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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华第38部分阅读

    韩暮华知道的,就连他那几房妾室也被他自动过滤了。

    “既这样那便管着吧,有什么不会的,等我晚上回来了问我,最近,娘为了三妹的事肯定要烦心一阵子,陆姨娘那边定也是没心情的,你便不要去劳烦她们了。”

    实际上,李濂更想说,你别去祸害人了直接祸害我吧!

    韩暮华见他提到这件事了就随口问,“下午府上的事你知道了?”

    李濂眯起眼瞟了一下她,随手将一盘樱桃肉山药与她面前的辣炒河鲜换了下。

    “回来时先去了一趟清秋阁。”

    韩暮华没在意她的动作,戳着眼前盘里的樱桃肉吃,“娘那边审出了什么结果?”

    李濂三言两语说了清楚。

    曹国公夫人派人去祝嬷嬷家里,将她的独子押来,严刑拷问下,才知道,祝嬷嬷原来早年有个闺女,只是世态艰难,家中连饭都吃不饱了,无奈将爱女送入宫中当了宫女,后来一年不到,才收到熟人的口信,她闺女在宫中被人陷害,一命呜呼。

    自此,祝嬷嬷就憎恨大内,也惧怕那个地方,几年后,祝嬷嬷改嫁,有了儿子,进了曹国公府当奶娘,因早年失了爱女,就将三小姐当做亲生女儿爱护,知道她要进宫大选,不惜牺牲性命阻拦。

    一切听起来似乎都非常合理,但是韩暮华不相信这是事实。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韩暮华皱眉望向李濂问道。

    李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韩暮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太医院里御医的本事,可是我总觉得那位御医的诊断有些夸张,三妹的病情不似那么严重。”

    听到韩暮华这番猜测,李濂微微吃惊,随即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那位太医是大嫂家的亲戚。”

    什么?

    一瞬间,韩暮华脑中所有的线索似乎都串联起来,这件事竟然与金氏有关,而且李濂早已先她一步发觉了!

    李惜画中了李芙的计,临时患了风疹,可是这种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就不会影响第二日的大选,但是请御医的是金氏,她利用她与御医之间的关系,让御医故意夸大病情。

    最后又将整件事推到了祝嬷嬷身上,来个死无对证……

    韩暮华震惊地瞧着他,然后又有一丝不解,“既然你早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娘?”

    第163章 欲|火难平

    “娘知道了又如何?”李濂好似漫不经心的说。

    韩暮华微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然发生了,到现在再做任何的补救都来不及,唯一的法子就是让李芙替代李惜画进宫,金氏与李芙的目的已达到,曹国公夫人知道真相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把此事揭过。李芙是以曹国公府贵女的身份入宫的,她的依仗永远都是曹国公府,她不傻,不会也不敢做出危害曹国公府的事。

    “三妹真是可怜。”韩暮华叹了口气。

    李濂微微勾起嘴角,放下玉筷,手臂撑在桌上看着她,“韩暮华,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啊?”冷不丁他冒出这句话,韩暮华疑惑的看向他。

    “你以前千方百计远离那座深宫,现在怎么又为了三妹可惜起来了?”

    韩暮华沉静下来,抬头朝着窗外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濂这个问题。

    满室灯火下,韩暮华的侧脸宁静而又美好,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撩动着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扼制住他的心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那种快要满溢出来的情愫。

    “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说完,李濂不多留一刻,快步出了陶然院,朝着前院竹里馆去了。

    夜风拂面,空气中飘散着花香,到了竹里馆,他狠狠用冷水浸了脸,才压下内里躁动的邪火。坐到书桌前,黑暗中,李濂的五官看不清楚,只隐约显现着深邃的轮廓。韩暮华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脑中回放,李濂攥紧了拳头。牙齿咯咯作响,若不是医嘱,他哪会像现在这么憋闷!

    李乐进来收拾东西,顺便取信笺,绕过屏风就瞧着书桌前一道深沉的黑影。差点吓的腿软。等发现那是自家少爷时,才松了口气,“二少爷。您不是在陶然院用的晚膳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黑灯瞎火的坐这装鬼……

    边说话,李乐边把书房里的灯点着,等到房间里明亮一片,李乐抬头看到李濂难看的脸色时,才后悔当初,他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选了这个时候来取东西,撞了二少爷这尊瘟神。

    李濂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风如刀,“镇南大将军府可有异动?”

    李乐听他说到正事,不敢怠慢,“还没收到消息,沈五公子这两日除了去了趟考亭先生的府邸,都一直留在府中。”

    李乐犹豫了片刻。偷偷瞟了眼李濂的神色,支吾道:“二少爷,今日傍晚收到了山西那边的消息……”

    “说。”李濂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分辨不出情绪。

    “御派盐运使大人用铁腕手段镇压了山西一大批私盐贩子……”

    盐运使大人说的便是林云鹤。

    山西私盐一直是圣上心中的一块心病,尘垢已久,又官商勾结。私盐暴利,许多私盐贩子都训有私兵,装备比之朝中兵士更加精良,且这两年隐隐有结成一片之势。

    山西总督暗中都被私盐大枭买通,林云鹤顶着圣上御赐监察的身份来镇压,除非将山西官员大换血,不然就是个独门独户,镇压私盐贩子要兵无兵,要钱没钱,说白了就是个九死一生的差事。

    但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他还凭借着一己之力破开了山西私盐的一个口子,做的稍有成效,在官商威逼下,获得胜利,圣上如果知晓了,定会龙心大悦,林云鹤问鼎朝堂高位指日可待!

    “姓林的还真有两下子!”李濂不咸不淡的评价道。

    那么一块从里腐到外的馊馒头,谁也不愿意接手,林云鹤却用命拼着要去做出一番政绩到底是为了什么?希望不是他想到的那个原因!

    “我们在山西的生意如何?”

    “除了圣上交代的那两处,我们的人又发现了一处,正准备着手动工,估摸六月份就能采了。”

    “你下去安排下,山西那边的事我不放心,下月中旬我亲自去一趟。”李濂眯了眯眼睛。

    “好,小的明白了。”李乐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二少爷,您今晚又在书房睡?”

    李濂不悦的看向他,“李乐,本少爷现在在哪休息你都要管了吗?”

    李乐扯了扯嘴角,“小的只是觉得二少爷这样的脸色,还是找个姨娘发泄一下的好,呵呵……”话一说完,李乐干笑了两声,然后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行礼告退,一步也不敢多待。笑话,他才不想变成某人欲求不满的出气筒呢!

    李濂捏着书桌上青瓷缠枝茶盏差点就朝着李乐逃跑的方向砸了过去,灯火下,他俊脸涨的通红,黑沉的煞气散发出来,让整个书房都阴森森的。

    他咬着牙,想到那夜在怜星阁钟姨娘房里,两人正在火热时,他下意识叫出韩暮华的名字,他就觉得尴尬憋闷,也不过才半月而已,他为什么总是不经意的想起她,就连纯粹的发泄兽欲幻想的对象都是她,李濂觉得自己是中毒了,而且药引还有灵性,不想办法降伏,他就只能病入膏肓。

    回想到与韩暮华仅仅几次的欢|爱,他即使是邪火攻心,面对别的女人也硬不起来了……即便在发泄的时候,他也总是让那些女人背对着他,不看她们的脸,他才能幻想被压在身下的是韩暮华……李濂觉得他现在活的真他|妈的窝囊。

    五月二十,宜采纳嫁娶。

    一大清早,宫中就派人去各家接采女进宫。

    昨夜连夜曹国公夫人将西府三房的人叫了来,问过三夫人,正式将李芙过继到她的名下,代替三小姐李惜画进宫。

    李芙整日与曹国公府姐妹在一起,那些宫中礼仪也学了七七八八,到是不用担心。当晚,西府三夫人在曹国公府陪了李芙一个晚上,娘俩躺在一个被窝咬了一夜的耳朵。

    东方微露鱼肚白,韩暮华就被赤芍叫起,去了清秋阁,李芙、李惜春已打扮一新。

    她们给曹国公夫人行了饯别礼,曹国公夫人带着府上女眷乘着青帏小轿将她们送到垂花门,看着他们上了宫中派来的马车。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她们代表的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身后整个家族的利益!

    韩暮华望着越来越远,消失在晨光和视野里的华盖马车,轻轻地叹了口气,权力总是伴随着寂寞,在她们挣扎在权力的欲|海里时,寂寞也如影随形,宫门阴秽,望她们以后珍重吧!

    这是她唯一能送的祝福……

    金氏望向李芙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期待,韩暮华装作未见。

    回了陶然院,韩暮华休息了片刻,几位姨娘过来请安。

    明里暗里打探李濂的消息,又说二少爷不来她们房里,整日宿在竹里馆,莫不是身体不适,希望韩暮华去问问。

    韩暮华被烦的不行,她巴不得他十天半月不来呢,这些妾室却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还要来打扰她的清静。她许下承诺会去打探,这才打发了几人。

    她们一走,韩暮华就叫来了徐嬷嬷。

    “嬷嬷,你让人停了柔姨娘的避子汤吧!我把她侍寝的日子多添了两日,每日记得让二少爷身边的人提醒一句。”

    徐嬷嬷心里一惊,“二奶奶,这样不好吧,若是柔姨娘有了身孕怎么办?”

    “我就是要她尽快有身孕!”韩暮华走到窗边,望着院里的璀璨春光道。

    “可是嫡子未出世,就让妾室生了庶长子,怕是不合礼数,招来话柄!”徐嬷嬷语重心长的劝道。

    “她是我陪嫁的滕妾,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若是真有了,过继到我名下便是。”韩暮华说的轻松。

    徐嬷嬷长叹口气,想到老御医交代的话,想着自家小姐现在不能受孕,而曹国公夫人又抱孙心切,或许让韩柔有孕是个途径,再怎么说,韩柔算是韩暮华这边的人,就像韩暮华说的,大不了生了孩儿过继到主母名下就是,韩柔还敢反抗不成?

    “是,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韩柔得知这个消息时,欣喜若狂,如果能为李濂诞下一子半女,那她就是曹国公府的大功臣,以后曹国公夫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多宽待她一两分。

    韩暮华不知道的是,李濂每次来韩柔处过夜时,除了徐嬷嬷早上送来的避子汤,李濂也会派人送上一份,以前韩柔不敢不喝,但是现在有了韩暮华发话,她就名正言顺,拿了韩暮华当挡箭牌,李濂那份也拒了,不过,这件事她瞒了下来,就连李濂也是一个月后才得知的。

    从李惜画、李芙进宫大选后,曹国公府就更加的安静,三小姐李惜画也渐渐看开,她性子活泼,府上也只有韩暮华与她年龄相当,无聊的时候去陶然院逛了一回,恰巧遇到韩暮华在屋里画花样子,韩暮华画的花样子古怪又美丽,有些动物形状更是憨态可掬,可爱的紧,她就动了心,要了两幅,每日里来她这里绣,顺便蹭上陶然院几块新奇可口的点心。慢慢将大选之事抛开。

    来的次数多了,李惜画也渐渐喜欢上了她这个二嫂。

    第164章 拜访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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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入了夏,刚进六月,天气越发的闷热。冰火中文

    昨夜一夜狂风骤雨,花园香径落叶雨打。

    清晨,骄阳还未升起时,天气还算得上是凉爽清新。

    韩暮华踏着晨露去清秋阁请安。

    曹国公夫人刚起身没多久,在清秋阁抱夏内喝茶。

    玉清打了帘子引韩暮华进来。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韩暮华一袭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螺旋髻上只插了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微施了淡妆,整个人瞧起来玲珑清透,格外的舒爽。

    曹国公夫人让丫鬟放了绣墩在她身边,叫韩暮华坐下。

    “暮华用早膳了吗?”

    韩暮华闻言微笑摇头,“天气热起来,儿媳越发的懒怠了,趁着晨间凉爽,来给母亲请安,再赖在母亲这里蹭了早膳。”

    她这么一说,曹国公夫人笑起来,大儿媳八面玲珑又好强,做事管家能手却说话时常尖刻,比之韩暮华,少了份真性情。而且她本就偏爱李濂一些,爱屋及乌,对二儿媳也就更加的包容和喜爱。

    人都是自私的,做到大公无私太难,不知不觉间,内心的天平就会倾斜。

    “你是个有口福的,今早顾嬷嬷亲自下厨做了玫瑰糕,清甜可口,配上一碗银耳燕窝,这个时节吃正合适。”

    说话间,顾嬷嬷已带了小丫鬟过来布置餐桌。

    如今,曹国公夫人能说话的人很少,三小姐未出阁,许多事都不好与她言明。金氏整日又被府上的琐事缠身,也没多少工夫。曹国公每天上朝,早晚才能见上一面。加上他从沙场养成的威严,不喜欢将朝堂的事与曹国公夫人商量,夫妻感情其实并不是很好。李濂就更别指望了,最近就连韩暮华都很少看到他。府上的两位老姨娘,只有陆姨娘偶尔陪她说说话,所以韩暮华每日的陪伴就显得格外的珍贵。

    韩暮华亲自动手给婆婆盛了粥。

    曹国公夫人乐呵呵的看着她忙活,突然想到了一事。

    “昨夜国公爷回来和我说。圣上要招你们夫妻进宫,怕就在这两日就会下圣旨。”

    韩暮华这才想起。她与李濂成婚一月有余,还没有进宫谢恩。

    察觉到韩暮华微惊的眼神,曹国公夫人以为她害怕入宫。

    笑着安慰:“谢个圣恩,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一家都要去,见过圣上、皇后娘娘和太后老人家就可,暮华,你莫担心,跟在母亲身边便是。”

    还要见皇后娘娘和皇太后……

    韩暮华以为只要和李濂给皇上请个安就行了。没想到还要去内宫,那岂不是也有可能碰见堂姐贤妃娘娘?

    “母亲,到时候,后宫娘娘们都在吗?”

    “暮华是想家姐了?”曹国公夫人眼中带着一丝心疼。

    其实韩暮华对这位贤妃堂姐并不熟悉,仅存的印象就是她奉诏回韩国公府探望那次。她只是不想进宫的时候节外生枝。彼时,大选结束,或许会有许多她不想见到不想惹的人。

    她笑了笑,权当默认。

    “这个母亲也不知,若是太后正巧招各宫妃嫔,那兴许我们能遇上。”

    听到曹国公夫人这么说,韩暮华才稍稍放下心。

    陪着曹国公夫人唠会儿嗑,韩暮华才回了陶然院,赤芍伺候她换了衣裳,她便拿着帖子乘着马车去了毅勇侯府。

    前段日子就想去拜访了,但因为三小姐的事按捺了下来,直到前几日毅勇侯夫人亲自下了帖子来请,她才能去赴约。

    毅勇侯府在正阳门北街,离曹国公府并不远,两刻钟便到了。

    妙珍扶着她下了马车,妙函在一旁撑了油纸伞为她遮阳。

    府门前早有毅勇侯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迎接,青帏小轿将韩暮华抬到了内院。

    韩暮华下了轿,进了个种了许多芭蕉的园子,这园子流水叮咚,假山嶙峋,倒是比其他的地方凉爽许多。

    老嬷嬷看她打量四周,笑着道:“咱们府上老夫人这园子里有个冰窖,因临着水,这活水流出来都是沁凉的,园子里遍植绿树,所以比其他地方要爽快的多,最是适合夏季避暑。”

    果然,阀门望族多注重享受,这园子中光冰窖就造价不菲。

    来到园中的瑶台就听到抱夏里传来人声,然后翠珠门帘一动,三夫人就激动地快走过来。

    “暮华!”三夫人爱怜又疼惜地上下瞧着她,一月多未见,韩暮华因每日食疗汤药,反而长了些肉,脸颊红润,秀眉慵懒。

    韩暮华知道今日来毅勇侯府定能见到母亲,所以也不惊讶,淡笑着任她打量,只清脆叫了一声娘。

    那边珠帘又是一阵轻响,毅勇侯夫人微嗔的声音响起,“都来了,还让暮华站在外头,有什么话不能等她进来说!”

    三夫人这才收敛了脸上的激动,拉着韩暮华进了抱夏。

    严格来说,韩暮华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这位外祖母。

    毅勇侯夫人年轻时与韩国公府老夫人并称为“盛京双壁”,面前的毅勇侯夫人身着浅啡绣金对襟褂子,额头戴着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抹额,微微发胖,鬓发半白,耳顺之年,人却很精神,一眼看去就是个精神头足的老太太。

    不用三夫人提醒,韩暮华进屋后便给毅勇侯夫人行了大礼。

    与韩暮欣的任性骄纵比起来,韩暮华要谦虚识礼的多。毅勇侯夫人很高兴,将自己一直贴身戴着的一串珊瑚南珠给了她做见面礼。

    毅勇侯夫人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她身边,长长叹了口气,“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韩暮华淡淡而笑,现在想来,以前在那方小院里过的生活仿如一梦,有时候她都会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像是在梦里,说来说去,她还是有些怨的。

    如果她的身份还是韩国公府的一介庶女,那如今的这些关心爱护怕是都不存在了吧!

    她现今所得到的这些感情大部分都是基于韩国公府嫡女这个身份上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说不出的憋闷,她是真的侯门千金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不能公开她的真实身份,只能借着长公主的庇荫来过活,来讨得上层社会贵妇们的关注和尊重。

    让妙函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到小几上,她笑道:“孙女没什么好东西给外祖母,只能带些新奇的吃食来给外祖母和母亲尝尝鲜。前几日,夫君带了些早瓜回来,我带了几个过来,您让人放些冰镇着,切来吃最是消暑,只是您年纪大了,莫要贪凉一次吃的太多。”

    毅勇侯夫人很高兴,韩暮华这个外孙女乖巧又孝顺。三夫人对不能公开韩暮华的身份一直心存内疚,整日愁眉苦脸,毅勇侯夫人递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最亲厚的祖孙三代难有像今天这样在一起聊天的机会。

    三夫人经过黄姨娘一事,韩凛对她彻底的心寒,虽还是正妻,但是夫妻二人早就形同陌路,和煦长公主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她如今在韩国公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母亲,最近府上如何?”

    三夫人眼里光彩瞬间就黯淡了下去,“邱姨娘有了身孕……”

    邱姨娘是和煦长公主给韩凛纳的贵妾,内阁侍读邱大人的次女。长公主不能生育,她一过门,就“贤惠”的给韩凛纳了贵妾,还把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梅思给他做了通房,梅思有孕,五个月不到孩子就没了,现如今这位邱姨娘也有了身孕,不知道能不能了了韩凛得子的心愿。

    三夫人还是深爱着韩凛的吧,不然她不会为了区区妾室怀了身孕就黯然神伤了。

    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韩暮华不能安慰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以前三夫人做的太过,现在有长公主压着,韩凛的心又不在她这里,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说起韩国公府三房的事,毅勇侯夫人就有气,公主强嫁也就罢了,圣旨不可违抗,但是韩凛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多年的正妻,不闻不问,简直就不把毅勇侯府放在眼里。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暮欣还在庵里,老夫人那边还没说怎么处置,和煦长公主又揽着三房事物,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样过。

    一时间,室内气氛有些低迷。

    今日三夫人好不容易与韩暮华见上一面,应该高兴才对,扯了嘴角勉力让自己笑起来,找些快乐的话题,“你二嫂肚子越发的大了,宫里来的御医诊了脉说是双生子呢!”

    “真的?怪不得回门的时候才五个多月,肚子就那般大了。”韩暮华惊奇道,双生子在盛京很是少见,要是鲁氏能生一对可爱的宝宝出来,老夫人肯定高兴坏了。

    说起孩子,毅勇侯夫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她从三夫人说到孙女孙清月,将她们儿时的趣事都抖了出来,清凉的抱夏里不时响起欢快的笑声。

    “暮华,有件事,娘昨日听你祖母提的,你一定想知道。”三夫人摸着她柔顺的黑发笑道。

    “什么事?”韩暮华期待的望着她。

    三夫人抿唇一笑,“你三表哥在山西镇压了一批私盐贩子,圣上龙心大悦!要加派人手去山西支援,这次只怕要有大动静了。”

    第165章 急诊

    韩暮华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林云鹤此行的凶险,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她一开始不明白,韩从蓉已经早就报复性的全告诉了她。

    此时听到这个好消息,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当初得知他受了重伤,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心乱如麻,现在他都立了功勋,定然身体已经大好,韩暮华真心为他高兴。

    “娘,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山西八百里加急送入盛京的,最多也不过一个多月吧!知道他安全,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这阵子,娘见你小姑奶奶脸色好多了,在懿祥阁说话的时候也经常挂了笑。”三夫人安慰她。

    韩暮华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温温和和的笑,“娘,我明白。”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三夫人,“娘,女儿知道您委屈,可她毕竟是和煦长公主,圣上的皇姐,太后疼爱的亲女儿,若不是顾着辈分,祖母见到她都要磕头。您万不要想不开,跟她对上,父亲是什么想法,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没瞧明白吗?不值得用心的人您把心捧到他面前,他也只会去糟蹋。您还有我和祖母,远了再想一想,您还有四姐!”

    三夫人毕竟真心疼爱了韩暮欣十几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怎么可能。

    韩凛是个冷情的人,三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他捂热,如果现在还想着争风吃醋,那就正好和了和煦长公主的意,她正愁没有机会将三夫人这个原配给踩下去。长公主身后是太后,到时候以一个为害子嗣的罪名就能把三夫人打回娘家!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个时候被休不仅她会成为整个盛京阀门贵族的笑柄,更会连累毅勇侯府。

    毅勇侯夫人听到韩暮华的这番话眼里也是一片黯淡,三夫人争强好胜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丈夫都要拱手让人,实在是个天大的打击。

    在亲女儿诚恳的劝慰下。三夫人无奈绝望地点了点头。

    韩暮华在毅勇侯府陪着外祖母和亲娘用了午膳,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坐车回府。

    马车内,韩暮华掏出了那块福寿如意纹暖玉,这是那日回门时,韩从蓉塞进她手里的。

    玉佩触手生温,就像林云鹤看着她时温暖的神情,韩暮华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要三表哥平安就好。

    回到曹国公府时,已近酉时,金灿的夕阳给整个曹国公府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韩暮华本想先去清秋阁请安,却听玉清说曹国公夫人去了杜国公府。

    她回陶然院洗脸换衣,刚坐下片刻,连一杯茶都没喝到嘴里,怜星阁的丫鬟小婉就急匆匆来禀告说韩柔生病了。

    韩暮华放下茶盏,也很是震惊,前两日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了病。

    “你们姨娘什么时候不舒服的?告诉夫人和大奶奶了没?”

    小婉似乎很惊恐。哭哭啼啼地抹眼泪,“姨娘早上起身就不爽利,那时还不严重,姨娘没当回事,到了中午就躺床上不能起来了。夫人出门了。奴婢去栖雁居时。被碧螺挡了回来,说是大奶奶在休息,不让打扰。可是姨娘高热不退,已经昏迷,奴婢没办法,只有求门房的小厮,让他出去找大夫进来,但是二门那都是大奶奶的人,说是没有大奶奶口谕,谁也不能出去,也不能请外男进来,奴婢只好守在奶奶院门口,等奶奶回来给姨娘做主。”

    金氏这样明摆着和她作对,韩柔是她陪嫁的滕妾,也就相当于是她房里的人,她故意拖延病情不给她治病,这是在落她的面子。

    “好了,你先别哭,赶紧回去照顾好你们姨娘,我这就遣人拿了我的对牌请御医来。”

    小婉谢了恩,急忙跑了两步,差点被院子里的鹅卵石路绊倒,看到她匆匆消失的人影,韩暮华吩咐道:“赤芍你拿我的对牌请御医来,务必要快。”

    “徐嬷嬷让小丫鬟熬些清粥一会儿给怜星阁那边送去。”

    “瑞雪陪我过去看看。”

    踏着夕阳刚出了陶然院门口,李濂带着李乐就迎面过来。

    “这么晚了,去哪里,娘今天不在府上。”李濂泼墨般沉沉的眸子盯着她问。

    韩暮华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柔姨娘突然感了病症,我过去瞧瞧。”

    她这么一说,李濂脸色就沉了下来,拉了她的手就把她拖回了陶然院。

    韩暮华没料到他这么粗暴,用另外没被她抓住的那只手使劲掰着他的手掌,可是他抓的太紧,韩暮华都觉得自己手腕要被捏断了。

    “李濂,我只是去瞧一眼,送些东西过去,你发什么疯!”韩暮华心里也有了火气。

    李濂就这么攥着她的手腕把她一直拖到内室才放开,脸色不愉的看着她。

    韩暮华揉着被捏红的手腕,横眉瞪他一眼,颇有些委屈道:“都青了,你就不能轻点!”

    “等御医过来,你不许去!”李濂声音磁沉的道。

    他的霸道让她头痛,她只是去探病,总不能放那里什么都不管,那岂不是让后院姨娘们都伤了心,她这个主母的威信和大度还要不要了。

    “柔姨娘是我陪嫁的滕妾,我若是这个时候都不去看她,还让她怎么在后院里立足!”韩暮华说的语重心长。

    李濂深眸骤冷,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里满是讥讽,

    “韩暮华,没想到你是个如此端庄大度的主母!”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让韩暮华气闷,怎么?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还不满意?为他孝敬公婆,给他归置后院,打理他的衣食住行,事事为他考虑,她自认为履行了一个世家合格主母的责任,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她现在在其位谋其政!他还有什么不满?凭什么还对她发火!简直不可理喻!

    韩暮华懒得和他计较,既然他不让她去,她便不去好了。韩柔是他的妾室,让他自己去心疼,她乐的清闲。

    李濂瞥眼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安静下来才冷哼了一声,转身问旁边站着沉默的瑞雪,

    “你们奶奶这几天的药有没有按时喝?”

    瑞雪恭敬答道:“回二少爷,早晚各一碗,没卯过。”

    李濂满意的点点头,让徐嬷嬷摆膳。

    提到那苦的要命的汤药,她就来气,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要让她喝,干脆把她喝死算了!

    天气热的难受,韩暮华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桌子另一边摆着一盅冰水银耳,她朝着旁边的妙珍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给她盛上一小碗。

    妙珍低着头,咬了咬牙,装作没看见,眼睛还小心翼翼瞥了李濂一眼。

    韩暮华实在是热的慌,她以为妙珍没看见,开口道:“妙珍,把冰水银耳端过来。”

    李濂拳头抵着薄唇咳嗽了一声。

    妙珍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就是不动。

    韩暮华用眼狠狠剜她,只好亲自站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刚刚要靠近那碗凉汤,李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对着妙珍吩咐,“把这碗汤端下去,给你们奶奶倒杯温茶来。”

    韩暮华睁大着杏眼瞪着他,难道她现在吃什么都没有自由了?李濂这个阴险的男人还有没有人性!

    李濂被她看的尴尬,“你吃那药是温补的,御医说你身体底子亏损,正好季节合适,就一次把病根给除了。不过那药与凉东西犯冲,你要忌口,药你都喝了快一个月了,难道为了一碗凉汤想要前功尽弃?那这些日子的苦药不都白喝了。”

    一句话说到韩暮华心坎上,她最讨厌每日早晚苦出胆的汤药,既然她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那便再忍忍吧……

    听李濂这么一说,她终于发现,为什么到了夏季,陶然院里什么瓜果都没有,以往这个时候什么水晶葡萄,蜜桃,甚至是蜜瓜都摆上来了,房间里整日都是水果的甜香,她贪凉,往年这个时候都吃上冰酪和冰镇酸梅汤了,而今年每天就只有温茶……

    怪不得她每日都燥的很,心里好似憋闷着热气出不去,这身子调理起来真是烦的很,要不是舍不得自己喝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苦药受的罪,她真想不坚持下去了。

    好歹劝住了她不沾冰冷的食物,李濂偷偷松了口气,她这病也确实麻烦……

    韩暮华有些委屈地抱着一盏温茶慢慢酌着,李濂被她盯的难受,桌上的几样凉菜他都没下口。

    夫妻两用过晚膳,和御医一起来的医侍就来禀报,医侍满脸凝重开门见山就道:“回二少爷二奶奶,柔姨娘患的是天花!”

    天花!这两个字足够让人“谈虎色变”。

    李濂也掩盖不了眸子里的吃惊,韩柔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种传染病!

    医侍不得不将病情的严重性告诉他们,“师父已经临时配了消毒的汤药,让小丫鬟们都喷洒了,天花是传染性极强的病症,希望二少爷即刻下命令将怜星阁隔离,我与师父会留在府中替姨娘诊治。”

    他看了一眼韩暮华和李濂,继续道:“陶然院与怜星阁离的过近,等我为两位检查过后,还望二少爷带着二奶奶另换住处。”

    第167章 灼火飞

    李濂总算明白韩暮华是怎么了,一时间,他有点怔忪,然后他又想大笑出声,韩暮华,平日矫情虚伪的很,你也有今天!

    压抑着脸颊的火烫,李濂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钱老御医当时交代要少房事,如今这时可当得?”

    许医侍被他问的无语,二奶奶都烧成这样了,您难道还要见死不救?他心中琢磨着这二少爷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老顽童御医,口中回道,“自是当得……”

    “只是这方子日后还是改成一日一剂吧,食疗上也勿太过,平日里适当也可用些瓜果凉茶,太凉的不要吃就好。冰火中文”许医侍建议道。

    送走了许医侍,李濂坐在书房忍不住嘴角就上翘,一想到韩暮华这几日那股子燥火劲儿,他就觉得心里舒坦,她还天真的以为这燥热是吃些凉食,少穿些衣裳能解的呢!真是可爱的紧!

    处理了几件急事,写了信件交给李乐送出去。

    李濂回到厢房没瞧着韩暮华,就问在一边做女红的瑞雪:“你们奶奶呢?”

    瑞雪低着头尴尬道:“奶奶在里面沐浴,又嫌弃水热,妙函在劝着……”

    李濂忍住笑,坐在韩暮华靠窗的玫瑰椅上,随手拿了旁边她放在小几上的一小摞书最上面一本,边看边等。

    他随便一翻,就翻到书本里夹着的几张宣纸,全是奇怪的符号,只有最后一排总写了一个繁体字的数字。这些符号他知道,是胡越那边传过来的,他以前曾经看到一个黄发碧眼的异族传教士用过,可用的远远没有韩暮华熟练。

    这几张纸认真看就能确认是一些账目的核对,李濂眼睛眯起来,韩暮华一个国公府千金,怎么会用这些生僻的异国算法。

    净房的水晶帘子“哗啦啦”一响,李濂快速地将那几张纸还回了原处。

    耳边响起了韩暮华的抱怨声,“沐浴根本不顶事。我还是热的要命,不然,妙函你给我弄碗冰糖银耳汤来吧?”

    妙函低着头不敢搭理她,边上的李濂却道:“去给你们奶奶端来。”

    他这句话一出,连韩暮华都惊讶地看着他。她这几日热狠了。不管说什么身边的丫鬟们都不答应,她都习惯了,此时也就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想着真能喝到凉凉爽爽的银耳汤,但李濂却破天荒允了……

    她三两步走到李濂面前,一双杏眼水光楚楚期待的看着他,两颊被热气熏的红润润的,“李濂,你不是骗我吧!”

    李濂一低头撞上她小鹿一样渴望的眼神,因着怕热,沐浴完身上的寝衣极薄,里面兜衣鹅黄|色的袋子都能见到。他抬手握拳抵在唇上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为夫何时骗过你。”

    说完自己也去净房洗漱了。

    韩暮华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蹲在监狱里被判了终身监禁的人,然后狱卒突然来告诉她,审错人了,你可以无罪释放。

    “妙函,听到没有。快去,哎……等等,给我弄一大碗来,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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