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鱼尾纹也更深了,“暮华啊,你也知道咱们府上人少,你大嫂既要管着府上的柴米油盐,又要分心思管庄子和铺面的事儿,累的很,我老了是个不中用的,几件烦心事一来胃病就要犯,我看呐,这出事的几处庄子和铺面以后你就帮忙照看着,也让你大嫂减些负担,这些日子忙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韩暮华听了吃惊,她才嫁到曹国公府,曹国公夫人就要让她管理庄子和铺面,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而且,这些原来都是金氏手上的,她突然夺了权,会不会招金氏的嫉恨,瞬间,韩暮华心念电转,她温婉道:“娘,我刚来,府上的规矩还没学全呢,怎么能当如此大任,而且这管理庄子和铺面我也只是懂个皮毛,以前虽然祖母教导过,可也只是纸上谈兵,哪儿能和现来的比。”
金氏瞧着她,本来眼里一闪而过的嫉恨在她这番话说出口后退去了不少。
她在曹国公府当了快两年的家,现在这个二奶奶一来,她手上的权就要被削去一半,下人会怎么看她?他们会想,她失了曹国公夫人的信任,韩暮华得了宠。而且她夫君不在身边,现在曹国公夫人膝下一个孙儿辈的都没有,过个一年半载,等韩暮华有了身孕,不管她生男生女,曹国公夫人定然都喜爱非常,到那时,她的地位就更受到危及了。
金氏在一旁打帮腔:“娘,弟妹她刚来,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呢,你就要她这般操劳,我都瞧不过去了,府上,我是个做大嫂的,理应我累些,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娘舒心,就算再瘦一圈,媳妇儿也愿意。”
金氏一番话说的曹国公夫人眉眼弯弯,直夸她嘴甜,二姨娘陆氏眼观鼻鼻观心在一边看戏,心里不屑金氏的话,韩暮华外表看来温温柔柔,人又典雅大方,不像金氏嘴上吝啬时常不给人台面下,陆氏被曹国公夫人指派了一起管理庄子和铺面,暗地里没少受她的刁难,自然对她暗恨在心。现在曹国公夫人有心要将庄子和铺面交给韩暮华打理,先不说韩暮华是怎样的人,再怎么样,她是新进门的二奶奶,聪明的话,绝对不会拿大,她也不用再受金氏那些窝囊气和莫须有的刁难。
“夫人,大少爷常年在外,说不定哪日就挣个爵位回来,到时候,又要另辟府门,这府上的事处处依仗着大奶奶,将来独当门户,重担又要落到您自己身上,不如现在就让二奶奶跟着后面学学当家。”二姨娘陆氏眯着眼恭敬给曹国公夫人建议。
李宇是正三品指挥同知,继承乃父之志,在外带兵,手下兵力真算起来有四五万之多,直属圣上管辖,立功封爵那是迟早的事,陆氏说的很实在,根本不是空|岤来风。
金氏听到这番话脸色就开始不好,趁着曹国公夫人思虑间,狠狠瞪了陆氏一眼。陆氏是曹国公的二姨娘,是当初曹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收了房,有了身孕生了三小姐李惜画才被提做了姨娘,一直很得曹国公夫人的信任,金氏即便是看她不顺眼,顾着曹国公夫人的面子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
曹国公夫人好好想了想,望向韩暮华,“娘知道这为难了你,但是你陆姨娘说的对,这个家你早晚都是要当的。我看这样吧,先头这一个月,你就跟着你大嫂和陆姨娘后面学学,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等一个月过了,我就让顾嬷嬷把那几处庄子和铺面的事儿都交给你。你也别怕,就几处庄子和铺面,在咱们曹国公府还不算什么,就算是弄砸了,也就丁点大的事儿,后头还有我和你大嫂呢,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学学,当年,娘也是这么过来的,至于你大嫂,让她好好歇歇,这么累下去,以后年纪大了,患了娘这样的老毛子就是受罪。”
曹国公夫人说的诚恳,也处处为她考虑到了,韩暮华根本就没有推辞的可能,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娘既然这么说,媳妇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媳妇儿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请娘、大嫂和陆姨娘多多指点才好。”韩暮华谦虚道,脸上既没有受了重担之后的惶恐也没有得到重用后的得意,宠辱不惊,波澜不显,曹国公夫人瞧了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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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步步小心
其实曹国公夫人这个想法也并非匆忙决定,她原本就想着让韩暮华管些府上的事,一来是真的要培养她当家,二来是为了给金氏减些负担,今日恰好撞见这事,她便顺水推舟了。这也是曹国公夫人给韩暮华的考验。
韩暮华怎么会猜不到曹国公夫人的心思,这件事她能不能做好将会直接影响她在婆婆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很谨慎,也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将曹国公夫人交代的事情做好。只是。大奶奶那里她怕是已经得罪了,韩暮华心里叫苦不迭,一入曹国公府门就因为曹国公夫人的一个决定,另她莫名的树敌。
待到将近午时,曹国公夫人留她在清秋阁用膳,韩暮华谦虚推辞,说她还要去前院瞧瞧李濂怎样了,曹国公夫人没有多留,笑呵呵的让她快去,还让顾嬷嬷备了两人爱吃的菜送过去。
前院大书房,李濂已经酒醒,洗漱完换了干净的衣裳披散着墨发依靠在窗边的雕花小榻上。
韩暮华进来时,只能瞧见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躺在榻上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韩暮华没有过去打扰他,问守着的丫鬟二少爷有没有用过午膳,小丫鬟回说没有,韩暮华便吩咐妙函她们将食盒摆了。没等韩暮华亲自去唤他,他就起身过来,简单的藕荷色纱衫偏襟直裰,墨发散开,刚毅中带着一股诱惑,韩暮华不敢多看,连忙垂下头。
李濂长身玉立,偏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淡淡,径自在桌前坐了下来。
韩暮华亲自给他布置碗筷,现在的李濂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冷酷阴险的感觉。醉酒时的无赖和疼惜烟消云散。
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李濂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欣喜,伸筷夹来尝尝,味道好似比平时更好。
韩暮华瞧见他脸上满意,道:“这些饭菜都是顾嬷嬷准备的,她说你爱吃这些。”
一句话将李濂一丝小小的希冀都击碎,原来这饭菜不是她准备的,再嚼嚼,发现味道也就一般,顿时就失了胃口。
韩暮华看他不说话。也懒得多说,静静在一边吃饭,李濂吃的很少。但是却很慢,直到韩暮华放下白玉的筷子,他才停下用膳。
韩暮华让赤芍收拾了桌子,妙函端了茶水过来,韩暮华停了停还是打算把方才清秋阁的事情告诉李濂。
“午时前。我去娘那里请安,娘要将几处庄子和铺面交给我管理。”
李濂抬头看了她一眼,韩暮华亮亮的杏眸里有一丝忐忑,他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有软了下来,到口的讽刺的话语就变了,“娘是信任你。你也不用担忧,左右不过是几处庄子和铺面,弄砸了。我替你赔给族中。”
韩暮华微微吃惊,并未想到他会这么说,而且,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她就这么没有信心?
瞥见韩暮华微恼的眼神。李濂有些尴尬的补救,“那些事也不难。若是担心娘看轻你,不会的就来问我。”
这还是李濂名义上第一次向她伸出援手,韩暮华惊讶微瞠的瞧着他,仿佛面前的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这是什么眼神,李濂被她奇怪的眼神盯的发毛,向前一步贴着她的面质问,“怎么,你还要怀疑我的能力不成?”
被这样一逼问,韩暮华才醒过神来,两人贴的太近,呼吸相闻,韩暮华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她猛的向后仰了仰身子,脸瞬间憋的通红,勉强镇定心神才吐出几个字:“李濂,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濂眉头皱了皱,不自然的退开,她红着脸,嘟着唇,眼神游移的样子太诱人,他怕他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真是该死。
危险的气息远离,韩暮华松口气,然后他听到李濂低沉磁性的声音道:“我还有些事要在书房处理,你先回陶然院吧!”
韩暮华如临大赦,匆匆道别就回了陶然居,李濂瞧着她奔命似的样子,恨的牙痒痒。
陶然院四间正房,左右八间耳房,四间抱厦。李濂在陶然院也有个小书房,是西边第一间正房,而且不让人随意进出,每日打扫也是固定一个小丫鬟,韩暮华大婚两日,她都没有进去瞧过。
刚回来,就听到徐嬷嬷在和瑞雪说话,韩暮华问他们吃过了没。
瑞雪笑道:“二奶奶,奴婢们都吃过了,方才嬷嬷带着我们瞧院子,您知道吗,咱们院子里还有个小厨房呢!跟世子夫人的小厨房差不多,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一个厨娘,以后您要是想吃什么,奴婢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做。”
世子夫人说的是韩暮华的大伯娘,她住的院子里也配有小厨房,和老夫人的差不多,平日里还能拨些新鲜食材,但是她在韩国公府当家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独自开火,都是在公中吃饭,平日里,府上有只有老夫人的小厨房用着,世子夫人治下严谨,有待人公正,韩国公府里的下人都尊敬她。可是再怎么样,世子夫人头上也有老夫人压着,没有成为最高掌权者之前,最好不要做令下属和别人嫉妒嫉恨的事,不然指不定就要别捏住把柄。
见瑞雪高兴,韩暮华就问:“娘和大嫂院里可也有小厨房?”
“有,和咱们院里一样的配置。”瑞雪就答,话说出口,她才恍然,大奶奶院里的小厨房从来不动的,韩暮华虽然也是嫡母,但终是排在金氏后面,金氏都没动用的特权,韩暮华又怎么能用,若是用了不是摆明着给人背后嚼耳根子。
韩暮华见她了然,淡淡笑了笑,“也不是不能用,若是你们平日里嘴馋了,做几样点心还是可以的,但是记得跟厨房的厨娘打好关系。”
瑞雪笑的灿烂,她心机本就不深,嫁给了大山,大山更是个耿直诚实爱妻的小伙子,瑞雪就更不会动这些心思了,哪里会像韩暮华想的这么深。
“二奶奶,你中午吃了什么?”
一边的妙函不悦的插嘴,“二奶奶是在前院和二少爷一起用膳,顾嬷嬷送来的食盒统共就那么大,装的都是二少爷爱吃的菜,可怜我们奶奶最不能吃辣,没几样是能下手的,就着边上的一盘清淡的杏仁豆腐硬是吃了半碗饭,婢子瞧着就心疼。”
韩暮华瞪了妙函一眼,怪她多嘴。
徐嬷嬷听了心疼,韩暮华胃口一直就不是很好,身子又虚,受不了大补,平时都是清淡温和的养着,不宜腥辣。在韩国公府时,老夫人经常留她在懿祥阁吃饭,会为她专门准备几个她爱吃的清淡的菜式,如今到了曹国公府,事事不能如己,就连着膳食也要迁就姑爷。
“二奶奶,老奴记得还有从国公府带来的干桂花,不如给您做个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韩暮华喜欢吃糕点,八宝蒸糕和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是她的最爱,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是徐嬷嬷最拿手,她们老家有独传的秘方,做出来的味道比盛京糕饼店里卖的都好吃,韩暮华很馋这口,徐嬷嬷一见她心情不好或者食欲不振就会给她做。
韩暮华脸上露出喜色,她午膳时瞧着一桌子的红辣就反胃,那辣味呛着鼻子,她勉强才用了半碗饭,现在真的馋那甜甜糯糯香香的糕点了。
“好,嬷嬷记得多做些,傍晚的时候我给娘带些过去尝尝。”
新鲜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韩暮华一下子用了好几块,徐嬷嬷怕她吃多了胃不舒服,在旁边劝了两句,她这才控制住。
让妙函装了几盒,等到申时中,去清秋阁请安。
暖阳已经西斜,璀璨的余晖洒在新开的牡丹上,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路过种满翠竹的淑景轩,韩暮华惊讶的瞧见了一个人。
夕阳下,李颐一身鸦青色素面直裰照在空荡的身子上,这样温暖的天气还披着锦缎披风,一阵晚风吹来,将他袍摆吹起,他薄薄的就像一层纸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
他仰头站在淑景轩的院门前,瞧着那一院的碧绿,涣散的眼神此刻好似有了焦距,远远看去,里面有少有的深沉。
他定定的看着院里的景色,眼神留恋不舍又带着一丝悲伤,韩暮华皱眉打量着他,猜测这院子里原来住的人难道与他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日,李濂只说了这院子原来的主人是冷姨娘,她想往深里探寻,他就闭了口。
韩暮华带着丫鬟朝这边走过来,李颐身后站着的小丫鬟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才转过头来。
那样的不屑的视线,韩暮华在成妇礼上也见过。
韩暮华蹙眉,曹国公这个神秘的病弱三少爷她听都没听说过,成妇礼上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他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排斥?
瞧着韩暮华走进,李颐板着脸,只是脸色苍白,身体枯瘦,他这么冷冰冰的表情根本没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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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曹国公府旧事(1)
韩暮华不明白李颐莫名的恨意从哪里来,只是脸上带着淡笑迎了过去。冰火中文
李颐不屑地看着她走近,就立马转头吩咐身边扶着他的丫鬟离开,韩暮华见此反而加快了脚步。
“三少爷留步。”她在他身后轻唤道。
李颐不顾,执着要走,他身边的丫鬟望望韩暮华又望望李颐有些急:“三少爷,二奶奶叫您呐……”
李颐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丫鬟,脸上怒气更盛,凉薄的嘴唇苍白如纸,拢在宽袖下的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他怔怔地背对着韩暮华极不情愿的停下脚步。
韩暮华来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颐好似比成妇礼那日见到的更瘦更憔悴,李颐看都不看她一眼,倔强地撇着头,他身边的小丫鬟胆战,忙给韩暮华行礼。
妙函提着食盒站在韩暮华身后,颇为自家小姐不值,不过曹国公府一个不能见人的庶子竟然这么给韩暮华脸色,她们小姐刚来就要受这种闲气。
韩暮华清清淡淡的笑,“三少爷,我院里嬷嬷做了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和盛京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你带些回去尝尝。”
李颐不妨韩暮华出口竟是这样的话,微微不信任的看了她一眼,浓浓春光里,从翠碧间穿透一缕霞光打在韩暮华清丽的小脸上,她面带浅笑,有一种出尘的美丽。在她眼里看不到那日透露的怜悯,只有真诚的关怀。
李颐不自在转过脸,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一边的小丫鬟见主子没反对,才小心翼翼从妙函手里接过小巧的食盒,道了谢。
面对李颐这样的冷淡,韩暮华并没有在意,轻声吩咐提着食盒的小丫鬟:“照顾好三少爷。”然后留给李颐一个善意的笑容。转身消失在淑景轩院墙的尽头。
细碎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李颐仍然僵直在原地,晚风吹起他空荡的衣摆。萧瑟异常。
反而是身边的小丫鬟脸色狂喜,双眼亮亮的:“三少爷。二奶奶送您糕点呢!”一句话说出来,眼泪竟然跟着“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在如此高门,他们少爷出生不堪,在府中处处被排挤,夫人一日没给过好脸色,衣食虽不苛待,但少爷过的日子却是生不如死。这么多年,这小小一盒糕点还是第一次收到。
李颐扫了她一眼,突然转身虚浮的就离开了,明明是柔和的春风。他却觉得这风太大了,吹的眼睛痛。
小丫鬟看他跌跌撞撞的身影,快跑着跟上:“三少爷,您身子虚,慢点。奴婢扶着您。”
一到清秋阁,恰好瞧见曹国公黑着脸从正房出来,韩暮华一愣,忙恭顺行礼,曹国公停住脚步:“进去陪你娘说说话吧!”
韩暮华应了一声。曹国公便大步离开。
韩暮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到了门口顾嬷嬷打帘子让她进去,瞧见韩暮华疑惑的眼神也只是叹气,没有多说。
等到进了内室,曹国公夫人正靠在窗边青鸾牡丹团缂紫檀椅上,脸色阴沉。
韩暮华从顾嬷嬷手里接过青花缠枝纹的茶盏,走到曹国公夫人身边,“娘,夫君烧退了,您莫要太过担心。”
曹国公夫人抬起头看到韩暮华清雅柔和的脸,眼眶的红润才憋回去,堵在心口的郁气才顺了顺,她明白韩暮华在用李濂的事给她打岔呢!这个二儿媳心思如此玲珑,倒是让她更加疼爱起来。
接了韩暮华手里的热茶,轻轻抿了口,长叹口气,“逸之有你照顾,我这个当娘的就放心多了,夫妻最要紧的就是和睦,作为女人,有时候能忍就忍着吧!”
曹国公夫人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些话对于韩暮华一个新嫁娘来说有些过了,于是又换了话题,问她与李濂中午吃了些什么,陶然院可有哪里不如意的,如果住着不习惯,尽管来告诉她云云。
韩暮华虽面上含笑点头,心中确如明镜,她保留上一世现代人的记忆,尽管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自由平等的观念仍根深蒂固,忍耐了这么久,她又怎么可能放弃,即便是李濂也不行,她不可能像曹国公夫人一样,更不能做到她这个地步,她在心里带着丝自嘲的笑笑。
从清秋阁回来已经过了酉时三刻,白日渐长,夜色未起,李濂还没从前院书房回来。
徐嬷嬷瞧着她神色疲惫,心疼不已,吩咐妙珍赤芍扶着她去净房换衣。
赤芍找了件月白撒花交领褙子帮韩暮华套上,韩暮华今日忙的没多少消停,想早些用晚膳歇息,接了妙珍手中的温茶饮了一口就道:
“让嬷嬷摆饭吧。”午膳时没吃几口,下半晌就用了几块糕点,这时候她有些饿了。
赤芍和妙珍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无奈。
“五小姐,不等二少爷了吗?”赤芍担心的问,韩暮华才刚刚入了曹国公府,若是这时候就传出夫妻不合的消息,那韩暮华在曹国公府就很难立足了。
韩暮华把茶盏递给妙珍,淡眉拧了拧,正要说话,外面小娥就进来禀告。
“五小姐,二少爷说要回来用膳,让您等等他。”小娥话语轻快,显然很高兴。
李濂都到这个份儿上,她还能怎么样,只能等着呗。
见韩暮华脸色松动,妙珍赤芍才放下心。
边从净房里出来,赤芍边道:“奴婢去端碗赤枣乌鸡汤来先给五小姐垫垫。”
韩暮华正想着李濂态度怎么变的这么快,也随着赤芍去了,她随手在内室的小榻上坐下,拿了榻几上的一本书,还没翻开细瞧,徐嬷嬷就进来了。
徐嬷嬷一贯的沉稳,这时候却神色匆忙,眼里更是充满内疚,韩暮华奇怪的看着她:“嬷嬷,发生什么事儿了?”
徐嬷嬷将来去清清楚楚说了。原是雨花去大厨房取陶然院的晚膳。恰巧遇到大奶奶身边的碧螺,雨花一不小心将碧螺撞了,碧螺拿着大奶奶的晚膳。食盒洒了一地,碧螺就要拿她来问罪。雨花在长公主身边待了那么久,心高气傲,吃不了别人的冷脸,就顶了几句,现在被扣在大奶奶的院子里。
韩暮华顿感头疼,雨花怎么这么不会做事,她初来乍到。正是凡事都要低调的时候,今日她又因庄子和铺子事惹了金氏嫉恨,偏雨花犯到她手上,岂不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徐嬷嬷瞧着韩暮华出神。也不敢打扰,片刻,韩暮华才道:“嬷嬷陪我去趟栖雁居吧,把祖母给我的那对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带上。”
栖雁居是大奶奶的院子。
瑞雪恰好端着汤盏进来,听到韩暮华的话有些吃惊。“那副手镯可是小姐最喜欢的了,奴婢瞧您戴着也是最好看,怎么突然要送人!”
这副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是老夫人给韩暮华的陪嫁,是从老夫人当年的陪嫁里精选出来的,盛京贵妇多喜翡翠珠玉。饰品上也常镶有红宝石,但是因天朝地域关系,蓝宝石却很是稀罕,这对手镯上的蓝宝石听老夫人说是产自海外,得来颇是不易。
今日之事,归根结底是雨花心高气傲,她是长公主的人,若是现在让她出了差错,以后恐是不妥。
徐嬷嬷瞪了瑞雪一眼,瑞雪忙收住话头,见韩暮华起身,她放下手中汤盏,拿了一件粉红色云锦斗篷给她披上,“太阳落山了,小姐注意些身体。”
韩暮华刚走到门口,李濂正迎面而来,瞧见她一身出门的打扮,眼底就起了波澜,“这么晚了,还去哪里?”他当她是不愿意陪他用晚膳。
韩暮华瞧他满眼阴冷,到口的解释也咽了下去,“去栖雁居一趟,去去就回。”
即便她话语温柔,李濂也能感受到里面不露声色的反抗,拢在窄袖下修长的手不禁握紧,他看着她冷笑了声,明明是低低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濂朝着身边寒寒瞥了一眼,就从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战战兢兢奔出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把实情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吓的头几乎要埋到土里去。
李濂听后好似很满意小丫鬟的回话,手一挥,就让她下去了。
韩暮华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盯着他,他这样随手一招就是他的人,那她在陶然院的一言一行根本就毫无可言!
原本她还很是感动他不用曹国公夫人那里的人,把院中一切事物交由她安排,原来这院中一花一草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濂瞧着她眼里难得露出倔强,袖中的手攥的更紧,忽然朝着身旁扶着她的徐嬷嬷吼道,“还不扶着二奶奶进去,站在这吹冷风吗!”
“这么晚了,大嫂那里不用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去厨房从新拿食盒过来便是,你明日回门,今晚早些歇息。”李濂的声音冷冰冰的。
韩暮华没想到他这么做,转头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惯都冷静自持的面具总是能被李濂轻易打破,她毫不吝啬的给了李濂一个大大的白眼,气愤的进了里间坐下,捏在手中的帕子气的恨不得撕碎。
他倒好,一句话就把她堵在房里,但是金氏那边让她如何自处,何况雨花还是长公主的人,到时候他拍拍屁股忙自个儿的事去了,内外院不相干,到时候金氏还不是要把这气儿撒到她头上,如今她不服软,金氏只会当她铁了心要和她对着干,树敌容易化敌难。也是,像李滚这么阴狠毒辣的人,怎么会将别人的感受考虑进去,她也不过就是他明面上的妻子而已。l3l4
第135章 曹国公府旧事(2)
徐嬷嬷也觉得新姑爷这事做的不地道,虽说嫁夫随夫,但是他怎么就一点儿也不为自家小姐考虑,瞧着韩暮华的眼里显出忧色。冰火!中文
很快有小丫鬟取了食盒来摆上,瑞雪给两人添了饭,瞟了眼桌上的菜式——“半壁红江山”,张口要说,被边上妙珍一眼给瞪了回去。
餐桌上静的出奇,只有玉箸轻碰餐盘发出极小的声响,韩暮华只用了几口,便放下玉筷。
李濂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沉静,只是眼底还有波澜,知道她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也撤了脸上冰寒,转眼又瞅见她碗中未动的米饭,眉头又拢起山高。
李濂也放下玉筷,肆无忌惮地直视她,韩暮华微垂着眼帘,即使背后已经浸出一层冷汗,仍然拼命忽视着这种让人不耐的犀利目光,内室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
李濂撇头冷飕飕看了徐嬷嬷一眼,徐嬷嬷浑身一震,只好带着内室中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现在房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李濂拿起玉筷夹起一块红烧辣黄鱼放进韩暮华的碗中,然后忽然轻笑了一声,“怎么?陪我吃饭就这么难熬?”
韩暮华看也不看碗中那块红彤彤还浇着辣油的黄鱼,坐着动也不动。
李濂自顾自夹了一块来吃,边咀嚼边道:“若是这时候我的位置坐的是林云鹤,你怕不会是这样满脸嫌弃的样子吧!”
“你!”韩暮华终于忍受不了他的挑衅瞪大一双杏眸,怒目而视。
“呵!这就发火了?”
口中原本鲜美的黄鱼失去了滋味,李濂哼了一声。“若是你还想着林云鹤,就把这饭菜吃下去,不然,别想知道他一丝一毫的消息!”
韩暮华的愤怒一瞬间变成了惊讶,也不管面前是谁,情不自禁的就问出口,“三表哥有消息了?”
李濂几乎要被她这样急切的表情击伤,深呼了一口气。按捺下情绪,看了她的碗一眼。
韩暮华连忙端起碗,就着面前一盘素烩三鲜勉强把一碗饭用了下去。
李濂皱眉瞧她吃饭,不知怎的,胃口全无。
没忙着叫丫鬟进来收拾,李濂起身将一封信放到她面前,撂下一句“我先去小书房。晚些回来休息”就出了房门。
韩暮华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那只信封,内里是一页邸报,山西总府的,上面寥寥语句说了林云鹤的情况。
她险些不敢看,生怕瞧见她最担心的那个字眼,终是鼓起勇气压平心绪瞧了,提着的万钧重的心这才暂时放了下来。邸报上说林云鹤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伤势颇重,要精心调养,少则月余才能下床走动。
坐在桌前,韩暮华反反复复把说林云鹤情况的那几行字看了许多遍,好似终于确定这邸报说的是真的一样,珍而重之的把邸报塞回信封,唤赤芍进来收拾。
赤芍进来时是忐忑的,新姑爷阴晴不定,五小姐又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她是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被老夫人亲自派来照顾五小姐的,是头一个希望五小姐能夫妻和睦,生活美满,但是偏偏事情就不朝着她们希望的方向走。
方才她们出去时,姑爷就是满面怒火,不知这时候五小姐会是如何伤心。
掀开珠帘,赤芍却看见韩暮华一张极放松的清秀面庞,她有些吃惊。但随即更多的是高兴。桌上的菜没动多少,不过,韩暮华面前青瓷小碗中的饭却是用光了。
收拾碗筷时,赤芍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轻快:“这菜多重口。晚些时候,奴婢让妙珍煮碗甜汤来给五小姐当宵夜。”
韩暮华随便应了一声,得知了林云鹤安全的消息,李濂那个讨厌鬼又不在房中,她彻底放下戒备,起身靠在一边的小榻上。
妙函和妙珍端着新沏的茶进来,显然也感受到了韩暮华的好心情。
妙珍把茶递给她,“五小姐,来喝杯茶驱驱口中的辣味儿。”
妙函把大红遍地金妆花薄褡被轻盖在韩暮华身上,将一边的托盘里精巧的小碟子端到边上的小几上,“这是小厨房刘姐做的,奴婢瞧着这杨梅开胃生津,就捡了几颗饱满好看的来给五小姐尝尝。”
韩暮华用小银叉叉了一颗放在嘴里,果然酸甜适口。时下,杨梅还没上市,腌制储存的都是去年的,到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好味道确实难得。
“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和小厨房刘姐混熟了?”韩暮华调侃她。
妙函抿嘴一笑,“五小姐,刘姐是我堂哥妻弟的大嫂,说来也算半个本家呢!”
韩暮华一听就乐了,妙函一家子在韩国公府里当差,家生子,盛京多权贵,最是忌讳权贵们私下交好,就连各府奴才也颇避讳,所以妙函一家早就与本家不甚联系了。本家的堂哥堂姐也顶多知道个名讳,如今,她竟然还能与刘姐寻到个这般犄角旮旯的亲戚。
“刘姐那人挺能说的。”妙珍在一旁也道。
“五小姐,刘姐在陶然院当差,即便我们用小厨房的时候不多,那她拿的也是您房里的份例,我就和她去说说话,没想到竟然还能打探到这层关系。”妙函的脸微红。
妙函的意思韩暮华明白,刘姐是她房里的人,妙函不管向她打探什么,她都不敢往外头随便说。
韩暮华好笑,抿了口茶水:“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一丝赧色显在妙函脸上,“奴婢还真打探到些事儿出来。”
韩暮华瞥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
“五小姐也见过府上的三少爷了吧?”
放下茶盏,韩暮华点点头,那个弱不禁风、身体羸弱的青年。
“我娘最喜好打听侯门深闺的八卦,奴婢也算是盛京土生土长的,又在咱们国公府当差,但从未听说过曹国公府还有一位三少爷,当真是奇怪。刘姐说,三少爷的生母是以前住在淑景轩的冷姨娘,冷姨娘出生不好,可是当年在曹国公府却是最受宠爱,就连陆姨娘也要让她三分。后来冷姨娘有了身孕,不知为何,曹国公反而对她失了宠幸,冷姨娘千辛万苦保住腹中孩儿却因为孕期未好好调养而难产,留下三少爷一人就去了。刘姐说,三少爷体弱多病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妙函说的一板一眼,好似她亲见了一般。
韩暮华听了却深思,不管这其中有几分真假,这么多年,淑景轩从未再住过人是真,可见这位冷姨娘在曹国公心中还是有些地位,婆婆对三少爷不喜,府中也冷待,她也不会苛待他,但也不会刻意亲密。
微微揉了揉眉间,韩暮华抬手让妙珍准备洗漱用具。
“五小姐,不等姑爷了吗?”妙函小声问道。
韩暮华哼了一声,“若是他在书房看一夜,那我都不用睡了!”
妙函听了忙噤了声,妙珍扶着她去了净房,妙函找了件浅橘茧绸寝衣搭在净房的屏风上。韩暮华洗漱完了,赤芍已经在内室香炉中点了淡淡的安神香,屋中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八角宫灯,显然是给李濂回来用的,韩暮华赌气吹灭了灯笼,抹黑爬上床睡觉。
有银白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印在房中喜庆的红蓝地毯上,韩暮华起先还害怕李濂突然蹿上床来,提心吊胆不敢入睡,但是房中沉静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声音,香炉中香气熏熏,让她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间,韩暮华觉得自己的后背温热一片。五月初,夜里已有些闷热,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背后温热的“墙”,用手用力推了推,口中胡乱呓语:“热死了。”
李濂黑暗中借着月光瞧着她微微嘟起的粉唇,一副不耐的样子,小手推着他的胸膛,力气小的和挠痒痒没什么分别,她收起了浑身的刺,显得格外的可爱。
深邃的双眸在暗夜里闪了闪,虚搂着她的手臂反而更加紧了紧。
韩暮华闷的难受,迷迷糊糊的把捂在被子中的手臂抽出来,接近六月天,浅橘的寝衣是中长袖,袖口绣着纷繁的玉兰花枝纹路,一双白嫩的半截手臂露在外面,皓腕凝霜,压在大红的寝被上煞是扎眼,李濂呼吸一沉,前夜才食髓知味,一股耐不住的冲动又袭上来。
他将韩暮华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她的衣襟。
韩暮华朦胧中,只感觉身子腾空,她猛然惊醒。
李濂趁着韩暮华熟睡,将她抱到了怀里,温热的舌挑逗着她颈侧的肌肤,寝衣的襟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已经敞开,一阵阵酥麻袭人。
韩暮华彻底醒了过来。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李濂吻着她,手灵活的将她的寝衣褪到了肩头,吮吸着她削肩的肌肤,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痕。
”你这个……唔’’出口呼吸微急,话未毕,却被温软堵住。w,,韩暮华未想到他这般卑鄙,趁着她熟睡还要来撩拨她,挥动双手想将他推开,李镰好似算到了她的动作般,不费力的单手将她手臂控制在背后,余下的一只大掌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抚摸下去。l3l4
第136章 回门(1)
韩暮华急了,可是双手被钳制,她又很难挣扎,拼命眨着眼睛,嘴巴被堵,发出“呜呜”的声音。请到看最新章节
触碰到她胸前的丰腴,他轻轻地握住,韩暮华的喘息不由自主地溢出来,挣扎着想要退开,后腰却被他的右臂抵住,不但如此,李濂微微用力,竟将她拉的更贴向自己。
韩暮华贴在他强壮赤果的胸膛上,两腮边是他急促喘息的呼吸声,她几乎羞愤欲死。伸腿就朝他踹去。
可却被他灵巧的避开,不但如此,一条修长有力的长腿还将她反抗的双腿固定住,李濂惩罚性的一捏,她胸前猛的一痛,浑身瘫软。
“暮华……”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俯下头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线,温柔的触碰。
韩暮华几乎是急红了眼,一想到前夜的那些画面,初|夜的疼痛,她的身子就不禁的发抖,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和反抗。
整个身子都被他制住,动弹不得,衣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李濂褪尽,肌肤裸露在初夏的夜里,本应是凉爽的,却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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