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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子弹第9部分阅读

    很急促。袁晨猛地睁开了眼睛。难道吴若杰真的回来了?还是……

    她的手下意识地向腰间的枪摸去。

    第24章 朱集镇求医

    脚步声渐渐近了,走进了院门。袁晨拔出枪来,对准了房门。

    袁莫晴也醒了过来,从床上爬起来,强打精神瞪着眼睛看着房门。袁晨扭过头去,食指放在嘴唇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袁莫晴点了点头,轻轻拿起了宝剑。

    没想到在大雨倾盆的荒野之地会有陌生人造访,所以二人精神高度紧张,摆出一副拼死一搏的姿态,一旦来人进到屋内,几乎难逃被斩杀的厄运。不过令她们诧异的是,脚步声在房门外停住了。片刻后,传来了“咚”的一声。

    二人对了个眼色,袁晨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旁,从门缝向外看去。

    一个黑衣人脸朝下载倒在门外。

    袁晨向袁莫晴招了招手,二人又偷瞄一眼,黑衣人似乎昏过去了,一动不动。二人忙回身,不顾晾晒的衣物仍然潮湿,先胡乱穿上,随后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黑衣人浑身全然湿透,肩膀、后背都有刀伤,血水、雨水和泥水混在了一起。二人确认对方的确已经昏厥后,靠上前去,将其翻了个身,使其仰面朝上。

    竟然是段雪红!

    袁晨和袁莫晴大吃一惊,忙将段雪红拖到屋内。袁晨一步蹿到大门外,观察是否有追兵跟来。

    确认没有追兵后,袁晨返回屋内。此时袁莫晴已经将棉被铺平,正吃力地将段雪红往炕上抬,袁晨忙上前搭手,二人合力将其抬到了炕上。

    一沾在被子上,段雪红微微呻吟了一声,身下的棉被瞬间被伤口中渗出的鲜血染红。

    “雪红姐!”袁莫晴轻轻喊了一声。

    段雪红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袁莫晴和袁晨后,眼神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你……你们……都安全逃出来了……太好了……”

    “雪红姐,”袁莫晴流泪道,“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听你的话,就不会落到他们的埋伏中了。”

    “没关系,”段雪红吃力地笑道,“我们都出来了,这不是很好吗?”

    袁莫晴仍哭道:“可是,你却受了这么重的伤……”

    “都是皮肉之伤,没大碍……”段雪红说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雪红姐,”袁莫晴忙说,“你别说话了,安心休息吧。一切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办。”

    段雪红没再说话,默许了。

    二人见状,先动手将段雪红湿透的衣裤脱下,却见其随身携带了火石和银票,这让她们十分欣喜。

    可脱掉衣裤后,二人却大吃一惊,段雪红全身共受了四处刀伤和一处枪伤。刀伤是砍在肩、背、上臂和大腿上,伤口虽长,却并不深,的确是皮肉之伤。可一处枪伤,却是扎在了侧腰处,留下了一个很深的洞口,此时正汩汩冒着血水。二人看着这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简直可以致命了,真不知道段雪红凭借什么样的毅力带着这样的伤口在大雨中逃出这么远的。

    袁莫晴的泪水和段雪红的血水一样,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别哭了,”段雪红强忍疼痛伸出手,抚摸着袁莫晴的脸颊说,“我没事。”

    “雪红姐……”袁莫晴不知再说什么好,趴在段雪红的身上,放声大哭。

    哭声和窗外的雨声夹杂在一起,敲打着廊下脆弱的窗棂。天色已渐渐晚去,暮色试图覆盖这三个女孩的哀伤,好心地将自己的夜衣蔓延到了各个角落,却没想到更平添了她们的忧愁。

    “挺着不是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看着痛苦的袁莫晴和强忍痛楚的段雪红,袁晨猛地站起身说道。

    袁莫晴抬起哭红的双眼,诧异地看着袁晨。

    “往北不远,就是朱集镇。我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抓到药。”袁晨说。

    袁莫晴阻拦道:“那怎么行?圆圆姐,天色都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若遇上追兵,可如何应对呀。”

    “今天雨这么大,襄阳那边不可能冒雨传信到朱集镇。我试试吧,总比在这儿挺着好。”

    袁莫晴看了看皱着眉闭着眼似乎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段雪红,含泪点了点头。

    袁晨生着了一堆柴火后,拿起短刀,又摸了摸腰间的枪,看了二人一眼,出了房门。

    袁晨记得和吴若杰审罗汝才的两个遗孀时,她们曾经说过,顺着唐白河一路向北,就是朱集镇。

    刚出院子的时候,天色略微有些发亮,雨却仍然很大。走了一段路后,雨水慢慢转小,可天色却完全暗了下来。

    袁晨近来身体本就欠佳,这一天耗费了大量体力,又没吃东西,身上没干透的衣物现在又重新湿透,再加上晚春雨夜的寒风一吹,使她感到异常寒冷。路上死一般的沉静,河水“汩汩”的响声和树林重重的黑色轮廓,又使她感到十分恐怖。袁晨有些后悔自己一时逞英雄去抓药,可转念一想,段雪红为了袁莫晴和她独挡追兵,身受重伤,自己难道不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吗?想到这里,她将双手拢在嘴前,呵着气,鼓起勇气,咬紧牙关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光亮,似乎是客栈的灯火。袁晨走近一看,路边的确有家客栈。客栈的门外飘着大旗,上书“朱集驿站”,顺着客栈旁边的路延伸进去,两边开始有了民房。

    终于到朱集镇了。袁晨想。不过不知道医生或药店在哪儿,看来只有先去客栈打听打听了。

    打定主意后,她抬腿走了进去。这家客栈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摆设也颇为温馨。由于镇子不大,天色又已晚,所以并不见人影。袁晨径直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柜面。

    “呦!来客啦?”柜台后的屋门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招呼声,随后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边披肩纱边走了出来。

    袁晨看着女子裸露的双肩和半裸的,皱了皱眉头。

    女子却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误将男人打扮的袁晨认作了男人,“好帅的小哥啊,您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呀?”

    袁晨轻咳了一声,消除一下尴尬,压低了嗓子说:“请问老板娘,镇上有药店吗?”

    “有啊!”老板娘指着门外说,“喏,出了门右转,第六家就是药店。不过,小哥,你到这儿来不会只是问路吧?”

    “嗯……还真就是。”袁晨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哈哈!”老板娘豪爽地大笑起来,把袁晨吓了一跳,“我说你还真诚实啊,我就喜欢你这样诚实的孩子了。不过我告诉你,那药店里的老中医可比较死板,你这么叫门,他可是不会给你开的呦。”

    “啊?那……还有其他的药店吗?”袁晨一愣,问。

    “没有,”老板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那是本镇唯一的一家。”

    “我真的很着急,只能去试试运气了。”袁晨道。

    “唉!”老板娘叹了口气道,“谁叫我挺喜欢你这孩子呢,这样吧,我陪你去,估计他看在邻居的面子上,会给你开门的。”说着她回过身去,从柜子上拿下了一坛酒。

    “走吧。”老板娘说着,率先走出了客栈。

    袁晨有些脸红,原来这老板娘是个如此热心之人,自己一开始对她还有些厌恶,太过以貌取人了。

    右转第六家,很快就到了,袁晨随着走到门前,老板娘先抬手敲门,喊道:“老金头儿!开门啦!”

    门内没有声音,老板娘又拍打几下,大声喊道:“老金头儿!死啦?还不开门?”

    门内仍没有声音,不过街对面的一扇门却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探出头来:“怎么?花姐?寂寞难耐么?那也别找老头儿呀,你看我怎么样?”

    “放你娘的屁!侯二!下回再不奢酒给你喝!”老板娘说。

    “别别,别生气呀,你看我不就是说笑嘛。”那个被叫做侯二的男人讪笑着说。

    “滚!别打扰老娘!老娘这儿有病号呢。”老板娘说。

    “好!那我睡觉去喽!”侯二打量了袁晨几眼,缩回头去,关上了门。

    “老金头儿!”老板娘又拍打起门板来。

    “谁呀?”良久,门里传来了声音。

    “我!赛金花!”老板娘自报姓名道。

    袁晨有些好笑,赛金花这名字太霸道了,不过不应该是她的本名,应该只是绰号而已。

    “这么晚了,什么事呀?”门内慢悠悠地问道。

    “你不会开门说吗?”赛金花怒道。

    门内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片刻后,门开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走了出来。

    “老金头儿,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喝酒了?”赛金花点着老头儿的额头道,“叫半天都不开门。”

    “什么事啊?我都睡了。”老金头儿道。

    “没事儿找你干嘛?喏,这有个病人,劳烦您大驾给瞧瞧吧。”赛金花说道。

    “明儿再瞧吧。”老金头儿说着,向门里退去,想关上门。

    “诶诶!”赛金花忙拦阻道,“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说着举起了酒坛子。

    “呦呵!”老金头儿的眼里登时放出了光亮,“这是你店里的那坛镇店之宝?”

    “美得你,”赛金花扭着腰肢道,“这是那坛的弟弟,年头差了些,不过你能喝上,也算有口福了。”

    “哈哈,好,好。这个也好!”老金头儿忙接过酒坛子,打开封口,抽着鼻子狠闻了一下,赞叹道:“真香呀。”说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打了个嗝道:“好酒!够劲!”

    “怎么样?”赛金花笑道,“我够意思吧?”

    “嗯,够意思!”老金头儿竖着大拇指醉眼惺忪道。

    “那你也得够意思呀。”赛金花叉腰道。

    “好!我也够意思!”老金头儿说完,转向袁晨问,“你怎么了?”

    袁晨一愣,忙说:“不,不是我。”

    “那是谁?”

    “是我的一个朋友,受了刀伤。”

    “哦?械斗了?我可不管这样的,死了活该!”老金头儿说。

    “不,不是。”袁晨忙说。她知道,赛金花应该是个热心肠的人,她接触的人也应该也不错。这老金头儿虽然脾气有些怪,但看起来绝不像坏人,于是她说出了实话:“是被义军士兵砍伤。”

    “哦?”老金头儿一愣,“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义军要杀你们呢?”

    “我们,”袁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沉吟半晌,孤注一掷道,“我们就是义军。前几天我们杀掉了襄阳名妓于月婷,新顺王大怒,要将我们处死。我们是逃出来的,没想到被义军追杀,其中一人受了重伤。”

    “你们杀了于月婷?”老金头儿突然问。

    “是,是呀。”袁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杀得好!”老金头儿突然面露喜色,大声道。

    袁晨吓了一跳。赛金花也忙说:“大黑夜的你喊什么?怎么就好了?”

    “你们不知道,这个于月婷害了多少人。”老金头儿手指抖哆嗦了起来,“我儿子就是驻守襄阳的义军小卒,前一阵听说于月婷被奉为襄阳头牌,出钱最多的,就可以得到那女子一晚。可这群当兵的兜囊哪儿有当官的鼓啊,我那不孝子为了这女子,自己没钱了,就回家来向我要。家里那点银子,都被他拿走了,可是连人家于月婷的手都没摸到,钱也都败光了。后来他就抢钱,结果……和百姓发生了冲突,被打死了。唉!”老金头儿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袁晨听着,也低下了头。的确,于月婷害人太多了,袁时中、袁莫晴他们,不也是间接被于月婷害到如此地步吗?

    老金头儿说完,回头对袁晨竖起大拇指道:“你们杀了于月婷,实乃除了一害。我今天一定全力救你的朋友。走!”

    第25章 转危为安

    袁晨见老金头儿同意前去施救,欣喜异常,忙作揖答谢。

    赛金花却插嘴问道:“你的朋友现在何处?”

    袁晨听后,却又有些犯难,因为路途不近,又夜黑天冷,自己走来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要老金头儿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再随自己走回去,真不晓得会不会一个救不成,又再搭一个。

    “怎么?远么?”赛金花又问道。

    袁晨点了点头,将小院的所在大致说了一下。

    老金头儿的脸上泛出难色。袁晨见其如此,喜悦感也消失了。

    “没关系。”赛金花豪爽地拍着胸脯说,“我这就回店里套车,咱们坐马车去。”

    袁晨听赛金花如此说,简直高兴得什么似的。看来今天真是遇见好人了。她眼圈泛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忙说:“谢谢老板娘,谢谢掌柜的,真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

    赛金花挥了挥手,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的造化呀。不用多礼,赶时间要紧,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袁晨听从了指挥,不再客套。片刻后,赛金花将马车套好,老金头儿也从药店里拿出了一个药箱,随袁晨上了车。赛金花坐在车前,将鞭子挥得“叭”的清脆一响,两匹拉车的马儿“?n?n”的飞跑了起来。

    一路向南,没过多久,马车就来到院门前。

    三人急忙下车,走进院子。

    袁晨拦住了赛金花和老金头儿,自己先闪金左门房内,只见袁莫晴正手持宝剑,紧张地盯着房门的动静,见袁晨回来,她才放松下来,宝剑掉落在了一边。

    袁晨向炕上看去,段雪红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她走上前,轻声问袁莫晴:“怎么样?”

    袁莫晴摇了摇头,双眼通红道:“雪红姐发高烧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好像已经昏过去了……”说完,又落下泪来。

    “快,给雪红姐翻个身,我找到大夫了,让大夫进来看看。”说着,袁晨和袁莫晴将段雪红翻了个身,遮掩住前胸,露出后背的几处伤势。

    随后,袁晨请赛金花和老金头儿进到屋内。

    老金头儿从箱子里拿出一根蜡烛,点燃后,仔细查看着段雪红的伤口,却边看边摇头。

    赛金花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襟,问道:“怎么样?说话啊,你别只摇头呀!”

    “不妙,不妙啊。”老金头儿咂咂嘴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到现在都乃奇闻了。”

    “她的伤势特别严重吗?”袁晨焦急地问道。

    “嗯,”老金头儿沉思了一下,说,“刀伤倒还不重,只是皮肉之伤。不过腰部这个伤势就有些重了,好像是被诸如枪矛之类的武器扎进去了。现在这个伤口已经血肉模糊,而且已经有伤重化脓的迹象,血水都有些发臭了,我不知道是伤及了脏器,还是仅及于体表。如果是伤及脏器,那即使是神仙来了,恐怕也难以医治了……”

    “那怎么办?那也得治呀!”袁莫晴突然哭喊道,把大家吓了一跳。

    “是,是,我这不也在想办法嘛。”老金头儿捋了捋胡子说,“不过这里没有医治的条件,如果你们方便的话,还是到我那里去吧。”

    “那还来得及吗?”袁晨问。

    老金头儿叹了口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伤口的样子,她似乎已经伤了许久,也挺了许久,还能不能挺过这一路颠簸,就全看她的造化了。如果不去,就在这里继续硬撑的话,结果也难逃一死。所以,还不如咬牙一试。”

    “诶呦!还拽什么词儿呀!”赛金花喊道,“行了,我们快走吧。你医馆没地方,到我店里也行,我专开一间房,你就在我那儿医她。”说着,赛金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准备马车。

    老金头儿也之走出门去。袁晨和袁莫晴将段雪红的衣服胡乱包裹在她身上,拉着被子的四角,吃力地将她抬出屋子,抬出大门,抬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飞奔,回到了朱集镇。

    赛金花在自己的客栈二楼开了一间僻静又整洁的房间,袁晨和袁莫晴吃力地将段雪红抬到了床上。老金头儿回药店内又取来了一些物品及药品,开始准备医治。

    应老金头儿的要求,袁晨打来了一盆清水,袁莫晴点燃了几根蜡烛,随后和赛金花站在老金头儿的身后,焦急地盯着眼前的情形,大气也不敢喘。

    只见老金头儿先用清水擦拭了段雪红的几处伤口,待凝住的血块都被擦掉后,露出了外翻的皮肉。

    段雪红趴在床上,虽意识模糊,却也不断呻吟。赛金花紧张地不住摆弄着自己的肩纱,袁莫晴紧抓着袁晨的手,两个女孩的手心里都沁满了汗水,都屏住了呼吸。

    老金头儿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点白色粉末,用水化开后,粉末变成了透明的药水,随后,他慢慢将药水抹在了各处伤口边缘。

    做完第一道工序后,老金头儿又拿出了一根银针,将针在蜡烛上燎了燎,待针尖烧红才拿下,恢复本色后,穿上了细线。之间他手持针线,定了定神,向段雪红的伤口边缘刺去。

    袁晨明白,这是在为伤口缝合。这在现代医院里再平常不过了,不过袁莫晴和赛金花却看得心慌,纷纷闭上了眼睛。

    老金头儿的针线在段雪红的皮肉里穿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将四处刀伤全部缝好。

    随后,老金头儿仔细看起段雪红腰部的创伤来,看了良久,又摸了摸伤口边缘的皮肤。随后,他仔细洗了洗手,然后将手指向伤口裸露的嫩肉触去,袁晨和袁莫晴一个没留神,老金头儿的一节手指竟已探进了伤口。

    昏迷中的段雪红“啊”的惨叫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袁莫晴猛地拔出宝剑,直指老金头儿的脖颈,柳眉倒竖道:“你干什么?我杀了你!”

    袁晨忙死死拦住她,却也面带疑问地向老金头儿看去。

    “你个老不死的!”赛金花也拧着老金头儿的脖子喊道,“这孩子本来就伤得很重,你还伤上加伤啊!”

    “哈哈!”老金头儿摸着被拧疼的脖子,转过身,竟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袁莫晴大喊道,“她要是死了,我要你偿命!”

    “这么说,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老金头儿笑道,“因为她也死不了。”

    “什么?”袁莫晴愣在了原地,不再叫嚷。袁晨也惊异地看着对方。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赛金花说。

    “是这样,”老金头儿一边在伤口旁比划着,一边为大家讲解道,“刚才我伸手,其实是在探伤口的走向。原来我怀疑这伤口是五个伤口中最致命的,很深,会伤及脏器。可在这一探后,我才发现,原来它是这几个伤口中最轻的,虽然看上去有个洞口,可其实这洞口并不是直接向身体内部延伸,并未伤及脏器,而是和表皮平行,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就是说,这个伤口其实是斜刺了进去,只伤及到了她的一些表皮,只要稍微上一些药包扎起来,等死皮自然脱落了,伤也就好了。”

    袁莫晴来了精神,“那就是说,雪红姐没有生命危险了?”

    “绝对没有,”老金头儿笑道,“我以四十年的行医经验保证。”

    “太好了。”袁莫晴高兴地笑道,“太谢谢你了,老头儿。”

    袁晨和赛金花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谢我?刚才不是还要杀我么?”老金头儿不依不饶,逗着袁莫晴说。

    “嘿嘿……”袁莫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好了,算了,我还是先把最后这个小伤口处理好再说吧。”说着,老金头儿又转回身,处理了最后一道伤口。

    全部处理好后,老金头儿站起身,递给袁晨几个药包说:“她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伤口有些感染,又受了风寒,所以才会发高烧。这是退烧药,吃了以后烧很快就会退掉。再过五六天,我再来将药线拆下,再换一回药,她基本就可以痊愈了。”

    袁晨接过药包,对老金头儿千恩万谢。袁莫晴一下扑到床前,对仍昏迷的段雪红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太好了,雪红姐吗,你听到了吗?你很快就要痊愈了。”

    袁晨和赛金花送老金头儿下楼,袁晨用为老金头儿在赛金花的店里买了几坛好酒,老金头儿乐得合不拢嘴,收下了。

    送走老金头儿后,赛金花转身笑看袁晨道:“那么,三位姑娘就先暂住在我这里吧。”

    “谢谢老板娘。”袁晨谢道,不过却突然发觉不对,赛金花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们三个都是女孩的?

    正诧异间,赛金花却哈哈大笑起来,拉着袁晨的手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们三个都是女孩啊?哈哈,天下哪有男人长成你们这样如此细致的面庞啊。更何况伤了的那位姑娘,半裸的身姿,压在下面也掩饰不住的双峰。还有那位脾气不好的姑娘,举手投足虽然霸气,却也不可掩饰那股清纯秀气。这不都说明你们是女孩吗?”

    袁晨红着脸,低下了头,默认了。却又问道:“老板娘,可是你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帮我们呢?”

    “因为你呀,姑娘。”赛金花说。

    “啊?因为我?”袁晨一愣。

    “对呀,”赛金花说,“当我发现你是个女孩,又听了你的讲述后,就十分佩服你。凭你不怕天黑路远来找人救你的同伴,就说明你不但是个外表漂亮的姑娘,更是个心肠好的姑娘。这样的好姑娘,难道会有人拒绝吗?”

    袁晨从没听过别人如此夸赞自己,其实她做这些事,也只是凭着胸中的一股气,没想到品格却被无限抬高,她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她即刻又从飘然中将自己拉回到了现实,问道:“老板娘,你的店安全吗?”

    “安全,你放心。”赛金花说,“现在是战乱,没人住,不用担心会有陌生人。现在你们住下了,我更不会放陌生人进来。”

    “哦,好,谢谢老板娘。”袁晨松了一口气,道。

    “别老板娘老板娘的了,好像我多老似的。我叫赛金花,你们可以叫我花姐。这样多亲切呀。”赛金花笑道。

    “是,花姐。”袁晨也笑了。

    赛金花笑着说:“如果你们愿意,我就把那一间房收拾出来,让你们小姐妹住在一起。如果不想住一起,我这里房间多得是……”

    袁晨忙说:“花姐,我们住一起就挺好。”

    “哦,好。”赛金花笑道,“姐妹情深,真好。对了,你们饿了吧?你上楼去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弄饭去。”

    “花姐,不用弄太好的饭菜,我们……我们也银钱有限……”袁晨嗫嚅道。

    “放心!傻孩子。”赛金花爽朗地笑道,“你们为朋友舍生忘死,为百姓除暴安良。我哪能要你们的钱呢?快上楼等着去吧。”说完,她向后厨走去。

    袁晨的眼泪差一点流出来。她没想到,在古代,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里,还有如此质朴、勤劳、善良的普通百姓在处处帮助着自己。其实,多遇到一些这样的人,也会给她多注入一分生存下去的勇气,多增加一丝寻找吴若杰的勇气,更多创造一些回到现代去的勇气。

    第26章 雨天

    赛金花将饭菜端了上来,虽谈不上丰盛,却也荤素搭配,有模有样,这令一天一夜没进食的女孩们再也顾不得形象,着实饕餮了一次。赛金花还不忘为段雪红做了一碗粥,并亲自喂她喝了下去。

    餐后,赛金花将床铺收拾了出来,为三人所用。

    一夜无话,袁晨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放亮。她看了看熟睡的袁莫晴和另一张床上脸色已微微缓和的段雪红,安心了许多。随后,她轻手轻脚的起了床,走到了窗边。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珠帘般的雨滴顺着房檐绵延滴落,将袁晨和窗外的景致隔离开来。

    江南的春天就是这样,阴雨连绵,一下好几天,难得见一次太阳。当地人称之为“梅雨时节”。

    窗外的阴郁笼罩在这座不大的镇上,使袁晨感到十分的压抑。她干脆推开了窗,长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清爽突破鼻腔,直冲大脑,使压抑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升华。

    “好凉啊……”袁莫晴喃喃说着,将被子裹在了身上,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袁晨忙将窗子关上。的确,对于袁莫晴这样平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来说,昨天经历的事实在是太乱了,她太累了,真要好好休息一番。

    袁晨缓缓走过床边,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回身轻轻关上了门。

    来到楼下,赛金花早已起来了,此时正坐在店门前择菜。

    听到楼梯响,她回过身来,见袁晨走下,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多睡一会儿嘛。”

    “花姐也很早啊,什么时辰了?”袁晨问道。

    “早什么早啊,快到午时了。”赛金花笑道,“不过对于你们来说已经很早了,毕竟昨晚折腾到那么晚才睡。”

    “啊?已经快中午啦?”袁晨一愣,喃喃道。

    “是啊,只不过又下雨了,看不出天色时分。”赛金花捋了捋头发,向外面看去。

    袁晨走到赛金花旁边,蹲下身,拿起菜,也帮忙择起来。赛金花见状,笑了起来。

    “花姐,”袁晨边择菜边说,“这家店就你一个人打理吗?”

    “唉!”赛金花听她如此问,收了笑容,叹了口气道:“我也有过男人,不过因为义军到来,把我男人的心给勾跑了。他一心认为参加义军是发横财升高官的捷径,所以就丢下我,走了。”

    “那,他升官发财了吗?”袁晨又问道。

    “升官发财了吗?”赛金花喃喃重复道,“这个,就要问阎王爷了。”说完,她直直地看着门外的雨。

    袁晨听后,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低下头,默默地择菜。

    “咳!”赛金花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笑容道,“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还是说说你们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她们的名字对于赛金花倒是不必欺瞒的,就算欺瞒,日后真有官兵前来朱集镇贴什么悬赏布告,那时也会败露的。到那时,曾如此尽心竭力施以援手的赛金花看到她们的真名,知道她们对她有所隐瞒,那该多伤心啊。所以袁晨将三个名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赛金花。当然,她还是用了陈圆圆这个名字。

    赛金花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们三个女孩又是怎么杀掉于月婷的呢?”

    这个就不能完全实话实说了。袁晨想了想,编造了一个三人联手杀死于月婷的桥段,前因后果却是真实的。

    “该杀!”赛金花听后骂道,“正因为这样,义军才越来越军心涣散。这样的女人,以后应该见一个杀一个!”

    “是呀。”袁晨应道。听着对方的评论,她愈发觉得她是个性格耿直的可亲的女人。可是她不想再谈自身经历,她怕万一哪里说漏了,会给对方留下不诚实的印象,于是岔开话题道:“这雨下起来,要多久才能停呢?”

    “这可说不好。”赛金花说,“往年这个月份,有时一场雨要连下个十天半个月的呢。”

    “哦。”袁晨点了点头。

    “你放心,那些义军都是些慵懒之货,要是下雨,他们是绝对不会从襄阳城出来追杀你们的。至多是天放晴了,才会来人贴个什么布告招贴,可那时你们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赛金花一语中的,正说到了袁晨的心坎上,她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你们的目的地是哪儿呀?逃亡也总要有个目标吧?”赛金花问道。

    “嗯……开封。”袁晨用力搜刮了脑海中的地理常识后,回答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河南开封府应该是一路向北的,而袁时中给她们推荐的目的地是江苏常州府,是一路向东的。袁晨毕竟还没完全了解赛金花,不清楚她的本质究竟如何,所以不敢轻易交代真实去处。于是编了个瞎话。

    “呀!那可是够远的。”赛金花很惊讶,想了想,又说,“这样吧,等你们走的时候,就乘那辆马车走吧,可以省下不少时间,以免被追兵追上。”

    袁晨听后,觉得想哭,赛金花是个仗义的女人,是女中的豪杰,可自己却三番两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过意不去。

    好在赛金花并未觉出她的异样,端起了盛满择好的青菜的篮子,“好了,收拾完了,我去剁点肉馅,给你们烙馅饼。”说着,起身向后厨走去。

    袁晨怀着满腹的愧疚看着对方的背影拐进厨房,也起了身,走上了楼梯。

    回到房里,袁莫晴已经醒了,见袁晨走进,她问:“圆圆姐,外面又下雨了?”

    袁晨点了点头,说:“下雨也挺好,起码襄阳的追兵不会冒雨赶来,这样就为雪红姐的伤势恢复赢得了时间,否则我们可如何躲避追兵啊。”

    “是呀,如此说来,这雨下得还不错。”袁莫晴笑道。

    “一会儿我们就吃饭了,都快中午了,这一觉睡得可够长的。”袁晨说完,轻轻走向段雪红的床边。

    “是嘛。下着雨,都看不出来时辰了。”袁莫晴看了看窗外,也向段雪红床边走来。

    段雪红的脸色微微泛红,袁晨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药还真管用,不烧了。”

    袁莫晴说:“看来那老头儿怕我杀了他,不敢不好好医治。”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段雪红微微睁开了眼睛。

    “呀!”袁晨惊喜道,“雪红姐,你醒啦?”

    袁莫晴也忙扑到床边喊道:“雪红姐!”

    段雪红微睁双眼,看了看二人,又四下打量了一番,虚弱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雪红姐,”袁莫晴抢着说,“我们被人救了,被好心人救了,大夫包扎了你的伤口,说你没大碍,你放心将养,过几天就会痊愈的。”

    “哦……”段雪红应着,又说,“我想喝水。”

    袁晨一听,忙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到床边。

    袁莫晴搂着段雪红的后背,将她轻轻扶起,可能碰触到了伤口,段雪红微微一皱眉。

    “轻一些。”袁晨叮嘱道。

    “哦。”袁莫晴顽皮地伸了伸舌头。

    袁晨将茶杯递到段雪红嘴边,她一口气喝下半杯,只喝了点水,她就累得大口地喘气。

    袁莫晴将段雪红轻轻放倒,又问:“雪红姐,你想吃点什么吗?”

    “嗯。”段雪红点头道,“我很饿。”

    袁晨和袁莫晴对视了一下,欣慰地笑了。如果病人知道饿,那就说明需要补充体力了,也说明伤口开始恢复了,照此下去,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了。

    “中午我们吃馅饼。你能吃吗?雪红姐。”袁晨问道。

    “能……”段雪红点了点头,竟然狠狠咽了口唾液。

    “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做好了没有,要是好了的话,我就端上来。”袁晨说着,起身向楼下走去。

    还未到厨房,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进到厨房,香味更浓。这正是赛金花刚烙好的馅饼的味道。袁晨走到锅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啊!”

    “香吧?”赛金花边烙饼边笑道,“饿了的话就先吃一张吧,一会儿全烙好了就给你们端上去。”

    袁晨突然觉得,生活往往就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在一个清爽的雨天,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心情舒畅地等待着那顿美味的午餐,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她回想起小时候,曾无数次看着在厨房里准备饭菜的母亲,她总是愿意偷偷跑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吓她一跳。而现在的这个场景,现在的赛金花,竟然像极了自己的母亲,这种感觉,让她回味无穷,她凝视了一会儿,缓步走到赛金花身后,轻轻抱住了她的腰,撒娇般叫了一声“花姐”,然后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再度找到了儿时的那种感觉。

    “怎么了?这小妮子。”赛金花一愣,不解地笑道。

    “花姐。”袁晨仍抱着她的腰,说,“雪红姐醒了。”

    “哦?”赛金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欣喜道,“真的吗?太好啦!”

    “嗯。”袁晨点了点头,说,“刚刚醒,喝了半杯水,又说很饿,想吃东西。”

    “哎呀,太好啦!”赛金花欢喜道,“想吃东西就说明她急需补充体力,说明她的伤势渐渐好转了呀!”

    “是啊。”袁晨点头应道。

    “太好了,太好了,”赛金花搓着手说,“这样,一会儿我拿一坛酒上去,我们得庆祝一下啊。当然喽,雪红可是不能喝的。”

    “那是自然,她想喝我们也不会给她喝的。”袁晨笑着说。

    “好吧,你先上楼去,一会儿我把饼全烙好了,就马上端上去。”赛金花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