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想反驳,不过却语塞了。在她的记忆中,吴若杰的确没亲手杀过人。她的男朋友是在行动中被重武器击中导致流血过多而死的,而以吴若杰的身份,他是不会用重武器的;小女警是被阿健杀掉的,这是她亲眼看到的;至于队长,是为了拯救大家,自己开枪自杀……
“对不对?”吴若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是懂法的,如果手上真的沾了血,可不好洗脱。而对于现在的我,你们最多也就告个走私,而且……”说着,吴若杰凑近上来,继续说道:“你们不能证明我就是老大,不是吗?当时带头交易的人已经被你们打死了,我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喽选6杂谛∴忝悄茉趺囱?兀孔疃喙匚壹柑臁!?p 袁晨猛地抬起头,眼里喷出了火。吴若杰却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愤怒和愤怒背后的无可奈何。
的确,这个男人太精于算计了,警方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他就是这一场又一场交易的主犯。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吗?袁晨突然觉得心痛,她咬紧牙关,猛的一头撞向吴若杰,正在到他的鼻子上。吴若杰“哎呀”一声,捂着鼻子仰面栽倒。
袁晨准备冲上前去和他拼了,突然听到右门房那边传来了“吱呀”一声。
两个人瞬间停止了动作,侧耳凝神听着。
对面的房里,此刻似乎有人在说话,吴若杰来到门边,侧耳细听,袁晨也凑上前来。
对面好像是在嬉笑,不过声音特别小,需要很仔细才能听到。不过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大了起来,竟然是男女的喘息声。
吴若杰对袁晨努了一下嘴:“听,和你一样。”
袁晨的脸红了:“你放屁!”说着举手便打。
“嘘!”吴若杰拦住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拇指上的戒指煞是晃眼,“好戏开始了。”
这句话勾起了袁晨的好奇心,她停止了动作,瞪大了眼睛。
吴若杰举起枪,轻轻推开了房门,猫腰走了出去,袁晨跟了上去。
对面,房门紧闭,门外墙边,戳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第10章 穿越
吴若杰悄悄地蹭到门边,伸手轻触了一下刀刃,点头啧啧夸赞。
这是一把鬼头大刀,连同刀柄长一米半左右,刀身发着寒光,刀柄缠着红布,看上去分量不轻。
袁晨的手伸向刀柄,却被吴若杰拦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后将刀轻轻拿在自己手里。
枪被对方拿走,现在连刀也没抢到,袁晨很懊恼。
吴若杰看了她一眼,却把枪递了过来,轻声说:“刀太重了。”袁晨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详细对方。吴若杰却笑道:“拿着呀,傻啦?”随后把枪塞进袁晨手里,然后手持大刀,凝神倾听房内的动静。袁晨也随之凝神起来,可却是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的确是一对男女的交媾之声。吴若杰侧耳听着,袁晨的脸却通红,悄悄骂道:“流氓!”
“你是说我?还是说里面?”吴若杰转身笑问。
袁晨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吴若杰凑上前来,嘴唇贴在了袁晨耳边,小声说:“等他们泄了力,事半功倍。”
袁晨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过看他一脸的坏笑,她又觉得他是故意的。于是她只好将脸扭在一边,尽力不去听屋里的动静。
良久,屋内喘息声音渐消,片刻后,话语声传了出来。
“一龙哥。”女人说,“你好威猛啊。”
“哈哈。”被称为一龙的男人说,“这算什么,待我稍作休息,可以再来几次。”
“哈!”女人也笑了,“我最喜欢一龙哥这样的男人了,在外号令众人,莫敢不从,对内又如此刚猛,能和奴家翻云覆雨,让奴家无限满足……”
听到这里,吴若杰扭头对袁晨笑道:“比你浪多了。”袁晨狠狠用枪托砸了他后背的伤口一下,吴若杰咧着嘴转过头,继续倾听。
只听一龙笑道:“哈哈,李自成真乃一山野村夫,我小施计谋,略加挑拨,就令其大怒,拨兵几万与罗汝才厮杀,可怜罗汝才虽狡猾多疑,但手下只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死就怪了。”
“可是,一龙哥,”女人问道,“你费尽心思,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哼!”一龙冷笑道,“罗汝才手下本有兵众数万,此番他一死,我以复仇的名义,定会将其全部招至麾下。届时,肯定还会有各地小股义军前来投靠于我,孤立李自成,对付李自成。照目前看,大明亡国不远矣,李自成再被剿灭,我就是新朝太祖啦,哈哈哈……”说着,一龙狂笑起来。
“一龙哥,到时你可不要忘了奴家哦。”女人嗲声嗲气道。
“哈哈,放心,宝贝儿,那时你就是新朝娘娘啦!”一龙笑着,又说,“都怪这几间房漏雨,这帮老粗都挤到正房去了,否则今晚我们绝对要翻雨覆雨整整一夜的,现在只好在这门房里将就了。不过你放心,等我登了基,一定要用黄金给你盖一座宫殿,招成千上万个宫女,只伺候你一个人。”
“一龙哥,有你这话就够了。不过,袁时中带着妹妹去哪儿了?”
“莫管他们,出去钻野林子了吧?嘿,袁老弟也真是,也不嫌野地湿漉,伤了身子……”
听到这里,吴若杰突然猛地站起身,把正听得脸色绯红的袁晨吓了一跳。
“吱呀”的一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吴若杰一闪身,钻了进去,袁晨迟疑了一下,也紧跟了进去。
“啊!”屋里半裸的一对男女大吃一惊,女人不及穿衣,慌忙钻进被子里,男人更只是光着身子抖成一团。袁晨皱着眉避开了那丑陋的身体,不过她也认出来了,这个被称为一龙的男人正是刚才院子里为首的那个壮汉。此刻的他,和刚才在院子里的威风八面相比,判若两人。
吴若杰举起大刀,直指一龙:“我是闯王的贴身护卫,人称‘飞天狐狸’,想必你听说过?”
“啊!英雄啊!何止是听说过,简直是如雷贯耳啊!”一龙忙从床上跳到地上,跪下磕头道,“不过英雄,我,我可没做任何对不起闯王的事呀!”
“没做?”吴若杰冷笑道,“贺一龙。那你跪下做什么?”
“我?”被称为贺一龙的人眼睛骨碌一转,“飞天狐狸爷爷,我久仰您的威名,磕头表示我对您老的尊重啊!”
“哈?”吴若杰笑道,“你的反应还真快,是个合格的伪君子,不过可惜,你刚才的谈话已经被我听到了。”
“我……我……”贺一龙一时语塞,不过即刻就改口道,“我只是在套这个小娘们儿的话。爷爷,其实她是罗汝才的内室。”
“哦?”吴若杰嘲笑道,“套话难道还要脱光衣服么?”
“我……我……我这不是寻思着这娘们儿给谁用都是用,还不如让兄弟我先尝尝嘛。兄弟没管住自己那玩意儿,是兄弟错了。”
“少找借口啦,贺一龙!”吴若杰突然厉声道,“闯王早已下令,对你格杀勿论,是我动手还是你自便呢?”
“啊?”贺一龙愣,抬头看了看吴若杰,一副恳求的表情。吴若杰避开对方的目光,将头扭了过去。
贺一龙双手颤抖着从床上的衣物中抽出了一把短刀,褪去了刀鞘,刀身寒光闪闪。
“啊!”床上的女人惊恐地叫道。
贺一龙回头看了女人一眼。突然,一挺身站了起来,一刀刺向吴若杰。
吴若杰觉得寒光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不过随后“砰”的一声枪响,更使吓了他一跳。
贺一龙应声栽倒,吴若杰定神看去,他头上的一个洞里汩汩冒着鲜血,瞬间流淌一地。回头看去,袁晨的枪口冒着青烟。
床上的女人瞪大了双眼,傻了般看着这一切,被子滑落下来都全然无知。
正房亮起了火光,熟睡的人们听见了声响,都跑了出来,院子里逐渐嘈杂了起来。
吴若杰将刀指向女人,说:“贱货!穿上衣服,跟我出去!”
女人惊了一下,忙穿好衣服下了炕,垂首站在一边。
吴若杰将贺一龙的衣服穿在身上,发现怀里竟有一叠银票,他拿出看了一眼,又草草塞进怀里,随后抓起贺一龙的一条胳膊,将尸体拽到了院子里,袁晨和女人紧随其后。院子里的人们见状,纷纷上前,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一个人用火把照了照尸体,惊慌地大叫道:“呀!贺老大死了!”
“什么?贺老大死了?怎么死的?被他们杀了?”人们乱成一团。
“住口!”吴若杰猛喊了一声,人们霎时间静了下来。
吴若杰一抱拳,“各位好汉,我是闯王护卫‘飞天狐狸’。下面,让这个女人来告诉你们事情经过吧。”说完,他退后一步,将女人推到众人前。
“我……”女人嗫嚅道,“贺一龙他……他是个小人!”说完,偷偷看了看吴若杰。
“从头说!说仔细!”吴若杰瞪着眼睛命令道。
女人叹了口气,艰难开口道:“刚才……大家都睡下后,贺一龙……贺一龙说……说他想要我……”
“什么?”众人炸开了锅,“贺老大不是一直和我们说,你和你妹妹是罗汝才的遗孀么?”“对呀,他还让我们给你们换上男人的衣装,一路精心护送!”“没想到他自己却这样。”“你究竟是不是罗将军的遗孀?”“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女人嘴角了几下。
“听她说!”吴若杰一脸坏笑道。袁晨看不惯,上前低声说:“让一个女人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事,你也太坏了。”吴若杰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好吧,小姐,听你的。”说完走上前去。
“好了!”他一挥手,院子里静了下来。“下面由我来说吧。这个女人的确是罗汝才的遗孀,不过这个贺一龙可不是什么好人,刚才他让众位分房而睡,目的就是为了在正房和她做……嗯,和她行男女之事。霸占这个女人,这是贺一龙的目的之一。”
众人又炸开了锅,“什么?难道贺一龙还另有目的?”
“下面的可以让这个女人说了。”吴若杰远远对袁晨一笑,又将女人推到众人面前。
女人只好将贺一龙在屋内所述的计划全盘托出。众人听了,忿忿而起。
袁晨趁乱再度凑到了吴若杰的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历史咯。”吴若杰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都装在这里了。”
“可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晨说。
“哈,小姐,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回到明朝末年了。”吴若杰笑道。
“什么?”袁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信么?”吴若杰反问道,“你可以随便问问。”
袁晨满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向旁边一人,问道:“兄弟,今年是哪年?”
那人正听女人讲述听得入迷,听袁晨一问,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小哥,你堂堂‘飞天狐狸’的助手,怎么脑子却不灵光?崇祯十六年嘛。”袁晨是短发,错被认作了男人。
袁晨大吃一惊。她了解这段历史,知道崇祯是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十六年,是公元1643年,也就是说,再过一年,崇祯皇帝就要退位了。
她之所以了解这段历史,是因为她在网聊时的昵称就叫做“陈圆圆”。袁晨对于心目中这位中国历史第一美女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比如她什么时候出生,成名前是做什么的,围绕她的几个男人是什么情况,如果警队调查一样逐个分析了一番。袁晨常常在梦里幻想自己回到那个年代,做一次娇滴滴的陈圆圆,受一次吴三桂的爱恋。可到了行动时,袁晨必须放下这样的思想,强迫自己回归刚硬女警的本色。那次夜店之旅,的确第一次满足了她的奢望,也是她第一次没有受得住男友以外其他男人的诱惑,可也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伤。原来,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如今,袁晨就站在那段最为熟知的历史里。现在是1643年,对于1623年出生的陈圆圆来说,正好和自己一样,也是二十岁。在这莫名其妙的空间里,自己能否有缘见到这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呢?她不确定,不过她却开始有些相信自己的确是回到那段历史当中了。
当她半信半疑地转回身时,吴若杰笑道:“怎么样?是事实吧?”
“怎么会这样?”她问对方,却又像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吴若杰仿佛事不关己一样随意,“你不百~万\小!说看报么?虽然我不懂穿越的原理,不过现实中确有其事。”
袁晨眨巴着眼睛,她还是不明白,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来到了明末呢?”
“嗯……”吴若杰想了一下,说:“根据两点,一是他们提及人物的名字,二是他们所诉事件的时间。”
“那我们怎么回去呢?”袁晨问。
“如果能来,当然就能回去。”吴若杰笑了,“不过要找一个懂得时间和空间转换的人去问问,在现代,这种人叫科学家。”
“你确定吗?如果他们真的是在拍戏呢?”袁晨又问。
“哈哈?”吴若杰笑出声来,“如果真在拍戏,岂不是有个女警将演员一枪爆头了?”
袁晨一愣,明白了,却辩解道:“我见他拿刀刺向了你,才正当防卫的。我……”
“是,是,我知道,”吴若杰俯下身,轻柔地说,“你舍不得我死嘛,对不对?”
袁晨的脸红了。她的心中,第一次改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的确不希望吴若杰死,她突然觉得,他的存在对她来说那么重要。不过她掩饰着羞涩说:“你……别臭美了,难道在那之前你就知道我会开枪?”
“不知道,”吴若杰说,“他拿刀刺向我时,我才确认,我们真的回到了历史。”
“什么?”袁晨一惊,“你这不是拿性命开玩笑吗?”
“如果我死了,你会哭么?”吴若杰直视着她的眼镜,突然问。
会的。袁晨心里想,嘴上却没说,仍反问道:“你还没见到贺一龙,还没确认我们回到了历史,就敢把枪还给我?你不怕我一枪打死你?”
吴若杰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发梢,笑道:“我相信你。”
袁晨心里一暖,红着脸低下了头。
院子中央,女人仍娓娓讲述着贺一龙的罪状,突听院门处一声喊:“贱人!休要脏了贺大哥的声誉!”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从院门外快步走近。
第11章 分别
两个人走了进来,来到众人中间站住。
吴若杰和袁晨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被贺一龙称为袁兄弟的人。在房间里,贺一龙曾经提到过他的姓名,他叫袁时中。
袁时中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吴若杰回过头看了看袁晨,向那二人努了努嘴,笑了笑。袁晨脸红了,她知道,这女人就是刚才那女人的“妹妹”,这就是“钻野林子”的那两个人。
“大家休要听这女人胡说!”袁时中正义凛然地大声道,“事情并非她讲的那样,贺大哥完全是被这个女人陷害了。”
人们交头接耳,院子里又纷乱了起来。
袁晨有些慌,吴若杰却抱着肩膀,笑吟吟地看着。
“其实贺大哥完全是为了兄弟们着想,”袁时中继续说道,“李自成和罗汝才其实都是一路货色,清苦的时候和大家称兄道弟,称王的时候却置兄弟们的性命于不顾。我们死了多少弟兄,才换得这大片的领地啊。成就了他们一人,却损失了我们万千弟兄,难道这就是义气所为么?”
“对啊!袁大哥说得对。”下面有人附和道。
“所以罗汝才的死,其实是贺大哥的计谋,目的是借李自成的手杀掉他,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又能削弱李自成的锐气。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再举义旗,先灭了大明,再灭了李自成,成就我们的大业。而我和贺大哥能应允众位兄弟的,就是有肉同吃、有酒同喝、有钱同花、有女人同乐!”说到这,院子里人们纷纷拍手叫好。
袁时中继续说:“我绝对不会像罗汝才和李自成那样,用兄弟们的白骨来堆筑自己的帝王高台!”说着,他将随自己走进来的女人一把拉在身边,大声喊道,“今天,我们就先从有女人同乐开始!”说完,将女人的粗布衣服一把撕下,至上半身裸露,然后一把推到众人中间。
众人一哄而上,女人“啊”的惊叫一声,双臂拼死护住,另一个女人扑上前去,力图阻挡众人欺辱自己的姐妹,却也被众人按倒在地。
“混蛋!”袁晨大骂,举起手枪,想击毙袁时中,却被吴若杰一把拦下。袁晨恨恨骂道:“你也是混蛋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欣赏吗?”
吴若杰拧着眉毛笑看了她一眼,缓步走到正得意洋洋的袁时中面前,大声喊道:“住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总是很有震慑力,众人缓缓地停了手,院子里慢慢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衣衫不堪的女人在抽泣。
袁时中眯起了眼,上下打量起这个大个子,“请问,您是何方高人?”
“高人可不敢当,”吴若杰抱拳道,“只是贺一龙的债主而已。”
“哦?”袁时中两眼翻滚了一下,又皮笑肉不笑道,“不知他欠您多少钱呢?”
“这么说吧,”吴若杰一指贺一龙的尸体,“他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我,但是还不够,所以只好赔上一条性命。”
“什么?”袁时中惊道,“他将身上所有银票都给你了?”
吴若杰也故作惊讶道:“哦?原以为你会在乎贺一龙的死,现在听你的意思,其实你更在乎的是他身上的银票啊。”
“他他妈的死不死和我没关系,可他身上的银票,有一半是我……嗯,是兄弟们的。”袁时中喊道。
“哦?是这样?看来是我的不对了。好吧,现在我就代你将银票分发给兄弟们。”说着吴若杰将银票从衣服里拿了出来,一把扔给众人。
众人一拥而上,疯抢起来。
袁晨纳闷地看了看吴若杰,不知道他的用意,不过她突然发现,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凶光。
“啊!”袁时中惊叫道,随即也上前冲抢,边抢边打骂众人,“妈的!混蛋!住手!这是我的银票。我的!”
吴若杰在一旁大声道:“袁大哥,你刚才不还说有钱同花么?怎么这一会儿就变了嘴脸?”
袁时中没心思理会,只是一心撕抢。可是院内众人都是溃败的义军兵勇,平日就野性成风,现在又心情抑郁,且无人统领,见袁时中打骂自己,不允许大家分钱,激得野性复发,如同战场杀敌般将其打倒在地。片刻后,袁时中竟被殴打得气绝身亡了。
吴若杰一直站在旁边,笑看着混乱的场面。袁晨在一旁低声道:“你借刀杀人的本领,真是有一套。”
吴若杰扭过脸看了看她,笑道:“要不怎么当老大呢?”
袁晨低下了头,虽然对方在笑,可此刻,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众人打死了袁时中,也分得了钱,满心欢喜地围拢在吴若杰身边。“英雄!我们之前被贺一龙和袁时中骗了。我们也想尽忠闯王,为闯王效力,您能向他老人家引荐我们么?”
“好说,”吴若杰说,“这样,大家先小做休整,待天一亮,我们就上路,去追寻闯王。”
“好!”众人欢呼着向正房走去。
吴若杰对两个仍在抽泣的女人说:“你们俩跟我来。”说着走回到左门房。袁晨和两个女人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吴若杰坐在炕沿上,袁晨和两个女人走进后,都靠墙站着。
吴若杰笑了,对袁晨道:“你站那干什么?过来坐。”说着拍着身边的炕沿。
袁晨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刚才烘衣物的桌子旁,靠坐在桌边。
两个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头也不敢抬。
“你们俩实话实说,”吴若杰换了严肃的语气,“这是什么地方?”
之前和贺一龙在屋内的女人说,“这里隶属襄阳,旁边的那条河,叫唐白河。顺河而上北边不远,是朱集镇,顺河而下,不出半日,可达襄阳城。”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吴若杰继续问道。
“我们?”女人犹豫了一下,“难道您不知道吗?”
“少废话!”吴若杰喝道,“我是在看你们是否说实话,不许和我耍心眼。”
女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傍晚时听到闯王要剿灭罗汝才部众的消息的,是袁时中向我们报的信。罗汝才一时不能及时通知各部,只带数千骑连夜逃出襄阳,可惜刚走不远,就被闯王的数万精兵追上。除了几十几号人随贺一龙和袁时中跑了出来。其他人,包括罗汝才,全都战死了……”
“袁时中怎么会和你们混到一起?”吴若杰又问。
两个女人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袁晨来到吴若杰的身边坐下,轻声问:“怎么了?”
“看来我有必要给你讲解一下这段历史了。”吴若杰说,“历史上罗汝才其实是被陷害的,的确是被李自成所杀。而袁时中却是个叛徒,不过是在罗汝才死后一个月的另一场战役中被李自成所杀。”
“你怎么这么了解这段历史?”袁晨问。
“因为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吴三桂。”吴若杰笑道,“一代j雄。”
袁晨撇了撇嘴,转过头去,只见那两个女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吴若杰看了袁晨一眼,又将话题转回:“当然,有闯王领军,罗汝才怎可相提并论。”
“公子您还不知道吧?”女人又说,“闯王此刻不在襄阳,而是引数十万人向北而去了。不过,公子,刚才听您所述,罗将军是被j人陷害的?”
“这个……”吴若杰站起身,踱到女人身边,俯下身,捏着对方的下巴,轻声说,“就不劳你们多虑了,历史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的。”袁晨突然觉得不妙,正欲上前,不料吴若杰抬手一刀,刺中了女人的心脏,鲜血瞬时迸发出来。
女人正要大叫,随即却被捂住了嘴,只惊恐地瞪大双眼,慢慢倒在血泊之中。
袁晨和另一个女人大惊失色,不过还没等有任何动作,吴若杰又回手一刀,另一个女人的颈部瞬间被切开一条口子,鲜血飞溅。吴若杰又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待完全断了气,才将尸身慢慢放倒。
袁晨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见吴若杰杀人,而且杀得干净利落。
吴若杰站起身,手里的短刀流着血,那正是刚才贺一龙使用的短刀,不知道何时到了他的手里。
“我杀的是古代人,你总不能以这个名义抓我吧?”吴若杰回身笑道。
袁晨双眼圆睁,张大着嘴巴,她想掏枪,可她的手却在发抖。
吴若杰边擦手边解释道:“她们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如果留下活口,一旦穿了帮,难道我们二人有可能是那些山野村夫的对手么?”
“你……”袁晨声音颤抖道,“我们完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啊。你为什么非要……非要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呢?”
“因为我不想被历史埋没,我要主宰历史。”吴若杰笑道。
袁晨看着他的眼睛,愈发觉得可怕。良久,她低下头,说:“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你什么意思?”吴若杰一愣,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和你继续做这些杀人的勾当。我是警察,虽然我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但是我知道我是一个警察。就算现在的确是在古代,我也是一个警察。”袁晨思维混乱般地大声说道。
吴若杰笑了,“你总强调你是警察,那又怎么样呢?”
“我……我承认,”袁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很矛盾,我不想抓你,更不想杀了你,但是……我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说完,她慢慢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吴若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没有骗你,这真的是明朝末年,你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走出去,人生地不熟,很危险的。”
“不用你管!”袁晨甩脱了他的手。
吴若杰叹了一口气,问:“你真的要走?下定了决心?”
袁晨垂着眼,点了点头:“我一定要找到懂得时间和空间转换的人,我要回到现代。”
“换一身衣服吧。”吴若沉思了一下,说。然后将其中一个女人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递给了袁晨。袁晨看着的尸体,皱了一下眉。
“别嫌弃。总比你穿着牛仔裤走在大街上强得多。”吴若杰说。
衣服上有大片的血迹,不过好在和衣服的颜色近似,看上去好像只是脏了一些。袁晨看了吴若杰一眼,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吴若杰竟然转过了身去……
袁晨将衣服换好,把枪别在腰间,枪里还有四颗子弹。
“我……”袁晨说,“换好了。”
吴若杰转过身来,沉吟片刻,才说:“路上小心,在古代,这样一别,再见就难了。”
“如果找到能送我们回去的人,我一定会找到你,和你一起回去的。”袁晨说着,突然很想哭。
“如果能回去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可不想被你押回受审。一直向南走,就到襄阳了,去那里打听一下吧。走吧,天快亮了。”吴若杰说。
袁晨突然猛地一把抱住了吴若杰,将唇凑了上去,吴若杰也俯下身,将唇贴了下来。
良久,二人分开了唇。
“我走了。”袁晨说。
“嗯。”吴若杰点了点头,塞给她一张银票,“用得到的。”袁晨没有推脱。
走出了房门,走出了院门,走到了路上。回头看去,吴若杰正站在院门口凝望。
袁晨狠了狠心,扭过头,大迈步,顺着河水径直向南边襄阳城走去。左手边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放亮了。
第12章 乱世
日上三竿时,路上开始有了行人,不过都行色匆匆,像是在逃亡。偶尔还会疾驶过几匹战马,马上兵勇手里的鞭子胡乱挥舞着,驱散了赶路的人们。一位老者被刚刚经过的一骑掠倒,袁晨忙上前扶起。
老者衣衫褴褛,鬓发蓬松。起身后道了个谢,又急欲赶路。袁晨借机忙问:“老伯,请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老者反问了一句,又自问自答道,“出大事了!小哥,你还没听说吧?罗汝才反了,新顺王一纸令下,起兵清剿。就在昨晚,罗汝才及部众都被剿杀啦!”
“哦?”袁晨听老者叫自己小哥,刻意压低嗓音,学着男人的腔调问道,“为什么罗将军死了你们就要跑呢?”
“哎哎!”老者连忙捂袁晨的嘴,环顾四周后小声道,“可不敢再叫罗将军了,我们之所以要跑,就是因为原来我们都是罗汝才管辖地区的百姓,因为此次罗汝才私通明将左良玉,我们都受到了牵连。就在昨夜,罗汝才死后,新顺王部下对他管辖区的百姓们连夜突审,明里说要剿灭叛军,暗地其实是清除异己。原来拥护罗汝才,对新顺王略有微辞的民众们,男丁大部分被强拉去当兵,女子稍有姿色的,也都被抢至军中,剩下的老幼病残没用的,都难逃被斩杀的命运。你说,我们不跑,难道等死么?”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袁晨听后,怒目圆睁。对于她这个现代人,尤其是在现代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来说,遇见这样的事,真是难以想象。
“小声点小声点!”老者又说,“没见两边都是骑马的兵勇吗?对于我们这样的老不死的,他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跑了也就跑了。可对于你这样年轻的小哥,要是跑了,被追上的话,难逃一死啊。”
“哦?”袁晨纳闷道,“我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兵勇,可是并没有为难我啊。”
“是么?”老者也低头纳闷道,“怎么会呢?”继而又说,“不管怎样,我得先走了。小哥,你保重吧。要是晚一会儿,恐怕我这把老骨头走也走不掉了。”
“稍等,老伯,我还想细问你一些事。”此时,袁晨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老者看起来很面善,而且见闻较多,何不向他打听一些事情呢?虽然自己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但是却局限于陈圆圆这个人及她身边发生的事,而与此无关之事,她仅是略知一二而已。现在眼前一下子冒出这么一本活教材,还是多了解一些比较好。毕竟,此刻自己是在另一个空间行走,而且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年代,所以必须保证安全,就像每次出特别任务前的部署一样。这是她在警队培养出的一个好习惯。当然,那次令人心醉神迷的夜店之旅是唯一的一次例外。
老者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大情愿。袁晨将分别时吴若杰塞给自己的一张银票拿了出来,给了老者。老者接过银票,瞪大了眼睛。几骑兵马从远处飞奔过来,袁晨一把架住老者的胳膊,二人躲进了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里。
兵马飞驰而过,并没发现他们。二人走到灌木丛后蹲坐下来。老者解下袋子,拿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喝了几口水后,递给了袁晨。袁晨接过葫芦,仰头喝了几大口后,突然觉得味道很奇怪,皱着眉头问:“什么水?”
“溪水呗。”老者说。
袁晨“呕呕”干呕了几声,咽下的水却已经吐不出来了,从葫芦里倒出了一些水在手上,水质混浊,有些泥沙和草皮混在其中。看到这,她觉得胃里一阵搅动。
老者并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掏出一个小烟袋,又从褡裢里挖出一些碎烟叶,用火石打了火后,递给了袁晨。袁晨摇了摇手,老者缩回手去,自己“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起来。
“老伯,”袁晨说,“我看你不像一般百姓。”
“好眼力,”老者说,“不才曾做过襄阳驿丞,掌管驿站中仪仗,车马,迎送之事。”
“哦?”袁晨虽然并不知道驿丞的官位大小,不过从老者所述中,大致明白了这是个掌管接送礼仪的小官。于是她说道:“那也是个官员了。”
“是呀,”老者又抽了一口烟,叹气道,“不过年初新顺王到了襄阳后,我们这班明朝官员就被统统撤职,因为我只是个管理迎送的小官,才不至丢了性命,那些稍有实权的文官武将,早已被新顺王斩杀了。”
“新顺王?”袁晨说,“我已经听你说过几次了,他是谁?”
老者转过脸,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袁晨,“你不至于连新顺王都没听说过吧?就是闯王李自成啊!”
“哦。”袁晨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敢在路上乱逛。”老者说,“原来你不知道今年襄阳城发生的这些事啊。”
“略知一二吧。”袁晨说,“我正要去襄阳城呢。”
“啊!怪不得!”老者一拍大腿叫道,“我说那些兵勇怎么没有为难你呢,因为你是向城内方向走。如果你向城外方向走,恐怕早遭不测了!”
“啊,是啊,也许吧。”袁晨打着哈哈。
“小哥,”老者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劝吧,现在城内去不得。”
“可是我的家在城内,我的家人也都在城内啊。”袁晨说。
“唉,”老者又叹了口气,在旁边的石头上磕灭了烟袋说,“别怪老伯说话难听,你的家人啊,唉,三长两短哪。”
“哦?”袁晨故作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你还不知道吧?”老者说,“听我给你细细道来吧。”
袁晨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了一副听故事的姿势,老者讲了起来:“说实话,我这官做不做也就那么一回事。近几年,李自成的势力发展得很快,毕竟‘均田免赋’的口号叫得老百姓心头痒痒,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他的部队才能所向披靡。自打崇祯十四年斩福王后,李自成可谓顺风顺水,去年又杀了陕西总督傅宗龙,今年年初,李自成已经在襄阳城称王了,就是我所说的‘新顺王’。而另一方面,清兵屡屡进犯,去年底又在山东掠走数十万人。依我看,大明覆灭不远矣,恐怕到了最后,就是李自成和清兵坐分天下了。”
“那,”袁晨插嘴道,“李自成和清兵都甘心只取一半天下吗?”
“不可能。”老者说,“就算李自成愿意,清兵也绝对不会愿意的。李自成虽然有可能灭了大明,但是绝对赢不了清兵。改朝换代迟早难免,但明朝的下一个朝代,恐怕要是关外的大清了。”
袁晨点了点头,有些佩服起这个老者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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