝了,他找不上媳妇,也他妈连看都不会看她们一眼,这是他沈小军的原则。

    小军吐口吐沫刚要走开,突然他停在不远的地方回过头来。他盯住齐怡娜看了半天,然后一叩板牙,急转身,绕了个大圈,滑到齐怡娜面前。

    沈小军在齐怡娜面前猛地一个急刹车,溅起的雪沫有一尺高,惹得那几个女孩一齐惊叫起来。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怡娜啊。怎么,滑冰来啦?你怎么不滑啊?是不是光在这矗着等人拍啊?”齐怡娜转头一看是沈小军,瞪他一眼,说:“干什么你?”很明显,齐怡娜对沈小军充满戒备之心。

    沈小军很长时间没见怡娜,现她的个子又长高了一截。怡娜和她几个姐们比起来,长得实在困难,灯光下仔细一看,脸太长也太黑,除了那俩肿泡眼外,她脸上最致命的缺点在那俩尖颧骨上。“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这女人长得难看点也就罢了,可千万不敢找颧骨高的,绝对?夫的命!

    沈小军嘿嘿笑着,滑近齐怡娜,说:“打老远我就琢磨,这是谁啊。我还跟我那几个哥们儿说,是不是‘镇北海’来了啊,后来仔细一看,觉得又像是你,到跟前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你。哎呀,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不敢认,真的不敢认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大自巧,狗大自咬”,怡娜,你可真的是越来越标致了啊。”

    齐怡娜还是不理小军。小军一点不觉得尴尬,他看见齐怡娜戴着那条火红的拉毛围巾,笑着说:“呦,这围脖可真漂亮,在百货大楼买的?不是在百货大楼就是在西单。得多少钱啊?挺贵的吧?你妈真舍得,把你们几个闺女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姐几个根本用不着打扮,光穿军装就特拔份儿。一比就把这冰场上的女的都比下去了。跟你一比,那些人都是土豆、土鳖、土拨鼠。你看那边那戴蓝围脖的女的,神气什么呀,丫也配戴拉毛?呸!还指不定是哪个小胡同出来的圈子呢。上礼拜我就看见她了,丫专往男的身上撞,那天撞我身上,我仔细一看,你猜怎么着,一脸大麻子!把我吓得差点没坐地上,我还当撞上母夜叉她妈了呢,我赶紧闭上眼就跑,嘿嘿。”

    看见怡娜转过头去不理他,小军一乐,他今天的脾气好像出奇的好,他又绕到怡娜的面前问她:“你还真的不理我啊?别啊,怡娜,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那些事又跟你没什么关系,怎么论也怪不到你头上是不是,再说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还念念不忘,那成什么了,还不成了小心眼了。我没怪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相反我觉得你们家姐妹几个,就数你最好。为什么?这还用问吗,你长的最漂亮,这点不用我再说了,关键是你人好,你们家老四老五太小我就不说了,你看你大姐,我可不是在这说她坏话啊,那人忒厉害了,再说做事太绝,就说她对人家品忠,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蹬了,你不知道啊,品忠那阵多难受啊,他爸死了,你姐又跟他掰了,要我,死的心都有,你看你不信是吧,真的,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人特重情意,别说像他们那样好过的男女朋友,就是我们家养个猫啊狗啊的,分开了我都舍不得。我们家原先养的一只小猫,我妈嫌它老蹲在煤灰里太脏,叫我给人,我是真的舍不得。后来叫小蚊子给抱走了,为这我还哭了呢。”

    事实是沈小军先把那只小猫扔出去,小猫围着他家天天喵喵叫着转圈,把小军叫烦了,逮住那只猫先是活埋,埋的浅,猫爬出来,没死。然后他又拽着猫尾巴把猫给扔到食堂的房顶上去了。那只猫在房顶上转来转去,最后跳下来,掉进一个水坑里,沈小军见猫还没淹死,找了把铁锨,对大嘴说:“你信不信,我只一下就能把丫拍死。”大嘴不信,小军说:“打赌吧,就赌你那双将校靴。我要拍不死,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要是拍死了,你那双靴子就是我的了。”“你不是有将校靴吗,怎么还盯着我的?”“你那双比我的新。”“那不行,合着你什么都没赌,没拍死,你也没有损失,你当我是傻子啊。”“你这人真麻烦,那行,拍不死我那锰钢车给你骑一天。”“才一天?不行,起码三天。”“行吧,三天就三天,你看着我怎么把这只臭猫给整死啊。”小军围着那只猫转了一圈,瞅准了,举起铁锨,照准猫头狠狠地砸下去,只一下,就把那只倒霉的猫活活拍死了。

    猫拍死了,大嘴又不认账了。“我那双靴子我弟想穿我都没让他穿过,给你了,叫我妈知道,非打死我不可。”小军一听就急了。“你丫真不地道,刚刚说好了我拍死猫你的靴子归我,这会儿就不认账了。”大嘴磨磨蹭蹭还是不想给,小军急了,举起铁锨就要打大嘴,嘴里还骂道:“你他妈想赖账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跟拍猫一样把你拍死!”大嘴忙说:“祖宗,你够狠。我怕了你了还不成?可你得让我家去脱啊,要不我光着脚回去?”小军笑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回家躲着再不出来,诓我。”“谁诓人谁小鬼子!”大嘴赌咒誓。

    小军紧跟着大嘴回他家取靴子。大嘴见躲不过,只得脱下来给小军,然后撅着嘴把扔在床底下一双五眼系带的旧棉鞋找出来拍打拍打穿上。

    小军穿上将校靴如同哪吒蹬上风火轮般满世界疯跑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一进家门,就看见大嘴他妈张惠英在他家坐着,心里明白准是大嘴告状,叫他妈来要鞋子。小军心里有气,可他不敢跟大人撒火,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什么打赌誓,在大人们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不值得一提。

    张惠英一见小军回来,凑过来看着他的脚说:“呦,穿上啦?老话说鞋新新半截,我们小军这一穿上,就是不一样啊。你的脚不是比我小鱼大嘛?穿着不挤脚啊?小军,我知道你不稀罕我们小鱼的鞋子,要是别的鞋我可就不管了,为双鞋子巴巴的跑来多没意思,再说你们小哥俩儿多好啊,还能为一双鞋子掰扯了不是?可这双靴子他看的可紧,那就是他的命根子,他爸那会儿不给他,他天天跟他爸磨蹭,给了他,你看他那个高兴劲儿,恨不得晚上睡觉都穿着,一天擦三回,比擦他那脸都勤。我们小庆多会儿多看两眼,他都叫他别打主意。今晚上他连饭都没吃,我的孩子我知道,小鱼那孩子心里爱藏事,靴子叫别人拿走了,他真心疼。”张惠英絮絮叨叨半天,直到看着小军把靴子脱下来,这才拍拍,提着靴子告辞了。

    第二天,小军和大嘴找碴打了一架,分手时,沈小军还啐大嘴一脸吐沫,骂道:“小人,有本事别把你妈搬出来,靠老娘们给你丫戳份儿算什么本事!”这事大嘴自觉有些理亏,愿赌不服输,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可他确实是喜欢那双靴子,院子里曾经有人拿一件楂蚕丝军装外带一顶将校呢军帽跟他换他都没换,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我没你有本事,可你的东西什么时候叫我们模过。”大嘴小声嘟囔。“少他妈废话,我的小人书你看的少吗?还有我的车,你少骑了吗?你们家没给你买冰鞋的时候,你穿我的冰鞋还穿的少吗?你当我稀罕你那破鞋哪,不过跟你逗逗,试试你,看你这人对哥们儿到底怎么样,果然你这人还就是不识逗不够意思。行了,咱们的交情到此为止了,以后不跟你丫玩了,你这人忒没劲,小人!”

    二十八 鱼儿上钩

    没过两天大嘴又来找小军了。小军当然作出不与他计较的高姿态。关键是大嘴给了他两顶“飞来”的军帽。大嘴递给小军军帽的时候,偷眼看着他的反映。小军撅着牙,看看将校呢军帽里圈的一层汗渍,说:“你们飞军帽也不看看,这么旧的也要。”大嘴心里不高兴,心说白送你的还挑,你以为你是皇上等着我们给你上贡哪,但是脸上没露出来,“飞的时候太快,光顾跑了,哪还顾得上挑啊,你要是嫌这顶不好,把那顶国绿的给你。”“行了,就这顶凑货着戴吧。”当天晚上,小军和大嘴、小蚊子几个去了冰场。

    小军偷眼看看怡娜,见她不再那么反感,又问:“你怎么不滑啊?你是不是没带冰鞋?”齐怡娜扭扭身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我不想滑,人太多了。”“你是怕摔跤丢份不好看吧?”“哪啊,我滑过,在学院的冰场,滑过好几次呢。”小军见她的鼻子冻得通红,笑着说:“你看你站时间长了,该活动活动,要不得冻僵了。”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的小蚊子,就朝他挥挥手。小蚊子刚学滑冰,摔得浑身是雪。他看见小军招呼他,想过来可是半天滑不过来,好不容易跌跌绊绊蹭过来,一不小心,在小军面前摔了个大跟头。

    小军看见小蚊子摔跤很是高兴,身体挺直倒着脚在小蚊子身边转圈,一只手拿着皮手套拍打着另一只手,那神情就像《南征北战》里的国民党军长张灵甫。小军围着小蚊子和怡娜几个人转圈子越来越快,身子倾斜到四十五度,里刃外刃倒来倒去,那份洒脱与帅气,招来冰场上各种各样的眼光。

    最后,他一个急刹车停在小蚊子的身边,蹲下来对他说:“你把冰鞋脱下来。”“干吗?”“我叫你脱你就脱吧,问那么多干吗?”小蚊子不乐意脱,他刚滑上瘾,劲头正大。“我还想再滑会儿呢。”“你丫真不够意思,不就借你双冰鞋吗,怎么那么腻腻歪歪的。回头我请你。”“真的?”小蚊子开始脱冰鞋。“那我的鞋呢?”“你这人可真?唆。”小军过去把小蚊子的鞋拿来。小蚊子还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你说你真的请我?”“多新鲜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我想上老莫。”“扯淡!借双冰鞋就上老莫,你丫真敢开口。”小军小声问:“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鞋给她穿啊?”小蚊子看着齐怡娜问小军。“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啊?他们家……”“去去去,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小军擦拭完冰刀上的雪渣,把冰鞋递给怡娜,说:“你们俩的脚大概差不多,你试试。”

    怡娜在冰场边上站了半天了,她挺想滑的,可是她没有冰鞋。家里姐妹五个,只有大姐有冰鞋,可是莎娜脚小,怡娜的脚大,穿不上。马容英给她们几个买了双木头板冰鞋,可怡娜嫌那太丢份了,她宁愿不滑,也不想穿。现在小军把一双崭新的冰鞋拿到她的面前,这让怡娜在周围的女孩子面前挣足了面子。那几个女孩都看着怡娜。“呦,冰鞋真新哪。”“就是,还是球刀呢,这鞋挺贵的呢。”“要是不会滑,穿上爱崴脚。”

    怡娜心里挺矛盾。接着吧,沈小军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她很不习惯,而且她不相信小军真会对她这么好,他到底看上我哪了对我这样,可别是有其他什么企图吧,再说叫爸爸知道,非得挨揍不可。可是她更害怕沈小军把鞋给身边的其他女孩,那样她还不悔死了。

    沈小军就那么举着冰鞋站在怡娜面前,看着她犹犹豫豫地接下冰鞋,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笑容绝对意味深长隐藏很深,一般人很难洞察。

    怡娜换好冰鞋,哆哆嗦嗦站起来,却不敢迈步。过去她滑冰穿的都是木头板冰鞋,冰刀粗糙没开刃,而且低,站不稳就用棉鞋帮子站着,现在猛地穿上球刀,她觉得一下子高了,本来个子就高,重心不稳,这样一来,她更是晃晃悠悠站不住了。小军笑着拉住她的手,说:“别害怕,我拉着你,放心,摔不了。你的重心要靠前,身体要向前倾,别往后仰,这样就不会摔跤了。”怡娜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她不想叫小军抓她的手。她的腿根本就不听她使唤,一条腿刚迈出去,另一条腿还没跟上来,就往地上出溜。还没滑两步,已经摔了两跤。沈小军说是拉着她,不如说是扯着她。有几次怡娜的身体全部倒在他的怀里,差点把他也一起带倒。看她这样子,小军心里清楚,怡娜根本就不会滑冰。

    沈小军把齐怡娜一直拖到冰场的跑道中间,然后悄悄撒开手,“就这样,就这样,很好,往前看,别看别的地儿,身子往前,好,好……你怎么学的那么快啊,还是有基础啊。”他嘴里说着,悄悄绕到怡娜的后面,偷偷看着她。齐怡娜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孤零零地站在跑道正中间,来来往往都是急滑行的人,每个人“倏”地滑过去,都吓得怡娜“啊”地一声尖叫,后来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干脆一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有人骂她:“干什么啊,上这坐着来啦,找死啊?!”也有的人开始在远处起哄,“快看那边那女的,跑道中间那女的起不来了。”“谁过去拉一把啊,哈哈,多让人着急心疼啊。”怡娜急得都快哭了,她前后左右四下里张望,突然,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小军,大声喊:“你快过来帮帮我啊,你怎么把我一人丢这不管啦啊?”小军慢条斯理地挺直身子滑过去,神情自若闲淡,好像是上帝去拯救一只迷途的羔羊。

    “你怎么回事,我刚一松手,你就出溜的没影了。还说不会滑呢,你这不出溜得挺好吗?”“什么呀,谁会滑呀,我统共没上过两次冰场,还穿的这鞋,我的脚腕子都快折了,你拉我下去得了,我不滑了。”“唉,别介呀,我一看你就觉得你是个滑冰搞体育的料。你要是肯下功夫学,过不了两天就能滑得跟那边那女的一样。”他手往那边一指,一个女的在远处急地滑过,身子俯得很低,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的。“你看那女的,多飘,你比她差什么了,好好学,你肯定能过她的。你放心,我教你。”怡娜往那边瞟了一眼,赶紧又低下头,说:“我哪能跟人家比啊,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来。”小军伸出一只手,这回怡娜没有犹豫,赶紧把手伸向小军。

    整整一个晚上,小军都在教齐怡娜。到了冰场收场时,齐怡娜已经能够站稳,不怎么摔跤了。

    二十九 你挠我干什么?

    到了冰场的外面,怡娜现和她一起来的几个女孩已经走了,她着急了。“什么呀,这些人真差劲,都不等人!”小军看着怡娜,问她:“你怎么来的?”“我们五个人骑了三辆车,我带着别人。”“那她们走了,你怎么办?”“我就说呢,她们真差劲。那我只有坐公共汽车回去了。”“现在哪有回学院的车啊,早过点了。”“那怎么办啊?”齐怡娜这才真的着急了。“那你就走回去吧。”小军逗她。怡娜的眉毛一下耷拉下来,“多远啊,我怎么走啊。”“看把你吓的,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我还能真的让你走回去吗?来,坐我的车回去。”小军一脚蹬地一脚蹬在脚蹬子上,“我不。”“为什么?”怡娜左右看看,还在犹豫,小军脚一蹬,骑出去好远,怡娜在后面急了,“唉,你等等我啊。”“那你快点。”小军作出不耐烦的样子。怡娜紧跑几步,蹿上后座。

    起风了,西北风呜呜的刮着,沈小军顶风蹬车挺费劲。他弯下身子蹬车,嘴里还“嘿呦嘿呦”的。怡娜在后面说:“你行不行啊?要不我下来跑几步?”“不用,你抱住我的腰,要不你直不愣登地坐着,我更费劲。”怡娜在后面咬咬嘴唇,摇着头说:“我不。”“为啥?”“我干吗要抱你的腰,我才不呢。”“那你把你的手插到我的大衣口袋里,暖和点。”“那我也不。”“你看你想哪去了,还那么封建。”“我不是封建。”“那是啥?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怕人看见。嗨,你怕什么啊,这会儿哪有人啊。”怡娜把手插到小军的大衣口袋里。没过一会儿,小军说:“你干吗哪?”“没干吗呀。”“什么没干吗,你的手一插进去,我直痒痒。”“胡说,我的手就没动。”“那是我的感觉出问题了?不会啊,肯定是你在挠我。”“谁挠你了?”怡娜急了,从车上跳下来,站在那瞪着小军。小军停下来,回头望着怡娜。“你怎么了?”“没怎么,就是不想坐你的车了。”“是不是嫌我刚才说你了。”怡娜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小军急忙拿自行车轮挡住她的去路。“呦,我还不知道呢,你还那么小心眼,我说你什么了,你就生气。”“我没生气,我生的着你的气吗?”“那你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没怎么,就是不想坐你的车,就是想自己走回去。”“走回去?这么远,你怎么走啊?”“那你别管,反正我自己走回去。”“行行行,您自己个儿走回去。我可跟你说啊,现在这路上可没什么人了啊,等你回家,你看看几点了,你们家人不扁死你你杀了我。”怡娜的脚步慢下来,她在犹豫。沈小军一看她这样,脚一蹬,骑车走了。没骑出多远,就听见怡娜在后面喊:“你回来!”沈小军停下来,回头看着怡娜,“又怎么了?”“你不许走!”“你不是叫我走吗?”“我没说叫你走啊。”“你说你自个儿走回去。”“那我没说让你走的话啊。”怡娜一边说一边走过来。“那你的意思是叫我跟你走回去?”“不是。”小军看看怡娜,说:“好了,我错了,行了吧,不是你挠我,是我的错觉,行了吧。咱赶紧上车回家,好吗?”怡娜这才上了车,在后座上拧来拧去,总算是坐稳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把手又插进小军的口袋。手插进去了,身体也就不由自主贴住小军的后背。

    沈小军心里这个气,恨不得把后面这个傻了吧唧的臭丫头撂这就走。他一边骑一边想,这后面要是坐着英子该多好,或者随便是什么人,只要不是这女的都行。长得丑不说,傻了吧唧的脾气还挺大,幸亏这会儿天黑,也幸亏这会儿没人,要是叫人家看见我后座上带这么一主,还不毁了我沈小军的一世英名?他想是这么想,可他不露声色继续骑。前面正好是个大下坡,他轻叩板牙,说一声:“坐好。”猛蹬了几下,车子轻省地顺坡蹿出有一里地去。锰钢车就是好,崭新的车轮载着两个人,转出轻轻巧巧的“嘶嘶”声,沈小军猛按几下转铃,车铃出清脆的响声,显得主人的心情十分的好。

    “怡娜,坐我的车好吧,特快,我这是带加快轴的,上坡大风都不怕。”“真的?咱们院就你这一辆吧?”“两辆,那辆是冯小春他们家刚买的。他爸不让他骑,给锁家里。他那天把钥匙偷出来,在院子里骑了一圈。叫大嘴他们看见了,非要骑,冯小春那小子不敢惹他们,就让他们骑了。大嘴才骑了没两圈,就跟一运大粪的车撞上了。他人没伤着,把那车给撞马路丫子上了,后轱辘给撞得圈都变形了。冯小春不敢回家,扛着那辆车上蓝靛厂去修车,人家说修不好。把那小子给吓的,天黑了才扛着车回去。把他老爹给气得啊,拿着笤帚疙瘩追着他这通抽啊。”说完小军乐得前仰后合。他见怡娜不怎么乐,就说:“唉,我给你讲个笑话啊,保管你得乐死。有个小子啊,一大早在院子里练块儿,他趴地上练俯卧撑的时候,一农村老头打旁边经过,看着他趴在地上一起一俯地觉得奇怪,最后实在忍不住,就过去问他:‘嗨,小子,我说那地上又没有娘们儿,你一个劲地日那地干啥?’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啊?我第一次听人讲这笑话,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沈小军没听见怡娜笑,觉得有点奇怪,回过头看她。见怡娜正撅着嘴眼睛看着前方,一声不响。“嘿,你干嘛哪?”“你说的什么呀,一点也不可笑,我都没听懂。”小军心里这叫一个气,心说这女的简直就是属驴的。忒笨!忒木!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爸妈一个是混球一个是混蛋,他们俩的闺女能有什么好!

    “这还不懂,这就是说……那个……”小军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给这个笨丫头解释。

    到院门口时,怡娜从车上跳下来。“下来干吗?”“多废话啊,门卫在呢。”“你还怕门卫?”“我不是怕门卫。那帮警卫连的人嘴可坏了,不等明天就给你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想让人知道是不是?”“当然了。”“你怕什么啊,我都不怕。”“那是你,什么都不吝,我可不行,我们家管我们可严了,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今晚我是你带回来的,非活剥了我不可。”小军心里骂道:“去你妈的,活剥才好呢。”可他脸上挺严肃,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是该分头行动。”

    两人分别进了院子。

    三十 搬进将军楼

    齐新顺现在是院革委会主任,他家已经搬进学院西北角的将军楼。

    怡娜朝小军挥挥手,进了家。

    小军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放了两个响屁。转身走的时候又瞄了一眼将军楼,心说齐新顺你小子等着瞧吧,别看你今天住着将军楼,总有一天叫你哭都找不着地儿哭去。这正像电影《小兵张嘎》里面说的那句经典台词:“别看你今天闹得欢,明天叫你丫拉金丹!”

    马容英正跟齐新顺商量是不是该把家里的绿丝绒窗帘换成红丝绒窗帘呢,怡娜回来了。

    “你上哪去了?”“滑冰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晚啊,什刹海骑车到这多远啊。”“你还跑什刹海滑去了,跟谁去的?”“我们好几个人呢。”“我问你都谁去了?”“哎呀,妈,跟你说你也不认识。”“又是社会上的人吧?”“不是,都是同学。”“哪的同学,谎话顺嘴就来!越大越不听话,一天满世界疯去。”“妈您说话真难听。”“难听?这还是好听的呢。我问你,你那拉毛围脖哪来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

    怡娜临进门时把拉毛围脖放进书包里,这条围脖她是背着她妈买的。怕什么还就来什么,有个妈就是麻烦,?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