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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子弹第8部分阅读

    此精致的东西。

    “当然啦,我会的东西可多呢。”袁莫晴正说着,有佣人上前:“小姐。”

    “什么事?”袁莫晴扭头问。

    “小姐,老爷回来了,传话召您过去。”

    “哦?”袁莫晴一愣,忙说,“回禀,我就来。”随后皱了皱眉头说:“圆圆姐,和我一起去吧。”

    “啊?”袁晨一愣,问道:“我也要去吗?”

    “当然,”袁莫晴说,“爹爹恐怕会知道昨晚的事了,你去也好帮我证明一下。”

    “啊,好,好吧……”袁晨应道。昨天袁时中才收留自己,晚上自己就杀了他的义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福还是祸。

    “更衣。”袁晨正想着,袁莫晴突然说。

    “更衣?”袁晨一愣。

    佣人呈上了两套衣服,摆放在袁晨眼前的是一套女儿装,淡粉色的丝绸肚兜,淡粉色的麻料短裤,淡绿色的缎面内衬衣裤,外面是绣着花的淡蓝色外衣及纱质黄裙子,旁边还摆放着一双白色布袜及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我,我要穿这些?”袁晨吃惊道,看着袁莫晴,袁莫晴却自顾自穿着打扮起来,将自己装扮回小家碧玉的样子。

    “怎么?你不就是女孩吗?难道总要穿着男人的衣服?”袁莫晴边收拾边问道。

    袁晨有些犹豫,因为她曾对袁时中表明自己是男人,是闯王的侍卫。可现在要穿一套女装去见对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难道现在乱子还不够多吗?

    袁莫晴看了看发愣的袁晨,催促道:“怎么了?圆圆姐,爹爹还等着我们呢。”

    “啊?好,好吧。”袁晨横下了一条心,就穿这套,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毕竟总装扮成男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弄不好早晚也是要露陷的。

    换好了衣服,袁晨仍将枪别在腰间,和袁莫晴一前一后走出房门,走过院子,穿过花园,来到正房的客厅里。袁时中早已在那里喝茶等待了。

    “女儿见过爹爹。”袁莫晴上前请安道。袁晨见状,也学着做了个请安的动作。

    “嗯。”袁时中用杯盖轻轻拨着茶杯里的茶叶,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二人,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昨晚做什么了?”

    “回禀爹爹,女儿昨晚杀了袁尚广。”袁莫晴实话实说道。

    “为什么?”袁时中又问道。袁晨偷眼看去,对方听到义子的死讯,表情竟然没有变化,真是深不可测。想到这,她赶紧低下头去。

    “他背叛爹爹,想独霸兵权;作为将军,带头涣散军心,找军妓作乐;最不可饶恕的是,女儿发现了这些后,他还想杀了女儿……”袁莫晴滔滔不绝道。

    “看来你说得不假。”袁时中仍不紧不慢地点头道,看起来已经对此事有所了解。

    “是,请爹爹降罪。”袁莫晴道。

    “既然事已如此,罪就免了。”袁时中说罢,挥了挥手,佣人们纷纷退出了房间。

    “你也退下。”袁时中一指袁晨道。

    “爹爹。”袁莫晴忙说,“她是我新认的姐姐,叫陈圆圆。昨晚要不是她一招暗器,恐怕女儿早已做了袁尚广的剑下之鬼了。”

    “哦?”袁时中道,“是吗?看来陈侍卫是个女侍卫啊?而且对小女还有救命之恩。”

    袁晨听后,心头一紧。

    “侍卫?爹,您在说什么呀?”袁莫晴问道。

    “难道陈侍卫没和你说过她是新顺王的侍卫么?”袁时中道。

    “啊?”袁莫晴扭头看了看袁晨,又回过头来说,“她不是什么侍卫,她是一个浪迹江湖的女侠客。”

    “哈哈。”袁时中笑道,“看来你对老夫撒了谎,对老夫的女儿说的才是实话啊。昨天老夫已经派人查过你的底了:一,你不是男人。二,你不是新顺王的侍卫。老夫说的不假吧?”

    “是。”袁晨心惊,低头应道。

    “老夫本想昨晚就除掉你,因为你来路不明。”袁时中说道,“现在正大战之际,如果老夫不慎收留了刺客或j细,那就得不偿失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于是昨晚老夫派人一路跟踪,想寻机下手,可是人都太多。所以老夫的人一直跟到了那湖心亭子上,本以为机会来了,却没想到发生的一切都说明了你并不是刺客或j细,而只是个江湖之人。既是江湖人,而且又帮老夫除掉了贺一龙等人,对小女又有救命之恩,那老夫就权当你是自己人了。说实话,昨天你的暗器实在太快,危难之际,老夫的人本也能从袁尚广手里救下小姐,没想到你却一招致命。厉害,厉害。”

    袁晨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原来昨天窗外还有人,看样子还是个高手,这说明除了屋内的袁尚广、于月婷和袁莫晴,还有人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想到这儿,袁晨有些懊恼。不过嘴上却说:“谢谢袁将军。”

    “既然小女已经认你做了姐姐,你还称呼老夫为袁将军么?”袁时中笑道。

    袁晨一愣,没太明白。

    “还不认干爹。”袁莫晴拉着袁晨的衣角道。

    “哦,干爹。”袁晨忙应到,学着影视剧的样子,跪下磕了个头。

    袁时中哈哈大笑。袁晨却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在这么个年代里又认了个干爹呢?事情似乎越来越离奇了。

    “起来吧。”袁时中笑道。

    “谢谢干爹。”袁晨站起身来。

    “不用叫干爹了,听着别扭。直接去掉那个‘干’字,和莫晴一样,叫老夫爹就行啦。”袁尚广笑着说。

    “是,干……是,爹爹。”袁晨说。

    袁莫晴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好吧,既然事已如此,就这样吧。虽然老夫失掉了一个不肖子,但是又得到了一个武艺超群的女儿。不错,不错。”袁时中笑道。

    “就是嘛,爹爹。”袁莫晴也笑道,“圆圆姐的暗器了得呀,您让她教教我吧。”

    袁晨哭笑不得,教袁莫晴暗器?难道是要教她射击吗?

    好在袁时中并未应允,只是说:“别胡闹了,你们先下去吧,爹还有事要忙。”

    “是。”二人应后,退出了房间。

    认袁时中为干爹后,袁晨就住在了袁府。虽然袁时中吩咐佣人们将袁尚广的房间收拾成了闺房,供其暂住。但是袁晨十分害怕独自住在那里,她总觉得屋内外都徘徊着袁尚广的灵魂,好像那个灵魂会随时推开房门给自己送来一个红色的肚兜。于是袁晨便时常借口和袁莫晴住在一起,而袁莫晴也渐渐离不开袁晨了,两个人要好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

    转眼间,袁晨已在襄阳城住了半月有余。窗外桃花已落,柳絮纷飞。袁晨除了每天和袁莫晴嬉笑打闹,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到城中寻找明白时间及空间转换的人。不过在古代寻找这样的科学人士真的是很困难,而且更困难的是,她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目的,只能对袁莫晴说自己是在研究空间变化的武功秘籍。袁莫晴也来了兴致,也成天和袁晨在大街上游逛。

    科学人士没找到,不过袁晨发现襄阳城倒是一天天热闹起来,一些商贩开了张,城中一些空房也逐渐有逃亡到周边不远的难民回来居住。“襄阳第一楼”摘了牌子,换了老板,变成了一所正经的酒店。看来袁时中的管辖还颇有成效,可以使百姓安居乐业。袁晨想。虽然她只将逐渐繁华的原因都归于袁时中,而其实在这其中,她也帮了一些小忙。每天在街上游逛,袁晨又找回了当巡警的感觉,遇到一些士兵或地痞流氓欺压百姓,她必要上前管教一番。结果当然是士兵及地痞流氓被袁晨和袁莫晴的侍卫随从们好好教训一番。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城内治安好转了许多。

    不过袁晨也有担心。这担心倒不是找不到科学人士,而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变化。最近一段时日,她常觉得四肢无力,晚上和袁莫晴在院子里习武时,原本能做到的一些动作现在做起来却很吃力,尤其在来了一次例假后,她的身子就更虚了。难道是不慎喝了于月婷的药留下了后遗症?每想到这里,她都心头一紧。而令她更担心的是,枪里只有三颗子弹了,真不知道在这个年代里,自己的体质又每况愈下,这三颗子弹还能维持多久。好在袁莫晴并没要求袁晨教授暗器,可能是袁时中的那句“别胡闹了”管用吧。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听他爹爹的话。袁晨想。

    一天傍晚,两个女孩又来到了院子里习武。只见袁莫晴先打了一套小红拳,又打了一套小擒拿,随后便在兵器架上拿起武器,先练了一套无影刀,又练了一套还魂鞭。时日已然近夏,袁莫晴收手后,已大汗淋漓。

    “呼!好热哦!”袁莫晴将鞭放回到兵器架上,长出了一口气,笑道。

    “休息一下吧。”袁晨递上一块手巾道。

    “你看你就没出汗,”袁莫晴捏了捏袁晨的胳膊道,“圆圆姐,你也太瘦弱了。除了暗器,你是不是不会别的武功了呀?”

    袁晨低下了头。的确,原来刚硬的女警,现在几乎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袁莫晴正要说什么,女佣人从院子外进来说道:“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

    “哦?好,我洗个澡换了衣服就……”袁莫晴应道,向屋子里走去。

    “小姐。”佣人打断道,“老爷让你马上过去,好像很急。而且请陈小姐也一同过去。”

    “哦?”袁莫晴站住了,和袁晨对视了一下,对佣人说:“知道了。”

    “奴婢告退。”佣人转身退下。

    “怎么了?爹爹从来没这么催过我的。”袁莫晴奇怪道。

    “我们快去吧。”袁晨说。

    “好吧。”袁莫晴说着,和袁晨向正房走去。

    第22章 突发变故

    袁晨随袁莫晴来到客厅,只见袁时中不像上次那样泰然自若地喝茶,而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失掉了往日的威严仪态。客厅里没有佣人,除了袁时中,旁边只站着一个人,着一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面罩黑纱,看不清长相,不过能从身段上分辨出,这是个女人。

    “女儿见过爹爹。”袁晨随袁莫晴一同请安道。

    “你呀!你呀!”袁时中见袁莫晴走进来,直指她的鼻子道,“你闯了大祸啦!”

    “啊?”袁莫晴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爹爹?”

    “唉!”袁时中叹了口气,一指黑衣女子,“你说。”

    “是。”黑衣女子应道,“小人原是奉袁将军之命,在小姐和袁尚广对峙的那晚,暗地保护小姐……”

    袁晨听到这里,才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原来那一晚在窗外的是个女人,这样还好一点,否则自己可真是难逃清白了。

    女子继续说道:“小姐将袁尚广除掉时,也一同除掉了‘襄阳第一楼’的头牌于月婷。她的父亲于万才得知女儿已死,连夜传信给新顺王。新顺王闻后大怒,现在已经派人来质问将军了,不过来人却并未提于月婷之事,而是不知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不分青红皂白,将前些日罗汝才部下贺一龙等人的逃跑归罪为与将军勾结所致。这样事情就闹大了,有了这欲加之罪,将军就难免落得个通敌的罪名……”

    “好了!”袁时中打断女子,又指着袁莫晴道,“听明白了吧?这可如何是好?你说你,杀了袁尚广也就罢了,难道你不知道于月婷是什么人么?也怪老夫,上次也忘记问你除了杀了袁尚广还杀了什么人,你也不主动跟老夫说。唉!看来大事要不妙了。”袁尚广说着,不住地顿足。

    袁莫晴和袁晨听完,也愣在原地。袁晨想起了吴若杰的话,袁时中因为背叛李自成而被杀。看来袁时中是难逃此劫了。不过这“背叛”却非同历史所述,而是切切实实的欲加啊。

    沉默了一会儿后,袁莫晴咬牙说:“杀了一个贱货,又能怎样?李自成竟然如此诽谤爹爹。难道爹爹的功绩还赶不上一个风尘女子?看来李自成也只不过是个好色之徒!大不了不跟他干了,我们另起炉灶打江山!”

    “可莫要胡说!老夫已经让你害得够惨了!”袁时中忙拦阻道。

    “我就要说!”袁莫晴抢白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算此次逃过一劫,可以后呢?谁敢保证以后李自成不会再鸡蛋里挑骨头?尤其是功成名就之后,你们这帮有功之臣,如果仅落得个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还算好的,不过照此情形,恐怕也就是重蹈明太祖朱元璋‘胡蓝之狱’的覆辙。”

    袁莫晴一番论辩,说得大家哑口无声。袁晨此时倒真有些佩服袁莫晴了,一个十九岁的女孩,竟然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语来,真不愧为巾帼豪杰。反观袁时中,虽然平日里居高临下,威风八面,可真出了变故,却如同草包一般,不像个男人。

    袁莫晴继续反问道:“怎么?爹爹,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良久,袁时中才说道,“不过老夫做人的原则是,宁让他人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人不义。想我跟随新顺王多年,如今如果真的反了,岂不被他人耻笑?笑我袁时中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命和义气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袁莫晴哭喊道。

    “义气!”袁时中凛然道。

    袁晨一惊,抬头看了看袁时中。此刻的袁时中,由于激辩,脸色微微发红,慈眉倒竖,眼神镇定,长须飘然,像极了关二爷在世。袁晨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些过激了,原来袁时中是一个将义气放在首位,义气大过生命的人。这让她不禁有些佩服。

    “爹……”袁莫晴不知该如何相劝,哭着慢慢跪了下去。袁晨和黑衣女子也跟着跪下。

    袁时中长叹了一声,说:“晴儿,听爹的话,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逃吧。虽然新顺王派人来问罪,不过毕竟是欲加之罪,未必就会对爹怎样,可是对你,估计难以饶恕,因为是你动手杀了于月婷。你娘死得早,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看着你被处死啊,那样不但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啊。你逃吧,等日后风声不那么紧了,爹再向新顺王求情,你再回来,如何?”

    袁莫晴听爹爹提及娘亲,痛哭不止。

    袁时中也抹着眼泪道:“唉,也是爹无能,只能让女儿逃……”

    “爹,女儿逃不逃不要紧,女儿放心不下您啊!”袁莫晴哭喊道。

    “不用管我,就像你说的,毕竟我还是有功之臣,在新顺王大业未成之前,料他也不会对我怎样。”袁时中道。

    “爹,可是女儿要逃到哪儿去呢?女儿这一逃,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爹呢?”袁莫晴哭道。

    袁时中道:“这个爹已经想好了。爹曾建议新顺王先打下江南各府,可是新顺王心向中原,对江南不齿,所以才会在打完襄阳后一路北上,直攻陕西。如此看来,你逃往江南会比较安全一些,新顺王短时间内也不会对那用兵。正好你的姨丈郭全安在江苏常州府家大业大,也比较有势力。爹曾对他有恩,你带着爹的亲笔信给他,他绝对会收留你的。等事情放缓了,爹爹一定回去看你的。”

    常州?陈圆圆的老家?看来自己离她越来越近了。袁晨想。

    “爹……”袁莫晴听完,放声大哭起来。

    “起来,晴儿,别哭了,我会派段雪红一路跟随保护你的。”袁时中说。

    黑衣女子听后,忙双手抱拳,轻声道:“属下领命!”

    “还有陈圆圆,”袁时中一指袁晨,袁晨忙应了一声。

    “你也跟随晴儿一起走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是,爹爹。”袁晨应道,心里却涌上了一股悲伤,此次一别,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位慈爱的老者了。袁晨想说出来,想让袁时中也逃出此劫,可是又怎么说呢?谁又会信呢?何况历史就是那样,自己有能力改写吗?

    “好吧,你们回房间收拾一下吧,三更时上路。新顺王的人已经到驿馆了,估计明早会传爹爹问话,如果你们走晚了,被拦住了,可就走不脱了。”袁时中扶起袁莫晴道。

    “是!”袁莫晴哭着,狠了狠心,咬着嘴唇,转身走出客厅。袁晨也红着眼睛,和段雪红随之而去。

    回到房间,袁莫晴和袁晨换上了夜行衣,又准备了日常衣物、干粮以及金银细软,包成了几个包裹。

    段雪红站在门口,不和大家说话,也不帮大家收拾,只是一动不动。

    袁晨走到段雪红身边,轻声问道:“段侍卫,你不收拾些东西?”

    “不。”段雪红只说了一个字,仍一动不动。

    “你戴着斗笠黑纱热不热啊?摘下来吧。”袁晨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很尴尬,没话找话道。

    “不!”段雪红又说。

    袁晨愣了一下,没趣地转身走回,帮袁莫晴收拾起行李来。

    收拾好行李后,袁莫晴从墙上摘下宝剑,袁晨也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手枪,又走到外面的兵器架上,拿了一柄短刀带在身上。

    从院子回屋子时,袁晨又对段雪红说:“段侍卫,你要带什么武器?外面兵器架上有。”

    黑斗笠和黑面纱向袁晨这边歪了一下,没说话。

    “哎呀!圆圆姐,你别理她了。她是个怪人,只和我爹爹话多!”袁莫晴一边将宝剑别在背后一边没好气地喊道。

    “哦?”袁晨又看了那黑面纱一眼,走回屋内。

    行李收拾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三人走出院子,走过花园,来到角门。袁时中已经等在了那里。

    袁莫晴跪倒在地,哭着磕了三个头。

    袁时中扶起袁莫晴,抹泪低声道:“尽量躲开岗哨,爹怀疑军中已经有人被新顺王的部下收买,恐怕此时已经在暗地监视我们袁府的动作了。”

    “是。”袁莫晴哭着应道。

    “还有,你一路上要尽量收敛个性,不要再耍大小姐脾气了,凡事多听二位姐姐的意见。”袁时中又叮嘱道。

    “女儿谨遵爹爹教诲。”袁莫晴哭道。

    角门外,佣人们牵过三匹黑色高头大马。袁莫晴和段雪红飞身上马,袁晨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也抬腿上了马。

    “爹爹保重!”袁莫晴哭着抱拳,戴上黑斗笠和黑面纱,转身打马,挥泪飞奔进巷子深处。

    段雪红和袁晨也向袁时中抱了抱拳,袁时中老泪纵横,挥了挥手,二人也纷纷落泪,打马随袁莫晴而去。

    远处更夫的锣响了,正是三更天。

    自打“襄阳第一楼”被整治后,城内夜间的街道安分了许多,各家各户早己安睡,士兵们也不再过着乌烟瘴气的夜生活,而是各司其职,认真地放哨、巡城。

    三个戴着斗笠、着黑面纱、穿夜行衣骑着马的身影躲避着流动哨,向城东行进着,三匹马的马蹄都包上了厚厚的布料,在暗夜里几乎没有一点声息。

    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走过大街后,段雪红挥了挥手,三匹马悄悄从小巷钻出,横穿过街道,又隐没进对面的一条小巷内。

    襄阳城是湖北重镇,城池面积很大,三匹马又不能全速前进,就这么躲躲藏藏的,大约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城东门边。

    段雪红探头看了看,回过身来,低声道:“有哨卡。”

    袁晨和袁莫晴也看了看,的确,东门的哨卡似乎已经进行了严格的部署,兵丁几乎比平日多出三倍。袁晨缩回头说:“看样子不是我们的兵,应该是新顺王的手下带来的,怎么办?”

    “怎么办?躲来躲去的都要受不了了,我这就出城去,拦我者死!”袁莫晴突然怒气冲冲道。

    “你想死不要紧,但请想想袁将军。”段雪红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效果,袁莫晴立刻收了声,泄了气。

    “估计其他几个城门也是如此,我们得另辟蹊径了。”段雪红说。

    袁晨突然想起自己进城的那条路,记得那个叫袁忠利的人说过:“城里的兵丁大部分都是新来的新顺王部下,不了解地势,所以那里无人把守。”于是忙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可以偷偷出得城去。”

    “城西北的那个豁口?”段雪红问道。

    “哦?你也知道?”袁晨说。

    “你们说的是哪里啊?”袁莫晴奇怪地问道。

    段雪红观察着哨卡的动静,没回答袁莫晴的问题。袁晨回答道:“北城门向西走二十余里路,有一处城墙只有丈余高,我当初就是从那里进得城来,那里没有哨卡看守……”

    “现在已经有了。”段雪红打断道。

    “什么?”袁晨很是诧异。

    “现在那里已经有哨卡了。因为不断有难民逃出襄阳,而四个城门又没有盘查到这些人,所以前不久进行了一次大盘查,查到了那个豁口。”段雪红说。

    “那怎么办?”袁莫晴愁道。

    “不过我们可以试试。”段雪红又说。

    袁晨一愣,“啊?你刚才不是说……”

    “的确,那里有哨卡,不过相对于各个城门来说,部署的兵力肯定是少之又少。”段雪红说。

    “为什么?”袁莫晴问。

    “因为虽然那里是一道豁口,但是毕竟有丈余高的城墙,马是过不去的,而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骑马出城,不会走那里,所以不会在那里布下重防。”段雪红说。

    “但是毕竟还是有哨卡啊。”袁晨说。

    段雪红突然扯下面纱,露出面庞,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说:“既然哪里都有哨卡,我们就拣一处软的杀出去!”

    此时的东方,天已经泛白了。

    第23章 逃离襄阳城

    段雪红撩开面纱,袁晨和袁莫晴终于见到了她的真面目,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张标致的美人面庞,却又处处显露一股英气,剑一般的眉毛微微竖立,水一般的眼睛明亮清爽,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条凤线直冲两鬓,鼻尖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却更显圆润可爱,丰满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内心深处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二人呆望良久,还是袁莫晴说了一句话:“雪红姐,你好漂亮呀。”

    段雪红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略显尴尬,摘了斗笠,茬开话题道:“走吧,天快亮了。准备好武器。”说完将面纱收起,将斗笠系在身后,策马向城西北奔去。

    袁晨和袁莫晴也摘了面纱和斗笠,拍马紧跟。途中,袁晨偷声问袁莫晴:“怎么?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面貌?”

    “是呀。”袁莫晴说,“原以为这么奇怪的性格,会是张丑八怪的脸呢,没想到竟然如此美貌……”

    “是呀,我也没想到。”

    “不过,我可是听爹爹说过,一旦段雪红摘下斗笠和面纱,露出脸来,那就是要杀人了……”袁莫晴说。

    “啊?”袁晨听后,吃了一惊。看来这个女子也绝非等闲之辈。

    三人一路奔去,离城墙豁口一里左右才下了马,偷偷向豁口处摸去。

    袁莫晴从背后拔出宝剑,袁晨也亮出短刀。

    袁晨在警队时,经常练习的器械就是和短刀类似的匕首,这也是为了和特别行动配合。因为在特别行动中经常会和使用匕首的匪徒碰面,而空手夺刀,并在夺刀后反将匪徒制服就成了必修课。

    二人手持武器,不约而同地向段雪红看去。她们都不知道她使用什么武器,因为自打袁府见面就没发现她携带武器。

    段雪红没理会二人疑问的眼光,而是继续向前行进。

    离豁口很近了,三人躲在一垛柴草后,探头偷偷?望。

    豁口处一共有四名士兵在站岗,不过都已然昏昏欲睡。天色几近四更,东方已然泛白,甚至连士兵脸上的麻子都能看清。

    是个好机会。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袁晨又找到了在警队特别行动中当组长的感觉,俯下身抬起手说:“我数到三,我们一齐冲出去。一……”

    袁晨的“一”字刚出口,段雪红却没理会,径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把她和袁莫晴都吓了一跳。只见段雪红随着身子向前飞出抬手一挥,一件东西打了出去,不过却没打到士兵,但见段雪红又向后一卸力,打出的东西随着她手里的绳子飞了回来,勾住了一个士兵的脖子。段雪红用力一拉,士兵“啊”的一声惨叫,脖颈处瞬间鲜血迸射,血肉横飞。士兵捂着脖子在原地晃了几圈,倒地抽搐不止,片刻后气绝身亡。

    其他三名士兵听见动静都已惊醒,忙起身持兵器向段雪红冲来。段雪红并未躲闪,而是迎面冲了上去,只见她再度抬手,那件东西又挂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的脖子上,士兵又是一声惨叫,倒地身亡。死法和前一个如出一辙。

    剩下的一高一矮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向段雪红挥刀砍来。段雪红低身躲过后,抡起手里的武器,绳子从高个子士兵的其脖颈绕过,又飞了回来,打在了对面矮个子士兵的眼睛上,矮个子士兵大叫一声,撒了刀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段雪红又轻拨那件武器,武器后面的绳子在高个子士兵的脖颈上绕了几圈,士兵忙撒刀伸手意图阻挡,却被她猛冲上前用肘关节压住其双手,又用胳肢窝勒住其脖子。那个曼妙的身姿因为惯性横飞了起来,胯骨又别住了士兵的腰背,借着落地的巨大冲力,只听“嘎吱”一声,士兵的脖子被当场折断。随后,段雪红又回身一脚,正踢在矮个士兵的脖子上,矮个士兵也登时脖颈弯折,吐着白沫而亡。

    看着段雪红的杀人伎俩,袁晨和袁莫晴傻在原地。短短十余秒钟,四个大活人,两个脖颈被放血,两个脖颈被折断。段雪红真是个恐怖的杀人机器。确切的说,是一个既漂亮又冷血的杀人机器。

    段雪红检查了一番,回身走向袁晨和袁莫晴,此时二人才看清,她手里拿的是“抓”,一根绳子,前面挂着一个金属质地带钩的爪子。袁晨知道,这是古代十八般兵器之一,不过由于很难练,现代的武术爱好者中几乎已经没有人再用了。即使在古代,能练好这种武器的人也没有几个,何况是一个女人了。想到这,袁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段雪红却还是那副冷面孔,并未说话,好像杀人对她来说已如家常便饭一般简单。

    袁莫晴松了口气,说:“好了,我们出城吧。”说着向城墙豁口走去。

    “慢!”段雪红拦住袁莫晴说,“小心,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袁晨问。

    “就四个士兵?你不觉得少吗?”段雪红说。

    “怎么?你还嫌杀得不过瘾?”袁莫晴语气略带挖苦道。

    段雪红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四处探视。

    “唉呀,还看什么看呀!天都快亮了,我先出城了。”袁莫晴说着,几步就跨上丈余高的城头,跳到了城外。

    “慢!”段雪红急喊了一句,可是晚了。袁莫晴刚跳出去,城墙内外一下子亮起一片火把,一群士兵跳出埋伏,将三人围在了中间。有一道城墙隔着,袁晨和段雪红看不到另一边的状况,只听袁莫晴“啊”的惊叫了一声,随后传来了武器磕碰的打斗声。

    “小姐!”段雪红喊着,冲向城墙,却被一群士兵冲上来将其隔开。士兵们都拿着长兵器,使她前进不得。段雪红剑眉倒立,挥手飞抓,瞬间抓倒了两人。

    袁晨也挥起短刀,虽然体力大不如前,但是好在一些基本套路还没有忘,对付这些没有功夫底子大部分是农民出身的义军还是可以的。片刻间,也有两人被她砍倒。

    其他人见此二人都有两下子,纷纷后退,可还是保持阵型,将二人和袁莫晴死死隔开。

    段雪红不要命般冲上前去,挥抓狂打。可是抓这种武器,后面是软械,也就是绳子。这样的武器在空间大时很管用,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其飞行的线路。而今天这种情形,对方人多,又都拿着长枪长矛长斧之类的长武器,空间极其狭小,段雪红的抓飞了一会儿,就被缠住了。

    段雪红试图将其拽回来,可拽了几下,却缠得更紧,只好撒了手,徒手向士兵们冲去。袁晨见状,忙紧随其冲上前去。二人奋不顾身,尽然打开了一道口子,来到了城墙边。

    “你出去!”段雪红徒手应对着再度围上来的士兵们,对袁晨大喊道。

    “我……那你呢?”袁晨犹豫道。

    “少废话!快出去救小姐!”段雪红边打边怒吼道。

    袁晨只好爬上城墙,跳出城外。

    城外的情况比城内稍好,兵士稍少一些,不过袁莫晴打斗的效果并不好,兵士们似乎有意不去伤害她,而是意图抓活的,于是逐步将其逼入死角。而袁莫晴的短剑对付一群长兵器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所以打了半天,基本就是对峙的局面,无人伤亡。

    袁晨见状,忙挥刀上前砍开步步紧逼的武器。双方的局势瞬间被扰乱,有两名士兵被二人砍伤。

    其他士兵刚退后几步,袁晨看准缝隙,拉起袁莫晴就跑,袁莫晴却甩开了她的手。“雪红姐呢?不能扔下她!”

    袁晨又抓住袁莫晴的手,边跑边喊道:“你想我们都死吗?快跑!”

    袁莫晴无奈,只好跟随袁晨向山上的林子里跑去。身后的士兵纷纷追赶,二人边跑边回身打斗,出了数里后,士兵们伤得人员大减,剩下的似乎略有怯意,渐渐不再追赶了。

    袁晨和袁莫晴转过一个山坳,见已无人追赶,才坐下休息。袁莫晴经常习武,体力仍充沛,袁晨却体力不支,坐下后大口喘着气。

    “你受伤了吗?”袁莫晴问。

    袁晨摇了摇头。问道:“你呢?”

    “我也没有。”袁莫晴答道。

    顿了一会儿,袁莫晴又说:“不知道雪红姐怎么样了。”说完,她流出了眼泪。

    袁晨搂住她,也默默地掉着泪,既为段雪红,更为袁莫晴,从现在开始,这个可怜的女孩就无家可归了。

    二人休息了一阵,又起身上路了。毕竟离襄阳越近,就越容易被发现被追赶被擒住。所以二人必须尽快远离,越远越好。

    天虽然亮了,可是太阳却没露脸,倒是南边的乌云阴沉沉压了过来。南方的梅雨季节,雨是说来就来的。二人分不清方向,心里又急,只好顺着林子里的小路疾走。

    小路上仍不断有成队的士兵骑马飞奔,似乎是追兵。二人走走躲躲,一上午才走出十余里,直到下午,离襄阳城足有十五里开外,路上才不见了士兵,不过雨也下了起来,虽有林子暂时遮挡,怎奈雨水颇大,不一会儿就将二人淋了个通透。两个女孩无所藏躲,只好冒雨赶路,又走了十几里山路后,她们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了大路。

    袁晨眼前一亮,她太熟悉这条路了,她曾走过三回,第一回是在院子里告别吴若杰去襄阳,第二回第三回是和袁时中及袁尚广回院子认尸体的一去一回。

    “快走,前面有一间院子,我们去那里躲雨。”袁晨搀扶着袁莫晴,强打精神说。

    袁莫晴诧异地看了看她,虽心生疑惑,却没有说话。此刻,她们早已身心俱疲了。

    二人又走了一阵,还真找到了那间院子。袁晨径直走到左门房,那是他和吴若杰相处过的地方。院子里的无头尸和门房里的女尸早已被袁时中的兵士们抬走处理掉了,院子一开始被作为剿杀贺一龙的现场保留了下来,不过后来由于离襄阳较远,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派人看守既浪费人力又浪费物力,所以又被遗弃了,又变成了以前那样无人居住的空院。

    屋子里大貌没有改变,不过有过士兵的驻扎,留下了不少生活用品,包括被子,柴火等。袁晨学着吴若杰的样子在地中间堆起了一堆柴火,准备生火取暖,不过摸遍全身,却没有引火物件。原来三个人出城时所带的包裹都落在马背上了,她们的生活物资全都没有带出来。

    袁莫晴靠在炕头,无力地眯着双眼说:“别找了,圆圆姐,我们什么都没带来。看来我们走不出多远了……”

    袁晨在她身边坐下,抚摸着她的头说:“别胡思乱想了,先睡一觉吧,你太累了。来,把湿衣服脱下来。”

    袁莫晴将湿透了的衣裤脱下,钻进了被子里,片刻就睡熟了。袁晨将自己的湿衣服和袁莫晴的一起搭在炕边,围起一床被子,坐在炕稍。

    她的脑海中,再度浮现起起那一晚和吴若杰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回忆着和吴若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此时此刻,她十分想念他,如果此时他也能在这间屋子里该有多好啊。可是,他此时会在何处呢?想着想着,袁晨也昏昏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脚步声掺杂在雨声中由远及近,仿佛很凌乱却又很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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