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去招惹他们不成?”樵夫愕然道。
“是的。”朱恩回答道。
“这…这岂能意气用事?那两个妖道神通广大,恁些官兵都收拾不了他们,去年还来了个几个什么大侠,结果还不是都死在了他们手里。”樵夫劝阻道,一脸沉重。
朱恩走到马旁,取下了那把精美的横刀,对樵夫说道“我日前得一宝刀,乃中唐名将李晟之子,李愬将军的佩刀,如若我不管此事,又怎配拥有此刀呢?”说着,长刀徐徐出鞘,一道青光映脸,须发具现。再伸手往道旁挥去,‘嗤’的一声裂绵声响,两株碗口粗的乌杉木,齐齐并排着,竟应声被拦腰斩断,巨大的树冠轰然倒下,直看得樵夫目瞪口呆。他常年靠砍伐薪柴营生,自然知道这乌杉木极为坚硬,常人轮斧也得砍凿半天。此刻却被他一刀斩断,刀锋之利自不必说,先生看似轻松的一挥手。那份腕力,又何止千斤哉?这才知道眼前,是遇上高人了。
“原来先生与小姐,乃世外高人。是我多虑了。”樵夫兴奋而宽慰的笑起来:“此番仙圣屯,可是真有救了。”
朱恩还刀入鞘,递予身旁的如兰,抱拳向樵夫说道:“老丈言过了,隐士高人当似老丈如此,无为而无欲,才称得上高人。我等凡夫俗子,为江湖恩怨疲于奔命,实在有愧斯人。晚生朱恩。这两位是如兰和思彩云姑娘,言谈至今,我还未曾询问老丈尊姓大名,失礼之至,还望老丈见谅则个。”
“呵呵呵,恁那些繁琐礼数作甚,乡野之人不懂这个,我姓黄,名香,你们便喊我黄老头。或者黄樵夫都可以,旁人也是这么喊我,呵呵呵。”樵夫回答,仍语重心长地说道:“然我还是想多唠叨几句,那听风伏虎两位妖道,诡计多端,武功高强,先生和小姐仍是要小心谨慎为好,此番若能为当地除了恶霸。真功德无量。福佑苍生了,还请先生和小姐多保重啊。”
“对。老丈说言极是,事若有成,他日返回。我说不得,也是要登门叨扰几下的了,呵呵呵。”朱恩说道,便欲继续行程,抱拳与樵夫黄香告白。临别黄香仍兴犹未尽,对朱恩三人背影喊道:“玉皇庙前山岭,半山腰处有独户人家,便是我的草庐,记住了!”
“多谢老丈!我们记下了!后会有期!”朱恩马上回首抱拳,复驾马飞奔而去。
“先生,既然你与他惺惺相惜,为什么不直接,赠些银两给他呢?”如兰问朱恩道:“只予他白酒干粮,书呆子也恁的抠门。”
“送不得。”朱恩笑答。
“怎送不得了?他打柴为生,艰难营生,不若送他银两实际,还有所裨益,能改善其生活啊。”思彩云也说道。
“观棋柯烂兮,延生恬淡。我歌入市,谁与相妒?他可是个隐居的高士,恬淡自得如陶渊明一流,哪能唐突付之于金钱呢?反成亵渎了。”朱恩回答道,回过头来笑对如兰。
“哦,也是。”如兰说道。
“可你又施舍他干粮呢,人家可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才没你想得那么多。”思彩云反驳道。
“这便又是那老丈,性情过人之处了,君子率性,可以分食共享,却断不能受无功之禄。关键还得看相助之人,是否也是君子,若不投缘,他还不会接受了呢。”朱恩呵呵笑语。
“这么说,他吃你的喝你的,还算是给你面子了?”思彩云愕然道。
“没错,这叫物语类聚,懂否?”朱恩应道。
“这什么道理?”思彩云似懂非懂:“一边是大道若斯,一边却又不拘小节?”
“然也,孺子可教。”朱恩哈哈笑语。
“原来这赞了半天,老丈是高人,老丈是神仙,就等着为这一句啊,还物以类聚,我看是自吹自擂,对不对兰儿姐?”思彩云说道。
“谁说不是呢,呆子的世界,我们不懂。”如兰笑着附和。
未几,三人策马经过了一处村落,村庄与官道一河之隔,丘陵山地间,满是梯田,坐落着十几户人家。一座木桥联通官道,桥前牌坊写着‘玉皇庙村’,道旁桥头处有一座破落的玉皇庙。
“先生,前面岭上有间草庐,莫不就是那老丈的家舍?”思彩云问,岭上有鸡犬相闻。
“应该是的,呵呵”朱恩笑语:“待此次事情了结,若是有空闲,我便与你们回来拜访,也尝尝此地的美味佳肴。”
“你倒是惦记着,那老丈夸他内人的话了,嘿嘿。”如兰笑。
“什么时候,我也夸夸兰儿?”朱恩笑答道,如兰闻言娇媚,轻啐了他一下。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思彩云在身后嚷嚷。
“你是故意看不见,还嚷嚷着怕别人不知道呢。”如兰嗔她道,不若以往的娇羞,落落大方貌。
“嗯…真心命苦,瞧你俩恩爱的,也不知会羡煞旁人么。”思彩云说道,惹得如兰娇笑,红晕桃花满面。
“彩云,话说那两个妖道,要童男童女作甚?你家道源极乐门。炼道修仙,可知有这般修仙的邪门妖法呢?”朱恩问道。
思彩云闻言微愣,忽而脸色一红,喏喏半响不语。
“怕甚。又无旁人,不外乎双修一事。你们极乐门是修身正道,与男女乾坤皆有裨益,为什么这俩妖道,却会摄人精魄,如鬼魅般邪恶呢?”朱恩说道。
一旁如兰也听出了些端倪,脸色更是通红,极不自在。
“嗯…”思彩云喏喏半响,才说道:“道家内丹双修派。乾坤是男女,坎离是男女精气。修内丹便是要,求先天真铅于女阴,以“取坎填离”,修成纯阳之体,变形而仙。即是乾坤精血交媾,阴阳夫妻之妙…”思彩云说着,声音渐小,都不敢抬头看人。如兰听见,亦是脸上一阵羞红燥热。直到耳根。
“道法自然,本真性情不过,何须委言嘛。”朱恩看她的窘态,哈哈笑道,却惹得一旁如兰气急,挥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嗔道:“痴鬼,但听便是,不许胡言…恁不知羞死人了…”说着却窘笑着,策马奔前头去。
“对对。娘子教训的是。”朱恩吃了一鞭。心里却是高兴,嘴上也不吃亏。“彩云。然后呢,这邪魔歪道又是怎得害人呢?”朱恩仍是不明白地问。
思彩云此时羞红满面,闻言抬头一看朱恩。见他一双星眸闪闪,心里就一颤,莫名紧张起来。却知道朱恩问的是正事,遂肃了肃神情,认认真真答,只是说到敏感处,仍是心里怦然,口干舌燥,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诉说一般:“双修之法,需先百日筑基,而后方能止泄固元,再谈内丹阴阳修炼妖道却掳来阳男阴女之体,不让他(她)们筑基固本,而是一味采摄其纯阳至阴,如此独善其身,练丹真元会更快,固能让无辜之人,殚精竭力而亡”
“如此可怕?若是被邪恶之人习得此法,岂非荼毒生灵了?”朱恩皱了皱眉说道。
“嗯,所以历来,常有精通摄采之术的妖道,为祸苍生,这也是江湖人士,不容极乐门的一个原因。人皆畏刀剑之锋利,却不谙其柔善,用之得法也可以行善救人,双修哪有不同呢,却为这人心所累,忌讳如毒蛇猛兽一般”思彩云说着,心生黯然,想起本门的遭遇。
“嗯彩云莫难过。”朱恩安慰她道,复继续问:“我与如兰日前修炼的,也可属于性命双修吗?”
“是的,师傅的金刚混元神功,当属释禅一流,而辅之于道家心法,便成了道、禅双融的内丹修炼心法。师傅与兰儿姐,只是形、气、神阴阳相交,当属极上乘的法门,还是有别于房中之术。”思彩云回答道。
“此法很容易修炼吗?为什么自古总有这样的妖道?”朱恩接着问。
“这我哪知道只知从来得由高人秘传秘教”思彩云说道,脸上就实在挂不住了,心里却暗自抱怨:“我还是个姑娘,哪知道其中有多奥妙嘛。”
朱恩看她表情,也终恍然醒悟,却见她一扬鞭,追上前头的如兰去了,不由心里好笑。
佛亦有“乐空双运”之双身修法,与道家的双修本质相通,都是让人成佛升仙的法门。然这妖道,却一味追求自我内丹真元功力,堕入邪魔一类,如此来,不知他们神通有多大了。朱恩思量着,马儿不紧不慢,跟在两姑娘身后。此刻尤觉得,这黄香老丈的提醒很有道理,当小心谨慎为好。
如是,
三人快马加鞭个把时辰后,
便到了一处乡镇,过往行人,却都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朱恩三人,背后窃窃私语有之。
“请问大哥,此地就是仙圣屯了吗?”朱恩问一路过的男人道。对方瞄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如兰、思彩云,眼光忽得一闪,应了一句:“嗯,此地便是仙圣屯。”说完却扭头急急走了。
“这地方,怎么让人觉得诡异,不友善呢?食人的目光。”如兰皱了皱眉说道。
“对啊,师傅,方才那人的眼光闪动,像白眼狼似得。”思彩云说道:“莫不是,这些人都成了妖道的耳目了吗?”
“呵呵,管他作甚。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也正是希望他们送上门来,倒省下不少功夫。”朱恩笑着说道,扬起马头。领着三匹马儿,哒哒地走在街上,在众多偷偷打量的目光里。三人沿官道,一路入到中心地带,便见的‘悦来客栈’的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
长长的桅杆,擎天一般立在道旁,宽大的门厅,雕梁画栋。还有两三层的红楼青瓦。却是让人不禁诧异,这偏僻乡镇,竟有如此气派的客栈。三人下得马来,正四处张望间。
“欢迎,欢迎各位客官,是要住店吗?里面请,里面请。”一个掌柜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的人,从店里走来,殷勤招呼朱恩说道。
“是的。可还有上好的房间?”朱恩问道,复指了指楼上当街客房,问道:“这临街的房间还有吗?”
“有,有呢。”掌柜回答道,笑的合不拢嘴:“三位客官是要几间客房啊?”
如兰才想说要两间相连的,却见朱恩说道:“要一间既可以。”听得两姑娘愕然,掌柜的也是微愣,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别有深意地笑道:“好。好,那就住天字一号房吧。家居一应俱全,有客厅有卧室,还配单间的汤浴室。一张特大的软铺香榻。临街阳台,采光又好,正适合客官使用,不过房资当然会贵一些了。”
朱恩并不理会,如兰和思彩云愕然询问的目光,径自回答道:“贵点没问题,只要住的舒服就好。”
“那是,那是,一保准让客官舒服满意,如若哪里不满意,只管说,我们悦来客栈的待客之道,可是远近闻名的,呵呵呵。”掌柜眉欢眼笑地说着,欣喜遇上了豪客。
思彩云一个劲跟朱恩打眼色,比划‘二’字,朱恩笑嘻嘻装作不明。
“掌柜,住一宿,需房资多少?”如兰见朱恩打定了主意,心知自有他的想法理由,便抓紧时间问了一句。
“十两。”掌柜笑眯眯的眼,轻声回答道。
“什么?十两?”如兰心里惊呼,却是身旁思彩云大叫出声,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客官。”掌柜仍笑眯眯的,很肯定的说。
当今天下,普通百姓人家,都未必拿得出一两银子,这客栈住一晚,却要十两,已经相当五口人家一年多的伙食了,所以真够让思彩云觉得心惊肉跳的,等同明抢了么?
“这还有便宜点的客房吗?”思彩云问道。
“有,普通客房,一宿三百文钱。”掌柜的说着,脸色变了一下不自然。
“三百文?!”思彩云又咋舌道:“云洞客栈那么好的地方,才一百多”
掌柜的闻言,脸上笑容没了,摊开手也不言语,无奈状。朱恩仍是微笑的,如兰却是哭笑不得状,思彩云就很受伤的继续问道:“十两房资抱括膳食了吗?”
“哦,是这样的,客官。”掌柜清了清嗓子,换了个笑脸说道:“房资十两,伙食酒菜客官需自便另付,丰俭由人嘛。”
地上掉了两个下巴,一个是思彩云的,一个是如兰的,朱恩却仍事不关己般,木有感觉。思彩云看了看如兰,询问眼神。如兰只好微微一笑,去看朱恩。朱恩却看向了店里,此时从店里却走来了一位,打扮妖艳的女人。
“诶哟!稀客啊稀客啊,今日店里,竟然来了如此尊贵的客人,张煌你也不来跟我说声啊,不可怠慢贵人哦。”女人三十来岁,一身红花罗群衫,丰盈酥胸半露着耸动,高高束起,欲撑破薄衫蹦出来一般。青黄搭肩飘飘,浓妆艳抹,两鬓飞晕,一抹红唇刺目,眼底却是隐隐精光闪烁,如兰和思彩云身上,便起了一层怪异的鸡皮疙瘩,悚然。女人此刻看着朱恩的眼神,像馋猫瞧见了,新鲜出锅的红烧鱼儿一般,垂涎欲滴,当看到了朱恩身后两个美娇娘,一愣,复心花怒放状,绽开了笑颜。
“二爷,您来了,这三位客官,说是要住天字一号客房。”看着年纪比女人大的掌柜,竟恭敬喊爷道。
“诶哟,那是贵客临门,小地蓬荜生辉的事了,这位爷好眼光,天字一号里,全都是新的,新桌子新椅子,还有熏香的新被褥”女人媚眼无限春光的看着朱恩,欲勾人心魄般销魂,仿佛全然没有旁人在一样,胸口那一片雪花,盈盈抖擞在他面前。
“我们住下了!”如兰突然大声说道,心里竟瞧不得有人,如此挑逗朱恩,一把拉着朱恩的手,回头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带路吧。”便往店里的楼梯口走去。女人却仍是笑盈盈地盯着朱恩,上下不停打量,喜不自禁模样,只看得思彩云一阵恶心,伸手拉住朱恩衣衫,急急忙忙跟了上去。朱恩却大方地笑了笑,也不言语,被如兰拉着走上了楼梯。
“客官慢走,小心楼梯磕碰。”女人娇声对朱恩背影说道。
如兰心里厌恶的不行,抓住朱恩的手便用了些力道,惹得朱恩呵呵傻笑不已。还未上得楼道走廊,却见从一间客房里,闪出一人。长得鸱目虎吻,脸色如朱红般的男人,头戴荷花巾,赫然一袭乾坤阴阳道袍加身,手持一把浅棕色葫芦尘。
掌柜看见了来人,点头哈腰说道:“大爷,您也来啦。”那道爷却不答理他,低头看了看堂下的女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复抬起头来,肆无忌惮的眼光,便打量起如兰和思彩云来,鸱目里神光溢彩。朱恩便觉得脚底生凉,头顶火燎,嘴里冷冷哼了一声。
第六十四回 斗法仙圣屯(中)
书接上回。
别过樵夫,朱恩带着如兰与思彩云,来到仙圣屯,入住了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客房。诡异的地方,暗藏魅影杀机。除了堂皇气派的客店高价宰客外,更出现了叫‘二爷’的妖艳女人,和一个叫‘大爷’的红脸道士。三人却不理会,决意入住,自跟着掌柜,去了天字一号客房。
“三位客官请好好休息,享受一下吧,马匹坐骑,小二也已经拉到后面马厩里,安顿妥当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掌柜的满脸欢笑说道。
“哦,好的,掌柜,敢问大爷和二爷,是这客栈的老板吗?”朱恩问道。
“是的,客官。”掌柜的回答道,漫不经心。
“哦?怎道爷也经营起买卖来了?”朱恩笑着说。
“客官有事再吩咐吧,我要去忙了。”掌柜的答非所问,皮笑肉不笑,抱拳退了出去。
待掌柜的走远,思彩云在房里四处打量,开口赞叹道:“这房子真大,真漂亮,跟王府似得。”大厅雕花案几,倚着一扇珠光宝气的侍女画屏风,其上镶嵌玉石、珐琅、翡翠、金银,色彩艳丽,灿如锦绣,极是富丽堂皇。
“你见过王府了?”如兰关好房门,回身问道。
“没有啊。”思彩云笑道:“可我总以为,漂亮的房子便似王府一样。”
“王府也未必有这般奢华,如此的富丽堂皇。”朱恩说道,指了指雕花漆绘的精美月牙凳:“这可是金丝楠木做的。不是皇族,寻常人家用,便是要犯上欺君的。”
“这么珍贵?”思彩云咋舌道:“难怪住一宿,要十两银子了。难不成这房里尽是宝贝?”
“还真是。”朱恩从茶几上,捧过茶壶,仔细端详道:“这把银壶,嵌饰也是用金子做的。”
“啊!”思彩云瞪大了眼:“金子做的?”
“是纯银和金子做的,杯子溜边花纹都是金丝。”如兰也拿过杯子,端详说道。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客栈?难怪叫天字一号客房,好气派。”思彩云说道,复掩着嘴小声:“咱们走时揣上几个杯子,岂非够本了?”
“黑店。”朱恩笑着回答道:“今晚能不能过去还另当别论了。我都有点后悔,来时没让你俩易容。”
“啊?师傅怀疑那女人和道士,便是仙圣观的妖道?”思彩云问道:“我第一眼,也觉得那女人和道士,露着一股子妖气。”
“是的。”朱恩回答道:“这半道敛财,想必坑害了不少人,才能如此装潢。”说着,转身四处打量起客房来。中间一大客厅,左边隔间卧室,右边隔间浴室。大厅连着临街的阳台,处处精雕细琢,实在美轮美奂。朱恩像尽责的办案捕快一样,连帷幕、屏风、屋顶,大浴桶等,屋里各个角落,都被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真是黑店吗?”思彩云问道,看着朱恩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这富丽堂皇的背后。难不成都在淌着鲜血?”
“今晚便知。先别说的那么渗人,怪吓人的。”如兰笑语。看着隔间卧室,流连于香榻前的朱恩,问道:“可是…如今三人。一张~床…怎么睡?”
“这软铺香榻可大着呢,嘿嘿。”朱恩摸了摸熏香的被褥,索性躺在软榻上,开心地笑着说道:“兰儿,要不…今天晚上…我们…”
思彩云正探头看着,漂亮的独立汤浴室,闻言一愣,回过头来与如兰面面相觑,两人都是面有窘色,却不知道如何回他是好。
“二位小娘子不必担心,嘿嘿。”朱恩坐起身来,笑着对厅里两姑娘说道:“我的意思是,今晚我一人睡软榻,你们二人打地铺。”
“什么?!”思彩云与如兰闻言,同时跳了起来。
“让俩姑娘睡地铺,独自一人占着香榻,这还是君子作风吗?”思彩云膛目,诧异地问。今天朱恩总是给人于意外之举,语不惊人誓不休状。
“既然是黑店,哪还能让咱们高枕无忧呢?说不定此刻,听风伏虎正在斟酌着怎么害你们了。”朱恩笑语,拍了拍床~榻,却有嘭嘭的空响。
“那听风只会想着害你,嘿嘿。”思彩云说道,往阳台处走了出去。如兰坐案几旁,想着那妖艳女人勾引朱恩的放荡,心里就有气。回头去看朱恩,却见他闭目养神般,坐在榻上安然,便走了进去,仍见他不动,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问:“先生,作甚呢?”朱恩闻言,双眼忽张,精光四射出来,伸手指“嘘”了一声,却一把揽过如兰,往怀里搂住了。“你要作甚?”如兰小声嗔道:“快放开我。”挣扎欲起身,却推不开朱恩的怀抱。
“彩云此刻在楼台处,她瞧不见,更知不道。”朱恩笑着小声在她耳边说,趁她不注意,竟而吻上了她的唇,紧紧地吸允,滋滋有声,有芳菲般甜蜜。如兰轻哼一声,惊得双眼瞪直了,却挣不开他的双臂,被他搂着一同倒在了香榻上,心里尽怦然。闭上了眼,好不容易被他松开了嘴,差点没窒息得背过气。赶紧挣扎坐起身,复又羞又急,恨得不行。
“兰儿…”朱恩轻声唤了句,双手枕其脑后,仰躺在如兰身旁,看着头顶帷帐。
“作甚?没羞没臊的痴人…”如兰本想生气来,却听见彩云在屋外阳台处喃喃着什么,这才定下心来,仍是怦怦然心跳。回头看见朱恩,舒舒服服的赖在床上,心来又爱又恨,扑其身上嗔怪:“想什么呢?满脑子坏主意。”朱恩一愣,难得兰儿主动一回,温馨满怀拥抱。笑逐颜开道:“嗯,我想宝儿了…”
“啊…”如兰意外,复问:“这节骨眼上,怎…想起了呢?”
“宝儿随了孙姓。你什么时候,还我一个孩子呢?”朱恩刮了刮怀里如兰的鼻梁,逗她道。羞得如兰满面红晕,啐了他一下,却听思彩云在外面喊:“兰儿姐,快来。”连忙挣扎欲起,却被朱恩箍紧了腰身,动惮不得。
“求官人我。”朱恩对她张目戏谑地说道,嘿嘿着坏笑起来。如兰拗不过。又怕思彩云会突然撞进来,嘴上却不愿轻易服软他,正打闹着,忽觉朱恩一手捏在她的臀部上,身体一瞬僵住了,脸上火烧火燎,气急杏眼圆睁,瞪着他轻斥:“放手!”朱恩闻言,立马乖乖松开了手。如兰才松一口气,欲起身时。忽而朱恩的手又按了上去,如兰再斥,他再放开,如是,竟而反复几次折腾,气得如兰一阵捶打他,俩个人竟于榻上,黏黏腻腻,没完没了地翻滚嬉闹。如兰羞急。却一番打情骂俏。终究还是拗不过他,服软求饶不已。朱恩这才偃旗息鼓,拉着她的手,一起去看彩云。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思彩云在阳台上,往屋里大声地说道,便看见他俩走出来,羞得如兰往朱恩身后藏躲。
临街楼台,风光山色,官道穿过仙圣屯,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民宅房舍,升起缕缕炊烟,袅袅在傍晚黄昏的天空下。临街的几间小铺,却早早收了摊,日里还有人走动的大街,此刻竟寥落清净。偶有路过之人,抬头看见,客栈楼台处的朱恩三人,惊愕状,却都马上低下头来,匆匆离去。靠近客栈的几家民居,探头探脑的人,目光躲闪,也纷纷关上了窗户。
“这是演得哪一出戏?”如兰叹了一气,心里隐隐觉得分外压抑。
“是的,晚宴已经准备好。”朱恩笑道:“快到上菜的时间了。”
“谁为刀俎谁是鱼肉呢?”思彩云问道,羸弱身姿婷婷,一抹霞光映在她娇美的脸庞,耀耀生辉,如兰看在眼里,也是我见犹怜。回头朱恩倚在她身旁,却在满眼温柔紧盯着她看,好像她脸上,长了美丽鲜花一般。
“看甚?又不是没见过。”如兰笑着嗔他。
“看一个芬芳如兰的人,女人。”朱恩笑答,揽过她的腰,三人并排倚着栏杆,凭栏远眺。红霞贯日,余辉脉脉。朱恩便想起在翠华山驿站,独自追寻如兰时,也曾一人独对夕阳晚景,时过境迁,却已是别样心情。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心里爱之已极。说起当初心里的发问:“谁把黄昏,遗失在天空的屋檐?任霞火淬炼着的浮阳,绚烂至极!然而在那最美的地方,是否有你?我深爱的容颜?”
“说什么呢?”如兰咯咯笑着问。
“翠华山晚景,我想你的时候,也像现在这般美丽。”朱恩笑语,却看见思彩云双手捂着脸,不忍直视状。
“作甚呢?彩云。”如兰挪开朱恩的紧紧依偎,心里甜蜜极了,却故作不知,打趣她道。
“我不知道,是看夕阳好,还是看你们好?恁是美得让人心里生嫉恨。”思彩云说道:“你们再这样,我可跑开去,恼死人了…”
“别,咱俩可是好姐妹。”如兰说着,伸手去拉她的袖子,那娇俏可爱模样,惹人欢喜。
“好姐妹,也能分享吗?”思彩云冲口而出,忽而觉得似乎说错了,心里咯噔乱了分寸,又急忙伸手捂住面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去。
朱恩看见如兰一味咯咯直笑,莫名心里也怦怦直跳,如兰却不言语,一回头,埋首在他怀里了。思彩云羞愧得直跺脚,一扭头,奔房里去。朱恩也呵呵笑将起来,心里却莫名欢喜,然后…如兰的手,就在他怀里掐了一下,很用力地掐了一下。
“先生”如兰半响,在朱恩拥抱里轻声说了一句,竟自埋首朱恩怀里,贪婪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全然不顾是在临街的楼台上,虽然此刻四周不见行人。
“嗯,作甚?兰儿。”朱恩应了她一句,看见她幽幽叹着气。
“你可想可是想要齐人之福?”如兰突然问道,却听的朱恩一怔,心里便狂跳不已。没有回答。
“你心跳得好快”如兰幽幽地说,仍没有抬头看他。
“嗯”朱恩咽了下口水,发觉嗓子干涸。
“不许在我之前”如兰小声地说道,脸上就滚烫极了。自己都惊诧于,竟是自己心中所言。
“嗯嗯”朱恩连声应道,嗓子有些沙哑,竟而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你这是作甚?”如兰听得他的言语,有些微颤,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朱恩咧嘴一笑。竟一滴泪,无声滑落了下来,落在如兰怀抱里。如兰愣了愣,也不说话,微微一笑,复埋首在他怀里静然。朱恩便紧紧抱着她,却瞧见了房里,思彩云羞红着脸,看过来的目光。
街对面,
窗棱后。
一双凶眉恶眼,正紧紧地盯着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浪~荡妩媚的声音:“虎子,你就别看了,就那么等不及的样子吗?”
“nnd,那两个美人胚子,实在是够水灵的,竟被那小子左拥右抱了去,真是可恨之极。”男人回过身来,说道。竟是那被掌柜尊称为‘大爷’的道士。
“枉你伏虎采了那么些女人。这俩女的还是个雏子。你都看不出来吗?哈哈哈。”女人浪~声笑道,却是那妖娆的‘二爷’。此刻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身上只披一件薄纱道袍,丰盈胴体若隐若现。
“真的吗?风儿。”道士伏虎喜出望外。
“那当然,老娘几时看走眼过。哼哼。”女人说着坐起身来,复款款走了过来,那开襟的道袍没有系上,一沟春色直露到小腹处,在黑纱道袍半遮半掩下,分外撩人。伏虎的眼睛就锋芒毕露:“给你采了那么多的纯阳童男,这身肤色越发娇嫩欲滴了啊,哈哈哈,不说,谁又知道你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女人呢,哈哈哈。”说着,伸手当胸掏了过去,一把捏住了柔夷,用力搓起来。
“轻点,你个妖道…嗯…你当我是那两个姑娘么?…嗯…”女人喊疼,却是很受用的样子:“不说,谁又知道你已经快五十岁了呢?这纯阳的身子骨,要是让老娘吸了,哼哼”
妖道伏虎闻言,兴致大发:“那俩个雏子,加起来也没你的丰盈,哈哈哈…”另一只手一扒,把女人身上的黑纱道袍给扯掉了,春色一览无余,女人娇喘着,却勾住他的脖子,贴了上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嘿嘿…现在热热身,把咱们的摄采大法提到最佳状态,这几日,便可以大快朵颐了…嗯…”
“嘿嘿,你看上的那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伏虎狞笑着说道,看着身旁水蛇一样扭动的女人:“宝象神光内敛,似有金刚护体。”
“哼哼武功再强,给点媚~药他尝尝,保管神仙,也上~床哼”女人娇喘着哼哼:“等把他的真元内力都吸过来,哈哈哈我的内丹,一定可以早日大功告成。”言下蛮腰猛颤,喘喘声声,蛊惑人心的娇吟:“道爷我美不美丽?轻点人家还是雏子啦”伏虎闻言,念及那美娇娘,邪念一生气冲丹阳,女人的目光就忽得贪婪四射,疯狂地扭动着,摄取他更多的纯阳真气。伏虎一泄如河堤欲决,险被对方摄住崩溃,慌忙收回妄想,正中守一,才没被女人趁虚而入。二人竟开始斗起法来,若是一个不留神,都有被对方采摄的危险。女的龙吟雾荡,男的虎啸风生,各念心诀,采药归炉。乾男猛虎狰狞,坤女龙吟飞跃,二双合一于密室中,各展邪法魔功。
最后一抹余辉落下,
沉沉的暮色里,有妖气弥漫。
朱恩脸色凝重,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如兰见他皱眉,在他怀里抬头问道:“你听见了异响吗?我仿佛听见有女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怎么会呢。”朱恩闻言低头笑道:“这娇美夕阳晚景彩云干嘛呢?咱们去陪陪她吧。”说着,挽着如兰入房去。
思彩云坐在茶几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水,眼睛却不敢去看朱恩两人。
“你是饿了吗?”如兰笑着问她道。
“没呢…兰儿姐。”思彩云答道,看见朱恩的目光,下意识往如兰身后躲。
朱恩心里暗笑道:“我又不是猛虎野兽。”
“你不是,谁是?”如兰嗔他道,却也说得自己脸上羞红,朱恩吐了吐舌头,走开了去,却是七手八脚,抬起屏风往浴室里搬。
“兰儿姐,咱们先梳洗,再用晚膳吧。”思彩云对如兰说道,却看见朱恩奔里去了,然后往复几次,把香榻前的屏风也一并拿进去,围成个圈,朱恩才拍拍手说道:“好了,可以放心沐浴了。”
“难道会有人偷窥吗?”如兰愕然道。
“只怕隔墙有眼。”朱恩笑笑:“还是小心为好。”便走出了房间,招呼掌柜的打水准备汤浴去了。
“兰儿姐…师傅真好…”思彩云说道,脸上羞红。
“你知道就好。”如兰笑道,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兰儿姐…更好…”思彩云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交叠,抚搓。
“你知道就好。”如兰说道:“算你有良心,嘿嘿。”言罢,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却也不言语。思彩云便是一阵感动,抬头看了看她,复螓首埋入了她的怀里。
第六十五回 斗法仙圣屯(中下)
书接上回。
山雨欲来前的宁静,朱恩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带着如兰与思彩云,期待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上演。
天字号浴室,那奢华的木桶真的很大,大到足够如兰与思彩云一起,展开来舒舒服服地泡浴。一扫连日来的奔波劳碌,轻松惬意非常。正是:
温水清汤香软玉,
水光潋滟洗凝脂。
垂簪巧篆沐仙露,
粉颈花团美艳姿。
泽兰芳草熏燕~||乳|,
浴净彩云为谁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老鼠潜行一般,板墙上,便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小孔洞,一道满是氤氲水汽的光亮,便从隔壁浴室里透了过来。小二脸上咧开了嘴,无声地滛~笑,心中狂喜不已。复小心地把眼睛贴了上去,却大失所望。浴室里有屏风遮挡,只见屏风背后人影憧憧,水汽缭绕的美女出浴图,却是不得而见,嘴里便喃喃着,低声咒骂了几句。复轻轻地把活板合上,严丝合缝如初,嘴角却又露出了j笑,小声地自语:“嘿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说完,蹑手蹑脚的,竟从旁扛来一把梯子,再轻轻地,小心架好,悄然无声地爬了上去,手起处,便从隔壁透出了一缕亮光来。小二嘿嘿地笑了笑,抑制不住的兴奋,耳边清晰传来了隔壁,美人戏水的声音,撩人心动。便迫不及待的,要把脑袋凑近孔洞观察。睁大的左眼,还未贴近瞧真。眼里却觉得一痛,模糊了视线。好像被蚊虫咬了一下,阵阵辛辣痛痒,小二忙用手搓了几搓。又听到了隔壁女孩,咯咯的欢声娇笑:“兰儿姐…不许欺负人家…呵呵呵。”心里一动,也不顾此刻左眼的疼痛,又瞪大了右眼,欲近前偷窥。还未贴近瞧真呢,右眼便是一痛,激烈程度犹胜方才,却又怕弄出了声响,惊动旁人只好拼命忍着。小声哼哼。伸手去揉搓,越揉越是疼痛难忍,急忙摸索着,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涔涔地往下流个不停,这时候才慌了手脚,却已经是睁不开眼,看不着路了。磕磕碰碰地摸索在房间里,找不到门口在哪里。焦急里。小二正欲高呼出声,忽闻背后有人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掌柜严厉的小声斥责:“你个狗东西,我让你烟熏迷魂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的眼睛都看瞎了?”
“疼死我了,掌柜,救我”小二张开手,摸索着去探掌柜。掌柜在昏暗的灯光里,瞧见小二脸上眼里。两道鲜血涔涔而下。极是吓人,连忙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掌柜我只是觉得痛痒。好像是蚊子飞入咬伤一般。”小二哼哼着回答。
“蚊虫咬伤会出那么多血吗?你个蠢材,莫不是着了人家的道了。”掌柜说着,赶紧拉着他去救治了。房里恢复昏然寂静。梁上却突然现出个人影来,晃身落在了梯子上,伸手轻轻关上了孔洞,身体一沉,梯子哗啦啦断裂散了开去,再人影一闪,如鬼魅般消逝不见。
“不知道啊掌柜我只是觉得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