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是谁?少年才俊,死时才二十四岁!在这里住了八十余年,声名远播,达于天庭,后来被文衡帝君招到天界去了!”
山伯“哦”了一声:“这人活着不太顺心,死了倒时来运转了!”
“还有一位呢!王弼之前,住的是‘倚相’!据说他生前是春秋楚国左史,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后来也飞升天界去了!”
山伯吃了一惊:“左史倚相?”
崔琰点点头:“是啊!据说这人能读懂三坟、五典,乃是春秋之后唯一的一个人!”
山伯心中激荡,叫道:“倚相也住在这里?两人全部登上天界了?如此说来,这房子倒真是福宅哩!”
他心想:“王弼虽然是一节书生,却没听说他精于修炼,那也倒罢了!不过这左史倚相却不是凡人,他能读懂三坟、五典,那可是绝对的奇迹!可惜我来得太晚,无法跟他当面交流,实在太可惜了!”
崔琰轻轻跳下马车,笑道:“所以说王爷待你不薄,连这样的福宅都舍得给你!就连我这行将离去的人,也要嫉妒你了!”
山伯跟着跳下车来,笑道:“师兄回到人间,高官厚禄,红粉环伺,又有清风明月,白云悠悠,又怎会记起冥间的事?”
崔琰走上府门的台阶,用力叩响门环,大声叫道:“主人归家,奴婢速迎!”
声音未落,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汉子出现在门口,脊背挺拔,仿佛标枪一般,双目炯炯有神。
山伯见这人生得面如冠玉,眼似朗星,身高七尺,筋肉丰隆,禁不住暗赞一声“好汉子!”口中朗声道:“在下受阎君封赏,接手此宅。请问兄台贵姓?”
汉子面色微变,低声问道:“先生可是姓‘梁’?”
“不错,在下姓梁,名仁,字山伯。我旁边这位乃是楚江王麾下五品通判崔琰先生,是他用马车载我来的。”
汉子上下打量着山伯,目光犀利,放出灼灼精光,似乎在判断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山伯也含笑望着对方,不卑不亢,意味深长。
片刻工夫,汉子倏然退后半步,躬身道:“属下公孙起,迎接家主到来!”
崔琰眉头微皱,心道:“这奴才自称‘属下’,倒是与众不同。”
山伯倒不在意,笑道:“在下一介书生,身无长物,不谙武功,兄台若跟着我,只怕委屈了你!”
公孙起神色安详,躬身道:“主人气定神闲,十分难得。属下认命了!”
山伯“呵呵”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现在也不多说,只想让你明白一点,我山伯不是坏人,就成了!”
公孙起忽然“嘿嘿“轻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好人坏人并不重要,我只管跟着主人,您让我杀人放火都行!”
山伯吓了一跳:“这叫什么话!你原来是做什么的?杀过很多人吗?”
公孙起眯起眼睛笑道:“不多,不多。”
“杀过几个人?”
“属下记不清了,事隔太久,都忘记了。”
崔琰走上前来,将一张拟好的协议递过去,大声道:“如果双方无异议,请把协议签了,我要拿回去存档。”
公孙起接过协议,匆匆看了看,从旁边取来早已备好的笔墨,大手一挥签上了名字,随手递给山伯:“属下毫无异议,请主人决断。”
山伯接过来瞧了瞧,只见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条款,大致意思不外乎“奴婢需要忠于家主,老实改造,建功立业,早日超升,主人则要爱惜下人,不得打骂苛责”之类的话,于是提笔想要签字。
再一看,他忽然觉得有些问题!
公孙起的签名很潦草,简单两笔,难以辨认,可是横看竖看都不像三个字!好像只有两个字,后面的“起”字依稀可辨,可是前面那个字就认不出了!
崔琰见他迟疑不动,忍不住凑近来看:“怎么了?师弟,若有不同意见,也可以对协议条文适当修改……”
山伯用手指点了点签字的地方,没有说话。
崔琰盯住那字仔细瞧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浑身巨震,转头望向公孙起,神色凝重的问道:“老实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公孙起神色如常,“呵呵”笑道:“我生前领兵打仗,是个小小的将军,因为杀人多了点,被留在阴间改造。最近刚刚通过考核,从‘碓磨肉酱地狱’出来。大人不必多心,像我这种人比比皆是,凡是迟滞阴间不得超升者,有几个没犯罪孽?”
山伯点点头:“是啊,我身上也背了罪孽,虽然没杀过人,却也是罄竹难书呢。”
崔琰表情严峻,冷声问道:“你到冥界多少年了?”
公孙起掐指算了算:“三、四……差不多五百年了吧。”
山伯道:“四百年前,当是战国时期,你是哪国将领?”
公孙起咬了咬牙:“我是秦国人。”
“秦国公孙起?”山伯心中一跳,又看了看签名,旋即抬头与崔琰对望一眼,各自面现惊惧之色。
崔琰低声道:“师弟,这人能留下来吗?还是换一个吧。”
山伯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着公孙起,缓缓说道:“先生的别名是否姓白?您曾在昭王十四年破韩、魏联军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
公孙起双目望着他,面上浮起奇怪的神色,傲然挺直了胸膛,道:“不错!”
山伯双目一眨不眨望着对方,语气平缓,又问:“昭王三十四年,您击破赵、魏联军于华阳,斩首十五万?”
“是的!”
“四十七年长平之战,大破赵军,坑杀降卒四十余万,您的罪孽不浅呢!”
“我是杀人魔王,主人敢不敢留?”
“先生一代人杰,深通韬略,我山伯只怕用不起!”
“主人是不敢留我了?”
山伯却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叹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阳世功勋,已成过去。直心向道,莫再杀人!”
公孙起笑了笑:“为国征战,杀人掠地,那也是不得已。平日里我也是好人呢!”
崔琰哼了声:“杀了几十万,还说自己是好人!看你将来怎么出去!先老老实实改造几万年吧!”
“哪用那么久?我当年又没亲自动手,那都是别人杀的!我只是奉王命行事,罪孽没那么重!只要跟着梁先生,再熬一两百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第183节 秋水
山伯进了大门,抬眼望去,只见迎面是几间客厅,两侧各有三间厢房。
客厅左右分开,中间以马墙相连,墙上有道圆门,可以通往内宅。
透过圆门,隐约可见一个身材苗条、相貌姣好的女子,正肃然而立,等候主人的到来。
崔+去签约,弄好之后给我。明日我好向王爷交差。”
山伯看了眼公孙起,发现他已经站在客厅门口,于是叫道:“公孙先生,请代我招待崔判官!”
公孙起答应一声:“属下遵命!崔先生,请进来坐会儿,喝杯热茶!”
崔=
山伯迈步穿过圆门,来到内宅之中,距离侍女五尺站定,上下打量她一眼,发现这女子大约双十年华,生得十分明艳,头倭堕髻,耳悬明珠,绮为裙,紫绮为襦,一眼看去,竟不似阴间鬼魅,好似天上仙子一般!
那女子只抬头看他一眼,便将头低了下去,敛袂向前行了一礼,口中道:“奴婢恭候家主!”声音柔和清脆,竟是十分的甜美。
山伯微微一笑:“请问姐姐贵姓?”
在他而言,这样的称呼算不得花言巧语,因为对方年纪稍长,打扮也不似普通人家的丫鬟,好像大户人家的,或者说宫里的女史一般。
女子抬头看他一眼,眉头微蹙,面现异样神色,似乎讨厌他言辞轻浮,低声答道:“婢子姓秋,名叫秋水。”
山伯看得分明,忙宽慰道:“姐姐勿要多心!在下一生良善,忍辱负重,平日里只受人欺负。不会欺负人。你我萍水相逢,聚于一宅,便是一家人!我愿待你如姊,你我姐弟相称,与那公孙先生一起,平平安安,生存下去!”
秋水看他面色和善,言辞诚恳,不似j猾之徒。心里的顾忌略微消退了一些,一丝微笑浮上面庞,道:“奴婢不敢高攀!”
山伯淡淡的道:“同是天涯沦落人,谈何‘高攀’之言?请问姐姐,你在冥界的刑期还有多久?为何来到这里?”
秋水的眼睛里霎时笼上一层迷雾,神色黯然,低声答道:“刑期倒是不多。只有十年而已。唉,往事不堪重提。还请家主恕罪。”
山伯点点头,安慰道:“十年光阴眨眼就过。姐姐就在这宅中好生休息。我不在时,管好内宅便可!”“请仔细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秋水低头逐字逐句的细读。过了一会儿,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跟公孙起一样,知道签约的事,因而早在旁边备好了笔墨。
山伯接过来看了看。发现签名处留下地果是“秋水”二字,字迹娟秀,很容易辨认。
看来她果然叫这个名字,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提起往事,或许生前受过不堪回首的屈辱。
山伯心道:“看起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凡是迟滞阴间不能超升的,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他很快签好了名字,然后道:“我山伯生于贫困之家,凡事能自己做的,就不用假手他人。姐姐不用管我,下去休息吧。”
秋水露出诧异的面色,迟疑着没有动。
山伯抬头看看内宅,发现迎面是一个二层小楼,边上连接着几间平房。院子不算小,墙角有个苗圃,栽了数十株不知名的花草,颜色虽不够鲜艳,却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看到这里,他不禁点头:“不错,宁静雅致,适于清修。怪不得前任主人能够从这里升上天界!”
秋水道:“主人地卧房都安置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山伯道:“辛苦你了!书房在哪?你也备好了吗?”
秋水指着小楼道:“二层之上,原本就是书房。也不知是谁留下来的,一排书橱,还剩下不少书呢!”
山伯眼前一亮:“是吗?那倒要仔细瞧瞧!”急匆匆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笑道:“你看我这人,就是书痴!听说有藏书,就什么都不顾了!忘了有贵客还在前面等着呢!你好好看护那些书,千万别毁损了!”说着转身往前院走去。
“是!”秋水答应一声,面上笑容绽放开来,心道:“家主还像小孩子,带着一股淳朴的气息,倒是难得!”
山伯来到前厅,只见公孙起正在给崔(利的样子,丝毫不像曾经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倒似经过了彻底的改造,已经做惯了小厮一般。
看见山伯,他起身相迎:“家主来了,您请坐,茶都准备好了!”
山伯走过去坐下,道了声谢,然后将协议交给崔
崔
山伯急道:“师兄且慢,不忙走!”
“师弟还有事吗?”
山伯沉吟道:“我在想,这么大的宅子,却没有几个人,何不将恩师请过来住?他一个人待在草房中,显得太冷清了!想想就让人心酸!”
崔事。他是故意寻找那份冷清,说是耐得了寂寞,才能著书立说。”
山伯道:“虽说如此,你我做弟子地,总想尽份孝心。”
“师弟若想尽孝心,就帮他将书带出去。那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说到这里,他望了公孙起一眼,道:“先生已是梁判家仆,就该谨守私密。知道有些话能往外说,有些话却不能说,明白吗?”
公孙起“哈哈”笑起来,不卑不亢说道:“我这人自打来到冥界,就一直糊里糊涂,很多话都听不明白。崔判您在说什么呢?”
崔|
山伯微微一笑:“公孙先生一代人杰,岂可以常人度之?师兄请放心,我一定设法帮恩师达成愿望。”
崔=来?”
“目前还不行,再给我一些时日,就有法子了。”
“好!师弟在家好好修整两天,然后再去冥殿执勤。我走了!”
山伯还想再留,崔|
来到门口,却见来时乘坐的马车此时还候在门外。
崔:一,愚兄十分感谢!你这府邸虽然漂亮,却还需钱财维持,我那里还有些金银,等走地时候都送给你!”
山伯心中温暖,挥手作别。
第184节 引魂
“吱呀”门轴转动,大门复又关上。
山伯看了眼侍立门后、站得笔直的公孙起,笑问道:“先生进府几天了?”
公孙起躬身道:“属下也是刚刚至此,不过比您早来了两三天而已。”
山伯摆了摆手:“若是出门在外,你自称‘属下’也无妨。此刻在家里,就不必了!”
公孙起睁大了眼睛,笑道:“那哪成?主从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从,若上战场,必然惨败!”
山伯微微摇头:“我与先生相会于此,纯属造化使然。先生一代战神,到冥界竟然沦落为仆,这话要传出去,有谁肯信呢?不过既然到了这步田地,您也只好将就些了!若不嫌弃的话,可否与我平辈相交,以兄弟相称?”
公孙起收起笑容凝视着他,沉声道:“家主真心相交?不怕我杀人如麻?”
山伯缓缓说道:“我愿以先生为长兄,以秋水姑娘为长姊,彼此相助,齐心协力,争取早日回到阳间!”
公孙起伸出大手,眼睛眯起一条线:“你我击掌为誓!”
山伯伸出纤细的手掌,毅然道:“若是我言不由衷,出尔反尔,就让我长困于此,永世出不了冥界!”
双掌相击,却听公孙起朗声笑道:“家主这样可不成!”
“为何不成?先生有何异议?”
公孙起笑嘻嘻的望着他:“我只与男子汉结交!家主心智坚定,可惜形体太柔弱了,看起来如女子一般!这不成!”
山伯皱起眉头,道:“你怎能这么说话?”
公孙起仰天打个“哈哈”:“想我当年领兵征战,手下儿郎个个筋骨强健,兵强马壮,所向披靡!可是现如今的年轻人,怎么个个生得豆芽菜一般?”
山伯怒道:“形体柔弱,我生来便是这样!又能怎么样?”
公孙起“嘿嘿”笑道:“只要家主答应我勤加修炼,每日练功不。我就与你结交!否则你做你的主人,我做我的奴仆,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
听他这么说,山伯心里反而平静下来,问道:“你想让我练什么功夫?没有肉身,就凭这魂魄之体,怎能练出强健的体魄?岂不是痴人说梦?”
公孙起道:“我有一套呼吸吐纳的功夫,得自上古仙人。久练之后可以令魂魄坚实。兄弟若愿学,我可以传授给你。”
山伯叹了口气:“多谢兄长好意!小弟不是不想练,而是身有残疾,阳魂残缺,暂时无法练气。等我聚齐了阳魂,一定如你所说,每日呼吸吐纳。练功不!”
“阳魂残缺?这么说你身上还有点儿阳魂了?你是在阴间修炼的?”公孙起神色显得有些惊讶,继而“呵呵”笑道:“阳魂残缺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鬼魅。全是阴魂之体,能留下一丝阳魂就不错了!谁又能真个阳魂充盈呢?若不然还留会在地底受苦?不早逃出去了?”
山伯缓缓摇头:“兄长有所不知。我在阳世就患病了!迫不得已才来冥界的!”
公孙起上下打量着他,目中精光闪烁,道:“人之修炼不外乎精、气、魂、神,有魂方能聚气。有气才能生精,你在阳间就残了阳魂,怪不得身体这么羸弱!”
“兄长有何良策可以补足阳魂?”
“阳魂是最难修补的!单靠简单地呼吸吐纳可不行,还要静坐冥想引魂归体才行。”
“何谓‘引魂归体’?”
“世间万物都有魂魄。如天上的月亮,月光如水,生有一种‘月魄’,你若能引之入体,或许能化生为阳魂。”
“这……能行吗?”
公孙起想了想,很快叹了口气:“在我可行,在兄弟就未必行了。月魄是一种阴魂,只有在丹田炉火修炼之后,才能转化为阳魂。我的
在生前就筑好了,即使来到阴间,仍然还在!而你残无法修筑炉鼎的,所以说很难呢!”
山伯心中苦涩,沉吟片刻道:“这么说对我而言,只能直接摄取阳魂了!可是在冥界,到处都是阴魂,阳魂乃是稀罕珍贵之物,很难吸取到的。”
公孙起眼珠转了转,笑道:“我知道有些地方还有阳魂,不知兄弟胆子大不大?”
山伯急问道:“哪里会有阳魂?”
公孙起卖个关子,问道:“你知道魔教是怎么修炼的?”
“不知。我到阴间不久,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你是否知道?在阴间,不少鬼魅或多或少保存了一点阳魂。魔教弟子能吞噬魂魄,直接吸取他们的阳魂,收为己用!譬如黑山老妖,就是这么修炼的!”
山伯拼命摇头:“那可不成!伤天害理的事,别人能做,咱不能做!”
公孙起笑了笑,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法子。”
“什么法子?”
公孙起停了半晌,缓缓说道:“‘人死之后,阳魂归于天,阴魂归于地。’这是法理上说地。可是有些人还没死透就埋了,或者说有些修炼有素的人,尸解之后留下一部分阳魂。那些阳魂都到哪里去了?”
山伯绞尽脑汁的想,猜测道:“难道说留在坟墓里?”
公孙点头:“所以说我问兄弟胆子大不大。若是不怕,尽可以去坟场修炼!”
山伯眼前浮现出死尸堆里修炼的情景,心里感到很是不爽,禁不住微微摇头:“这个……不太好吧?”
公孙起笑了笑,接着道:“普通的荒废价值不大。一方面因为墓主没修炼过,身上的阳魂本来就不多,二则坟墓年久失修,有点阳魂也跑出去了。要找还是去找有名堂的大坟,比如说官坟什么地。一般来说,做官的人神气比较足,死时阳魂离散地很慢,埋到墓地的时候还有不少地阳魂附在身上。这些阳魂在墓里憋久了,就会钻进陪葬的金银玉器里藏起来。”
山伯听得目瞪口呆:“有这种事?”
“这都是修炼的秘法,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在地下苦闷了几百年,不久前才从一个兄弟那里得来地消息!那兄弟告诉我,他钻进秦代的墓|岤,找到一方印鉴,偶然发现里面蕴含了不少的阳魂,结果功力大进!”
山伯又惊又喜,想起自己还存着不少的官印,不知那些官印还有没有用?
公孙起看他神色骤变,以为他被自己说地话惊着了,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笑道:“我说兄弟,你若能找到三皇五帝的坟墓,不用多,有一个就发了!”
山伯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暗道:“怪不得《涓子鬼遗论》中说众帝之台灵气最足,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在里面!”
公孙起看他面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不要怕,阳魂残缺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找不到这些地方,你也能吸取各种灵石、回阳散中的阳气,再加上呼吸吐纳,慢慢修炼,几百年后总能补足阳魂的!嗨!可叹地底缺乏灵石,要不然我早练成了!”
山伯二话不说摸出一大把五彩的石头,其中包含数种灵石,缓缓说道:“多谢兄长价值连城的消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收下!”
这回轮到公孙起发呆了!
只见他倒吸一口凉气,手足也有些发麻,痴痴的望着五光十色的石头,叹道:“真人不露相!兄弟!我还是小看你了!”
山伯将灵石塞进对方手里:“兄长不要客气!既然成了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以后还要你多加照顾呢!”
第185节 清修
回到内宅,山伯想先去书房看看,谁知抬头一看,才知道天已经很晚了,月正当头,屋子里却没有灯。光线昏暗,别说百~万\小!说,一旦进了屋,连书桌在哪儿都难看清。
所幸女仆秋水还没有休息,此刻正坐在院中石凳上赏月。
看见山伯进来,她忙起身相迎:“家主,您的卧室在那儿,让我领您过去。”
山伯笑道:“夜已深沉,为何不点灯?”
秋水柔声回答:“这儿灯很贵!一盏大红灯笼就要上千的金币,主人的俸禄也不是很多,可得省着点花。”
“俸禄?”山伯笑道:“我自己还不知俸禄几何呢!”
秋水惊讶的道:“您没问过?人家做官都是先问俸禄,您竟然不知道!”
“我连自己有没有俸禄都不明白,还以为阎王赐下府邸,一切费用都包了呢!”
“哪有那样的好事?我和公孙先生接受差事的时候,就帮您预支了三个月的俸禄,总共是十五万金币,这两天添置家用,又备好马车,已经用去六万金了!”
山伯夸张的叫道:“啊?已经用了那么多?那不是入不敷出了!”
秋水美丽的面庞在月光下泛着白光,轻笑道:“家主请放心,我已经做好了预算。如果省着点花,还可以买两个小丫头,用来伺候您呢。”
山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断然道:“不要!可不能去买小丫头!我说过有事亲自动手,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秋水面色微变,似乎有些着急起来,说道:“主人身为判官,五品官邸怎么能缺少下人呢?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们三个人,是否显得太冷清了?再说有些琐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山伯缓和了声音,十分诚恳的道:“我这人喜欢冷清。你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在我出门时多出去走走。我听说城里有座‘地藏宝殿’,不知能否去那里参禅?若是距离太远,可以请公孙先生用马车送你去!”
秋水觉得好多年没有听见那么亲切的话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手足微微有些颤抖,道:“多谢家主好意!我不敢麻烦公孙先生。再者说,频繁动用马车要多花钱的,那就超出预算了!”
山伯从碟衣中摸出一盏长明灯,又取出火石点亮了。微微一笑道:“姐姐请跟我来,有些话我们去屋里说。最好别让外人听见。”
秋水惊异的望着他手里的长明灯,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的,赞道:“主人这灯很漂亮,恐怕要不少钱呢!”
“到里面说。”山伯迈步进入小楼,将长明灯摆在桌上。
秋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站在远处道:“我去给家主弄点茶来。”
山伯摆了摆手:“不用!姐姐请坐。我给你看样东西。”
秋水犹豫着走近桌前:“看什么?”
山伯摸出一个面值千万的金币,放在桌上。微微一笑道:“钱财我这里有。你拿去想买什么,就买点儿什么。不用辛苦计算花销,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秋水伸手捡起金币瞧了瞧,第一眼没看清楚,再看一眼。禁不住吃了一惊,手一松,大个金币“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她生前节俭得很,从未见过大笔地财富。前两天见到几万金币,已经有些惊讶了,此刻骤然见到超大面值的冥币,怎能不感到震惊!
不过她不是贪财的人,此刻倒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心花怒放,忘乎所以,而是急忙弯腰捡起金币,望着山伯道:“主人生前是财主呢!死后还有人送大把的钱!想
婢死时,手里只有十个纸钱!唉!”说完轻声叹了口起了以前的事。
山伯感受到她心里的悲哀,连忙安慰道:“姐姐想错了!我家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母亲,在我死后不久,她也心碎去世了。这些金币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
“带进来?你是说陪葬?”
“不是,黑白无常并没有招我,我是自己走上黄泉黑路的,事情经过比较复杂。不瞒姐姐你说,我因为身患残疾,特意来阴间修炼。我想快速积累阳魂,好早日重返人间。除此之外,别的都不在意!”
秋水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修炼?主人是说您不想转世投胎?”
山伯点点头,语调深沉地道:“我有一个心爱的女孩,我想生生世世保留她的印迹。”
听了这话,秋水心中大为触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忍不住轻声道:“家主你傻了!阴阳两途,哪有重会复合的道理?”随后又以极低的声音叹息道:“家主虽然傻,可还有心爱的人,想想也令人欣慰……可我……”说着泪水禁不住流下来。
山伯见了忙接上前面的话题:“姐姐,你听我说,千万别去买什么小丫头。人多了耽误我清修。我来阴间是为了磨练自己,不是为了享乐。我想过得冷清一些。”
秋水泪眼朦胧,用力点头:“家主,我明白了!”
山伯望着她,随口问道:“姐姐将来有什么打算?你告诉我,若能帮忙地话,我想帮你达成夙愿!”
秋水拭去腮边的泪水,面现迷惘之色:“将来?我不知道!我生前性子执拗,再加上遇人不淑,一生气就投了湖。阎王怪我不珍惜生命,判了我十五年地徒刑,现在只剩下十年了。我现在也没有特殊的想法,只想有空时念点佛经,多积累一些阴德,来生顺顺当当,不要受太多地苦!”
山伯心中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她显得那么拘谨,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人,原来生前吃过别人的亏。”
稍停片刻,秋水望着手中的金币道:“这些财富,够我们用几十年地!有了它,我可以买几盏灯,再去弄些佛经来,每日秉烛念诵,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我这里还有呢!”山伯说着又取出两盏长信宫灯,放在桌上,笑道:“这都是上佳的灯具,我精心挑选的,用久了也不会坏,就留在内宅。另外买几盏放在外面,给公孙先生用。”
秋水更加感到奇怪,想不明白他怎能将几盏灯带在身上。
不过主人既然不说,她也没有开口询问。
屋子里沉寂下来,山伯道:“我去书房看看。夜深了,你下去去休息吧。”
秋水轻声道:“书房就在楼上,要我陪您上去吗?”
山伯淡淡的道:“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你走时,别忘了带一盏灯,放在你屋里。”说着转身走向楼梯。
秋水凝视着他离去地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家主很特别呢!深沉中带着淳朴,开朗中带着忧伤!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善良、单纯而又执着的人!我真羡慕那女孩,能得到始终如一的爱,那才是一生莫大的福气!”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年轻人的样子,似乎比山伯还要潇洒俊逸、自命不凡,她禁不住咬紧了下唇:“同样是书生,同样读了多年的书,品性方面为何会差那么远?我怎么嫁给了那样一个坏蛋?”
第186节 掠书
于小楼二层的东南角。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十分舒适。
靠墙三个书架,中央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边上还有一个小床,百~万\小!说累时可以稍事休息。
山伯将宫灯放在书桌上,信步来到书架前。
打眼望去,右侧两派书架放得满满的。
他先从最右边看起,见上面摆着《老子注》、《老子指略》、《周易注》、《周易略例》、《论语释疑》、《王弼集》等。
“嗯,这些书是王弼留下的。”
他随手翻开《老子指略》,只见上面写着:“夫‘道’也者,取乎万物之所由也;‘玄’也者,取乎幽冥之所出也;‘深’也者,取乎探而不可究也;‘大’也者,取乎弥纶而可及也;‘远’也者,取乎绵邈而不可及也:‘微’也者,取乎幽微而不可赌也。然则‘道’、‘玄’、‘深’、‘大’、‘微’、‘远’之言,各有其义,未尽其极者也……”
读着这些玄而又玄的文字,山伯隐隐感到其中蕴涵的深意,不由得打心底赞叹:“一代先贤,果然不同凡响!这六字法旨似乎是修炼的秘诀,别说都能练成了,就算达到任何一项,都十分难得!”
“这些文字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领悟的,我还是以后慢慢看吧。”
他将书放了回去,挪动脚步,来到中间的书架前,放眼望去,只见上面摆着一排的《左传》和《国语》。
山伯感到有些奇怪:“《左传》,又名《左氏春秋》,应该是鲁国人左丘明写的,怎么归到了楚国左史倚相的名下?还有这《国语》……据《史记:也是左丘明所著。左丘明晚年,双目失明,凭着记忆叙述出诸侯各国的政闻要事,著成了最早的国别史《国语》。这样的书怎么会保存在倚相的书房里?”
“这左史倚相也算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总不该如后辈宵小一般,四处剽窃别人的作品吧?”
山伯摇摇头,探手取下顶上最前头地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周率诸侯伐楚。楚军大败,昭王出逃,国大乱。倚相为保护典籍,囊所籍,携子孙。举家离楚,辗转入鲁,定居于肥邑都君庄。为使子孙不忘故土,遂以营丘之地为姓,曰丘。左丘明,姓丘名明,倚相之孙也。因其世代为左史,故得此号!”
山伯恍然大悟:“原来这左丘明是左史倚相的孙子!《左传》一书可能是左丘明根据祖父遗留的资料写成的。或者说祖孙二人合著该书,怪不得其著作放到了一起!”
转念又一想。觉得有些不对!
“倚相做爷爷的,先死先来冥界,左丘明生得迟,死得晚。这爷俩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再往下看,所幸书中还有说明:“倚相入冥,拜为‘左史侯’,迟滞阴间。著书不,挽丘明于忘川,留此著书五十载,再三考究,乃成新作,名虽如故,文却不同。”
就是说,左史倚相死了之后,被阎王封为“左史侯”,一直留在阴间著书立说,等到孙子也来了,两个人便合作写了这些书,其中的内容跟阳间不太一样。
“竟然有这种事!”
山伯一面惊奇,一面心痒:“人在阳世有百般避忌,写书往往不敢直言,不知这爷孙俩到了阴间,畅所欲言之下,写的书会是什么样子?”
接着往下看:“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治《春秋》,上记隐,下至京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文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二徒口受其传指,为有所刺讥褒讳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左丘明惧弟子之人人异端,各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山伯心道:“这是交代《左传》的来源,孔子逝世后,左丘明为使夫子所著《春秋》流传后世,又不致其诸多弟子各按其意歪曲本意,遂作传以释经。唉,这说法跟阳世没什么不同嘛!”
他将书放回去,又从下面一排取了一本。
展开看时,只见里面写着:“孔丘既逝,初至冥界,阎君不敢留。玉帝相召,升至天界,居宣尼宫。”
山伯惊讶不已:“好!终于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了!孔老夫子最终还是升天了!他住在宣尼宫,也不知这宣尼宫在什么地方?”
再往下看,却没有丝毫记载,大概因为左丘明自己没去过天界,所以也无从描述。
山伯一个劲地往后翻,想找点类似的奇迹。
“孟子呢?至圣文宣先师,他住在哪里?怎么没他的记载?”
找了一阵没找到,他忽然醒过神来!
“孟子比左丘明生得晚!左丘明是孔子的好友,跟夫子是同一时代的人,怎么会记载后辈的事呢?”
又翻了一阵子,他忽然看到一行字:“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
“哇,这倚相能‘上下悦于鬼神’,原来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左丘明写书地功夫虽然厉害,还是不如他爷爷!”
“哎,我山伯来这儿干啥的?还不是为了寻找修仙之法嘛!这些史书有空时再读不迟,我先找关键所在,看看倚相地著书中有没有三坟五典的描述!”
想到这里,他连忙移动脚步,来到左首书架旁。
书架上下三排,只有上面有寥寥几本《楚史》,下面两排都空着!
空处各有说明:“《三坟名考》,《五典初探》,《八索细说》,《九丘源流》,恐泄天机,阎君收去!”
山伯傻了眼!
他心里那个苦啊!
“我最想找地就是这几本书!谁知却给阎王拿去了!说是怕泄露天机!他这么一收走,还能拿回来吗?真是苍天无眼啊!净跟我山伯过不去!你若不想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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