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我看,为何要留下书名?这不是勾引我吗?害我茶饭不思,废寝忘食,你才开心?”
第187节 摄魂
山伯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心里很是沮丧。
虽然如此,他还没有完全死心,暗想:“阎王收了书去,也不知藏在哪里?冥王殿?还是九幽城?我现在已经是五品判官了,也算是最接近阎君的人,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将来还有见到那些书的机会。”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禁不住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的事!别说我是新来的判官,就算如崔:到那些书!若是见到,崔师兄不早就名满天下了?怎会一直默默无闻的留在这里?”
他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书架旁,走过去坐在休憩的小床边,心里还在琢磨:
“书没有了,三坟、五典一时半会无法找到,我该怎么办?”
“没有书,难道就不能修炼了吗?我还可以寻找别的办法!”
“仙路渺渺,修真本不是容易的事,只要我百折不挠,相信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刻。”
一念及此,他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些官印。
在进入冥界之前,他曾在咸水襄的低级店铺里买到十八枚汉代官印,样式古朴,保存完好,本意是用来危机关头贿赂冥界大人物的,可是来到阴间,一直也没有用上。
今日听了公孙起的说法,知道这官印中可能潜藏着难得的阳魂,他决定拿出来试一试。
他将官印全部取出来,一个个拿在手里端详,越看越觉得惊奇。
从艺术欣赏的角度来看,这十八枚汉印所表现的面目是多种多样的。有的严谨端庄,有的森严肃穆,有的浑厚拙朴,有的刚劲沉雄……
总之,除了赞叹它的博大精深以外,山伯很难找到恰当的词来归纳汉印地风格。
他心中明白。汉代是长年战乱之后第一个繁荣稳定的朝代,国家的的安定为经济的发展提供了保障,而经济的崛起又为艺术的萌芽提供了土壤,因此汉代的印章差不多达到了历史的巅峰。
可以说“印宗秦汉”已成为每一位印人地座右铭。
山伯虽不是印人,却也感受到其中蕴涵的魅力。
他盘膝跌坐在小床上,手握一枚“蛙钮印”,慢慢闭上眼睛。
收心,宁神,静寂!
寂然不动。湛然无物,洞然虚明!
渐渐的,他能感受到印章中阳魂的存在!
印章的中心,果然残存着一缕阳魂!
那是一种散在的真元,已经失去原有的神智,处于混沌迷惘之中。
这些真元出自印章地主人,在主人死后本应该随风而逝。只是因为机缘凑巧才得以保存下来。
人有魂、神、魄、意、志五灵,其中魂出于肝。神出于心,魂与神是不一样的。
“心主神明”。人地思维判断主要由心来决定。
因为“肝藏血,血舍魂”,所以说魂出于肝。
而魂又分为阴魂、阳魂。其中阴魂的强弱取决于营血地厚薄。阳魂的多少则取决于个人的修持,以及悲天悯人的情怀。
《黄帝内经》中说:“人身分阴阳。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人在生时,阴魂、阳魂融为一体;人死后,阴阳相互分离。
阳魂归于天。风一吹就散了!
阴魂归于地,到冥界就变成了鬼。
因此之故,除了某些拥有秘法地修真人士外,阴间的鬼魂大都是阴魂,附带的阳魂极少。
山伯是个例外,他的阳气未尽,还有一些阳寿,本来是不该死地。
他要修补残缺的阳魂,很想将印章中残存的阳魂收为己用。
此时他心里还有一丝顾虑,不知道那些阳魂是否甘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收取之前,他需要先与之沟通。
“寂然不动,洞然虚明,感而遂通……”
山伯发出无声的询问:“敝人山伯,生性良善,不求闻达于诸侯,惟愿活命于乱世。今见诸君,藏魂于印章,栖身于方寸,无以升天,无以入地,余心不忍,诚邀合体修炼,共求仙路,可否?”
印章中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那些阳魂本来就是离散残缺的,没有足够的神智,又怎能发出声音来呢?
山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以为阳魂也是有灵性的,因此接着又道:“幽明两途,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梁某不才,愿领诸君同修大道,请相信我。”
或许是心诚则灵,“蛙钮印”中一缕阳魂跳动起来!
仿佛心脏的搏动,开始只是缓缓的一跳,继而越来越快,在印章中舞动起来!
没多久,一道轻烟飘入山伯体内,与他残存的阳魂融为一体!
二者相通相合,竟没有丝毫二致!
山伯浑身一颤:“成了!我真的引魂入体了!”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脑后传过来:“恭喜主人,您增加了二十六点阳魂!”
山伯心中激动:“怎么一下子就增加这么多?我还有十七枚印章,若全部吸收完,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他迫不及待的换了枚印章,再度平心静气。
收心,宁神,静寂!
不动,湛然无物,洞然虚明!
“奇怪,怎么感觉不到阳魂的存在?”
“还真的没有啊!怎么会这样?一丝都没有!”
他不由得想起公孙起所说的话:“普通的荒坟价值不大,一方面因为墓主没修炼过,身上的阳魂本来就不多,二则坟墓年久失修,即使有点阳魂也跑出去了。要找还是去找有名堂的大坟,比如说官坟什么的。一般来说,做官的人神气比较足,死时阳魂离散的很慢,埋到墓地的时候还有不少的阳魂附在身上。这些阳魂在墓里憋久了,就会钻进陪葬的金银玉器里藏起来。”
“看来,不是每枚印章都有阳魂的。这要机缘凑巧,诸般调教具备才行。”
此时。他心中又有些忐忑:“老天爷,帮帮忙吧!让我收齐百点阳魂!”
一面想,一面更换了印章。
这次运气不错,采集到十点阳魂。
他一枚接一枚收集,整整花了三个时辰,才将所有的印章过了一遍。
最终结果令他惊喜不已,总共收集到八十七点阳魂!
加上先前修炼地十八点,合计有一百零五点阳魂了!
山伯心中激动,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一遍又一遍点数着黄|色玉碟上淡红色的圆点。口中喃喃自语:“我可以出去了!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吗?我可以去找英台了?玉蝶啊玉碟,请你告诉我,我的阳魂真的补足了吗?”
玉碟中传出清晰的声音:“主人的阳魂已经补足了!百点可以为人,千点可以成仙,万点可以成神,若想登上天界,至少要拥有十万点阳魂。您现在刚够一百点。勉强出去是可以的,不过仅限于七襄鬼市。如果到人间、都市。则有诸多限制。”
“为什么?是因为我身上地罪孽吗?”
“不错,鉴于您的罪孽已经登录在册。外界的风雨雷电在您来说都是劫难。一旦中劫,轻则折损阳魂,重则魂飞魄散!”
山伯吓了一跳:“有那么严重?”
“不错,就算是神仙。也不敢当面迎接天劫。主人千万小心!”
“那么,我回到七襄鬼市,到春秋茶馆去等英台,总没事吧?”
玉碟却道:“就算是鬼市。也不能长居。因为那里并非没有劫难,只是比外面减少了九成而已。”
山伯听了很是泄气,说道:“感情我这百点阳魂就算是白修了?”
“也不算白修,您至少可以出去透口气。”
山伯却不满足,长叹一声道:“我做了五品判官,留在阴间修炼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英台在哪里,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玉碟啊玉碟,求你帮我想个法子,如果能得到她的消息,我也就安心了。”
玉碟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启禀主人,法子是有的!”
山伯骤然从床上跳下来:“你说什么?真有法子?快告诉我!”
“主人若舍得百点阳魂,我自能穿行三界,替你走一遭!”
山伯闻言并没有喜出望外,而是惊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百点阳魂?你还是杀了我吧!眼前这些阳魂,我得来多不容易!若是自己修炼的也倒罢了,其中还借了印鉴中地阳魂,我答应带它们共同修仙的,岂可轻易食言?”
玉碟却不紧不慢地道:“我说百点阳魂,其实还算少的!如果祝姑娘住在三十三重天,我还可以勉强飞过去,如果是三十四重,我就无能为力了!所需要地阳魂至少还要加一倍!”
山伯听得迷惘:“什么三十三?三十四的?”
“天界三清境,第三十三重太清境大赤天,三十四重上清境禹余天,三十五重玉清境清微天,再上面还有至高无上的三十六重大罗天,那都是三清天神居住的地方。如果有足够地动力,这些地方我都能飞上去。我是女娲娘娘亲手炼制的九天神器,只要有足够的动力,哪里都能去得!”
山伯听不见玉碟自吹自擂的话,只想到英台可能住在三清境,一时间心情激荡开来,神智也有些恍惚,脱口叫道:“玉碟啊玉碟,请你带我去,好吗?”
玉碟清脆地声音迅速响起:“不成的!主人。就凭这百点阳魂,只够我自己飞上天。若是带着您,那是决计不够的。再说,您的修为不足,就算身着蝶衣,也无法承受天界的神煞。一阵神风,就把您吹散了!那可是魂消魄散呐!什么都完了!”
山伯神智略有些清醒过来:“那我该怎么办?”
“主人还是留在这里好好修炼。等您消弭了罪孽,再出去不迟。”
山伯叹了口气:“百点阳魂是我生命的根基,现在不能给你。等我再凑够百点,就请你帮我走一趟。不得英台的消息,我总是难以心安。”
玉碟应声道:“主人做得对!您已经补足了阳魂,接下来可以练气了!精、气、神、魂,是可以相通的。但必须阳魂充足,才有转换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您后面的修炼就可以加快了!”
山伯点点头:“漫漫征途,自今日始!”
第188节 蝶使
漫长夜,正是静坐修炼的时节,山伯却无法静下心来
他恨不得将仅有的百点阳魂全压在玉碟上,让它飞行天界寻找英台的足迹,哪怕是得到一点点信息也好!
可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那样只会是南辕北辙,大大延缓修炼的进程。”
两种思绪在心中征战,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他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煎熬。
思念仿佛春蚕,一点一点,撕咬着他的心。
青灯如豆,一室昏黄。
他的双目有些疲倦。
正在这时,隐约看见一只蝴蝶从窗口飞进来!
那是一只白色的蝴蝶,轻展双翅,非得那样轻盈。
山伯心中剧烈的跳动了两下,“怎么冥界也有蝴蝶?而且还是白色的,跟英台的蝶衣一摸一样!难道是英台飞来了?不会的!肯定是我眼花了!”
他一面用手揉着眼睛,一面摇头轻叹:
“唉,因思成痴,伤情为病!我病得不轻,连眼睛也不灵了!”
叹息声未住,就听耳边传来清脆的欢呼:“主人!大好事!祝姑娘派信使来了!”
山伯闻言热血上涌,心头腾腾跳个不住,霍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英台派信使来了?在哪儿?”
抬头看时,却见一黄一白两只蝴蝶在梁间盘旋!
绕梁三圈,双碟驻足在书桌上,化作两只晶莹的玉片。
山伯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手抓住白色的玉碟,就像抓住自己的心,生怕它转眼飞走!
“英台……英台她怎样了?她在哪里?她还好吗?她……她……”
山伯浑身颤抖,语不成声:“蝶儿……蝶儿,求你告诉我……”
手中的玉碟发出一声轻哼:“姓梁的,祝姑娘为你含辛茹苦,你却躲在这深宅大院里享轻福呢!”
山伯听见“含辛茹苦”四个字。禁不住心如刀绞,颤声道:“英台……她受苦了!她……她在哪里受苦?”
“祝姑娘每日修炼,彻夜不眠,练出两百点阳神,一下子又没了!你说她有多苦啊!”
山伯满脸羞愧,口中嗫嚅道:“怎么会……用两百点阳神?她究竟在哪里?”
“上清境琼华宫!她有一封信给你,你自己看吧!”
山伯颤抖着手指从蝶衣中摸出一张雪白的信笺,展开看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琼华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
“梁兄啊梁兄,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我在天界日日想你,天天盼你,盼你平安无事,安然无恙。”
“天人相隔,青云万里。隔不断我对你的思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三生的期盼……”
文字绵绵,如泣如诉。
山伯读着,泪水禁不住留下来:“知我者英台,怜我者英台。爱恋至深,深情如斯,我山伯对不住你!你因我而死,因我受苦。这都是我的错!我山伯指天发誓,若不能奋发图强,修成三清天神,就让我长困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泪水朦胧中,山伯继续往下读:
“自别梁兄,小妹一切安好,请君勿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被天仙许飞琼收为记名弟子了!她已经答应我,只要我能在三年之内修足千点阳神,就收我为正式弟子。到那时我可以脱离鬼身,晋升为小仙,距离化蝶而飞重返鬼市地日子就不远了!”
山伯心中激动:“她……能回七襄鬼市?
!求你保佑她吧!让她功力大进,一日千里,早些飞免除思念的煎熬,也慰祭我哀伤的心!”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难过:“英台将辛苦修炼的两百点阳神都用在这封信上!她真的好勇敢!敢做敢为,令我羞愧汗颜!她是一位好姑娘,我山伯碌碌无为,胆小怯懦,真的配不上她!”
停了片刻,他接着往下读。
“千里传音,无以为敬。小妹在天界出不得屋,采不得花蜜,只能将以前收集的花露炼了又炼,偷偷浓缩为一小瓶花露酒,辗转千里,送达梁兄,望君服后延年益寿,宁心安神,好好修炼,静待相逢之日。”
山伯将手伸入玉碟腰间的口袋内,果然丛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瓶!
奇异地花香散开来,他忍不住仰天长叹:“英台啊,英台!你让愚兄我情何以堪!你连屋子都出不去,还想着酿制花露酒送给我!我山伯惭愧之极,我……我不要活了,宁愿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这时候,天色渐渐亮了,冥界昏黄的白昼眼看就要降临。
山伯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墙角开着的不知名的小花。
那花儿开得毫不起眼,却有一种异样的香气。
他心中一动:“英台练的是化蝶大法,需要大量的花蜜。可是她困在天宫无法出去,那怎么能行?不行,我得帮她做点啥!不管冥界地花有没有效,都给她带点回去。”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书生颜面,“噌”得一声从窗子跳了出去!
恍如一阵风掠向花圃,眨眼功夫,他已将几十朵小花抓在手里!
“怎么只有这么几朵?哪里还有花?哪里还有呢?”
他急得在院中团团乱转!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秋水的叫声:“咦?家主!你怎么把花都掐了?你……你没事吧?”
女仆秋水十分珍惜冥界短暂地白昼,因而早就起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吹风呢。
山伯仿佛见到救星一般,三步两步跨过去,大声问道:“姐姐,你知道哪里有花?我要买花,越多越好!越漂亮越好!越珍贵越好!”
秋水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面庞,骤然之间被吓了一跳!
“家主……要花做什么?”
“我……”山伯顿了一下,“你莫要管!我需要冥界最珍贵地鲜花,你告诉我哪里能买得到!”
秋水皱眉道:“冥界比不得阳世,很少有好看的花儿。即使有,也都是主人用心血浇灌出来的,卖得奇贵无比……”
山伯急道:“什么花最珍贵?你快说呀!”
秋水想了想道:“我听说有两种花,开得十分鲜艳。一种叫‘虞美人’,一种叫‘念奴娇’……”
“什么?”山伯吃了一惊!
那可是世间五大奇花中的两种啊!怎么会生在冥界?真令人难以想象!
秋水看他越来越激动,禁不住退后一步,怯怯地道:“我听说……那两种花……是由两位贵夫人种出来的。花的名字跟主人的名字一样……那两位夫人就叫‘虞美人’、‘念奴娇’……”
山伯急速问道:“她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秋水面色变得苍白,连连摆手道:“虞美人住在乌江岸边地西楚城,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可怕,见了生人就喜欢生吞活剥,主人千万去不得!”
“念奴娇呢?你知道她住在哪里?”
“念夫人身份神秘,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住处。您可以去问公孙先生,或许他有些门路也未可知。”
第189节 虞美人,念奴娇
匆匆奔向前院,找到公孙起,当头便是一揖!
“先生救命啊!”
公孙起吃了一惊:“家主,发生什么事了?”
山伯又是一揖,叫道:“我要买花儿,请先生带我去!”
公孙起松一口气:“买花儿?干嘛这么紧张?是秋水姑娘让买的吗?”
山伯摇摇头,急速答道:“我要的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十分罕见的宝贝儿!并且必须今天拿到!”
“究竟是什么花啊?哪里有卖?马车早备好了,千里之内,转瞬即至!”
“两种奇花,一种叫‘虞美人’,一种叫‘念奴娇’,秋水说先生可能知道去处。”
公孙起遽然变色:“什么?一天之内要那两种稀世奇花?不可能,根本办不到!”
“我已经备好了金币,就算再大的价钱,也要买来!先生莫要推辞。”
公孙起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成的,那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若是耐心等上三年五载,家主运气好的话,倒是有一丝可能。”
山伯双目放出热切的光芒,咬牙说道:“不论如何,我今天就要拿到!实在买不来,去抢也成!先生曾经说过,杀人放火也不怕,怎么现在倒畏缩了?”
公孙起苦笑道:“家主书生意气,想问题过于简单!你知道虞美人是什么人?念奴娇又有什么来历?”
山伯睁大了眼睛,尽力压抑激动的心情,说道:“我听秋水提起过,她说虞美人住在乌江岸边的西楚城,莫非与那西楚霸王有关?”
公孙起缓缓点头:“不错!虞美人就是虞姬!‘三军散尽旌旗倒,玉帐佳人坐中老,香魂夜逐剑光飞,轻血化为原上草。’正是虞姬颈中喷出的一腔热血,化作了鲜红如火的美人花,名之为‘虞美人’。”
山伯叹了口气。同时更增焦虑之感,道:“这么多年了,虞姬还留在冥界?那项羽呢?难道说也在那里?还有那美人花……想必被虞姬珍若性命,不肯轻易给我的了……有什么法子可以得到?”
公孙起道:“项羽一世英名,享誉天地之间!不但人界广为传扬,就连冥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阎王嘉其神勇,准他建城于乌江之畔,连同八千江东弟子。拥兵自立,不受地狱管辖。虞姬就住在西楚城中,周围都是虎狼之师,守备森严。主人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
山伯心中郁闷,紧皱眉头道:“那么念奴娇呢?又有什么来历?先生打不过西楚霸王,总有办法对付念奴娇吧?”
公孙起“嘿嘿”笑道:“楚霸王不好对付。念奴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女子功力很高吗?”
“念奴娇不会武功。她是天下闻名的歌姬,对你笑一笑。就能让你失魂落魄;对你娇声说一句话,在你面前自称一句‘奴家’。能让你骨软筋麻,三月不知肉味!”
“这么说她练的是厉害的媚功了?先生阅人千万,在冥界修炼这么多年,难道说也怕抵不住诱惑?”
公孙起微微摇头:“念奴娇地歌舞天下一绝。就连佛法精湛的地藏王菩萨都不敢多看!何况是我!不过,她的媚功固然厉害,还不是我所畏惧的!我担心的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那人也是天下闻名的高手,力不弱于西楚霸王……”
“竟有力堪比楚霸王的人?那人是谁?”
公孙起望他一眼。口中含混道:“其实……我也不怕那人!真正怕的,是他上面地人,那家伙手底下一大群人,个个不走正道,吃人不吐骨头……”
山伯听得糊涂:“先生说什么呢?你说的到底是谁?”
公孙起勉强笑了笑:“家主想知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实话告诉你,念奴娇生前大大有名,有着‘闭月羞花’之美!她身边那人也是叱诧风云的角色,名字唤作‘温侯吕布’!”
山伯呆了一呆,道:“吕布、貂蝉也在冥界?这是从何说起?”
公孙起笑道:“有何不可呢?我因为杀人太多,在阴间待了五百年了。而那西楚霸王和那温侯吕布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生前杀的人还少吗?”
山伯半信半疑:“吕布和貂蝉住在哪里?难道说也跟西楚霸王一般,在阴间拥兵自重?”
公孙起面现鄙夷之色:“姓吕的拜在黑山老妖门下,做了人家的义子!”
山伯皱了皱眉:“原来如此。这么说,先生是怕那黑山老妖了?老妖在冥界势力很大?”
“屹立冥界数千年,鬼卒冥官都不敢从黑山周遭两百里经过,你说他势力大不大?”说到这里,公孙起忍不住冷哼道:“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若有五千精兵,我可以横扫冥界,管他什么西楚霸王,温侯吕布,哪个是我地对手?可惜啊!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您今天要花,就算招兵买马也来不及了!”
山伯心中苦闷,叹道:“看来两大奇花都难到手。这可怎么办?”
“没法子,家主还是慢慢等待机会吧!”
山伯叫道:“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一种!否则我寝食难安,也不想继续修炼了!公孙先生,你说说看,若是二者取一,你愿碰西楚霸王,还是温侯吕布?”
公孙起左右一瞧,道:“你的意思是就咱俩去?”
山伯瞪大了眼睛:“除了咱俩还有谁?难道将秋水姑娘唤上?”
公孙起连连摆手:“不,不!一个弱女子,怎能带她去?”
山伯毅然道:“你若不敢去,我一个人去!”
公孙起眯起眼睛,沉声道:“若让我选地话,宁愿去会会项羽!”
“为何不是吕布?”
公孙起淡淡的道:“项羽虽然混蛋,还能称得上英雄二字!这么多年困在地底,都没有堕入魔道,与那吕布迥然不同,值得我去瞧瞧!再者,我听说八千江东子弟近年来走了不少,剩下地不到八百人了。人少城阔,或许有可乘之机。”
第190节 亚父范增
敢犹豫,催着公孙起套上马车赶路。
难得公孙起一代战神,做起御者来也似模似样,此时身着青衣,头戴小帽,一抖缰绳,四匹骏马顿时如飞龙般升在空中!
山伯坐在车厢里,撩起前面的窗帘,任凭风声呼啸,扑面而至,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凉意!
因为,他心里有一团火!
正是因为英台,他一向平静的心有些乱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帮英台找到那两种奇花!即使现在不去,将来也要去!早一天总比晚一天好。”
想到英台还在天界等玉碟飞回去,他感到愈发紧迫,丝毫都不能耽搁。
马车在空中疾驶,风驰电掣,将黑黑的松林,高低起伏的山峦,远远的甩在后面。
一路向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面忽然现出一道幽深的峡谷。
谷中水平如镜,清澈见底,两岸山峦高耸,藤萝密布。
这时公孙起收紧了缰绳,令健马缓缓而行,坐在行辕上叫道:“快到了,前面就是西楚城了!”
山伯放眼望去,只见荒芜冷清的原野上终于有了人烟。
前方现出悠长的青石板路,临江而建的吊脚楼。
再远处,山势渐高,正有一座孤城悬在半山腰。
马车行在青石路上,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从吊脚楼里探出几颗毛茸茸的透露,贼眼溜溜的瞧着,却没人出来询问。
山伯看那些人身材单薄,面黄肌瘦,根本不像勇武之士,禁不住感到疑惑:“八千江东子弟,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
公孙起不以为意,笑道:“那哪是兵卒呢!只是依城而居的村民而已。他们想沾项羽的光而已,只为了求一分宁静。”
“为求宁静?看起来阴间也不太平啊!”
“那是自然!虽然天条上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呢?无论阳世。还是阴间,所有律法都有漏洞,待在法网中的,都是你我这般的老实人!”
“你我自投落网,怨得了谁?”山伯轻叹一声,问道:“在冥界,是不是十殿阎罗各辖一方?除此之外的中间地带都没人管?”
“冥界的疆域跟阳世一样大!郡、县、亭、伍,跟阳世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官府的力量十分有限,碰见穷凶极恶地人。想管也管不了。这些村民近城而居,靠着西楚霸王的威名,才没人过来打扰。”
说话间,马车行至城门前,公孙起勒住了缰绳。
抬头上望,只见城楼很高,上面站着个兵卒。看上去懒洋洋的,一点没有厮杀征战的精神。
看见车来。楼上的守兵动都没动,斜靠城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事?”
公孙起跳下车辕。拱手道:“我家主人,二殿楚江王座下判官,有事求见西楚霸王,请兄弟通秉一声。”
守兵探头瞧了瞧。有气无力的道:“那你等着吧。”1 6 k
公孙起转过身来,凑近车窗边,低声对山伯道:“家主想好说辞没有?等下见了楚霸王,可不要畏缩不前啊!”
山伯淡淡的道:“我虽是一介书生。却不惧狂野之人。只要心神端凝,堂堂正正,便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公孙起翘起大指,赞道:“好,这才是我欣赏的汉子。”
时候不大,山城大门洞开!
一位身着银甲的青年将军出现在门内,头发乱得如一捆杂草,面无表情,神色阴冷,低喝道:“城主有令,来人请进!”
公孙起二话不说,驾起马车穿过城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没好面色,我也不必客气!”
这位战神虽多年没有领兵打仗,心里依然十分孤傲。
青年将军转过身躯,用手望前方一指,冷冷地道:“看见了吗?那座白楼,有人在那儿接待你们。”
公孙点头,一提缰绳催马前行。
城内很安静,宽宽的街道,众多的房屋,却没有什么人。
山伯心头暗喜:“看来公孙起所料不错,岁月不容情,项羽的八千子弟都快了。等会儿万一动起手来,也有了腾挪的地方。”
白楼前面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看见马车走过来,远远的打着招手,“哈哈”笑道:“难得通判至此,西楚城蓬荜生辉,快请入内一叙!”
山伯跳下马车,上前行礼道:“梁某不才,打扰前辈了!请问老先生贵姓?”
老者年约六旬,上下着一身青袍,一面打量来人,一面答道:“通判大人好年轻!年少有为,令人钦佩!至于老朽嘛,区区‘范增’是也。”
山伯睁大了眼睛,惊奇地道
老便是西楚霸王的‘亚父’范增?”
“不错,正是老朽。请入内奉茶。”
山伯一面走,一面赞叹:“在下听说,您当年摆下鸿门宴,力主宴席之中斩杀刘邦,那真是一计妙招!可惜最后给他逃了。”
范增面色微变,稀疏地眉毛禁不住跳动了一下:“唉!那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了!不提了!”说着微微提高了声音,似乎提起这事心里就上火。
走进屋中,三人坐定,仆从奉上茶来。
范增微微一笑:“我西楚城独立幽冥,不在官府管辖之内,楚江王派两位来,有什么事吗?”
山伯微微一怔,心道:“他以为我是阎王派来的,所以才敞开大门迎接我!”
当下站起身来躬身一揖,说道:“非为阎君,是我梁某有事,求上贵府来了。”
范增轻“哦”一声,面色略微淡了一些,问道:“梁先生有什么事?我西楚地远偏荒,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
山伯将心一横,直言道:“在下此来,只为奇花一朵,还求先生成全。”
闻听此言,范增面色变冷了下来,上下打量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公孙起,缓缓说道:“既然是奇花,那就是罕有之物!只在阎君寿诞,我西楚城才献花一束,以为贺礼。奇花得来不易,寻常地公侯将相都难见到。两位官居何品?实在对不住了。”
山伯面上有些发烧,忙道:“梁某愿高价购买!”
范增摇摇头:“我西楚城不缺钱财!”
山伯摸出两枚价值千万的金币,又掏出一把灵石放在桌上,陪笑道:“请先生帮忙!我真心希望能得到奇花,您看能否用什么东西交换也成。”
范增目注灵石,瞳孔微缩,既则望山伯一眼,面上颇有些为难,道:“要是三十年前,冲着这些东西,我可以作主,给您两三朵奇花。不过现在不成,您来得不巧,奇花眼看要绝迹了!”
山伯吃了一惊:“什么?要绝迹了?发生了什么事?”
范增叹道:“虞姬夫人心神憔悴,热血枯竭,无意培育奇花。那花儿原来有上百朵,如今只剩下株了!因此我实在不能给您,您还是请回吧!”
听说世间五大奇花之一,随时都可能灭绝,山伯怎肯就此离去?
若是现在走了,很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wp1 6 k
那可是终生遗憾呢!
因此,他只能软磨硬泡,问道:“请问夫人为何心神憔悴,她是不是病了?”
范增不答,板起面孔道:“这与先生无关,您请回吧!”
山伯厚着脸皮苦苦相求:“没有奇花,在下就没命了!求先生帮忙!”
范增皱起眉头,面现厌恶之色,低喝道:“敬茶,送客!
山伯坐着没有动,苦着脸道:“得不到奇花,我没法回去。”
范增转头望着公孙起,冷声道:“这位小哥,快将令主人劝回去!不要伤了情面,大家都不好看。”
公孙起稳坐如钟,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见不到西楚霸王,我不回去!”
范增呆了一呆,面色遽然而变:“原来两位不是来求花的,而是登门惹事来了!哼哼,我西楚城多年沉寂,不宰别人,竟然给人欺上门来!老实告诉你,若非看梁先生有官职在身,早把你们轰出去了!”
山伯忙躬身道:“先生息怒!在下老实人,只为求得奇花,不敢多生事端。求您开个价,让我买一朵回去!”
范增怒道:“再多钱也不卖!看你像读书人,怎么一点道理也不懂?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先生原谅则个,我实在没别地法子。”
范增的面色越来越差!
转头看公孙起,却见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口中“嘿嘿”笑道:“范先生,求不到奇花,让我见见名震天下的楚霸王也成!”
山伯有些不解,悄悄拉了拉公孙起地衣服,低声道:“我们求人而来,别惹恼了人家!”
公孙起将手一抖,朗声笑道:“闻说项羽为人豪爽,喜交天下群豪,怎么今天躲起来了?”
范增勃然大怒,喝道:“龙且!钟离昧!速将来人叉将出去!”
房门忽然打开,“呼啦”一下外面进来两个精壮的汉子!其中一个正是发如乱草的青年将军,另一人年约四旬,头顶秃了一半!
青年将军低喝道:“龙且得令!”
说着冲进房门,双爪齐出,抓向公孙起的颈项!
另一人笑嘻嘻的走进来,缓缓逼向山伯。
第191节 虞姬欲绝
端坐不动,双眼放出咄咄精光,紧盯着龙且。
眼见双手袭至面门,他才倏然出手!
左掌伸开,状如虎爪,向上一翻,轻轻叼住对方的手腕。
龙且手腕被捉,当即大喝一声:“好!”
吐气开声,左手变爪为拳,路线不改,照着对方面门疾如流星就是一拳!
右手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