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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闹蜂忙宣和春第26部分阅读

    必再来我这里学习新的操帆技术?

    更况且这艘船载货量不大,上船做水手的人将来估计也不能挣上大钱,所以这船虽有速度快、操作人手少的优势,但因为同时存在种种弊端,所以并没有人意图仿效——当然,这也于真实的历史是相仿的。比如宋人笔记中曾详细描述了泉州靠泊的阿拉伯三角帆船,但宋人,直至明清时代的人,何曾想过吸收阿拉伯船软帆的优点?

    明清,哼,如果宋代的商业文明得以持续,也许必然会走向吸纳兼容之路,但满族人来了,蒙古人来了,于是我们有了明清,明清重新开始航海,但自从葡萄牙人在澳门建立口岸后,国人从明到清数百年间,目睹着西式大帆船日日进出六百年,何曾想过仿制它们?

    所以,我这艘船在海州商人看来,纯粹是一时疯狂的玩具,是败家子行为,不值得效仿,甚至需要引以为戒——十一郎的幼年伙伴,黄家小郎黄煜也知道这艘船,你可曾听他说起过?”

    时穿表示理解:“明白了,我听说大多数人初次坐快艇,都会吐个天昏地暗,一方面是因为快艇速度快,另一方面是由于海浪——那种起伏不定的感觉,再加上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高速,会让人失去平衡感,失去对日常世界的熟悉感。”

    “没错,即使习惯高速飙车的人,也不见得能够适应快艇的摇摆不定,以及它的极端高速——海中航行,速度的概念与陆地不一样,陆地上跑了多少速度明明白白,而海里唯一的参照物就是船身,所以海船的速度是以‘节’来表示的,每小时能够跑过多少个船身距离,则速度是多少节。

    但这种度量是粗略的,每艘船的船身长度不一样……所以海中的航船,换算成陆地的时速,会让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恐怕,就是习惯了飙车的人,也不曾在陆地开过这速度,因此很少有人能适应这艘船的高速。在他们看来,这艘船是个危险玩意,根本不值得效仿……

    哈哈,也许这时代的子弹速度,都不如这船速度快,假如这时代有子弹的话。”

    时穿跟着一脚踏上了船板,海公子这么极端强调船的速度,大约是想让时穿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时穿领会了对方的善意,他紧跟着对方的话题补充说:“这时代应该没有子弹,宋代的火药其实是烟花,配方里面含硫与硝的比例太低,这种比例也许做烟花都不合格,所以才要在其中掺杂砒霜、巴豆等等。那种玩意,按现代的标准衡量,顶多是个烟雾弹,根本不可能推动子弹。”

    海公子领着时穿走下了船舱,他随手推开一间舱门,促狭的眨巴着眼睛说:“宋代没有子弹,也许吧。但谁说宋代没有火枪?你不是对我把屋子修在海边很好奇吗,你不是问过我怎么打退了海盗的,这,就是答案”

    船舱内很昏暗,飞剪船为了追求船身的流线体,船身上没有开舷窗,此刻屋内只有舱口透下来的一点点微光,借助这微弱的光线,时穿踱着步、打量着这间舱室。

    这舱室位于舱口附近,一下楼梯的第一间,按海上规矩,这样的舱室一般都是武器室。

    此时,船身动了,顺着敞开的舱口,传来甲板上水手的吆喝声,他们在升船帆。此时,时穿没感觉到高速行驶带给他的惊喜,但他感觉到波涛一起一伏,让船身忽上忽下。

    这间武器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固定的,刀、剑、长枪都固定在墙上,靠墙边还固定着几个大箱子,表面看似乎没有什么特殊,但时穿目光扫到一面墙上,立刻惊讶的张大嘴:“居然是火枪,你这金手指开的……我不太清楚火绳枪与燧发枪的区别,但看情况,你这枪后面有个转轮,似乎是……”

    海公子背着手,平静的说:“全部送给你,怎么样?”

    时穿慢慢的走到墙边,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枪,摆弄了两下,枪口对准海公子——这动作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威胁,但对海公子这样的人来说,别说枪中没有装火药了,就是装上火药,又怎能威慑到掌握时空跨越技巧的海公子。

    “看来我刚才疏忽了什么”,时穿用枪口指着对方,皱着眉头说:“上船之前,你把仆人都转送给我了,上船之后,你又说要把这艘船送给我,难道……?”

    海公子微微一笑:“十年了,我x思夜想十年了,现在找到了你,我就找见了回去的方法,这趟出海就是我的归途,这艘船只会载着你一个人回去……你需要仆人吗?如果你需要驾驶船的人?我会给你留下船上的水手,否则,你恐怕要独自一人驾船回去。”

    时穿的枪口垂下了:“你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的回家之旅,只有一位旅客吗?”

    海公子仰脸望了望舱口,避而不答时穿的问话:“船已经出了码头,现在该拐向东方了,也许我们应该到甲板上去谈话……我还没有问你:当你实现时空跨越的时候,你随身能携带什么物品?”

    时穿右手腋下夹着步枪,他用空出来的左手挠了挠脑袋,懊恼的回答:“,我短距离跨越时,还能够保证身上穿着衣服,长距离的话,或者跨越时间太长的话,连衣服都保不住。”

    “也就是说,你只能带去知识与本人……看来你进化的还不完全,我可以帮你完善自己的本领,但可惜我无法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这只能靠你自己。就像你不能携带其他的东西长距离。或者大时间跨度进行穿越一样,我也有能力局限。

    我能够实现‘定向’穿越,由自己挑选时间的节点与空间位置,但我同样不能携带其他的物品。或许我比你好一点,我还能穿着衣服四处闲逛。所以想离开这里,只能靠你自己。我可以帮你解决自身的缺陷,帮你继续进化一步,甚至将这些身外之物全部留给你,唯一的要求是:你帮我返回现实世界。

    或者,说得更明确点:你帮我返回我所希望生活的时空”

    第117章 你就是造物主(求月票)

    第117章 你就是造物主(求月票)

    “这交易一点不公平”,时穿嘴角撇了撇,冷笑着说:“你走了,剩下我一人多寂寞啊。再说,你利用我完了自己跑路,然后告诉我一切靠自己……我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样漫长的等待,等待下一个人傻瓜出现——你觉得这可能吗?你不是说‘这片土地是穿越者的禁地’吗,下一个傻瓜能否出现还不一定,出现在哪里就更难确定了,谁知道他是否穿越到了海底,或者大山底下?”

    海公子潇洒的轻笑,这种笑容让时穿牙根发痒。紧接着。海公子一转身,也不回答,直接往舱口走去,时穿稍稍愣了一下,立刻不客气地腋下夹着长枪,枪口随时随地的隐隐指向对方,大摇大摆跟着海公子走上了甲板。

    船到目前没有完全出港,船员们控制着升帆速度,主帆已经升起,但侧帆、尾帆还在进行操作——船上只有五名船员,做事情就得按部就班。

    此时,船也就是比平常速度稍快一点,站在甲板上一点不觉得颠簸,俩人走上前甲板,海公子背转过身,望着渐渐消失的地平线,继续加大筹码诱惑:“好吧,我还有两处陆上基地——全给你一处基地就在前方不远处,哦,也就是以后的台湾岛。

    我在那里修了座石堡,安放了约两百人,他们主要用途是接应前往日本的商船,修缮遭风暴损坏的船只,以及给船补充食水食粮。你知道的,五大商团与日本通商,每年收益约千万两银子,那就是数百亿贯铜钱……什么,这数目听起来可怕,但你只要想一想,这是国与国的贸易,两国之间的贸易额达到数百亿,那是理所应当而已。

    没错,市舶司那里十五税一,密州海州两州加起来的税额只有千万贯,按这个数目统计,中日之间的贸易额应该在数亿贯而已。可这仅仅是大宋方面的记载,日本记载的白银输出量,难道不能用来参考?平清盛那里,也是有文字存在的,他们也在书写历史。

    嘿嘿,做海贸的,哪位船主不想着偷税,海岸线如此漫长,哪里不能停靠?中日之间的贸易只偷税如此少,船主们已经算厚道了——要知道,大宋曾汇集了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财富,这笔巨额财富怎么涓滴汇集到中国的,全是海商一点点搬运来的。如果每笔财富都纳税,哼哼,我怕现在的‘丰亨豫大’会更加恐怖。

    这时代的阿富汗统治者(黑汗国)马哈茂德算是亚洲富豪了吧,他每年入侵印度,掠夺庙宇并带回数以十万计奴隶,使得亚洲奴隶市场价格暴跌,连我都因此获益。可他的财富值也就是30万英镑的黄金,30万英镑值多少,好吧,算作是300万两银子,也就是相当于300万贯——东京汴梁城,界首巷里的富商一笔交易上千万贯。马哈茂德那令西方人咂舌的财富,也就是汴梁城一名普通商人的单笔交易额而已,没准还是单笔交易额的二十分之一呐。

    人蔡京一顿饭吃掉上千贯,被流放的时候随身带了上百船的珠宝。蔡京那厮算宋朝首富吗?实话说,即使蔡京的政敌也得承认蔡京不贪污,他的身家,也就是一个宋代普通高官,外加‘当代第一书画家’的财富而已。而30万英镑的黄金,大约五艘船就可以装下吧。

    就在我刚才谈到的那座城堡里,那里面我埋藏了一笔不小的财富,用那笔钱,你可以在这个时代舒服自在的享受……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在海州城郊还有一座隐秘的院落,那院落平常由一对老夫妇照管,施家根本不知道那座屋子的存在。而它是我经营的‘最终避难所’,所以那院子存放的财富倒在其次,马哈茂德在这笔财富面前不值一提,但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我保命的依仗。

    那座院子地底已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仓库,我埋藏了足以武装五百人的兵甲,以及相应的军火——五百人的武装,足可以让你在末世安稳的生存下去。

    如果这还不够,我可以把制作武器、军火的秘密全告诉你,依你的穿越能力,如果再加上足够的钱财、足够的人力资源,相信你会在这个时代呼风唤雨,逍遥自在——即使金人再度入侵,你在大陆立脚不住了,可以驾船去我在台湾的石堡藏身,然后,或者去日本,像经营日本商贸的五大客商一样定居于扶桑;或者下南洋,像福建陈氏那样在南洋自建一个国家,而后海阔天空任你飞翔。”

    时穿越听越恼火:“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永远回不去了这世界可能永远不会有人来了……你你你,形势都这样了,你还打算一个人拍屁股走?太不仗义了。”

    海公子依旧潇洒的微笑着,看着船员喊着号子升起尾帆,此时侧帆已经完全张开,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听着耳边掠过的风声,时穿悄悄估计了一下:船速目前大约在八十码以上。

    “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百年只是一弹指,很少有人能精确的控制自己,让自己精准的穿越到某年某月,尤其是在中国……你还记得吗,中国的纪年法变过数次,根据考证,中国最早也是用太阳历的(阳历),但后来,西汉太初历确定,从此中国才确定了天干地支纪年法。

    太初历,这种纪年法十分不精确,现代人使用庞大的计算机反复计算,连孔圣人的诞辰日改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无法确定具体在哪天——去过孔庙吗?民国时代的曲阜孔夫子祭奠日,与20世纪采用的日期不相同,当然,与21世纪采用的祭祀日期也不同……

    我刚才谈到孔圣人的诞辰,是想提醒你,在中国,想进行时间定位有多困难,没有人敢冒这个险,而现在,离金人入侵、北宋灭亡,只剩下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即使我们还有同类人,但凡稍稍有理智的,决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他们不敢保证自己的时间定位能精确到灾难降临前,并保证自己在浩劫发生前安全离开。”

    时穿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海公子马上补充:“别奢望改变这一切,眼前这一切就是你的时空锚标,如果这个时空改变了,你将永远失去自己的时空定位,你将永远迷失在时间长河里。”

    时穿沉默下来,他低着头打量着腋下的步枪,咬了咬牙,继续保持沉默。

    海公子仰起脸来,感受着脸上呼呼地海风,此时,船员们已经升好了帆,正在船长——宋代称纲首——的口令下,左右转动着帆,好让船帆吃满风。海公子在一旁看得出神,时穿也被船员熟练的操作吸引……你别说,帆船在海面航行时,那股优雅味道,是大铁船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这是一种舞蹈,海上精灵的舞蹈。

    海水在脚下拍击,远眺海上点点的归帆,仰望天空翻卷的彩云,清凉的海风呼呼的吹过,思绪漫天飞舞,在水天之间,总想认真的去思念什么人,总想去体验一种深沉,可是,当思想刚集中起来,便被吹散在空中,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只感受那种惬意跟心灵的自由。

    海公子的话穿越了海风,飘入时穿耳中:“你刚才低头看过火枪?没错,我花了十年努力,努力想建立一支保护自己的力量,但每个时空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则。我跟你说过,时空强大的惯性总想抹去我们这些妖孽的存在,所以我虽然创造了很多跨时代的东西,遗憾的是我没你那么胆大包天,不敢把这些东西暴露出去。

    你将看的那些东西,或许具有‘一丝’改变时代的力量——没错,我当初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我必须安葬在这个时代,那么我就与可悲的命运鱼死网破,我不信改变不了这一切,改变不了这个时代

    你羡慕吗?你理解吗?你心动了吗?现在,我把它们全部留给你,如果你确定自己无法离开,那你就可以站在我十年努力就基础上,尽情的使用它们吧,去创造一个你自己满意的时空,自己满意的世界——这是不是会让你有点救世主的感觉?没错,在那个世界里,你就是造物主,你就是神”

    时穿冷冷一笑,轻轻扣动了扳机,火枪上的燧轮发出刺啦啦的转动声,火药池边随即诞生一连串火星,紧接着,枪口冒出一团白雾状的硝烟——枪响了,但却没有子弹飞出。

    海公子微笑着迎着枪口,他身体纹丝未动,冲时穿淡笑着:“你不应该拿它对着我,你应该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没用:对我来说,我能够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我会选择一个有好结果的时空继续存在下去;而对你来说,你能够时光回溯——事情刚刚开始,你就知道结果。”

    甲板上的水手听到枪声,停下手中的活儿,扭脸望向时穿所在的方位,他们也没有惊慌,时穿一眼扫过,就知道他们此前见识过火枪,没准还使用过,所以他们对枪声并不惊讶。他们知道时穿手中的枪,现在已是空膛,所以他们也不惊慌,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等待海公子的下一步命令。

    时穿夹着枪,若有所思的说:“啊,锚标。”

    海公子大笑起来:“没错,你终于发现这里面的奥秘了——我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是以你为锚标,以你为时间的定位点,从而确定我选择的时空。而你想离开这里,同样要找到自己的‘锚标’,而后利用这个锚标定位,实现自己的再度跨越。”

    “你怎么舍得?”时穿用腋下夹的枪扫了一遍周遭。

    第118章 妖与妖之间的交易

    第118章 妖与妖之间的交易

    第118章 妖与妖之间的交易

    海公子仰天狂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随手一指这艘船,又指了指脚下船舱的位置:“时空的运行,都有本身的惯性,所以,请不要钦佩我的慷慨,因为我一旦离开,这些留在本空间的东西,都是干扰我时空定位的杂物,我走后,你如果选择继续等待,那就妥善保管好这些跨时代的东西。否则的话,请在临走前,把这一切都毁灭了——我相信,等你找到离开方法的时候,你同样会感觉到这些物品的干扰。”

    时穿点了点头:“我,现在需了解的是:你打算怎么实现你的计划?”

    海公子见到时穿态度松动,他欣喜若狂,一拍手:“随我来。”

    两人重新回到船舱内,海公子拿了一只烛台,引领着时穿走到船尾,忽的推开其中一间舱房,语气颤动的说:“往里看,这些,全是你的了。”

    时穿站在门口,不用向里看就知道,那舱房几乎是一间机器作坊,两台巨大的机床横放在房间里,它们浑身纯铁打造,牢牢地固定在舱板上,它们的分量恰好成为了整艘船的压舱物,使船头高高翘起,然后,尖锐的船首像刺刀一样劈开风浪……

    “你是怎么做到的?”时穿走过去,抚摸着两台机床,仰脸问海公子。

    “这一切起始很难,但一旦出现第一台母机之后,剩下的就是加速发展了,我们知道整条科技树,而科技的发展总是以加速度运行的”,海公子走过去,伸手抚摸这车床,态度温柔的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他带着回忆的神情继续说:“人类第一台机床是长轴机床,它诞生于甲骨文诞生之前一千六百年……

    你忘了我的本领,我可以同时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存在。这就好比同时进行大量的对比试验——我自然而然的知道最正确的方法,知道我该做出的选择”

    时穿扬起了下巴:“听你的话,你好像亲身去过欧洲……我记得宋代有一个人写下一部《诸藩志》,书中记录了他对五十个国家的游览,但他最远也就抵达了埃及,看过圣城耶路撒冷。之后,十字军战争爆发了,通向欧洲的路中断……再下来,宋朝对外贸易萎缩,日本成了唯一出口的选择,但朝廷不知道这种情况,以为暂时的贸易萎缩只要通过个人努力就能改变,朝廷上奢侈之风不改,对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终于导致经济崩溃……

    写书的人似乎姓李,生卒年代很是模糊。而现代,此人的游记被公认为‘不可信’,因为在宋代的交通条件下,用一生的时间横跨欧亚非三大陆,走遍五十多个国家,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是的,‘一生的时间’,远远不够。

    所以人们常常猜测,他或许利用了一些别人的笔记,编撰了其中部分内容,把它们夹带进自己的书中——之所以说他编撰了别人的笔记,是因为他书中记述的哪些国家的历史,以及风土人情,完全是真实的。

    如此一来,就有一个问题:在他之前,是谁曾游览了那些欧亚非国家,并记录了游记,而后又把游记转送到他手里……”

    海公子微笑:“时间,又归结到了‘时间’这个词。确实,在现在的交通状况下,花一辈子时间游览五十个国家,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不过关于他的事儿,我们不用讨论。宋代跨洋出海的人何止十万,有那么一个人出来,代替十万人说话,也不算什么。

    可惜,他仅仅抵达了埃及,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但只要他胆子再大一点,去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搭上船,抵达对岸的西班牙也就一日的航程。而他没做到的事情,许多宋人已经完成了——欧洲这段中世纪历史中,有数位家族在家谱中记录了几位抵达佛罗伦萨公国的中国商人,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好吧,说这些毫无意义。总之,我欧洲之行的最大收获是搬回来了一套机床,并以它们作为‘母机’,继续攀爬科技树——有了这套母机,剩下的事就是按我希望的线路,加速发展了。

    你在这座武器库看到的箱子,里面装的是手雷,不过,这种手雷依旧要靠点火引燃火绳,有点类似战国时代日本的‘焙烙’,这种武器船员们都用过,他们觉得跟外面道士们装神弄鬼的‘掌心雷’差不多,只是爆炸威力更大而已,所以船员们依然叫它‘掌心雷’,我对这个名字也懒得修改了。

    其实,我有条件对它做进一步改进,但我怕技术跨越太大,引起时光之轴的动荡,所以也懒得革新了。

    这艘船上藏着我最重要的宝贝,两台机床是其中体积最大的,其他的舱位里还有小型的钳床,旋床,此外就是我的笔记,你可以从我的笔记中了解我每一步的‘进化’,以及对回到现实世界的推测、设计……

    现在这艘船即将挂上满帆,我们将全速驶向夷州石堡,在夷州(台湾)石堡里,我安排有二百户仆人,那里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我安排的人,人均开荒约数百亩,因为没有赋税,还常常从路过的船那里获得酬劳,那些人待在夷州都很满意。如今那座石堡已经成了对日贸易的中转站,官府不知情,但海商都知道——不知道的海上也到不了日本。

    当然,你如果一心在大陆发展,可能长年累月去不了夷州,我建议你:既然无法掌控,干脆进行松绑。夷州孤悬海外,以国人的乡土情缘,一旦失去了大陆的支持,它必然萧条。而真实的历史也是这样:蒙古入侵之后,宋人对夷州的开发终断;明人重走宋人走过的路,但满清终止了这个行程。

    干脆,这次我亲自陪你走一趟,将我存放在那里的藏宝搬空。今后,你只要掌握住大陆对日贸易的源头,夷州就无法摆脱你独立,它必须通过你得到大陆源源不断地人力资源,以及货源。”

    海公子手一翻,手上出现了几张文契:“这是我海州城外的藏宝点,文书你先拿着,只要你出示信物,那两个老仆绝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时穿接过文契,低头一瞧,乐了:“我怎么记得——这,仿佛就在妙泰庄园隔壁?”

    海公子也乐了:“崔县令在海州任上的时候,他女儿那座庄子是我一手经办的,只是常人不知道而已。

    没错,崔姑娘,也就是你说的妙泰道姑,她现在住的院子就是我修建的……我听说你在海州,也尝试着把豆腐西施那座院子,地底下全部挖空,大概也是想隐藏什么吧?别费力气了,我已经提前几年,把崔姑娘院子底下挖空了。

    那里有三个出入口,它是层层环套、彼此掩护的库中库。在崔姑娘那里,公开的地窖是冰库——宋人喜欢冬季储冰,夏季用来解暑以及降温。从崔姑娘的冰库可以进入我隐藏的库房,方法是……但我建议你轻易不要从哪里出入,以免暴露其中的秘密。

    另一处出入口在崔姑娘院中一处小亭,亭心的石桌移动后,会出现一座青铜门,青铜门掀开露出向下的台阶……还有一处出入口是在崔姑娘院中的水井处,但是那口常年封着,以防维护水井的人发觉这个入口——它只能从地库内打开,是地窟的逃生口。

    其他还有两处出入口,一在村口,一在我的宅院内,这才是我设计的日常出入口……我笔记里有图纸,你回去慢慢查看……好了,现在我们来谈一谈彼此的天赋与能力,以及咱俩如何配合。”

    “那就从你的本领开始”,时穿接着说。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飞剪船的船员们在操船的间隙,只看到纲首每日与新上船的那个男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停,两人偶尔也有争吵……但这些都不重要,船员们隐隐知道自家纲首行为很不正常,经常躲在舱里鼓捣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可相对于新上船的男子来说,他们原来的纲首(船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比如,船员们明明听到新来的男子在舱室里跟纲首大吵,可一错眼的功夫,他居然抱着膀子从甲板上往舱室里钻,有时候他明明在船头,突然凭空出现在船尾。令船员惊诧莫名的是:这厮是怎么在甲板上移动的,竟然没有一位船员看到他的出现与消失……哦,如果刚才他不是待在甲板上,难道他是从海里冒出来的?

    再比如,船员正顺风顺水航行着,突然间,那个新来的男人会出现在桅杆边,阴着脸下令:“转舵,航向东偏北七度,侧帆半迎风……布拉布拉。”

    就是这后一项,最令船员恐惧——当他们正在犹豫是否服从命令时,纲首出现了,他同样阴着脸,说:“听他的,我已经把这艘船送给他了,今后你们是他的人了。”

    再然后,船员们获知,在原先的航线上,横着一股海盗,他们正在拦截过往船只,如果船再往前航行一个时辰,便可以卷入战团……当然,这个消息是他们抵达夷州石堡后获知的。获知消息的船员脊梁骨顿时冒出一丝丝凉气:能够穿越海上的重重迷雾,预言式看透前路的危险,这还是人吗?

    小船抵达夷州石堡后,海公子并不客气,他先雇人将自己存放在石堡中的物品打包装箱搬到船上,当然,小小的飞剪船装不下那些东西,好在海公子在夷州常年停放着两艘武装巡逻船,东西便被搬运到那两艘船上。

    上千号人什么也不干,只为海公子装货,就这样,装运工作做了整整两天,两天里海公子频频接触岛上居民谈心,等到货物装运的差不多了,海公子坦白告诉当地乡丁团练:“这座屋子我已经转卖给了时公子,所以我才要把东西都搬走。至于你们,你们自由了——”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有人情绪激动,有人郁闷,有人热泪盈眶,稍停,一个粗嗓门大嚷:“我们怎么办?纲首把我们召集到这里,一手一脚建好这片基业,就这么一句话,我们之前的活儿白干了?我不服”

    第119章 你独一无二

    第119章 你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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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说明本书不是双穿,如果你要觉得这也算双穿,我也无话可说。另外这几章不是科普,只是是本书的设定,以及后续情节的伏笔和悬念。

    “归你们自己了”,海公子神态潇洒,风轻云淡的回答:“时穿时长卿今后想待在大陆发展,我内弟施十一郎也顾不上这里,所以,你们去留自便……

    “愿意上岸的,你们可以找施衙内,或者时长卿帮助……但我觉得,此处总归是一片基业,头上没有官府征收赋税不说,这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稻谷一年三熟,加上你们光坐在这里,向往来船只提供补给,就能钱如流水进账,真要回了陆上,回了家乡,哪里去找这样的赚钱生意?

    所以,我建议你们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所在——如果你们不愿要这儿,想必很多人愿意来抢夺,这座建好的基地不再需要投入,今后只有产出,只要拿根绳索一围,海商们自然会找上门来,免不了支付补给费用,因为他们无可选择。与其把好处便宜他人,不如由你们这些创立者来享受这片乐土……

    好吧,我建议你们自己推举一名首领来管理这里。我会留下一套规章制度,指导你们如何管理。而后,时公子在岸上站住脚——这大约要花三两年的功夫吧。那时,你们岸上需要通的关节就由时长卿负责,而你们在岛上做的一切,譬如经营一门很赚钱的生意,挣钱准备养老而已。

    等你们年纪大了,挣够了钱了,可以推荐子侄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登岸去找时公子,由他安排你们的身份,使你们可以平安的定居于大陆上……带着自己挣的钱,做一个富富足足的员外郎,安然的度过晚年,然后葬入家族墓地,岂不很好?当然,时长卿跟我内弟替你们做这些,仅仅要求你们看护好这座城堡,别让外人侵占,仅此而已。”

    石堡内,接受谈话的人选先是茫然无措,紧接着,他们情绪平静下来,越琢磨海公子的话越有味道,反而获得了一种解脱般的幸福——按大宋法律,出海之人是需要等登记的,逾期不归的话,官府会认为你连续几年没有缴纳相应“丁口税”,干脆开除你的国籍、户籍。此后,若地方官员发现你从从海外偷偷返乡,绝对要缉拿归案并流放远恶军劳穷州……国人乡土观念本来重,大多数人因错过了信风,或者其他原因无法返乡,这辈子心心念念的是叶落归根,死后葬入家族墓地,现在他们有了这样一条路子,什么时候回去反而不急迫了。

    红的眼珠见不得白的银子,后路准备好了,眼下的利益争夺便浮现出来,毕竟,个人在夷州的地位决定了他们今后赚钱的多少,这可都是养老钱,由不得人退让……

    时穿冷眼看着海公子一句话转移了大家争执的方向,当晚,当地居民开始乱哄哄推举自己的首领,海公子并不干涉大家的行动,他领着自家船员退到码头上,监督最后的货物装船工作。此时,当地居民彻夜未眠,正点着火把连夜推举人选,讨论海公子留下的自治规定——这份乡规民约,是时穿仿照《蓝田乡约》书写的,这正是宋代士大夫推崇的原始民主议会制。

    海公子带着得意的神情欣赏着远处的灯火,悠然的对时穿说:“过去,我能时不时来这里巡视一番,以展示自己的影响力,总算对孤悬海外的他们有点控制力。但,敢于冒险出海求生的人都不是善茬,你如果接手之后,不能时常来管束他们……与其让他们心生杂念变成一团散沙,不如让他们自己掌握自己的利益。

    这样的话,他们总想着有一天回到岸上,还要指望你的照顾,多少能让你保持一点影响力,至少能照看好这座院落,不至于随意霸占。”

    时穿表情冷冷:“哼,你想得太简单了,人心是最难确定的事情——这处石堡嘛,我根本不指望能长期保有。我相信,等他们选好了自家领袖,接着会觉得:有这么一座大石堡空着不准住人,自家议事却要躲在低矮的民居里,实在是憋屈,于是他们会先商议借石堡议事,然后,就是逐步侵占了。

    咱们现在能把所有权维持到搬空堡内存货的那一刻,已经算损失最小了,至于今后……今后,如果有一天我无路可走,这地方能给我提供一个借宿的场地,那就不错了。”

    海公子哈哈大笑:“对于未来,你说了算……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啊,但也请你不要用现代人的道德水准衡量宋人,古人都很讲忠义的,你放心,我这样安排后,他们会很小心的照料这座屋子,即使借住,也会承认你这个主人,你什么时候想来度假,都可以的。”

    时穿仰脸叹了口气:“对于未来,我说了算吗?恐怕,有点问题吧——最近这段旅程,我越来越失去了对未来的把握,比如,我现在就看不到我们回去的旅程是什么样子,歧路太多,反而让我失去了方向感,这是怎么回事?”

    海公子嗖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时穿监督货物的搬运,他咯咯笑着,回答:“你应该感到幸运,你的第一次时空旅程,安然的抵达了人间世界。你还应该感到幸运的是,拥有我这个教导者。若干年之后,你会发觉拥有我是多么大的幸运。

    要知道,对于我们的这种人来说,自己的同类是最危险的,唯有同类,才可以让自己构筑的世界崩塌;唯有同类,才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我们在旅行中,一旦见到自己的同类,是要不顾一切,首先捕杀的。多么幸运啊,你在懵懂无知的第一次旅行中,获得了同类的教导——你因而拥有两种本领,你因此而独一无二。

    现在,你原先的本领变的有点混乱,这……这样的经历我不曾有过,所以我无法给你做出指导,或许,这是你获得两种本领时,引发的必然冲突,耐心点,等你的新本领稳定下来,也许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哦”,时穿呀了一声,放过这话题:“我就不明白,虽然你我失陷在这里,需要面对一个陌生在世界、一群陌生的人,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很惶恐,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妖孽’来说,这并不是问题,我们本来就擅长在陌生的环境漂泊,我们总能找到让自己感到自在与开心生存方式……”

    背起手来,时穿也学着海公子的悠然,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处,这个时代,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度假地,来这里放松一下心情,挺好的。可你为什么总想着回去,你固然知道那是个危险之旅,成功的可能性很渺茫,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难道你不清楚,对于我们这种徜翔与时光之河的人来说,存在,最重要;寿命、以及存身空间,却不过是一些可供选择的项目而已。”

    海公子潇洒的轻笑着:“一切都有原点,一切都必须归于本初——这是你第一次时空旅行,所以你没有顾虑,只有新鲜。但你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流动,与常人并不对称,当常人百年后白发苍苍,我们可能依旧青春年少。为了?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