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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子弹第5部分阅读

    来,因为历史就是那么回事,李自成最终也确是被清兵击败。不过她还是想细听老者的见解,于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李自成不是闯王,也不是顺王,而是贼王。”

    “哦?”袁晨愣了一下。

    “贼!”老者重复道,“他就是个贼,只不过手下的人多了,把他奉成了王,不过还是脱离不了贼的本质。”

    “贼的本质?”袁晨纳闷道。

    “没错!”老者问道,“你知道李自成的统治最大特点是什么么?”

    “什么?”袁晨想了想说,“不是‘均田免赋’吗?这不是对百姓有益吗?”

    “哈哈,你是被表象蒙蔽了。”老者苦笑道,“李自成每到一地,先是剿灭明朝官兵,也就是说先要打下城池。打下后,对于拒不投降者,一概杀无赦。然后就是在该城池中清剿地主富户,将其全部身家充公,然后分发给百姓们。”

    “这不是很好吗?”袁晨问。

    “很好?”老者说,“可是对百姓们,他还有另一种手段。”说着,他又点燃了一袋烟,“就是我刚才说过的他对于罗汝才辖区百姓的手段,先是拉男丁当兵,漂亮点的妇女也拉到军中为士卒所用,剩下的就都是老幼病残,对于这些人,即使分得了地也种不了,所以干脆只赏些粮食,而粮食这东西是有数的,吃完了就没有了,所以这些老幼病残们死得死,逃得逃,李自成所占的城池大半也就成了空城。”

    “可是他的队伍还是在不断壮大呀。”袁晨说。

    “当然了。”老者说,“如果不去当兵,就难逃被斩杀或流放的厄运,这是李自成的一贯做法,对待壮丁,自己用不了,也绝对不会留给别人用。更何况,在李自成队伍中的兵勇们,不但可以在每打下一座城池后瓜分当地官商富户的钱财,还可以尽玩城中女人,难道这样的诱惑不比在家务农强得多得多么?”

    袁晨有些脸红,低下了头。

    老者没留意她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他们的兵勇才会奋起杀敌,不过仅是因为这个打天下,迟早要出问题的。试想,如果天下打完了,他们还有什么目标呢?他们的后代还有什么目标呢?这不是一个两个兵勇的问题,而是自上而下的问题。现在李自成就是如此,每夺下一城池,先尽掠珍稀玩物,再遍尝城中名妓或官商家有倾城姿色的姨太太和小姐,然后再赏予手下。被祸害的女子不计其数……”

    “嗯,老伯,讲讲罗汝才吧。”袁晨红着脸打断了老者的讲述,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

    “好。”老者清了清嗓子,又说,“罗汝才原本是张献忠的部将,前年因与张献忠不合,改投李自成。按理说,他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善于调和各义军的关系。几年前,李自成兵败之后投奔张献忠,险些被杀,就是罗汝才救了他的性命。而后来张献忠兵败后投奔李自成,也是险些被杀,又是罗汝才私下送他五百人马,将其放走,他可是对李张二人都有救命之恩哪,可惜最终却被二人所弃,又被杀。”

    “他的口碑怎么样?”袁晨问。

    “比李自成稍好。”老者答道,“因为罗汝才不贪恋女色,对财物及土地又能与属下和百姓共摊,这样就积攒了不少人气。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被李自成所嫉妒,又赶上去年左良玉引数十万明兵与李自成部众在襄阳大战,李自成险些战败,是罗汝才亲自引兵接替李自成,大败左良玉,将其击退至武昌,至此襄阳虽名为李自成所得,实则所驻兵勇均为罗汝才部众。这也是李自成嫉妒的另一原因。后来,左良玉写信给罗汝才,挑拨李罗关系。罗汝才虽未受挑拨,但李自成却借题发挥,借口调走襄阳大批驻军后,昨夜率众夜袭仅剩几百护卫的罗汝才,称其勾结明将并将其杀死。仅剩其部将贺一龙等几十人逃跑。”

    其实贺一龙也死了,死在自己和吴若杰的手下。不过这样看来,吴若杰讲的还真对,罗汝才的确是被陷害的。袁晨想。

    “罗汝才死后,襄阳城的百姓就遭了殃。就是开始说的我等逃亡的原因。”老者接着说。

    “哦,”袁晨又问,“那李自成现在在襄阳城中吗?”

    “早就不在了,”老者说,“他在襄阳休整了一阵,就引兵向北去了。据说是奔陕西去了。昨天的剿杀,只是其部下依令而行。”

    “原来是这样。”袁晨想起了昨晚那两个女人的话,看来也是不假。不过不知道吴若杰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她突然有些想他了。

    正想着,突听灌木丛外大喊一声:“尔等休走!”袁晨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枪。

    第13章 巧入襄阳城

    灌木丛外“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是“噗通”一声及远去的马蹄声。

    袁晨壮着胆子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躺倒在地,颈部“噗噗”喷血,似乎已经气绝。几骑兵勇刚刚跑远。

    袁晨缩回了头。

    老者在她身后也看得清楚,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对于逃出城的男丁,就是一个字——杀!”

    袁晨点了点头。

    老者起身抱拳道:“小哥,话就说到这里了,我得走了,谢谢你的银票。”

    袁晨也起身,学着样子抱了抱拳,却说不出什么。此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老者转身离去,袁晨也钻出灌木丛。回身而去么?不,不是她怕死,而是不想回去再见到吴若杰。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向襄阳城走去。

    身边的兵勇策马飞奔,却没人理会她。不过离城越近,越能看到更多的路边死尸,有兵勇——是夜里被剿杀的,也有百姓——是今晨被斩杀的。袁晨看不下去,只能加快脚步。

    时间不长,已经看到城门了。

    襄阳是湖北重镇,被称为华夏第一城。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它西接川陕,东临长江的最大支流——江汉,南通湘粤,北达宛洛,是鄂、渝、川、陕、豫的交通核心地带。战略位置极其优越。正因为这个原因,它也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这也是为什么李自成和左良玉不惜在此引重兵交战的原因。

    袁晨所在的位置,是襄阳的北城门外。此刻的北门,虽略有破损,不过还很雄伟,城头旌旗飘扬,大旗上书“李”及“顺”字样。城门口兵勇甚多,正盘查出入的百姓。袁晨有些奇怪,如此严格的盘查,还何必再派兵勇去追杀已经出城的百姓呢?刚才老者没说,自己也没料到这种情形,也没来得及问。不过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从城门进城的,一是自己男丁样貌的打扮,搞不好就会被强抓去当兵,她可不想被人管制,她还要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呢;二就是自己腰间的那把枪,虽然古代人会认识这东西,不过被收缴了就坏了。在这么混乱的年代,没了枪就少了几分安全保障。所以她决定,不能从城门走!

    袁晨躲在离城门一里地左右的一棵树后,盯着城门,心里盘算着。如果有男丁想从城门出,肯定在城门处就被擒获或斩杀了。现在看城门所出之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残,那么逃出的男丁一定另有蹊径。如果找到那条路,应该可以躲开盘查进到城里去。

    袁晨打定主意,顺着城墙向西走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日已正午了。

    时日刚值入春,南方虽多梅雨,可今天却是个十分晴朗的艳阳天。太阳将前一晚落地的雨水蒸发起来,使地表雾气蒙蒙,如同蒸笼一般。袁晨走了许久,衣衫早已湿透,她很想洗个澡,不过以目前来看,洗澡几乎成了一种奢望。虽然在警队时也有过连续蹲守几天的经历,不过在平日里,她是有一点点的洁癖的,这可能社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夏日里热的时候,她甚至一天要洗几回澡——尽管房间里开着空调——她不喜欢在有条件时身上有哪怕一点点的汗水,因为那会弄脏衣物及床单被褥——她喜欢干爽的感觉。所以每次警队任务后,她都是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洗个痛快。即使和男友上床后,她也不顾疲累第一时间到浴房里冲洗,然后把床单被褥整体大换一遍。这往往使男友很尴尬,可时日久了了解了,也就习惯了。不过,那次夜店之旅是个例外,昨晚更是个例外,为什么自己对吴若杰一点抵触都没有呢?为什么在任何条件下自己都一点也不嫌弃他呢?袁晨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是,自己又开始想他了。

    袁晨边想边向前走,突然,她发现前面有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走来。

    袁晨一闪身,躲在一旁。待男人走近,她看清了,那是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人。她想起了老人说过的话,这很可能是从城里逃出的不想当兵的壮丁。而这个男人的出城途径,很可能就是袁晨正欲寻觅的蹊径。她决定拦下此人问问。

    待男人走得更近,她猛然跳出,大喝道:“站住!”

    男人吓了一跳,待看清后,长出了一口气,咧嘴道:“吓死我了。小哥,别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袁晨大声说,“说,你是从哪儿出的城?”

    男人眼睛转了转,说:“我不是从城里出来的,我打西边来,想从北门进城去。”

    “胡说!”袁晨故意恐吓道,“你是罗汝才的部下,为了躲避剿杀才逃出城的,我没说错吧?”其实她的本意,如果此人真是普通百姓,那么一定会因为这顶高帽子而吓坏的,也一定会矢口否认。

    不料男人一惊,继而又恢复了正常:“小哥,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过我劝你,你也没必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这么说,我说对喽!”袁晨一愣,继而笑道。她没想到,自己还真遇到了一个罗汝才的部下。这么一诈,竟然还诈出了实话。

    男人眉毛一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老子不认识你,老子手里的刀更不认识你,你最好给我乖乖地让开。”

    “哦?”袁晨收了笑容,不但没让,反而走近了几步,“如果我不让呢?”

    男人咬牙切齿道:“这是你逼我的。”说完一刀刺来。

    袁晨在警队训练时,一对一空手卸刀是必修课,这哪能难得住她。只见她稍微一扭身,男人刺了个空。随后她一手叨住男人拿匕首的腕子,另一手猛出一拳,正打到他的鼻子上。

    男人“哎呦”一声,撒手扔了匕首,捂着鼻子仰面躺倒在地。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袁晨上前把匕首踢远,随后一脚踩到了男人的胸口上。

    “爷爷饶命!”男人?着鼻子歇斯底里地叫道,“孙子身上有几十两银子,您要是看得上,就拿去了吧。就是求爷爷饶了孙子的性命!”

    袁晨叉着腰,俯下身笑道:“谁要你的钱。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从哪儿出的城,你也太玩命了吧?”

    男人一手捂着鼻子,另一手向西指道:“前面,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山头,从山头最高处的城墙那里,有一处豁口,可以从那里进得城去,不过要多走十几里路。”

    “哦?”袁晨抬头看了看后,又问,“那里有兵丁把守吗?”

    “不会,不会。”男人说,“要是有兵丁把守,我怎么能出来啊。城里的兵丁大部分都是新来的新顺王部下,不了解地势,所以那里无人把守。”

    “你是说李自成吗?不过我看你像是罗汝才将军的部下。”袁晨在路上听完老者的述说后,不觉有些敬佩罗汝才,鄙视李自成。所以直呼了李自成的姓名,而在罗汝才后加上了“将军”二字。

    男人听得如此称谓,忙问:“难道您也是罗将军的部下?难道您是来窥探李贼敌情的?”

    “什么部下窥探的,别胡说八道了。”袁晨说。

    “是,是,不该小的问的,小的不问,不过小的真的是自己人啊。”男人红着鼻子,嬉笑道。

    袁晨觉得有些好笑,没接话题,另说:“早这么回答我不就完了吗?你走吧。”

    “谢谢,谢谢。”男人忙爬起身,鞠了一躬,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难道真如贺一龙所说,罗汝才手下只是一群酒囊饭袋?真是可惜他这个人了。袁晨放走了男人,边想边向前走去。的确如男人所说,上了一座小山后,她来到了一座垮塌了一半的城墙旁。可能由于战火,再加上经常有人潜入爬出,城墙只剩丈余高了,和北城门外数丈高的城墙大相径庭。袁晨身手敏捷,几下就爬上墙去,随后一跃,跳到了城里。

    虽说是城里,但是却并非像袁晨想象的立刻能见到人家,而是如男人所说又走了几里路后,才逐渐有了院落。不过每户院落似乎早已无人居住,房墙屋瓦破败不堪。正如老者所说,俨然一座空城。

    袁晨在街上走了一阵,觉得肚饿。正巧在两条大街纵横交汇的路口有一家酒店,此刻还开门营业,不时有人进出。酒店外观豪华,奢华红木搭建的三层楼上垂下一个大匾,上书五个大字——“襄阳第一楼”。袁晨饿得难受,没有多想,抬腿走了进去。

    酒店里环境雅致,桌椅讲究,和之前见到的其他破旧宅院反差巨大。难得在古代还有这样别致的地方,袁晨边想边在一楼一扇敞开的窗边坐了下来。

    酒店并未客满,不过也有不少人就餐。袁晨进来后,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打量起她来。袁晨被打量得难受,于是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店小二走来,暂时挡住了袁晨和其他人,问:“客官,您要干什么?”

    袁晨刚脱离众人的目光,觉得好受了点,听店小二这么问,又觉得气不打一处起来,抬头看了看对方,问:“怎么?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说:“酒店。客官。”

    袁晨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就是来吃饭的呗。难道来洗澡吗?”

    店小二冷笑道:“吃饭?您也不细看看,我们这儿的饭您能吃么?”

    “放屁!”袁晨一拍桌子,怒道。把店小二和其他人吓了一跳。

    “姑……老子有钱就能吃!”袁晨本想说姑奶奶,却立刻改了口,大声道。

    “好,好。”店小二道,“反正好话我也跟您说了,您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了。”

    “少废话,”袁晨说,“有什么吃的东西?”

    小二叹口气道:“给您来一壶黄酒,半斤牛肉,一盘花生米怎么样?现在战时,就有这几样。”

    袁晨环顾四周,的确所有桌摆放的都是这几样。“好,就这么上吧,快点。”

    店小二转身走开,袁晨突然想起,自己的银票已经给了路上遇见的那个老者了,现在兜里和肚子里一样,空空如也。吃完饭付不起账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觉得脑门上沁出了汗水。

    袁晨想起身开溜,不过转念又一想,既然要溜,为什么不吃饱后再溜呢?反正现在饿得难受,还是先吃再说吧。于是她打定主意,安然稳坐。

    等待中,袁晨打量起酒店里的吃客们来,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都着兵服、佩武器。袁晨有些诧异,又有些纳闷。她回想起店小二的话:“我们这儿的饭您能吃么?……您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了。”

    许久,酒菜还没上来,袁晨饿急了,喊道:“我的酒菜什么时候上?”

    店小二向店外张望了一下,说:“快了。”

    又过了好一阵,一些吃客吃完后离开,又有些人进来,不过仍是着兵服带武器的人。不知为什么,袁晨以女人特有的直觉觉得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吃客全是士卒而没有普通百姓呢?为什么店小二会告诫自己那样的话呢?在这莫名其妙的年代里,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袁晨又催了店小二一次:“什么时候上菜啊?”

    店小二看了袁晨一眼,又向店外看了一眼,扭过脸去,并未作答。

    袁晨顺着店小二的目光向店外看去,大吃一惊。

    第1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窗外一队士兵横眉立目地走进酒店,径直走到袁晨的桌旁。为首一人举起手中鬼头大刀直指她的鼻尖:“小子!干什么的?”

    袁晨一惊,随后定了定神,恢复了常态:“路过,饿了吃口饭。”

    “路过?吃饭?”那人眯起了眼,“小子,你知道这饭多少钱一顿么?”

    “多少钱?”袁晨回问道。

    “你不用知道,反正你也出不起。走吧,跟老子到军中,老子给你安排个好差事,用你的军饷还这顿饭钱吧!”说着,对方伸手抓向袁晨的衣领。

    袁晨抬左手搪开对方,右手轻轻一推他的肩膀,借力起身并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恼羞成怒道:“臭小子!还敢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挥刀劈头盖脸砍了下来。

    袁晨侧身一躲,躲开刀刃。鬼头大刀一下将桌角劈掉。袁晨见对方来势汹汹,下手颇狠,忙踩上椅子,撑住窗台,跳到店外。

    一队士兵哇哇叫骂着,有的从窗台爬出,有的从店门绕出,向她围拢过来。

    袁晨大喝:“慢!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伤人的?难道新顺王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她现在明知自己不是众人的对手,又很难跑出这满是官兵的城池,于是急中生智,想起了昨晚吴若杰冒充李自成侍卫的招数来。

    一队士兵果然被喝得站住了脚步,为首一人稍缓了语气,刀尖向下,抱了一下拳道:“哦?原来是自己人啊。敢问兄弟打哪儿来?”

    袁晨见计谋奏效,便说:“刚剿灭叛贼返回。”

    “哦?”为首一人吃了一惊,语气更加客气了几分:“请问先生也是我义军兄弟么?”

    “哈哈。”袁晨干笑两声,借干笑之机揣摩着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过想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如果说是,对方要是再继续询问一些关于义军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就要露陷;如果说不是,又难逃与对方对立的后果。所以干笑后,她只说了两个字:“秘密。”

    袁晨语气老练,因为在警队时,这两个字就是她拒绝的手段之一。有人问起她一些不愿回答的问题时——比如有些男警员常缠着问她最近有没有兴趣交男朋友、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花、甚至略带色调地问她三围多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她往往笑着用这两个字来敷衍——毕竟因为一点挑逗的话语就和同事闹僵显得自己过于清高——她可不希望凸显这样的个性,而且她又有点喜欢被众多男同事追捧围拢的感觉——所以这两个字往往很奏效,既回绝了别人,又使人觉得她不生硬,更勾起了男同事们的胃口,使他们对她的兴趣不但不减,甚至孜孜不倦,真是一箭三雕。所以现在,袁晨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没想道这却对对方震慑很大。因为义军经常有一些秘密行动由李自成的贴身侍卫亲力亲为,如探秘、刺杀、潜伏等。为首一人见袁晨如此熟练且淡定地说出这两个字,以为她也是此类人等,所实施的行动计划没有必要和诸如自己这样的士兵谈及,而恐怕自己刚才所问又涉及到了军事机密,所以才如此回答。于是他忙收刀入鞘,深施一礼,声音略带颤抖道:“哦,原来是大人,请您别见怪。是小人狗眼看人低,望大人海涵。”身后一队兵勇见状,也都纷纷收了兵器施礼。

    袁晨没想到顺嘴一说不但在现代管用,在古代也颇为奏效,自觉好笑,不过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说:“免礼吧。”为首者听后,却并未敢起身,袁晨想了想,又说:“起来吧。”为首者才直起身,但还是低着头不敢和她直视,身后士兵也纷纷起身,低着头,毕恭毕敬。

    袁晨壮了胆子,问道:“怎么?听你刚才说这里吃饭很贵,是吗?”

    为首一人忙回答道:“回大人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很贵的。不过对我们义军来说,都是常价。您尽管放心慢用。”

    “哦?”袁晨诧异道,“这是什么道理?”

    “是这样,”为首一人道,“这里原本是襄阳城一所普通饭店,只因这里老板于万才将其女儿嫁给了襄阳千户王莫林,而王莫林就是襄阳巡抚费志新的侄子,有了这层关系,这酒店便逐渐吞并了城内其他一些竞争对手,逐渐发展成当地第一大酒店。上面‘襄阳第一楼’几个大字,就是出自费志新之手。而新顺王将襄阳占领后,杀掉了费志新和王莫林,这里就为我们义军所掌控了。”

    “哦?”袁晨想了想说,“我离开的时日较多,不太知晓内情。不过酒店既为我义军所控,应该撤换掉前任巡抚题字的招牌才是啊。”

    为首一人答道:“大人您的确有所不知,新顺王杀了费志新和王莫林后,想连酒店老板于万才也一并杀掉。不过于万才却将自己的女儿于月婷献给了新顺王。这小妞……啧啧……”他感慨道,“那可是襄阳城有名的美人儿啊,不但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而且还有一手伺候男人的绝活。新顺王一高兴,就将酒店又交还给于万才打理,只不过对义军是常价,而对普通百姓来说,价格要高出很多,这也算是给义军捐助的军饷了。”

    袁晨不觉好笑道:“老板女儿长得什么样,也许你们见过,暂且不论,但是她伺候男人的绝活,你们是如何听说的?”

    “哪儿还用听说啊,大人。”为首一人来了兴致,“新顺王北上后,就将于月婷留予了众兄弟们。每逢初八,十八,二十八的亥时起,这酒店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凡新顺王的部下,均可在此叫价。当晚叫价最高者,即可拥有和此女相处一夜的权利。这也是新顺王给我们部下的恩惠啊,有肉同吃,有酒同喝,有钱同花,有女人同乐嘛。”

    袁晨想起昨晚袁时中说的也是这番话,义军表面虽相互对立厮杀,其实都是同一货色。

    为首一人仍继续道:“今天就是十八,不知哪位兄弟又要一梦了。大人,您也可以去试试运气。”

    “哦。”袁晨敷衍地应了一下,想起了城外老者说起的李自成每到一城都要占尽城中美女,玩够后又分予部下的话,看来确有此事啊。

    “那么,大人,小的们就先告退,不打扰您用膳了。”为首着见袁晨不再问话,便行礼告辞。袁晨点了一下头,众人先后退几步,随后转身离去。

    袁晨刚想进酒店继续吃饭,不过又想起,就是常价自己也吃不起啊,银票已经给了老者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正想着,她突然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身影趔趄着向自己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城外遇见的那个逃跑的男人。此时,男人正东瞅西看地走来。

    袁晨忙走上前,停在了男人的面前。“喂!”

    男人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袁晨。

    袁晨笑道:“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认识啦?兄弟,商量个事,你不是说你有钱吗?借我一点好吗?”她心里盘算着,自己刚刚放男人一马,男人又应允过要把身上的几十两银子都拿出来,现在向他借一顿饭所用的几钱银子,应该没问题。

    不料男人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袁晨,顺着墙根挪到了身后的路口处,突然扯着脖子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刺客!他就是叛军刺客!”

    喊叫声把刚转身离开的一队士兵又引了回来,从袁晨和男人来时的路上,也有一些好像事先埋伏好的士兵冲了出来。最前面一人身材高大,上身着金色软甲、下身穿红色抿裆裤、足蹬薄底小靴,头发梳得油亮,挽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他的面上五官分明,剑眉、虎目,高鼻梁、方海口,不怒自威,也是一个俊男儿。他手里并未持武器,只是徒手跳到了袁晨的身前,低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袁晨身高刚过一米六,将近两米的男人压在眼前,使她感觉透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说:“我?我不是刺客。”

    “哈哈……”男人仰天大笑,一指旁边的男人:“你说,她到底是不是刺客?”

    “是,是……”那男人忙点头道,“在城外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是罗汝才的亲信,见主子被杀,不甘心,想进城来刺杀新顺王及其他高级将领……”

    “听见了么?”男人又回身对袁晨说,“这是你自己人说的,不是我妄加猜测。”

    “自己人?”袁晨说,“我又不认识他,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

    “哈哈,”男人笑道,“不用你狡辩,马上就会知道你是不是罗汝才的人。罗汝才部下的胸前,都会纹有大圈套小圈的图案,那是一面锣的简化图案。待我撕开你的衣服,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话间,城外遇见的男人忙将上衣脱了下来,指着自己胸口大圈套小圈的图案说:“招了吧,兄弟。招了就能保住性命啦。罗汝才都死了,你还替他卖什么命啊。不值……”

    “哈哈。”男人又狂笑起来,“看见了么?这才是识时务者。”说着他伸手抓向袁晨。

    袁晨花容失色,忙跳开躲避,自己是不是刺客是不是罗汝才的人先不论,不过自己是个女人啊,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撕开衣服,那还了得。如果和男人交手,袁晨倒不至吃亏,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一旦动手,自己必然被擒,腰里的枪也会被缴,那自己回到现代的设想恐怕就要破灭了,所以不能交手。她打定主意,奋力躲避着男人的捕捉。

    男人身高臂长,行动却并不迟缓,几下就将袁晨逼到了墙角,大笑道:“看你哪里跑?”说着环抱过来。男人的一抱,足能装下袁晨,以他的臂力,估计被抱住后,她的肋骨都会被勒碎。危机时刻,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袁晨柳眉倒竖,一脚向后蹬墙,身体向侧方一蹿,挥拳打向男人的软肋。男人见袁晨动手,便收了环抱,侧身躲开。袁晨趁机跳出墙角。男人站稳笑道:“竟然敢动手了?你也不看看,今天你能跑得了么?”说罢,挥拳狠狠打来。两个人打在一起。

    虽然袁晨在警队经常练习空手道、擒拿甚至中国功夫等,但是毕竟她在前一天行动的爆炸中受了伤,晚上又生病发烧,病刚好了点,又和吴若杰一番,又一夜没睡连斩贺一龙和袁时中,又步行几十里走到襄阳城,而且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对方本身又是功夫非凡的大男人。所以几个回合下来,袁晨就吃不消了,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向腰里摸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倒是越打越来精神。袁晨一个不留意,被对方抓住了肩膀,刚奋力挣脱肩膀,一只胳膊又被抓住,她感觉男人的大手要把自己的臂骨都捏碎了,再无挣脱之力。这时,男人另一只手伸向袁晨两腿间,一用力,将她举了起来。

    男人伸出了膝盖,下一个动作袁晨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腰将会被磕折在那膝盖上,以对方的气力和硬度,自己必死无疑。

    袁晨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就在闭眼的一刹那间,她又想起了吴若杰,想起了吴若杰那坏笑的脸庞。

    第15章 真假袁时中

    在被男人举起的一瞬间,袁晨闭上了眼。

    那一刹那,她想起了吴若杰,想起了他的坏笑,想起了他的吻,想起了他温柔的话语,也同样想起了他罪恶的行径。突然,她又猛地睁开眼。不行!自己还不能死,一定要回到现代,而且一定要带着吴若杰回去,要让吴若杰在法律面前对他的罪行做一个交待。如果他被判坐牢,自己就等他,等那个洗脱罪名后的他清清白白地爱自己一次,无论多久都等……

    想到这,袁晨下定了决心,一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另一胳膊肘奋力向身后磕去,身体却向另一侧用力挣脱。以她的想法,自己的手肘如果磕到男人的脸,男人必然会因为疼痛而松手,自己也可以借机挣脱束缚,虽然会摔到地上,不过相对而言,这算好的结果了。

    两条胳膊都向后用力,有一种脱臼般的疼痛感,不过袁晨仍咬牙坚持。男人的确被她的肘部刮蹭到鼻子,酸楚得流下眼泪。不过男人的意志力非同一般,仍举着袁晨,并未撒手。最后一击并未奏效,这下可完了。袁晨的心凉了。不过不知为何,男人却也没摔下她,而是慢慢将她放回到地上。

    袁晨站稳后,双手揉着肩膀,表情痛苦地看着男人。男人揉着鼻子,擦着眼泪,表情诧异地看了看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袁晨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在警队做潜伏或临时卧底时的习惯。不过到了古代快一天了,她却没给自己准备个古代名字,于是一时语塞了。

    “对,就是你,难道我面前还有别人?”男人说。

    “秘密。”袁晨想起了刚才这两个字的功效,于是又说了一遍。

    “哈……”男人笑道,“还没有我袁尚广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也从没有人敢这么回我的话。”

    袁晨白了一眼男人,心想,这男人竟然和自己一样也姓袁。短短一天,已经遇到袁时中、袁尚广两个本家了,不过那个是个贪钱鬼,这个是个自大狂。

    “怎么?不服气?”自称袁尚广的男人说,“如果刚才不是我手下留情,恐怕你现在早已折为两段了。”

    “胡说八道,再来比试比试啊?”袁晨虽然知道对方放了自己一马,可她嘴上却不肯承认,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放了自己。

    “哈哈,”袁尚广又大笑了几声,“好啊,那我就陪你练练,就当舒筋活血了,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赢得了我。”

    “哈哈……”周围的士兵都大笑起来。

    袁晨恼羞成怒,一个箭步上前,挥拳打向袁尚广。袁尚广并不躲闪,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拳头。

    袁尚广的手太大了,袁晨的小拳头整个被包在了里面,动弹不得。她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于是挥起另一个拳头打向对方,却又被钳住手腕。再抬膝磕去,却被对方双腿夹住。至此,她被袁尚广牢牢控制住了。

    袁尚广撇着嘴,得意地笑了,周围的士兵也哈哈大笑。

    袁晨欲哭无泪,却听得外围有人大喝:“广儿,你又在胡闹!”袁尚广立刻收了笑容,放了袁晨,单膝跪地。周围士兵也都不再吵闹,而是低头让开了一条路后,纷纷跪在两边。袁晨却并没下跪,揉着手腕,扭头看去。

    一队人马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白马,此人面相慈祥,美髯飘扬,手里并无武器,身后的几匹坐骑上却都是身披重甲手持兵刃的将士,再往后是一队士兵,士兵之首擎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大字——“袁”。

    袁晨正诧异,一个武将提枪一指,喝道:“见了大将军,为何不跪?”

    “大将军?”袁晨低声默念了一遍,正欲再说什么,却被身旁跪着的袁尚广两根指头向腿弯杵了一下,腿一软,单膝跪了下来,真要挣扎,袁尚广却顺手按在她的肩头,她直觉得受了泰山压顶般的劲力,站不起身了。

    “广儿,”为首之人道,“你在干什么?”

    “回爹爹话,”袁尚广竟如此称呼此人,“孩儿正在审问一个疑似叛军刺客。”

    “哦?结果如何?”

    “经孩儿查实,并非刺客。”袁尚广道。

    袁晨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袁尚广。她原以为他会将自己交出去,没想到他却为自己打了个马虎眼。

    袁尚广没理袁晨,仍低头说道:“但是那边那个人,却实属叛军逃兵。”说着抬手一指袁晨在城外遇到的男人。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磕头求饶。为首之人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将男人绑了起来。

    “那这个人呢?他是什么人?”为首之人一指袁晨,问道。

    “他倒不是刺客,嗯,他……”袁尚广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了。

    袁晨见袁尚广被问住,心想,自己不能不讲义气,于是自我介绍道:“我是新顺王贴身护卫‘飞天狐狸’的助手。”

    “哈哈!”那人笑道,“新顺王的贴身护卫本就不为常人所见,护卫助手,就更不为人知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袁晨听后,长出了一口气。她本意想,如果此人认识“飞天狐狸”的助手,自己就说是“飞天狐狸”新收的助手。可没想到此人连“飞天狐狸”都不认识。看来李自成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于是,她想了想说:“是真是假,你们随我出城,就知道了。”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和吴若杰在院子里留下的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