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着,神色异样的凝重,以我对她的了解,能让她在神情上都有所表露,这说明情况真的很糟糕。
我们没有去食堂吃饭,赫卡带着我们避开人群和看守,躲进了利未记,这里鲜少人来,平时根本没有守卫。若想计划些秘密行动,这里大抵是最好的选择。一进来,颜歌就迫不及待的捧着赫卡那本圣经想要说些什么,但赫卡稍嫌不耐烦的摆手示意她闭嘴,带着我们朝里面走去。
路过的房间墙壁和地板上残留着不少干涸血迹,有些深红,有些已经近黑色,大片的,成滴的,看着只觉得心惊胆颤,因为以流血量来看,在这里被折磨的人多半是不可能还存活人世的,这不分明不是苦修,而是受刑,或者说是杀人!我不禁攥紧拳头,不只是害怕,也感到气愤,这些人简直灭绝人性,残酷得不像人,不是人!
颜歌的心情应该和我类似吧,我看到她看着那些血迹和遗留的一些触目惊心的刑具,狠狠咬着唇角,脸色泛白。赫卡则是一副全然无事的状态,我们没有上楼,她寻觅一阵,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听说这里下面有一个旧的布道会场,是已经弃用的,难道她要带我们去那里?
果然,我们来到会场大门前,门虚掩着没有锁,进去后赫卡打开顶灯,偌大的会场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幽荡荡的座椅。
[为什么到这里?] 颜歌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你昨晚不是告诉我会带我找账本吗?艾琳留下的线索怎么看也应该是在j□j纪吧?]
看来昨天赫卡确实是跟颜歌说的是账本的事,我也不解的看向赫卡。
赫卡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冷笑声,[那句话翻译过来确实是银子有矿,炼金有方,铁从地里挖出,铜从石中溶化。因为有银有金之类,所以就在j□j纪么,颜小姐未免太单纯了点。]
原来那句英文是这个意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可是又觉得怪怪的,不过若说金银之类的金属或器具,确实是j□j纪最多,那里的奢华难以用货币数字来衡量。
颜歌被这么讥讽,脸色更加难堪,但又不能发作,毕竟她还要倚靠赫卡的推理能力,只得咽口气,问道,[我若能解出其中意思,就不求你这个大侦探了,何必这么瞧不起人。]
赫卡又用鼻腔哼笑,丝毫不掩饰她的轻蔑之意,[智商不够,又何苦趟这趟“正义”的浑水,不过我懒得管你的闲事,言归正传,起初我看到这句话,也曾考虑过j□j纪,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以艾琳的身份确实有机会能将账本藏到j□j纪的某个地方,但她的目的不是藏起来,而是让我找到,想也知道,即使是我,要去j□j纪搜个东西出来,也非易事,她不可能做那种傻事。我试过用各种国际密码去解,都没有答案,但后来跳脱出这句话本身所含有的意义,反倒有所发现,它本是圣经旧约中约伯记里的一段话。]
对了!是圣经里的话!经赫卡提醒我才记起,难怪觉得耳熟,虽然天天做祷告听布道,但我功课依然不是很好,对于教内经典还不十分熟悉。接着又听到她说,[我开始以艾琳的心态和现在的环境及形势去理解,为什么挑了这一句,为什么要用英文写,旧约伯记,第二十八章,第一和二小节,最初让我产生灵感的是旧约伯记,我联想到这里每一栋楼都是以圣经里的篇章为名。]
随着她的点拨,我的思绪开始转得快了些,五栋楼这里是利未记,原来是这样![而其中利未记,常被教众戏称为约伯记,所以艾琳可能是指这里!对不对?] 我一时忍不住插嘴道。
赫卡温柔的冲我眨眨眼,[嗯,是的,当我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就开始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解下去,接下来是chapter e 1 and 2。那么第二十八章是什么意思,用中文我同样没想到任何意义,换作英文chapter e,chapter除了章节还有什么公会或者历史上重要时期的意思,分会,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分会场,对于圣主教,这曾经是个相当重要的地方。]
这一次颜歌也开窍了,[所以地点就是分会场,那么e就是] 她看了看会场座椅,轻叫,[是座椅的编号!]
赫卡点点头,[不错,这本是推测,我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刚刚进来看到座椅背后果然有编号,我便能更加确定没有错。]
[那我们快去看看。] 颜歌最心急的跑过去,想找到二十八号座椅,我们跟在后面,可是很快就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二十八号座椅,所有的座椅编号都是三位数,第一位指的是排数,后两位才座位号,即使如此,座位号也没有到二十八号那么长。颜歌回头焦急又茫然的看着赫卡,有些不知所措。赫卡定定思考了一下,忽然迈步朝着第二排零八号座位走过去,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英文的二十八是e,就是208,不亏是赫卡。
她走到208座椅前,直接弯腰伸手到椅背与椅座中间的部位摸去,边找边自觉的解释说,[楼,房间,地点,最后是位置,part 1 and 2,我认为可以理解为这折叠座椅两部位的中间位置。]
我和颜歌在她没有情绪的声音里安静的等待着结果,须臾,赫卡直起身,手里多了一张纸片,我们赶紧凑过去,看到上面写着“kjkjsg”。
作者有话要说:唔,抱歉捏,好久没更了,tat,没有别的可说,叔叔任抽打,因为真的很欠抽,泪目~~~咬手绢,手下留情555555
☆、倒立的圣经(二十四)
赫卡瞧了两秒,呵笑一声,[聪明的女人。]
我们看着她,完全没有头绪,赫卡用指尖弹弹那轻薄的纸片,[她之所有选那句话,不仅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更是为了迷惑他人,若这句话落在主教那些人手中,他们会和你最初一样觉得是在j□j纪,就算有人解出了真正的答案,能找到的也只是这几个字母而已。]
我英文不太好,对着纸片上的字母连联想和思考的方向都没有,[赫卡,你明白了这些字母的意思?]
[我之前提到过曾经和她合作,那时因为案件需要和她建立一个只有彼此能读懂的隐秘交流模式,我懒得弄太麻烦,就和她约定数字临近的单双数对调,临近字母对调,例如1其实是代表着2,同样2其实是1的意思,3代表4,依此类推,相应的,a代表的是b,b其实是a,这种意义对调的方式看似简单,其实具有很大的偶然性,有无数不同的组合,如果不明白的人去解,也要费上不少时间,刚刚那句话我试着用过这种方式,结果没有用处,可是这几个字母,它告诉了我东西在哪里。] 赫卡如此笃定的语气,证明一切她已了然于胸。
原来是彼此约定好的密语,我赶紧依着赫卡说的方法去转换这几个字母的真正意思,可由于智商有限,在心里一个一个默念字母表,半天也没能理顺和它们对调的字母是哪些,倒是颜歌反应很快,想了想便说出,[lilith!她想写的其实是lilith!] 她说完目光忽又暗淡下来,[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赫卡迅速将纸片搓成一小团递到颜歌面前,眉梢微挑,[你吃了它,我就告诉你。] 那神色并不似玩笑,我和颜歌都很吃惊她的这突兀且无礼的要求,赫卡却半点没有觉得自己过分,指尖揉了揉变成小球的纸团,漠然的等待着颜歌的回答。
我几欲开口想要请求赫卡不要在这种时候恶作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做事一向有她的理由,这一次赫卡肯帮颜歌便已是为了我,她原本对圣主教之事就有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为我至此,我最好不要再得寸进尺。
颜歌以为赫卡在故意让她难堪,她咬着牙恨恨的瞪着赫卡,不过颜歌人长得可爱,所以即使生气似乎也没有什么气势,反而像极了卡通。
赫卡冷冷的催促道,[答案要不要,随你。]
面对近乎冷血的赫卡,颜歌再恨亦无用,她猛的抓过纸球,一下子便塞进嘴里狠狠咽了下去,然后深吸口气,[现在行了吧!]
赫卡满意的点头,拉开椅子悠闲的坐下来,[ok,首先,lilith是犹太教神话中的人物,传说她才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是亚当的第一个妻子,但圣经中真正提及她的地方却几乎没有,唯一一处便是以赛亚书的三十四章第十四小节,我记得在西伯莱原版的《圣经》中原文是wildcats shall et with hyenas, goat-deons shall call to each other; there too lilith shall repose, and fi there shall the owl and y and hatd brood its shadow 翻译过来是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自找安歇之处,它将和猫头鹰一起,在它们的黑暗巢穴里孵化。]
又是圣经,还夹杂中英文,难为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又是字谜游戏?] 颜歌显然和我一样,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艾琳留下的线索都不能单纯的用任何密码去解读,要联系我们所处的环境来看,这段话里代表着账本的所在地,其中夜间的怪物指的就是lilith,它必在那里栖身,而走兽、豺狼、山羊、猫头鹰,难道你们不觉得熟悉吗?] 赫卡墨色的瞳望向我,似乎透着某种期待。
我最初仍茫然不知,这些动物是指庄园四周的森林么?想了想觉得不靠谱,既然是账本所在地,又是赫卡能去的地方,那就一定是这五栋楼之内,那么动物蓦然的!我突然开了窍,[是申命记!!我们布道会场的那个走廊!!]
经我一说,颜歌也立刻想起来了,布道主会场的走廊上摆放着许多黑铜动物雕像,赫卡所说的那些动物全部在列。
赫卡轻轻拍手,眼角带笑,[我就说可乐一向聪明,那个走廊里猫头鹰的雕像刚好在狼和山羊中间,也就是所谓的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而黑铜的材质更是符合最后一句“它将和猫头鹰一起,在它们的黑暗巢穴里孵化”。不出意外的话,账本在猫头鹰雕像里面。]
[原来如此,聪明的应该是艾琳吧,能想到如此巧妙的线索。] 对于她的赞扬,我只觉得羞愧。
[她在教内这些年,又爬到如此高的位置,想必是已经对各个版本的圣经研读个通透,西伯莱原版与我们手中这本在这一段的翻译上有略微的不同,线索落在圣主教人手中,他们也很难找到这最后的关键钥匙,艾琳这一题当真出得漂亮。] 其实从一早的言谈间就能看出,赫卡对艾琳是十分欣赏的,多年前那一次她们的共事经历肯定非常愉快。
[可是,她这样不怕连你也看不懂吗?如果她是写给你看的,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吧。] 颜歌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确信。
[你是在怀疑我的知识面么?] 赫卡的目光瞟到颜歌身上,瞬间变得锋利,不悦的意味很明显,她向来不喜别人轻视她的能力。
颜歌抿抿唇,没有接着这一话题,而是转言道,[既然已经找到答案,那我们就快去申命记吧。]
[可以去,但在那之前,还有条件要和你谈谈。] 赫卡手肘撑着座椅扶手,指尖支在下巴上,微扬着脸庞,一种无言的嚣张和傲慢尽显无疑。
[这种时候,你还有什么条件?!] 颜歌似乎已经对赫卡忍耐到极致。
赫卡鼻间轻哼,[你似乎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没有任何义务要帮你做什么,而现在我帮了你,难道不该得到回报么?]
[好,我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你说。]
[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赫卡指尖向我挑了挑,[原本还要带走另一个人,但现在情况有变,由你取代那个人,得到账本以后,你要和我们一起武力突围。呵,说得直白些就是,你要掩护我们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替你将账本送出去。]
[武力突围!你疯了吗?这些人的枪简直可比一个小型部队。] 颜歌一脸的震惊。
[不然呢,和死去的那个一样在这里苦熬几年等机会么,颜小姐,这场游戏你从参与进来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活路,与其白白搭上性命,不如送我们一个顺水人情,好歹我能替你完成些心愿。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可以把它看成是命令或威胁,如果你反对,那我们就索性撕破脸,都不要好过,看最后谁先死。] 赫卡的话忽然狠得全然留一丝余地,甚至让我从脚底冷到头皮,我说过她不悦时透出的凌厉气息会令人由心底的恐惧,可现在,她所散发的气息已不止是凌厉,更多的却是一种阴狠之意,轻浮的神态中仿佛掩藏着如同杀手般的戾气。
我心一颤,赫卡帮颜歌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她从最初就想利用颜歌当逃走的踏板?猜疑是可怕的瘟疫,眼前的赫卡陌生得如同初见,也许,我亦从未熟悉过她。
其实颜歌真的如赫卡所说,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相较之下,她比我们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她只得点头同意,生与死真的由不得她做主。
接下来赫卡布置了各自的任务,抢枪和装备,抢车,拿账本,我被分配到了拿账本,直到这一刻我都还没意识到接下来到底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有些事靠想象和做心理预备是无用的,不到真正发生的那一瞬,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和灾难。
正值中午,教众都在休息,也有些人不愿午睡在民数记周围散步或是到申命记祈祷,我们迅速离开利未记,兵分三路,我强作镇定的晃到申命记,虽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但心脏的跳动似乎快要超过负荷,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抖得厉害,慢慢来到布道会场的长廊,我失望的发现会场内的人不少,走廊里也时常会有人通过,根本没机会下手。我不敢徘徊太久,若无其事的踱进会场,坐到最后一排,低下头做出祷告状,心脏快要从我嘴里跳出来,我焦急得脑子不停飞转,企图找寻一个能让我不被人留意的靠近猫头鹰雕塑的法子,这一刻我恨极了自己的愚蠢,如果是赫卡应该能很快找到办法吧,为何要将如此重要又困难的任务交给我,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快把自己逼疯,可办法依旧没有想出,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溜走,我越来越慌乱,心底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完了我把一切搞砸了
蓦的,一阵枪声传来,会场里开始有骚动,又过几秒,大家纷纷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随着众人出去,一定是赫卡她们出事了,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楼外,为了清楚发生什么事,人们纷纷朝楼下跑去,我终于找到机会,迅速跑到猫头鹰雕像前用力去搬,果然雕像是能够被抬起的,与底座拆开后,从下面看雕像里面是空的,伸手进去掏,立刻就碰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本册子,再伸手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东西,我来不及翻看册子内容,边将它塞进衣服里边抬腿向楼下跑去,外面已经越来越吵,我铁定是拖了后腿。
跑出去后发现,教众们全部躲在门口不敢出去,再抬眼一看,赫卡和颜歌开着车在与守卫纠缠,我来不及多想,迈开脚就往她们那边跑,赫卡见我出来赶紧将车开过来,所谓枪林弹雨我算是第一次了解其真正意义,就在我即将上车的瞬间,肩膀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我中枪了!但没时间想更多,我一屁股坐进车内,车门关上的瞬间恍惚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大口呼吸着,感觉身体僵冷无比,这时左肩膀才传来一阵灼痛,我扭头看去,厚厚的外衣裂开一道口子,血已经从里面渗透出来。
我不知道子弹有没有嵌在体内,甚至连稳稳的把伤口捂住也做不到,车子疯狂的颠簸着,赫卡几乎是以神阻杀神佛阻杀神的气势将车飞到了庄院的门口,颜歌亦不再反击,耳畔不停响起呯呯声,却没有子弹能击入车内,似乎是有防弹性能。
“哐”的一声巨响,赫卡生猛的撞开大门,毫不犹豫的向前冲着,颜歌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账本拿了到吗?!]
我点点头,高度紧张的情绪似乎抑制了伤口的疼痛,但我根本没办法讲话,喉咙好像被锁住般,只能不断汲取氧气。
[你受伤了!] 由于我穿的是浅色衣服,颜歌顿时发现了我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血色。
我艰难的摆摆手,示意她没事,车子倏的狠狠一颠,赫卡显然为此分了心,我听到她喑哑急切的声音,[伤在哪里?!]
我捂着胸口拼命吸气,努力的想张嘴说话,声音却始终憋在嗓子里,如同失语,颜歌见状赶紧替我答道,[是肩膀。]
赫卡不再讲话,颜歌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后面的追兵上,车子不停摇晃,我也回过头去看后面,几辆车紧紧咬着我们,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赫卡对道路并不熟悉,显然是占着下风,路途曲折难行,犹如我们的未来,简直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肩膀的血腥味和黏腻感,伤口的痛楚,拼命摇晃的车身,一切好像与死亡越来越近,此刻我的脑子却出奇的平静,再没有一丝混乱,不是不害怕,而是怕到极致,身体冰冷得可怕,反倒冷却了下来,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我回头从后面去看赫卡的侧脸,此时的她冷峻无比,狠咬的牙根让颚边肌肉紧崩,余光中甚至能看出杀意,我恍然觉得她仿佛濒临暴走的危险野兽,恐怖得让人战憟,气压越来越低,暴风雨前最后的安静,闪电前最后一缕柔和的霞光。
猛的一阵天旋地转,车子遭受剧烈撞击,我整个人顶在了前面的座椅背上,满眼金星,听到前面赫卡狠狠咒骂了一句,再看前挡风玻璃,原来是车子撞上了大树,这也怪不得赫卡,本来这森林里就没有专门行车的路,她又不熟悉还得开得飞快,能安全跑出这么远已经要感激赫卡高超的驾驶技术了。
她想倒车再行已是来不及,后面几辆车堵住去路,从里面走下来的人个个手持枪械,枪口直直对着我们这边,“我要死了”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我最后的结局是死于枪口下,简直好像在拍电影。
赫卡在前面长长冷叹口气,此时她手中也握着一把锃亮的枪,沉默几秒,她淡淡的说,[你们都不要下去,待在里面。]
说罢,她竟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觉得她疯了,也许我也疯了,因为我想都没想就跟着直接下了车,我看到赫卡眼里的无奈,可是我也没有退路了。
她微蹙着眉心慢慢走过来攥住我的手,颜歌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互相的扫射,然后千疮百孔的死去,可没料到对方并没有人开枪,赫卡没有一丝惧意,没有人说话,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一辆车,大祭祀等教内高层人物从里面走下来,这一次,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没有日间的圣洁亦没有夜间的猥琐,是一种莫名的不敢相信的目光,他走到最前面,站定,[您是赫小姐吧?]
赫卡冷冷的说,[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大祭祀更加的吃惊,脸色不自然的奇怪,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赫小姐,圣主请您回去一叙,赏个脸吧。] 同时做出“请”的手势。
赫卡牵着我淡定的随他走去,有人过来想缴赫卡和颜歌手里的枪,谁知赫卡竟一抬手,将枪口顶在了那个人的脑门上,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数把枪口指着我们,我看向他们,发现那些人好像比赫卡还要紧张,大祭祀赶紧道,[赫小姐,没必要弄得如此不愉快吧。]
[你觉得我会把枪给你,做刀下鱼肉吗?] 赫卡斜眼睥睨着他,语气狂傲。
大祭祀沉默一阵,居然退让,[好,我相信您不会乱来,请吧。]
赫卡这才带着我和颜歌乖乖上了他们的车回去,我被这莫名的情况弄懵了,不知所措,而赫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察看我的伤势,伤口附近被她一弄,不禁让我痛得倒吸凉气,她看完后轻轻的拍抚我的背,[没事,还好只是擦伤,不要怕。]
我扭头看她,赫卡望着我的眼眸里全是那让人甘愿溺死的温柔和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最后一天tat,5555555,好想继续宅在家,泪目
☆、倒立的圣经(二十五)
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其实心里真正担心的不是伤口,对于突变的情势,那种未知的茫然让人怎能不怕呢,可是我没有多说什么,在这种时候,再多言语都是多余,我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而已。
车子开回了庄园,我们在重重监守下走进j□j纪,在顶楼的大厅内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有些是见过的祭祀,有些则是陌生面孔,手中都端着黑黑的枪管,场景骇人得厉害,在他们的正中间站着一位老者,一袭黑袍,胡发皆苍白如雪,面色却十分容润,我猜测他应该就是传说中所谓长生的“圣主”。
老者从我们进来眼睛就始终盯着赫卡,赫卡眉眼微挑,毫无惧意的神情中甚至透着丝丝轻蔑。静默须臾,老者首先发声,[赫卡小姐,虽然好久不见,可是还真是没有一点陌生感,因为这张脸实在太熟悉了。]
我不禁吃惊,这老者声音竟然如此年轻,明明就是一个壮年男子的嗓音,然而接下来他的举动马上解开了我的疑惑,他抬手几下,立落的将假发、胡子及易容面具一一拉了下来,然后在身边人的伺奉下简单的清理面部,再揉揉因易容而异常伏贴的黑色短发,勾动嘴角冲赫卡一笑。
圣主教长生的圣主竟然是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我目瞪口呆,而赫卡淡定依旧,冷哼道,[客套话就免了,说吧,想怎样?]
[呵,和当年一样酷,那我就冒昧的有话直说了,您可以走,我会派人恭敬的送您回去,但是旁边这两人得留下,还有,我们丢失的那个账本应该在您手里吧,我听了手下人的汇报,艾琳那家伙死前来这么一出戏不会是没有用意的,她既然拿了账本,就证明这里必然还有让她托付的人,说实话,我有段日子没有回来,所以当手下人把最近新入教几个教徒的照片拿给我看时,可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哪里搞错了。如果账本在您那里,那请您还回来,您也知道,这东西其实就算流传出去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只是我们不想多惹事端而已,假若不在您那里,那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账本我们自己会继续调查,也许内ji另有其人。]
听这语气,似乎这个男人与赫卡是旧识,我想起赫卡之前万分避忌参与圣主教内部事情的态度,隐约开始觉得这个组织好像与赫卡过去的背景有牵连。
赫卡盯着他,手却伸向我,轻轻的说,[把账本拿出来。] 我愣了一下,旋即赶紧把怀里的账本掏出来给她。
一旁的颜歌见赫卡似乎想将账本交出去立刻显露出急躁的情绪,眼看张嘴要说什么,谁知赫卡仿佛连看都不屑看她,左手一抬便将黑冷的枪口顶在了颜歌的脑门上,[你给我把嘴闭上,少妨碍我的事。] 这句话,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说话时嘴唇都未动,威吓的语气如同她绝决的动作一般真切。
颜歌微微喘息,咽了咽口水,从眼神里看得出其实她也有恐惧,毕竟这种气氛下,再无畏的人也会有惧意在心间滋长,这是生物的本性。
赫卡扬手一甩,把那账本像丢垃圾一样扔给男人,[东西给你,人我必须带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男人接过账本,也不是很在意的随手翻了翻确认下就递给身边的人,然后揉揉鼻子,为难的笑道,[这恐怕不太可能,您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这两个人绝不可能放走,别为难我。]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 此时的气氛明显比刚才还僵硬,赫卡边说着,边用没有握枪的那只手紧紧的拉住我,[她们不是警察,最好给我个面子。]
男人的笑容里闪过一丝轻蔑,[呵,对你客气已经是给你面子,说难听点,你已经不属于我们,我凭什么要让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地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么?]
赫卡眼角微微挑动,目光慢慢变得意味深长,以我的了解来解读,这表明她生气了。她抓着我的手没有放松,反而攥得更紧,稍稍将我向她拉近,此时的沉默如同蟒蛇的缠绕一般让人窒息,空气里的分子不安的滋滋躁动,仿佛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爆炸。
男人笑里藏刀,没有半点退却的打算,正如他所说,他对赫卡虽然表面客气,但似乎他并不害怕赫卡。而赫卡,目光如渊,墨森阴冷,嘴角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
我摸不清赫卡究竟要如何行动,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眨眼的一个瞬间,超出想象的画面在眼前迸开,赫卡胳膊一挥手中的枪闪过,耳畔嗡鸣,有红色的液体爆出来,然后男人旁边的一个陌生男子软软倒下去,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却又犹如慢镜头在我脑海里一桢一桢跳过,让我只能看着眼前的画面,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一系列动作的前因和后果。
我傻傻看着人倒了,然后屋内“咔嚓”一片声响,几十把枪顶住了我们的脑袋,我的胳膊疼得接近麻木,因为赫卡一直死死攥着,把我挡在她的身后,我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死亡的气息好像一下子窜到了鼻息间,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心仿佛都不再跳动,然而在死神亲吻我们之前,那个扮作圣主男人的厉声呵喝,将这一切按下了暂停。
他吼道,[不准开枪!!!] 那声音里带着方才没有的恐慌和急切,他的眼神里像要烧起火,紧紧握着拳手,盯着赫卡。
在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前,我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全部抽回心脏,晃神几秒,意识和理智才慢慢告诉我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赫卡竟先开枪了,准确的说是她杀人了!子弹直接射在那个人的眉心,穿过去,崩出腥红的血,然后倒下赫卡杀人
屋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我用另一只手握住赫卡钳着我小臂的手,发现她的体温冰如死尸,覆上那皮肤,冷的感觉从掌心直窜到胸腔。我一个哆嗦,倒是清醒了不少,慢慢的挪步向前,努力从赫卡的保护中挣脱出来,挺直后背,与她站在一起。
是的,现在我很害怕,全身发抖,但是不代表我就安心的让赫卡用身体为我当盾牌,我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本意想的是在她身边保护她,虽然现在的事态已经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之外,可是,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努力,哪怕没能力反过来保护她,也要努力的不让自己拖她的后腿。
毒品,枪,杀人,死亡,自从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脱离正常的轨道,现在终于达到崩塌的顶点,赫卡杀了人,我们也要被杀,哪怕活下去,也没有任何希望,未来全部崩乱。
我下意识的看向赫卡,再次被整个震摄住,她笑了,微扬着下巴,高傲的冷笑,镇定自若回望着那个男人,没有一丝害怕一丝恐惧和一丝杀了人之后的不安,唯有傲慢的狂色。
此时的赫卡,与我从不曾相识,像是被黑暗世界吞噬掉,散发着被地狱洗礼过的冷酷,即使从前她再如何生气,遇到再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