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想把女儿往那名单上送。
以后即便是入不了宫,若是能许给王族宗亲,做了侧室也是家族荣光。
这么好的机会,李芙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可是宫中放宽了征选的要求,西府三房还是够不着及格线,她想要进宫。只能在曹国公这头下手脚。
韩暮华美眸一转。微微笑着道。“母亲,你看我今天带来的这两枝牡丹,清露低垂。国色天香,好看的紧。”
曹国公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把话题转移到花上。但顺着她的视线,瞧着景泰蓝细颈瓶里插着的牡丹,确实是美不胜收,风雨过后更添颜色,“那株枝上开着两朵的最是好看。”
笑着点头,“儿媳也觉得如此呢,双生的牡丹拥在一起互衬着,比旁边那朵鲜活多了,华美含羞又恭敬友爱,倒是让媳妇儿想到了府上的两位妹妹。”
说着,韩暮华站了起来,走到花瓶前,将花瓶中的另外一枝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回身道:“母亲,这样是不是更好看些,这枝留在瓶里也是和那双生花抢夺养分,不若扔了,这花也能开的长久些。”
曹国公夫人眼底神光微变,韩暮华以花喻人,她怎么会不懂,只是芙儿那么乖顺可爱的孩子,不像会是那种踩着自己姐妹尸骨往上爬的人。
坐在旁边的陆姨娘同样变了脸色,她小声叫了一声“夫人”,眼里都是担忧。
韩暮华也不说话,全凭她们自己决定,她该说该做的都说了做了,接下来怎么防范都是曹国公夫人的事。
曹国公夫人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暮华,母亲会着人盯着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下雨天寒,回屋歇着吧。”
告退出了清秋阁,她虽提了醒儿,可是韩暮华就是觉得婆婆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婆婆大嫂都在,她不可能越过她们去管小姑子房里的事,她能为她们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大选前两日,各家选进宫的千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中午,李濂回来在陶然院用了午膳,用完膳后一个人去了小书房,李乐跟着进来。
“去把人叫来。”李濂坐在书桌后吩咐,声音磁沉。
李乐为他办事习惯了,时间一长只要主子一开口,就知道他要找谁,即便李濂连名字都没明说。
不一会儿,一个普通不起眼的小丫鬟被领了进来。
李乐低头站在一旁听着李濂向这个小丫头问话。
从韩暮华吃的药,到这几天做的事,甚至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就寝的都问了个遍儿。小丫鬟看着普通,说起事来事无巨细,简直像个百事通,只要是关于韩暮华的,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她都了解。不去情报局李乐都为她可惜。
“行了,下去吧!”李濂手一挥让她出去了。
李乐站在旁边偷偷拿眼觎他,见二少爷脸色略有阴沉,他觉得很是不解。
这段时间是忙了点,但也不是一点闲暇都没有,二少爷既然这么关心二奶奶,连她就寝的时间都要了解,为什么不经常回陶然院看看,或者是留宿,反而经常去柔姨娘那里?
李乐觉得这很难理解。
他不知道老御医那番嘱咐,如果知道了非要笑死不可,李濂一贯腹黑阴险也有不得不隐忍的这天。
李濂这时候心情确实非常郁闷,经那小丫鬟汇报,韩暮华这些天似乎过的颇为自在,不但如此,还挺自得其乐,就连琴也搬出来弹了,这让他很不爽。
今天回来看到她,她好像心情不错,午膳的时候,一小碗饭都吃了,加上这些时日的食疗和汤药,韩暮华脸颊上多了两抹淡淡的健康的红晕,他有时候忍不住就想要伸手捏一捏,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神。她就是一副油盐不进,冷漠的样子,这让他感觉到挫败,又想到老御医的嘱托。他就越不敢靠近她。
不是她不够诱人,是他怕自己一靠近就忍不住……
而且韩暮华对他也是不理不睬,可有有无,只有他一边捂着热枕头。下不了口。
这些积郁直接影响了李濂的心情,加上他心里的那点邪火没处发泄,就只能往怜星阁跑。
其实,他还是没有坏彻底啊!李濂心想。
但是反复琢磨,他又觉得这样没必要,他什么时候是个这么拘泥的人了,老御医的话又不是圣旨,韩暮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留宿在妻子房中难道还要遭到良心谴责?真是荒谬!
李乐绝对想不到。二少爷坐在书桌前。对着满桌的账本。浑身散发着寒气想着的却是晚上要不要在二奶奶房中留宿的幼稚问题。
想通后,李濂便不这么纠结了,他大刀阔斧的处理完积压的事物。
一抬头。日落西山,已经酉时两刻。
伸了个懒腰。出了小书房,去了正房。
一进屋,徐嬷嬷正领了几个小丫鬟在摆饭,看到他愣了一下,慌忙行礼,“二少爷!”
“起来吧,你们奶奶呢?”
李濂袍角一掀,就坐在了桌前,看了眼菜式,大部分都是清淡的。
“二奶奶去了陆姨娘那,才回来,在净房里换衣裳。”
徐嬷嬷见他坐在这不动如山,就顺手给他添了双筷子。
韩暮华从里间出来,手上还在挽着发,灵巧的几下一绕,用一只团凤坠珠钗固定住。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如云的秀美鬓发里翻飞,因着天气渐渐热起来,她身上着了一件轻薄的浅青色缎子圆领窄袖长衣,抬起臂膀时,半寸腻白柔嫩的手腕露出来,简直就是灼人心魄。
李濂眸色一深,移开视线。
韩暮华也看到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怎的来我这里用膳了,今天是苗姨娘的日子。”
李濂刚拿起筷子夹菜的手一滞,薄唇一抿,才冷笑了一声,继续用膳。
韩暮华低头没看到他黑沉的脸色,让赤芍给自己盛了碗火腿鲜笋汤,“嬷嬷你差人去萦碧轩说一声,告诉他们二少爷在陶然院用过了晚膳再去。”
徐嬷嬷瞥了眼李濂的脸色,瘆的慌,不过想到御医的话,也不再犹豫,这才小半个月,为了二奶奶的身子,还是不要让二少爷留宿的好。
听着徐嬷嬷急匆匆的脚步声,李濂心火更盛,气都气饱了,吃了两口,胃口全无,这菜味道寡淡的让他难以下咽,他终于放下筷子,抬头眉目深沉地看着韩暮华。
“你们都下去!”
边上伺候的赤芍,瑞雪面面相觑,福了福带了门出去了。
韩暮华喝汤喝的好好的,一边盘算着明日找个人给韩国公府送封信,等她去了毅勇侯府能一起聚聚,根本就没注意到李濂的情绪转变。
也是这段日子,李濂态度变化的太快,不再故意留在陶然院过夜,也很少回来用膳,她以为李濂这是终于玩够了,这阵新鲜劲儿过了,对她这个正妻失了兴趣。
她巴不得这样,相敬如宾就很好,省得到时候惹了麻烦,不好脱身。
所以做什么事都随性了许多。
此时李濂盯着她看,许久她才回过神,对上他黑沉沉又危险的眸光,一时间,她没回过神,表情有一丝错愕和迷茫。
“韩暮华,你是什么意思?”
啊?韩暮华愣了一下,才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她,说她过几日要去毅勇侯府拜访,然后抽空去铺子看一看。
简直不知所谓,李濂周围的气压更低了,他真是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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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出门
“你可知你的身份?”李濂心里憋闷的难受。
韩暮华也放下汤勺,与他对视,只是与李濂明暗不定的眸光相比,她的很平静。
“自嫁到曹国公府,我便是曹国公府的儿媳。”
“呵,曹国公府的儿媳!”心脏就像被闷棍敲了一样,胸口疼的让他紧缩。
“告诉你,韩暮华,你是我李濂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仅是什么曹国公府的儿媳,你记住了!”说完,李濂脸色郁沉,怒气冲冲的离开。
韩暮华被他吼的愣住,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木着脸没有表情,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瑞雪和赤芍在外头听到两夫妻吵架,都担心的不得了,李濂摔门而去后,连忙进来瞧韩暮华。二奶奶脸色也不好,她们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在一边陪着。
在桌前坐了两刻钟,韩暮华才起身,道她累了,让小丫鬟去净房备了热水,她要沐浴。
李濂来到萦碧轩,苗姨娘早就翘首以盼,他刚拐过西跨院的小花园,就有小丫鬟向她禀报二少爷朝这边来了。
自从大婚后,李濂就很少留宿萦碧轩,苗姨娘正值青春,又久旷,此时真是巴不得长了翅膀立马飞到李濂身边。
对着棱花镜正了正头上的钗寰,确定了妆容没有不妥后,才扭着腰去了门口迎接。
李濂进屋时,脸上已经看不出悲喜,苗姨娘殷勤的给他端水倒茶,嘘寒问暖。
“二少爷可是忙了一天?要不妾给您揉揉?”苗姨娘娇滴滴的道。见李濂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并没有反对,就起身来到他身后,微挽起衣袖给他捏着肩膀。
苗姨娘在娘家时专门学过一套按摩术。那时候是为了讨好家中的长辈用的,后来她入了曹国公府,李濂在她这里歇着时,她便会经常给他按摩。消减疲劳。
她|岤位找得准,手劲正合适,一套揉按下来,很能让人放松。
李濂幽深着眸子,盯着桌面上的菊瓣翡翠茶盅,沉默着,苗姨娘知道他在想事情,识相的揉按着没有说话。
他的其他女人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欢喜开怀,顺从依靠。百般讨好。为什么她就不是。心里没有他也就算了,如今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真是好样的。
他觉得还是韩暮华没有认清现实。她已经是他李濂的正妻,不管她以后是死是活。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人!即便是以后归土,也要与他同|岤,牌位上刻的也是李韩氏!
这么一想,他才勉强压下心口的怒气。
转过头,看了一眼苗姨娘,女子纤长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按捏着,突然,李濂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地一个趔趄。
“手腕上的镯子哪来的?!”李濂声音里带着冰冷。
苗姨娘吓了一跳,差点腿软就跪下了,李濂一问,她不敢有丝毫隐瞒。
委屈道:“这是二奶奶赏的,姐妹们每人都有一对。”
她竟然把他专门为她准备的东西打发给妾室!
李濂用力将苗姨娘的手臂甩开,俊脸黑沉,黑眸里涌动着怒火,苗姨娘看他处于暴怒的边缘,惧怕的把头都要低到胸口,僵硬地立在一旁。
李濂深吸了几口气,再也不看苗姨娘一眼,径直出了萦碧轩。
他一走,苗姨娘就摊倒在地上,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嬷嬷来韩暮华这里汇报,说是二少爷昨晚去了萦碧轩,坐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韩暮华听了有些惊讶,让徐嬷嬷寻了些首饰赏给苗姨娘,权当给她压惊。
巳时三刻去清秋阁请安,与曹国公夫人请示后,曹国公夫人便允她出门看铺面。又让管家多派了些护卫跟着。
带着妙函、妙珍出了韩国公府,管家已经让人备好了车马,普通的黑漆平头车。七八个强壮的家丁护着。
妙函给她准备了帷帽,韩暮华嫌着初夏戴这个闷热,便只让用薄透的白纱将半张脸给遮了。反正下了车就进了自家铺子,不碍事。
妙函只得同意。
上了马车,听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声,韩暮华很好奇,几次想要掀开车帘张望,都被妙珍给阻止了。
马车行的很快,穿过万岁山门和大明门,再行一刻钟便到了。
几家铺面在一条街上,省了很多麻烦,马车在一家布庄门前停下,妙函扶着韩暮华下了马车,走了进去。
布庄的老管事瞧着面前女子的阵仗,明白身份非同一般,韩暮华是临时来巡视的,并没有派人来通知,所以这布庄掌柜还不知道来的就是东家奶奶。
“这位夫人,您需要什么,我们这里盛京什么样的布料都有!”掌柜陪笑着恭敬道。
韩暮华用白纱遮了面,打量着布庄的布置,布庄里面很大,两面墙各陈设着各种样布,最里面还有成衣模子,只是这么大一个布庄,这些样布虽看着也多样,可是明显已经陈旧了,有的甚至落了灰,显然这里经营的人不上心。
妙珍妙函见她不说话,也不多嘴,跟在她身后慢慢逛着。
韩暮华随意看了几个料子,眉目都不眨一下,摸完了甚至用手帕擦了擦手。
“你们这就这些了吗?”
掌柜暗暗注意她的动作,就明白今儿来的这个是个识货的,赶忙赔礼:“夫人,您真是火眼金睛,实不相瞒,这一楼的样子都不是上等的,好的都在二楼,夫人请跟随小的移步。”
掌柜带着她来到二楼,这里布置的要比一楼雅致的多,红木桌案和椅子,墙上挂着工笔花鸟图,两侧也都是布料的样品,二楼另外一边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摆着几排绣架,绣架旁坐着几个中年女子,此时几个女子正无所事事的聚在一起聊天嗑瓜子。
掌柜见韩暮华向着那边瞥了两眼,慌忙解释:“那是店里的绣房,里面都是不知礼的村妇,让夫人见笑了。”
韩暮华收回视线,挑了几匹布问了价格。
掌柜小心偷觎了她一眼,一一答了。
摸着布匹,韩暮华状似不经意的道:“为何都是一样的料子,你家要比别家贵上一半的价格?”
她这句话一出,掌柜的浑身一惊,反应过来撞枪口上了,他看着面前贵妇,穿着打扮精致,身上的首饰无一不是上品,便一心认为这样的人哪里会知道布匹的市价,就存着坑冤大头的心思,哪里晓得这夫人是个如此精明的。
要韩暮华以前,她还真不知道的这么清楚。可是曹国公夫人将铺子交给她,她对了小半个月的账,为了把铺子重新整顿起来,各个铺子经营了什么,商品的市价她一概调查的门儿清。这第一回暗访,就撞见铺面的大掌柜在她眼睛底下动手脚。韩暮华心里冷哼了一声。
掌柜眼珠子转了几转,点头哈腰的解释:“我们这缎子是去年苏杭的丝,去年风调雨顺,那金蚕产的丝比今年春好上许多呢,所以才贵些。”
韩暮华轻笑了声,也不想与这个掌柜多言,朝着妙函看了一眼,妙函会意将一个玉牌拿出来放在掌柜面前。
掌柜一看到这个玉牌腿就软了,慌忙跪下,颤抖着身体喊东家奶奶。
韩暮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回头把你掌柜的牌子交了吧,铺子暂且不用你看着了,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接手,那边几个绣娘也辞了。”
这老掌柜也知道曹国公夫人把铺子移到了二奶奶手里,看到了玉牌也恍然明白了她的身份,磕着头大喊着:“二奶奶给老奴一次机会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站起身,韩暮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种刁奴都是老油条了,给多少次机会都没用,她转身就出了布庄,不再管身后哭死苦活的掌柜。
将剩下的几间铺子都暗访后,已将近午时,她毕竟是曹国公府的二奶奶,不宜在外面久待,从最后一家玉器店里出来,就准备乘马车回府。
妙珍扶着她刚上了马车,妙函就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她手中,她疑惑地展开,随即心里猛地跳动起来,紧紧攥着纸条,严肃的问妙函,“谁给你的?”
妙函忙在车厢内跪下,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奴婢方才在门口的时候,被一个青衣婆子撞到,然后手里就被塞了这个东西,那婆子还在奴婢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奴婢将这个亲自交到二奶奶手里,还——还说了表少爷的名字……”那婆子如果不提林云鹤的名讳,她是绝对不会把纸条给韩暮华的。
韩暮华的脸色有些苍白,让妙函起来,她又将纸条展开看了一遍,想了想,转头对着两人吩咐:“刚才的事,谁也不能提起!”
妙函妙珍点头,她们怎么会分不清轻重,韩暮华已经嫁入曹国公府,林云鹤现在就是外男,要是被人发现这件事,说是私相授受也不为过,她们和韩暮华都担不起这个罪名。
马车里一时安静的出奇,只闻街道上热闹的人声。
妙珍小心问:“二奶奶,我们回府吗?”
韩暮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目光中有一丝难以掩盖的神采,抿了抿嘴,韩暮华朝着车外冷静的吩咐,“去汉阳食府。”
第160章 暗接
“汉阳食府”是曹国公府名下的记名产业,在盛京虽没有“百味斋”的名气,但也是一等酒楼,有几道特别有名的粤菜。
护卫一听韩暮华要去这,便以为自家主母要去尝尝那几道特色菜。“汉阳食府”是府上产业,这是明面儿上的事,既然是自家府上开的酒楼,韩暮华去吃两道菜也不妨事,到时要间雅间便是,惹不上什么闲话。
马车在酒楼前停下,韩暮华吩咐让妙函下去先定好雅间,她在马车上先等着。
妙珍看她坐在车内发呆,以为她是为了今天来铺子暗访的事发愁,遂劝道:
“二奶奶,您也别过于担心,夫人不是说了吗,就算这几间铺子亏了本也没关系。”
韩暮华被她一句话唤回神,朝她笑了笑。
妙函站在车外小声说雅间定好了。
韩暮华蒙上白纱,在妙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为了避嫌,走的是“汉阳食府”的后门。护卫们尽忠职守的跟着。
妙函定了两间雅间,韩暮华和她们主仆三人一间,另外的给跟来的护卫和车把式。她们出来带的护卫多,吃饭的时候也不能让他们都守在门口,便让他们轮流守卫,其他的人去雅间用膳。
韩暮华刚坐下,掌柜的就亲自进来拜见东家主母。
韩暮华笑的柔和,“我来没什么事,就是想尝尝楼里几个特色菜,掌柜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掌柜行了礼,笑呵呵地退了出去,自命人给雅间送最好的菜来。
为了平定自己心中的紧张,韩暮华将雅间内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瞧着街道上的往来人群,她不明白为什么纸条上写的是让她来“汉阳食府”,谁都知道“汉阳食府”背后的东家是曹国公府,怎么又和林云鹤扯上了关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说的是“汉阳食府”她才敢过来。送信的人神神秘秘的,她不得不防着,如果不是林云鹤的人,那她就要吃了大亏。
小二推门进来送菜,吆喝道:“麒麟鲈鱼来了!”
这是“汉阳食府”一道有名的粤菜。
韩暮华回头打量这个送菜的小伙计,他一身蓝色棉布衣干净整洁,笑容也透着容易亲近的劲儿。
他笑着把菜端到桌上放好,突然在韩暮华面前跪了下来。
“小的给五小姐请安!”
韩暮华一惊,立即镇定下来。她朝着妙函吩咐道:“你去屏风前守着。”见妙函脚步生风的去了,这才低头严肃的问忽然跪下的伙计。
“你是谁,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我马上就能叫人把你拉去送官!”
那伙计脸上满脸的诚恳。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的小盒子双手呈给韩暮华,“五小姐,您看到这个就知道小的是谁了。”
妙珍忐忑接过盒子递到韩暮华手中。韩暮华手心冰冷,微用些劲儿才打开,里面的小块红绸上躺着一枚私章,拿起私章一看。韩暮华眼瞳骤缩,这是林云鹤的私章!
平时,林云鹤的这枚私章都是随身携带的,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伙计看她神色变化,已然猜到她明白了他的身份。又恭敬给韩暮华磕了个头,“东家在临行前将这个东西交到小的手中。让小的找机会见二奶奶一面,曹国公府中防卫森严,小的的人马实在难以突破,所以直到今日才有机会站在二奶奶面前,完成东家所托。”伙计把话说完,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只信封呈到韩暮华面前。
“东家说,他要交代给您的事都写在里面,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上,您看完后立马将信销毁,以防后患。”
韩暮华深深看了他一眼,快速的将信封拆开,信很短,堪堪一页纸,片刻,她就将信中的内容记清,然后把信装好,当着伙计的面扔到了香炉里。
她看着眼前恭敬的伙计,想了想,问出口:“你可有你们东家的消息?”
“这个小的不知,东家走后我们只是按照他的嘱托办事,并未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指示。”
韩暮华颔首,“信中说的我都知道了,一切我都会自己掂量,你下去吧,莫待久了被人发现马脚。”
小伙计起来行礼,一转身又变成了满脸笑容的店小二。
韩暮华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一点胃口也无,她满脑子都是信中林云鹤笔迹所说的话。他怎么知道她想要离开曹国公府,他又怎么知道李濂不久后要离开盛京!这一切像是笼罩在一层雾气中,让她分辨不清。
她要脱离李濂的掌控这件事她谁也没说过,甚至是身边自己最亲信的几个丫鬟,而且这件事还只是在准备阶段,她并没有找到机会去慢慢实施,而林云鹤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已经帮她的大半退路都想好了!
这……着实有些可怕……
韩暮华不敢再往深里琢磨。
妙函和妙珍到现在都还处于胆颤中,刚刚突然投诚的酒楼伙计,信物印章和信件,她们感觉她们接触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妙珍给韩暮华碗中夹菜,一不小心碰到了近前的碗碟,发出一声瓷器清脆的碰撞声。韩暮华被这个声音拉回神思,终于开始正视现实。
她抬头看了眼身边两个在韩国公府就跟着她的大丫鬟,无奈的叹了口气,“妙函妙珍,我知道你们心里害怕,但是你们能相信我吗?”
妙函妙珍互相看了一眼,自她们伺候韩暮华以来,韩暮华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说是丫鬟,其实和小家小户的千金待遇也差不多。她们很早就开始信赖这个主子了,同样,她们也明白,不管是在韩国公府还是在曹国公府,她们与韩暮华都是拴在一条船上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两人同时跪下,“二奶奶不管做什么事,奴婢都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韩暮华吊着的心才放下些许,“快起来,你们信我便好,哪能让你们这样起誓,今天雅间的事,谁也不能提起。”韩暮华并不想逼着她们投诚,可是事情发生的突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决定,妙函妙珍两人性格她了解,所以更不愿意逼迫她们,只是如今,她们站在了她这边,以后她绝对会护着她们周全。
妙函妙珍点点头。
韩暮华也没心情吃饭,在雅间内略坐了一会子,让掌柜给打包了几个菜,就乘马车回了曹国公府。
一回府,她就先去了清秋阁,把在“汉阳食府”打包的特色菜给婆婆尝尝,将今日所见所闻说与了曹国公夫人听,当然隐去了雅间里的事。
曹国公夫人听后夸赞她做事周密,她陪着婆婆聊了会儿天,曹国公夫人就把话题转到了三小姐四小姐进宫的这件事上。
“惜画活泼开朗,惜春大方稳重,虽然惜画比惜春大些,但是我总担心她的性子进宫后会吃亏。”曹国公夫人对府上的两位庶女着实不错,一应衣食都是亲自过问。
韩暮华笑着安慰她,“这次幸好两位妹妹同时进宫,都是自家亲姐妹,定能互相照应一二。”
她的话刚说完,顾嬷嬷脸色慌张掀开珠帘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曹国公夫人皱眉看她,顾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了,又是从小在她身边伺候,平时都是沉稳守礼的,哪里看过她像现在这样的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作甚!”
“夫人快去看看吧,三小姐生病了!”
“什么!”曹国公夫人简直不敢相信,明日就进宫了,李惜画竟然在这个时候患病!
韩暮华也一惊,这几天没闹出什么来,她还以为李芙放弃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纰漏。
曹国公夫人的脸色很难看,“陆姨娘知道了吗?”
“老奴来之前已经叫丫鬟去通知了。”顾嬷嬷回道。
“让人将小姐院子里的人都叫齐了,我看是哪个妖魔鬼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捣鬼!”曹国公夫人有时优柔寡断,但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她却很果断。
身边的玉清听到她的吩咐立即去办了。
“快拿我的玉牌请御医来!务必让三小姐明日之前好起来!”
“大奶奶已经让丫鬟拿了对牌去请了。”
“暮华,和我一起去看看!”曹国公夫人咬着牙,眼里散发着精光。
韩暮华恭敬扶着她一起去了李惜画的院子,曹国公夫人这么快时间内一系列的命令下来,可见她不是一个糊涂的主母,反而事情都能看的清楚,只是她心肠慈软,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韩暮华暗暗叹气,这件事十之怕就是李芙的手段。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找到证据肯定不简单。
无论如何,还是去看看吧!
曹国公夫人和韩暮华一刻钟后就到了三小姐的院子,里面已经慌乱成了一团,御医也被请了过来,玉清让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集中起来。
曹国公夫人先进屋看了李惜画,见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平时的活泼劲儿全无,微蹙着眉头,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泪水在颤动。
第162章 夫妻饭桌夜话
徐嬷嬷瞧她这娇女儿样笑的不行,心里就开始软起来,可是一想到老御医的叮嘱,只能硬了心肠,激将道:“以前我们在韩国公府上那样的苦日子都过过,怎么奶奶这么一碗苦药就忍不下去啦?”
韩暮华一看她揪出以前的事来说,连忙端起碗一口喝了,然后苦着脸可怜巴巴地望了徐嬷嬷一眼。
“你呀!现在都是主母奶奶了,还向我这个老婆子撒娇!若是让二少爷瞧见了,可是丢面子!”徐嬷嬷拿她没办法,在旁边的小碟里亲自挑了一块甜甜的糯米糕塞进她嘴里。
韩暮华一口吃了又转头整理她还没弄完的重整铺面的计划书。
徐嬷嬷收拾了药碗,转身要退出去,又忍不住回来提醒她,“一会儿二少爷过来用膳,您可别像那天一样惹他生气了,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好好商量,啊!听嬷嬷的。”
韩暮华轻叹一口气,转头笑道:“嬷嬷,您说的我都明白,您别担心!”
徐嬷嬷刚出去,外面就传来小丫鬟的请安声。
李濂回来了。
韩暮华走出去,瞧见他一身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一头墨发用羊脂玉的簪子高高束起,站在厅中,玉面挺拔,深沉冷彻。韩暮华奇怪,除了大婚那几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的如此隆重。
在她走向他时,他深邃的眼一直盯着她,韩暮华被他看的不自在,错开了视线,到了他身边时问,“要不要先换一身衣裳?”
旁边妙函伶俐的赶紧让小丫鬟们布置碗筷。
李濂点点头,进了内室。赤芍、妙珍、妙函都私下得了徐嬷嬷的吩咐。没有跟着夫妻两进去。
李濂进了里间就坐到了床边,他稍闭了闭眼,仰起头。一手揉着眉间,显得很疲累的样子。韩暮华看他不动。就明白他是在等人给他拿衣裳。
转头想要叫妙珍来取,可是一个丫鬟都没跟进来,她就晓得肯定是徐嬷嬷指使不让她们搀和。韩暮华无奈只能自己亲自去柜子里取了衣裳。
“穿这件石青色的吧,前两日母亲让人送过来的,我见着太素了,随手在衣摆绣了几丛修竹。”韩暮华边说边将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取出来搭在屏风上。
李濂又揉了揉脖子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幽暗的眼神里有光闪过。身子却没动。
韩暮华给他拿了衣服,随手就坐在妆台前,等他换好了一道出去用膳。
等了片刻,他也不动。韩暮华抬头皱眉看向他,与他的视线一交汇,李濂开口道:“太累了,没力气换衣服。“
“……”这样的理由都能找出来,李濂是越来越无耻了。
想起徐嬷嬷之前的叮嘱。她只能认命起身,取了屏风上的衣裳走到他身边。
韩暮华快速地给他解着袍子上的暗扣,没好气的命令,“抬手。”
李濂乖乖把双臂举起来,韩暮华给他褪下了外袍。
他坐在床边。韩暮华就站在他身前,两人离的很近,李濂能闻到她衣物上熏的淡淡的茉莉花味道,一天的疲惫好像也消减下来。
韩暮华给他套上家常直裰,系着衣带时发现他这段时间好像瘦了。因为是初夏,衣裳都是服帖合身的,可是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却明显有些宽松。
韩暮华怔了一下,系着衣带的手也跟着一顿,心里瞬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划过。
他双手抬起,享受着她并不是太温柔的服侍,瞥眼间,却在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好似想什么事想的出神,连衣带都系了两个结,李濂微微不满,张开的双手一落将韩暮华抱个满怀。
冷不丁的被袭击,韩暮华吓了一跳,迅速的给他系好衣带,拉开他的大手,从李濂的怀里逃了出去,转头瞪他,“洗了手,出来用膳。”
李濂也不计较,自去净房洗手擦脸。
饭菜已经在外间摆好了,李濂坐下后,照例让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退出去,只留他与韩暮华两人吃饭。
“听说你今天出去看了铺面?”李濂夹着菜漫不经心的道。
闻言,韩暮华身体微微了僵硬了一下,才勉强按捺住自己冷静下来。
“嗯,与母亲说了之后,辰时出门的,在汉阳食府用了午膳才回来。”
李濂没答她的话,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汉阳食府里的麒麟鲈鱼还不错,我带了些回来给母亲尝尝。”韩暮华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李濂把一块鹿脯肉夹到她碗里,微翘起嘴角,凑近了她,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暮华,你紧张什么?”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韩暮华浑身一颤,猛的埋下头扒了口碗里的白饭。
随即李濂就低低的笑出声来,“暮华,你真是不经逗。”
韩暮华包了满口的饭,两边雪腮鼓鼓的,憨直可爱,瞪着一双溜圆杏眼瞪他,气哼哼的自己夹菜吃。
“只是外面毕竟不适合你一个女人家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为夫如何自处?”
说来说去,他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愿意她出门。
“我多带两个护卫,不会有事!”韩暮华坚持道。
“哼,府上的侍卫,就算带上二十个,也挡不住要暗算的人。”
李濂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意。
韩暮华抿着唇不说话,李濂并不想惹她不快,软下了口气,“回头我派个人给你,让他亲自将铺面的情况告诉你,这样你便可以不出府了。”
“你……我还是觉得我亲自去看的好!”韩暮华不想被他剥夺出去的权利。
李濂抬眼看她,瞧见她眼里的倔强和坚持,又有一丝心软,“那每月允许你去铺子里一次。”
“两次!不能再少了!”韩暮华的话语里难得带上了一抹撒娇。
她第一次用这样软软傲傲的语气与他谈条件,他的心瞬间化成了水,即刻就答应了她。如此小的一个决定在李濂以后的人生中,将成为了他最后悔的事件之一。
韩暮华暗暗松了口气。他没有发现“汉阳食府”里的事,只要以后还能有出去的机会便好。
“其实那几间铺面根本无所谓,交给管事打理也一样。你还怕我养不起你?”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看起来疲惫。但是韩暮华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不然他不会与她说这些话。李濂其实很忙,从他每日早出晚归就能知道,不但如此,他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风流纨绔,他似乎有他的事业要管理,只是韩暮华一直看不透他在做什么。总之,绝对不会简单。
“府上有大嫂管着,平日里我又不能经常出去,无聊的紧。那几间铺子就当是给我打发时间吧!”韩暮华说这些话时颇有些委屈无奈。
不过想想也是如此,以前她在韩国公府时,那时家里的姐妹亲戚多,就算是关系不好,也能时常走动。母亲祖母都在身边,老夫人还专门为她请了琴师来教导,生活并不乏味。
而曹国公府,加上她自己总共就三个主母奶奶,掌家有金氏。每日里给曹国公夫人请了安后便没什么事做,现下她身子不好,又不适合受孕,当然这点李濂是不会让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