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子朝裤腿上擦了擦,牢牢的抓在手心里,这才欢喜的走了。
“没事了”雪情风轻云淡的吐出这句话,观察这小厮的反应,只见他刚才还满是绯红的脸顷刻间恢复正常,在看到雪情刚才的举动后连一声谢谢的话也没说,就这样直起身板站在那里。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空气就像被冻结了起来停在这一刻,雪情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而他却一直紧盯着雪情的脸不放,“喵~”一只黑色的小猫突然凭空冒了出来,走在小厮脚边,他弯下身抱起它又看了一眼雪情一句话不说的就转身走了。
那只猫在他怀里很乖,丝毫没有挣扎,看样子,应该是这小厮养的了,只是这猫异常的瘦,毛也很稀少,一副长期吃不饱的样子,唯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因为小厮是背对着雪情离开,这猫就正好正面看着她了,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雪情有些麻,出于好奇,雪情跟了上去。
这是一家客栈,是雪情下踏的地方。
但是她没料到,这个看起来装饰的十分堂皇的地方也有一个十分简陋的小屋,她是跟着这只猫和它的主人来的,大概这间屋子能容纳七八个人,但里面摆着两张床就已然没了多余的位置,在后面有一个窄窄的小地方,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厨具,锅,灶台,刀和一块厚实的木板便什么都没有了。幸好这地方虽小,但总算还干净。
“坐吧”小厮招呼着她坐下,雪情左右环顾了一下,这里除了这两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小凳子也没有,里边的那张床上躺了一个老妇人,她侧着面,看不清她的相貌,雪情也不嫌弃就坐在外边的那张床上了,就在她离这床上的被褥很近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很难闻吧”小厮往油灯里添了一根灯芯“我姓白,名是燕堂,燕子的燕,”他解释了一下,却不说堂这个字“这是我娘”他指着床上的老妇人。言辞之间一点卑微也没有,脸上的表情也如一谭湖水般平静。
“可是得了顽疾?”雪情问道,从她一进来开始就没有听见他娘说过话,心想大概是重病在身吧,正思索着该怎么给他一些银票让他带着他娘去看大夫。
“不是”燕堂摇了摇头,靠在墙边。
“坐着吧”雪情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这里总归是他的家,让他站着似乎不大好。
“男女授受不亲”他的回答很简洁,还不等雪情说话,他又道“白天给你量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男人的身子和女人的身子总是有些差异和不同的”他做这个做了这么些年,也就积累了这个经验,如果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他就真是白混了。
“那你娘是什么病?”雪情很巧妙的移开话题,她不想跟他表白身份,不说虽不是不承认,但总比承认了的好。
“不是病”燕堂突而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只是手筋脚筋被挑断了而已”
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谁这么狠毒,连个老妇人都不放过。雪情虽是心里有疑惑,又不想触及他的往事,便没继续问下去
“知道是谁做的吗”燕堂突然问雪情,她不明白燕堂为何这样问,一时间回答不上来,话停在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暗暗的想道,莫不是又一个慕容楠?她那个爹爹又做了什么伤天伤理的事把人家害成这样了么?但随即她又将这个想法给否认了,在她的印象里,纪君然虽然不是什么豪侠,但也决非小人,挑人家筋骨这样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
燕堂也没有替她解决她的疑问,而是走到床边握着老妇人的手,软绵绵的,他轻声道“娘,醒醒,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雪情看见老妇人缓缓的将头挪动了一下,燕堂又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头,老妇人一见到她两眼就冒出了泪光她嗯嗯了两声便望着燕堂,像是在恳求什么,燕堂将被褥又给她盖好,说“嗯,好的”
燕堂坐在老妇人的床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他平静的看着雪情“你听过后不要惊讶,因为它是完全真实的一个故事”
“嗯”雪情微微颔静静的坐着准备好听燕堂的故事
“有一个王爷他有两房妻妾,因为皇上恩典过爵位可世袭,所以这两房妻妾有必要给他生个男孩儿以廷续香火,恰巧此时两房妻子同时有了喜,于是皇帝亲自颁布荣恩,谁生了儿子,王爷一称就给这个孩子,而正房有一个哥哥,为了保证他妹妹在王府里的地位,在预产前的几天,他托人找了一个才出生的男孩儿,在生产的当夜,他哥哥收买了一个稳婆将正房的女儿给调了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紧盯着雪情的脸“这个稳婆就是我娘”
在燕堂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了底,知他是要说他娘的故事,但却不明白为何又牵出一个王爷的事情了,于是她问道“那是不是正房的哥哥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就要灭口呢?”
“不是”燕堂双手交叉,“他只是给了我娘一笔钱让她离开这里,而下手的是一个叫傅清的女人”
傅清?雪情马上警惕了起来,如果燕堂说的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雪情忙问“那那个女婴呢?不是被调包了吗,那真的那个女婴是被丢了还是……?”
“正房哥哥的婢女将女婴丢在浮心寺门口,被打算出家的傅清看到,便把女婴抱了回去抚养,也算是她的造化,傅清回到家后,在路上无意中救了被刺伤的皇帝,于是皇帝将她册封为第一诰命夫人,并下嫁给了皇帝的皇叔,只是这个皇叔去的早,所以她从此以王夫人居称”
原来如此,听完燕堂的话,她才有了此眉目,那这么说来,玉之不就是那正房的亲女儿了吗,那么,那个小王爷才是王夫人的儿子。想来那时她也没料到自己后来的荣华富贵,想将儿子换回来也不可能了,这可是欺君之罪,任谁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王夫人只能带大玉之,算是一个公平的回报。
不过她真的只是单纯这样想吗,还是打算到时候利用他们的骨肉亲情用玉之换回她的儿子呢?这个雪情说不准只有心里这么猜测一下。
“那么,你说的这个王爷和他的妻妾是……?”雪情想起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了,不禁问道
“安逸王爷,季妃和佟妃”燕堂答道“但是至于他们的儿子是谁,我还不清楚,长年来,我一直居住在这邯郸,并没能去打探些什么事情”
“你……跟我说这件事情是想告诉我什么?”雪情知道他定是有什么事情还没说出来,也许是求她,不,不会,燕堂不像是这样的人,如若他有求于自己,早先就该说了,再者他一直表现的不卑不亢,明显是有别的用意,照他这样说玉之的身份他应该是看出来了,难道他想通过自己告诉玉之这个件事让她认回自己的祖宗吗?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就是季妃的亲生女儿!”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燕堂说出这句话来。
第二十二章 多年来的秘密
你就是季妃的亲生女儿
燕堂应该是听他的娘亲说的这些事,但他如何肯定自己便是季妃的女儿呢,她不禁哑然,但她还想听听燕堂接下来用何理由说服她所以只是望着他并没有做出反驳和赞同的话来。
燕堂也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侧过去看了一下老妇人,老妇人又点了点头,他才缓缓的道“你今天亮出王府的令牌的时候我就有疑心,后来知道你是女子便证实了我的想法,王府的令牌从不外传只有三块,你既然有一块,就证明你的地位不低,应该就是王府的千金,二来,我娘看到你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你长的和季妃很像,但究竟像到哪种程度,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只能猜测我娘的话语,我自己也并未见过”
原来如此,雪情苦笑着看着她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和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长的像联想起之前王夫人的那句“其实你和你爹长的并不像”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也许前段时间蒙面追杀她的人也是因为她的长相原因才想杀她灭口的吧,但她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千金是另有其人。
雪情心里一时间比较复杂,一向聪明的她也被套了进去暂时还没理出思绪来,燕堂看到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以为她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乱,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傅清这个女人太狠毒,想断了我娘的手脚让她不能回京揭露这件事情,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还打乱了你平静的生活,我,我很抱歉”
雪情也不想同他多说,但还是感谢他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她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燕堂“不要拒绝,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回报,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屑于要求回报”
燕堂没有回拒,也很大方的收下了,雪情朝屋外走去,燕堂忙跟了上去送她一程,到门口的时候,燕堂突然拦住她问道“你会去求证这件事的,对吧?”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毕竟这种欺君之罪不是谁都敢去认的。可他又带了些许的期盼,很明显,他是打心底希望她去的。不是为了雪情,而是为了他娘,说白了,就是一个报复,为了他自己而已。
“也许吧”雪情无奈的看着他,起码要等她把事情想透彻了再说吧,燕堂见她这样也不好强要求些什么只好道“那好吧,不打扰了”
就在燕堂离开的时候,雪情叫住了他,“燕堂,你是她的亲生儿子吗?”
白燕堂回头笑了笑反问道“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第二十三章 多年来的秘密
重新躺回床上,雪情突然想起玉伶园来了,那里面有柳姿意,当然,还有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柳卿南。上次她交待文青治疗柳姿意的眼疾,事后问起过文青,文青却支支唔唔,不肯回答。也许是治不好了吧。
想到那个吻,雪情脸上还有些烧,这个男子,对她是有情的,雪情突然有些遗憾如果自己是一个平凡的人该有多好,有一个疼她的爹娘,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处处算计,只要简简单单的生活,到了年龄就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
喜欢的人?雪情嘲笑了一下自己,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份,她应该不会认识柳姿意了,那么在她的概念中,情哥哥应该是季如风,如果没有生那些事,季如风会娶她吗?
算了,不想这些了,雪情摇摇头,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这两天都没有怎么休息好,放松一下自己,靠在床上,很快,雪情就睡着了。
“将你的左手放在托盘上……”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像是在山谷里回荡一样,彼此起伏。“你的未来……”话还没说完,又变成了另外一副场景
“你……就是因为你……我才得不到我要的东西”玉之披头散,浑身还滴着血,她用手指着雪情“你还我的爹娘来,你还我的幸福来”
“没有谁可以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权力,地位,财富,没有谁可以……!”王夫人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浓妆艳抹的玉之,他们都在笑,笑的很狰狞。
“你以为你是谁”柳卿南摇着折扇“你真是一个傻瓜,我说的话,你也信么”
“哈哈哈哈……”太子也出现了,他大笑着对她说“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棋子!你什么也不是……”
“不!”雪情大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满头的汗水,她用手去擦试,好险,只是一个梦。
但为什么感觉这个梦这么真实呢,那种感觉很压抑,就像是靠在悬崖边缘而没有退路一样,雪情的手抓紧被褥,心里的安全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清楚的明白,对于她来说,没有人是她的亲人,她只能靠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她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也许,这一刻,她才真正下了决心“我才是季妃真正的女儿!”
“轰”窗外本来黑暗的天空中一道雷霹过,轰隆隆的下起大雨来。
第二十四章 赶尸人
文青还有丁香和雪情分开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向洛阳,因为丁香心里担心雪情,在路上的时候简单的买了些干粮,便一刻都不曾停过了。
“文青,这离洛阳还有多远啊”丁香在马车里探出头来,才第二天,丁香就忍不住问了
“照这路程应该还要个七八天吧”文青答道,因为他们当初驾的马车,走的是大道,而雪情是骑的马,走的山路,他们自然比她要慢些。文青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快傍晚时分,天空就已经阴霾起来了,估计晚上会下雨,文青道“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明早再赶路,我看这天,晚上恐怕是有暴雨”
丁香答道“可我不知道在哪里有驿站啊”,这地方她以前不曾来过,也没有特别的去注意这里的地形,以至于这路上哪里有驿站,她也不清楚。
“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驿站,我们到那里停留一宿吧”文青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尽管他知道丁香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马车里边传来丁香柔柔的声音“嗯,好”
文青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快靠近驿馆的时候,有着另外一批人也正朝这个地方赶来。
“到了”文青叫着马车里的丁香“就是这里了”
丁香闻声下了马车,这个驿站地处较为荒僻,空荡荡的地面上只有一座破旧的房子,丁香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真的是驿站吗?怎么这么破旧不堪。
“走吧”文青催促她了。丁香跟在他后面走进驿馆。
里面的装饰还算不错,比较干净整洁,一进去,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盯着他们俩个,文青上前作了一揖道“我们……”
“楼上左边第三间和第四间空着”还没等他说完大汉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要吃什么,白菜还是野菜?”
“有别的吗”丁香问,这几天一直吃干粮,想吃点好菜犒劳自己。
“我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菜都是自己种的,你想吃肉啊,那上山打去,打到兔子了我给你做兔子肉,打到山鸡了,我给你做宫爆鸡丁!”一个胖子从门后边钻出来,手里端了两盘青菜,听到丁香的话,将菜重重的放下回敬道“你们这些富贵的小姐们还想要什么,现在这地儿有你们吃的睡的就不错了!”他说的很不客气“还有,住这儿一晚上,要付白银五两”
“这不是打劫吗?”丁香生气的就要拔剑,文青见她动了怒马上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是别人的地盘,还是少惹事的好”
本是想教训教训他们,却被文青这么一拦,丁香就没气可出了,她气呼呼的把剑放好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噔噔噔的上了楼,文青回头抱拳道“不好意思,舍妹顽劣,多有得罪,还望各位不要记着”
“我们这是生意人,哪里敢跟她生气”胖子拿起筷子丢过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用餐?”
“哦,不了”文青笑着道“在下不饿,你们慢用吧”担心丁香闷气,文青也急忙上了楼去敲丁香的房门。
“还真是郎情妾意啊”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这么一句,大汉也点点头
“还有房间吗”门再次被打开,这次站在门口的有一帮子人,为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大胡子,他手里提着一面小铜锣,宽大的袖子将他的手都淹没在袖口里面,后面的人全部排成一条队伍站的整整齐齐。每人之间间隔着六七尺远,腰间都束了一根草绳,因头上笼着一层灰纱布所以看不清脸孔,胖子一斜眼手里的动作却不停下“没那么多房间了”
“一间房就行”大胡子走进来“他们都是死人,有空地吧,给我一间空的大一点就行了。”
胖子和大汉互瞄了一眼,大汉给胖子拼命的使眼色,胖子瞪大眼睛“为什么又是我?”大汉瞄了一眼大胡子,双手伸到桌子底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叫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胖子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腰包出一把钥匙扔过去“从外面出去一直往后走,有一间柴房”
大胡子作了一揖,道“多谢”然后领着这一群人往后边去了。
待大胡子朝后走去后,胖子狠狠的剜了大汉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搭着抹布就把菜盘子全端走了留下正要去夹菜却落空的大汉一人坐在凳子上
再说文青敲了丁香的门却久久未开,只得返回自己的房内,胖子给他打了热水放入一个大木桶里,文青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就要去关门,胖子却一伸手将门给拉住,他小声的对文青道“夜晚里不要出来”也不管文青明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径自的下楼了。
第二十五章 赶尸人
文青好好的洗了个澡感到无比舒适,一头扎在床上,困意很快便袭来了,但他还是努力想了想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雪情这番跟他们分开现在情形如何,又回想起以前在天香楼的时候做个杀手,简简单单,不用猜人心思,现在却要处处多留个心眼,他也明白雪情的处境,更明白自己作为她的手下,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虽然不一定知道结果,但知遇之恩还是要报的。
“熄灯了”胖子的声音在楼下喊道“客官你还不睡吗?”
文青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起身要去吹灯,却听见楼下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歇歇就来”
“不能到客房里歇吗?”胖子又大声问着“我们呆会儿可要锁门了”
“不用管我”这个声音再次传来,在楼上的文青竖起耳朵去听,这个声音……好熟悉!
文青飞快的推开门朝楼下望去,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有胖子正在摆放桌椅,他一跃而下站好后,胖子看着他惊魂未定的道“我说,你下楼还是走楼梯吧,这里可跳不得,年代久了,一蹦就会裂开的!”
文青也不理会他抓住他的衣服只问道“方才还有一人同你说话,他在哪里?”
胖子随手往后边一指道“呶,后边儿有个大柴房就那儿了”
文青一把放开他朝后奔去,胖子重重的压在地上“哎哟”他吃痛的叫了声,爬起来的时候看见木板上磕了条缝出来,心疼的叫道“哎哟,我的祖宗啊,叫你小心点儿嘛,这不,磕了条裂隙出来了吧?!呆会非得收你五两银子,算是地板的赔偿不可”
这家驿馆的后面很大起码有一半的地方是空出来没有建筑,文青很是小心的走着,这路边上挂着一些灯笼,朦胧而微亮的光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气氛。
“谁在外面”从左边传来一个声音,文青连忙朝出声音的所在地走去,有一个小小的门虚掩着,文青小心的触及到门边将门推了开来。
“大哥?!”文青欣喜的叫出了声,现在在他眼前的,不是他的大哥追魂是谁?那熟悉的身影,文青激动的就要扑过去,却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文青朝旁边看去,大概十几个人左右立在墙边,他下意识的去揭开他们脸上的灰纱布,正巧门外一阵风吹进来,吹起他们脸上的黄符,这……这是天香楼的兄弟们啊,他哆嗦的道“大哥,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子却只瞄了他一眼便冷冷的道“我不是你大哥,在你之前我便遇到了一个误以为我是他朋友的人,他的反应也和你差不多”
“你不是追魂?”文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他细想一下,当初在天香楼时他们逃开后就不知追魂他们的消息了,雪情也不许他前去打探,虽是如此,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可是如今这番情形又如何解释呢,如果有一个长的像那还好说,但这是十几个人都长的一模一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文青一急,问道“那你是谁?”
“我是叫追魂”大胡子开口道“也许是我和你大哥的名字一样吧,但我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之前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叫文虎的人说他长的和他失散的一个朋友很像,也差点将他错以为是那个人,现在又来一个,让人好不生烦。
“那,这些人……?”文青指着这些长的像的天香楼兄弟的人没说出下文来,并不是他说不出来,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问了
“哦,他们啊”追魂道“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来历,但他们只是一群死尸,我想也没必要弄的那么清楚,我只知道是一个模样俊秀的小生给了我一笔钱,教我赶尸的方法,并让我把他们送到洛阳去,还告诉我在途中如果遇到一个叫文青的男子,就把一封信交给他,”追魂看着他,又用眼光打量了一下问“我猜你就是那个小伙子吧”
文青点头到“唔”,追魂从怀里掏出了一封黄皮纸信封,他用力拆开,先瞥到的就是落款下的“雪情”二字
第二十六章 忆当年
“碧鄂”一个年轻男子靠在躺椅上,脸上布满了倦意,一名穿着绿色丝裙的女子从门口快步走入,低声道“将军……”
“夫人的病好些了吗?”年轻男子手扶着躺椅的边缘,伸出右中指轻轻的敲着。闭着眼看起来表情很平静。
“大夫说……”碧鄂停顿了一下,稍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下去。
“是好还是坏?说个字就行了”他的中指忽而停下来睁开眼道“算起来,雅儿在我身边也有六七年了吧?!”
“是”碧鄂答道“小少爷都已经六岁了”她偷偷的拿眼瞧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燕堂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也不爱念书,一点也不像雅儿”他缓缓的说着话“连燕堂都六岁多了,算算,你也在我身边不少年了”说到这儿,他的中指又敲动了起来“赶明儿给你找个好归宿,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朝廷里边好像有那么一两个能文能武之才,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了家室没……”
“将军!”碧鄂打断他的话,两眼泪盈盈的说着“将军是不是烦碧鄂了?”
“当然不是了”年轻男子看着她“只是,呆在我身边也不该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啊,女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既是在我白恺身边,自是要选个好人家才行,不能亏待了你啊”
“如若不是”碧鄂哽咽着“那就请将军不要交碧鄂赶出将军府,碧鄂从小就跟在将军旁边,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婚姻之事,碧鄂自有主张,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还望将军成全”
“……哎”他叹了口气道“也好,你自个儿慢慢选,我也不多加干涉了,只是,不要太过于死心眼儿”
“碧鄂知道”她擦擦眼泪,刚刚才舒下心,这会儿又面带愁容的道“将军,夫人这病……”她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只怕是好不了了,大夫说,夫人身子虚,小时候受了风寒没有治愈本就该多注意一下,现在天气炎热,夫人又受了剑伤,这伤口难愈合,加上现在这一病,怕是……”
“还有多久……?”过了一会儿,白恺问,他不想说出还有多少时日这句话来,所以省去了最后的两个字,想来碧鄂也是了解他的,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最多还有一个月”碧鄂答道,白恺这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他亲手将他的妹妹送进花轿,好不容易碰上了另外一个,却又没几年又要离他而去,哎,他这一辈子看来是注定与情无缘了。
“燕堂知道吗?”在得知了雅儿的病后,白恺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或是惊讶,只是稍有些沉稳的问“替我找一家好的学馆,过个两天送燕堂去读书吧”
“将军!”碧鄂吃惊的看着他不解的道“可是夫人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不让小少爷留在夫人身边陪陪夫人呢?”这时候不是更应该让他陪在她身边么,让她快乐的走完最后一程,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将军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白恺从靠着躺椅慢慢的摇晃着,他看着上方默默的不说话。
知道他不愿说没有谁能问的出来,碧鄂只好答道“那我会尽快安排小少爷的事情的,那我先退下了”
碧鄂出了门后直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白恺慢慢的摇着躺椅,“吱吱吱”的声音响个不停“哎……”许久才有一声叹息。
然而没有谁现,在圆柱子后面躲着一个小男孩儿,他穿着一身华服,眼里却满是忿恨。手中的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第二十七章 忆当年
“娘”在一张大床上燕堂趴在一个女子的怀中,将脑袋紧紧的贴着她的胸前。
“燕堂今天有没有练武做功课?”床上的女子脸色虽然苍白,毫无血色,却目光中透着慈爱,见怀中的人儿没有反应,她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儿爱怜的道“燕堂要爹的听话,好好的练武再把功课做好,这样以后长大了才能像爹一样,做个大将军”
“燕堂不要像爹,燕堂也不要做大将军”他抬起头眼泪汪汪的说“燕堂只想和娘在一起,大将军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要那么多的权力地位作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燕堂才不要像爹一样,所以娘要快些好起来,燕堂还等着娘陪着做游戏呢”
“燕堂要乖乖的,这样娘才好的快啊”她轻轻的捧着他的小脸在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下去又将他的脸抬起来“如果以后娘不在燕堂身边,燕堂就只有爹爹一个了,你爹活的太累,他的肩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年轻的时候拼命去追求,毕竟这是每个年轻人员都想要的,年纪大点的时候想卸都卸不下了,你爹肩上的包袱娘和燕堂可能都无法理解但却是要支持他,因为,我们是他的脊梁和主心骨,燕堂明白吗?”
“可是……”他望着这个身子单薄的娘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连他即将要离开的事情都不敢告诉她,还有她的病,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虽然,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但是作为娘的亲人,应该要做一些努力啊。
“要是……要是娘的病好不了了呢?”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但随即他马上又后悔了,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娘亲身体的颤抖,但传来的声音却依旧温柔“娘亲不会丢下你和你爹不管的,所以呢现在娘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还有啊,燕堂不是说以前都没玩雪吗?到今年的冬天娘亲带你去看雪好不好,娘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没有人去等每次下了雪,那里就堆的厚厚的,很漂亮,踩上去还吱吱吱的响呢…………”
燕堂正听的她说话,却到后来渐渐没了声音,他心里一惊,慌忙跑起来看她,用手去探鼻翼,幸好,还有呼吸,只是睡着了而已,燕堂便小心的起来给她盖好被子,又将她的丝理了理这才离去。
他走到路上想回自己的房间去,这时天都已大黑了他朝墙上取了一只灯笼朝前走去,走了一儿,隐隐的看见前面有个绿色的影子,在将军府里除了碧鄂,没有人会穿绿色的衣服,他脱口而出“碧鄂姐姐”
前面的影子晃动了两下回过头来,果真是她,燕堂小跑过去叫着“碧鄂姐姐,碧鄂姐姐”
“少爷,有事吗?”碧鄂因是在将军府里也算的上是资历颇深的人,又跟随了白恺那么多年,在府里边,除了他们一家子,碧鄂是唯一一个不是仆人的人,所以她也不在燕堂面前称奴婢。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燕堂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她,有些事情他不敢去问爹爹的,便常来问碧鄂,她准会告诉她“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少爷,你放心好了,夫人的病不严重的,过些时日就会好了”碧鄂笑着蹲下来拉着燕堂的手说“虽然没什么,但是少爷还是要陪在夫人旁边,逗她开心,这样,病才会好的快嘛”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欺骗和谎言,燕堂愣愣的问“碧鄂姐姐没骗我吗?”
“我怎么会骗少爷呢”她站起来对燕堂说“少爷是要回房间吗?这样吧,碧鄂送少爷回去好不好?”
“不用了”燕堂不露痕迹的挣开她的手闷闷的说“不用了,我长大了,认识路,我会自己回去的”
“少爷?”碧鄂露出错愕的神情来,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那个非常爱撒骄,又很怕黑的小少爷,她真想拍拍自己的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真的不用碧鄂送少爷回去吗?”她再次确认了一下。
“不用了”燕堂拿着灯笼头也不回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待走到许久的时候,燕堂才回过头去朝碧鄂站的那个方向看去,他对自己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第二十八章 只是应记恨
“娘!”白燕堂突然从床上猛的坐起,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水,好久没有梦到娘亲了,他掀开被褥,坐在床边,随手打开床边的小木柜,从里面取出一只玉钗来,他抚摸着这玉钗,这是原先娘头上带的,那时他唯一带走的只有这个东西。
看着这支玉钗,思绪又飘回到小的时候,那时,他才六岁……
“燕堂”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快点读书吧,先生都已经等了很久了”她捋着两鬓挽起袖子将正在泥沟里的小男孩扯了扯“瞧你脏的,像个小泥人”
“娘,我不读书,那个夫子教的我早就会了”他扬起小脸,有些撒骄的说“不如娘陪我一起玩吧,等燕堂玩够了就去跟夫子念书”
“嗯……”她摇摇头“燕堂要乖,不是才答应过娘吗?等你念完了书,娘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那好吧”燕堂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道,继而又扬起笑脸对女子说“那燕堂先去洗个澡,把污秽全洗掉!”
“行”她看着燕堂欢快的朝房间里跑去,她微笑着抬起脚步也朝屋里走去,心口感到一阵火热,再接着胸口很闷,闷的她喘不过气来,“燕……”她还没来的及说出第二个字,便看到眼前的一片昏暗,那一刻,连燕堂的背影都是灰的。
书房内,白恺正在看公文,无非都是县衙里面送来的批示,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些县官儿都先将公文送过来给他看,肯定要暴跳如雷了,他心烦的将公文放下“报上来的公文不是水利失修,就是治安动乱,每天这么看,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觉得这样泄还不够,他又站起来背着双手在碧鄂面前走来走去“我朝的治理有这么差劲吗?那这些官吏是干什么的?难道都是只吃饭不做事的?这样,我要他们何用?!”说完觉得有些解气了,他又对碧鄂说道“碧鄂,你去帮我查查,送这些文件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要把他们贬到……贬到边缰去,叫他们给我守一两年的边防!……”
碧鄂无奈的看他,这个大将军对什么事情都是很冷静,唯独一遇到朝政之事就是这个样子,急燥的很。
“将……”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外飞奔进来的一个仆人打断了,他气喘吁吁的道“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
“啊?”白恺闻声立刻走出书房,碧鄂紧紧的跟在后边。
等白恺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她号完了脉,他见到大夫后马上问道“我夫人的病怎么样?”
大夫朝床上的女子看了一眼,又看着白恺低声道“哦,将军,借一步说话”
“好”白恺立刻走出门外,他有些担忧的问“可是又严重了?”
“恕老夫直言,夫人现在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她每天都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尤其是每到夜晚时分,这病痛就会作,现在,只怕夫人如在刀锋上走啊”大夫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夫人这病是没法医治了,将军,还是提早准备后事吧”
听到大夫的话,白恺愣在原地,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他很快恢复神志,十分礼貌的说“白某先谢过先生了,不知道,先生可否为白某开一副药?”
第二十九章 只是应记恨
燕堂醒了之后久久难以睡下,这支玉钗让他想到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心情也不能平静下来,他披上外衣走了出去,走之前特意看了一下在一旁睡着的老妇人,见她还睡着,便放心的出了门。
那些往事他还记忆犹新,仿佛是昨天才生的一样,他清晰的记得那晚上在书房外听到碧鄂和白恺的谈话。
“将军”碧鄂给他研着墨,说道“药已经放在夫人的汤药里了”
“嗯”白恺头也不抬只继续着批公文,他的手一直没停过,碧鄂在一旁看在眼里,“将军”她虽然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夫人,本来时日就已不多,其实,可以不必这样的”
在碧鄂说出这句话时,燕堂正好从过道里经过,他甚是有些好奇,他老早就觉得这个碧鄂姐姐对他爹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俩个老是在一起说些什么,这回可让他给逮住了,他悄悄悄的趴在窗户上掏了一个小洞,睁大眼睛朝里边看。
他们俩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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