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爱羊先笑着问:“你这就要回去吗?”
丽妍愣了一下,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又迟疑地喊着:“爱羊……”
爱羊淡淡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
丽妍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见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叹口气,低声:“你也太鲁莽些了,她说那话就让她说,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告诉老太太,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现在先动了手,有理也成了没理了!”她虽语带埋怨,但还是可以听出她对爱羊的关心。
爱羊嘴角弯起了个讽刺的笑:“等老太太来解决这件事,李爱善那张臭嘴早就把什么都说了一遍,还来得及吗?”
丽妍又怔了一下,自认识到现在,爱羊还从未说过这样刻薄的话。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心神不宁的!”
爱羊不甚自然地别过头:“无事。”她笑道:“只是心情不太好。”
丽妍点点头:“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人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行了。”
爱羊也确实不想身边跟着一人,向她道了谢,便转身朝前走去。她不想那么快回到居然院,想了想,便去了马厩。
桐烟送她的黑枣还在那里呢!
这一年来,不知什么原因,桐烟很少来找她了,即使是她让人去叫他也推得多。来的少。
她不明白,前一刻还跟她说要悄悄见面的人下一秒怎么会就变化这么大,在相处中,她已经把桐烟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可以谈心的哥哥,他冷漠的态度让她很受伤!
难道注定她身边的人都要最终离她而去吗?
她哀伤地抚摸着黑枣的头,用脑袋在上面蹭着,很温暖,一如她记忆中的温度。
那个时候,每次赛马结束,她很喜欢抱着马脖子向君易清撒娇。而君易清总会无奈而宠溺地望着她,一幅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无忧无虑地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公主。
是不是因为幸福的事太少了,所以她才执意在记忆中寻找前世的欢笑,她知道不应该,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姑娘!”一个暗哑生涩的声音中突然在身后响起,爱羊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往后看,桐烟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你吓我一跳。”不知不觉中。爱羊露出一个微笑,嗔怪道。
桐烟低头:“对不起。”
爱羊看到这样谨慎有礼的他,很是生疏,不由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客气?”
桐烟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闪了闪。
爱羊明白过来:“是因为君易清班师回朝的缘故吗?”
桐烟没有吭声。
爱羊不耐烦地说道:“他回不回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用不着看他的脸色!”
桐烟苦涩一笑:“但他是我的主子,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改变。”
爱羊冷笑:“是啊。可惜现在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心腹,甚至就连普通的奴才也不如!”
桐烟平静地望着她。
爱羊脸无端红了,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
桐烟轻声问:“怎么了?”
爱羊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你心情不好!”桐烟很肯定地说。
爱羊苦笑,似乎现在他们都越来越了解自己了。她摇摇头:“只是有些烦闷而已。”
桐烟耐心地听着。
爱羊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低声:“他快回来了!”
桐烟笑了一笑:“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他不回来吗?”
爱羊温柔地抚摸着马头,一边看向遥远的天空。天色因为雪的缘故很亮,但远处的天边却是阴沉沉的一片,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我现在是什么想法!既想让他永远地待在于桑不回来,又想让他赶快回来,好让我的计划尽早实施!”
“你从没想过让他死在战场上吗?”半晌静默后,桐烟忽轻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爱羊的心颤了颤,竭力不去想一向高傲冷厉的君易清血肉模糊地躺在沙漠上是什么场景。她微微笑着,声音冷酷:“不,我从没这么想过!”在桐烟还未回答之前,她就又继续说着:“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最后再亲手杀了他,就像他曾经对我做的一样!”她的目光中是刻骨铭心的憎恨。
桐烟眼睛眯了起来:“你要怎么做?”
爱羊看着他冷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我为什么宁肯得罪全天下的人也要引起他的注意,我就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我迎进府,有了一个世子侧妃的身份,我才有力量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我才有能力报仇!”
桐烟望着地面沉默。
一直在想爱羊要做什么,但是当真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又觉得心口又疼又麻,既是为她,也是为世子爷。
“你说的报仇也针对恪靖侯府吗?”他淡漠地问。
爱羊移开视线,冷声:“为什么不?”
“仁姗姑……”话还未说完,爱羊就厉声打断了他:“不许叫那个名字!”
桐烟无奈地闭上嘴,看向她。
“对了,你今日来有什么事?”爱羊换了话题。
桐烟道:“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来了……”
爱羊掰着指头数了数,低声抱怨道:“都快了一个月了,不是很久,是好久好久!”
难得看见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桐烟微微笑了:“对不起。”
爱羊看着他:“有什么对不起的,以后不要这么迟来看我就是了。”
“你——”桐烟轻声问;“如果我没来,你会想我吗?”
这句话可是逾越了,一说完桐烟就有些后悔,紧张地盯着爱羊。
但后者却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笑得甜甜的:“会啊!我当然会想你这个朋友!”
桐烟嘴里是满满的苦涩,他明白爱羊知道他的心意,但她从没有说出口过。也是,若真把那层遮纱布给掀开了,二人都会很尴尬的,甚至他以后再也不能见她了。
不说开最好。
“我也会想你的!“他在心底说。
“你刚从哪儿过来,没精打采的样子?”桐烟问。
爱羊苦笑一下:“从李爱善那里!”
“受气了?”桐烟淡声问。
爱羊摇头:“不是这个原因,当然了,她确实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但是真正让我心烦意乱的是老太太已经给她定好人家了!”
“那不好吗?”桐烟漠不关心地问:“她出嫁以后,你就少了一个可以欺负你的人!”
爱羊的杏眸转向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老太太之所以会仓促地给她定下亲事,是为了我。”
桐烟不解。
爱羊笑道:“她认为我一定会嫁给君易清,所以早早就把挡在我前面的障碍都给处理掉!”她叹了一口气:“等爱善的事一确定,爱兰也该找人家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马厩见面
桐烟沉默了一下,才勉强笑道:“那你不是就可以早点嫁给世子爷?”
爱羊酸涩一笑:“是啊。”
桐烟默了默,问:“爷可跟你通过信?”
爱羊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开,平静地说:“有啊。”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封。
桐烟知道她收到的信很少,所以才问的。但是问过之后又后悔了,他不想看到她这般的神情——就仿佛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在了心底,而故意装出来的平静一般。
“最近生意怎么样?”他慌忙转移了话题。
爱羊倒也很配合,淡淡地笑道:“都很不错,尤其是你买下的那个温泉小庄子,瓜果蔬菜卖的特别好呢!赚的钱足足是其他铺子生意的两倍!”
桐烟也笑道:“那就好,京城温泉极少,最大的除了半雪庄,就剩下几位皇亲国戚的庄子里有。这个小庄子虽小,但有个温泉,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你身子又弱,对你养身子是最有利的!”
爱羊点头:“是啊,姨娘身子也不好,若是能说服她去小庄子上住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桐烟细细地打量着她,虽然现在接触不是很多,但是他还是从爱羊每次谈话时的语气与表情中看出她对那个杨姨娘感情很深,这若是放在前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姑娘,她还是变了啊!
他心疼这样的改变。
“小庄子是不能被别人发现与你的联系的。”桐烟提醒道。
爱羊嘟着红唇:“我知道。”她有些不高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姨娘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桐烟知道杨氏对这个生女态度冷淡,甚至还可以说是有点厌恶,他不明白姑娘为什么非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分明是自取其辱嘛。
“慢慢劝着就是。”他不怎么真心地劝解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姑娘对杨姨娘的好会慢慢被她接受的。”
爱羊听了很高兴。兴致也高起来:“对啊,姨娘只是常年独处,已经不习惯与人相处了。我又从小与她没什么交集,她对我陌生也是应当的,我应该多去陪陪她,让她感受一下温暖,这样她就容易接受我了!”说着,她便转身要走。
桐烟的眉头蹙了起来,没有忍住,猛地拉住她:“姑娘。”
爱羊抬头:“怎么了?”
桐烟问道。用一种很没必要的质问语气:“为什么要拼了命地向她示好,求她接受你?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身体的主人过得有多么悲惨吗?就是因为杨氏的不管不问。才导致她的死亡!”
爱羊用力甩开他的手,厉声:“够了!”
桐烟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就好像刚才那个情绪激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爱羊叹口气,她明白桐烟的意思。但是她却无法当真把杨姨娘看作是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任由她自生自灭。杨氏的脾气是别扭了些,不讨人喜欢了些。但是她有一颗晶莹透明的心,眼里揉不得沙子,还非常固执,甚至可以说是偏执成狂,就像自己一样。
她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而是要像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一样,活在人人的宠爱与包容中。但也是那样的生活环境促成了她这样的性格。爱羊非常确定,杨姨娘的闺中生活是非常幸福的,充满了欢笑。从她可以不顾礼俗羁绊,行为大胆放肆,竟敢私下与林二公子苟合一事上就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自主又自我的人!
她的人生,由她自己掌握。虽然。她后半辈子过得如此凄惨,但她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坚持与风度。
她是个坚韧的女子啊!
爱羊想,如果她是本尊的话,可能会为此憎恨杨氏——自己的生母。但是,现在这个躯体里藏着的是另一个有着相同悲惨命运的女子,她能从另外的角度看到她闪光的那一面,她钦佩这样的她!
“对不起。”桐烟低声道。
爱羊笑笑:“我没有怪你,你只是不了解她,杨姨娘是个让人又静又爱的女子。她嫉恶如仇,性情直率,眼里揉不得丁点的沙子,就像玉阳公主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只是玉阳公主要比她幸运多了!”
桐烟望着她略带阴郁的脸庞,轻声:“快回去吧,天很冷,瞧你冻得都在发抖了。”
爱羊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还来?”目光中充满了期望。
桐烟心中软软的,毫不犹豫地就说:“明天好不好?”声音很轻,但非常温柔。
爱羊奇怪这么生涩难听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温柔,她开心地笑着:“好,不见不散。”她又转身对黑枣说:“小黑马,我明天再来看你哦。”
桐烟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马厩的门外,静默片刻,便也一个翻身,不见了。
爱羊回到居然院,金珠与阿十都等她等得心都焦了,见她回来,忙抢着上前问:“姑娘,没事吧?可是被二姑娘欺负了?”
爱羊诧异:“怎么了?”
金珠忙道:“刚刚潘妈妈过来说姑娘你与二姑娘发生了争执,老太太知道了很生气,但念在今天太晚了,让您明个一早就去荣远堂说清事情经过呢!”
爱羊眨了眨眼睛:“明早再去?”
阿十焦急地问道:“好了,先别管那个!姑娘,你怎么和二姑娘起争执了?是打架了吗?我看看,可有哪里受伤?”他拉起爱羊的袖子看。
爱羊没好气地甩甩手:“好了,我们是打架了……”话未说完,见几个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便嗤了一声:“我是谁,我岂是那么容易就吃亏的人!是我先动的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可连我的衣角也没碰到!”
阿十与金珠又细细看了她半晌,最终确定她说的是真话。
阿十一脸怪笑,在金珠耳边悄声说:“姑娘现在可成了泼妇了!”
金珠瞪她一眼:“那还不是跟你学的,你还好意思说!”
阿十不服气:“怎么会跟我学的呢?姑娘原本就是这性子!”
“得了吧。”金珠瞥了她一眼:“我家姑娘从前可是文文静静的性子,自你来了,人又泼又辣,可不就把姑娘给教坏了嘛!”
这话说的也有理,阿十摸摸鼻子,不敢再则声。
金珠虽然不会武,说话也还是和和气气的,但不知怎的,她一发起火来就像姑娘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阿十还是挺怕她皱眉的样子的。
爱羊早就在喝着热茶之际把她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好笑。
她吃够饭后,又洗了和热水澡,便钻到暖和的被窝里,舒服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洗漱过后便匆匆忙忙去了荣远堂。
她来的太早了。老太太还没起床呢。众人都知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丽妍和五姑娘了,也不敢让她就那样站在外面,而是请她到碧纱橱里等候。
丽妍也正在里面伺候。
半晌,爱羊都快喝完一杯茶的时候终于从里面传出来一个苍老忠厚的声音:“让五姑娘进来。”
爱羊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款款走了进去。
她这一年个字窜得很快,虽然还比不上爱善与爱兰,但在同龄人中相比,也是个高挑的女子了。至少,她可以确定,等君易清回来,她站在他面前绝不会再像个小孩子了。
君易清个字很高,以前爱羊只到他肩膀下边。
“老太太。”爱羊蹲身行礼。
老太太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她见爱羊身上的灰鼠毛皮大衣沾了雪,便问:“外面可是下雪了?”
爱羊笑意吟吟:“可不是,昨晚雪停了,可现在又降了, 那雪就像鹅毛一样在空中飘着,可漂亮了。”
老太太也笑着:“我在南边,有十几年没见过雪了。今个冬,倒是看足了瘾。”
爱羊温婉一笑:“老太太,刚孙女儿来的时候路过花园,那一片的梅花都开了,好看的很呢!你吃了饭,让人抬了软轿,正好可以去逛逛!”
丽妍也凑着热闹:“对啊,老太太,咱们也去游玩游玩,一整个冬天你都待在院里没怎么出去过,别给闷坏了!”
老太太笑骂道:“你这个小蹄子,是你自己闷坏了吧,偏得牵扯上我。”
一时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丽妍佯装生气地转过身子:“老太太,您又拿我寻开心了,我不依!”
爱羊也笑看这这一幕。
老太太昨晚因爱善的行为很生气,又不好真的大骂她一顿,便一直闷闷的,去花园逛逛倒也是个好主意,便不再反对,同意了。
她严肃地看了爱羊一眼:“五丫头。”
爱羊躬身站好:“孙女儿在。”
“你可知错?”毫无预兆的,老太太便突然说。
刚还嬉笑一团的下人忙各自各的站好,默不作声。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爱羊静静地说:“孙女知错。”
从老太太昨晚到现在的表现来看,摆明了就是不想追究。爱羊自己当然要主动一点,乖一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丽妍吞吐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二丫头是你长姐,你待会儿亲自去道个歉,当然了,我也不会委屈你,让她也给你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爱羊屈了膝:“谢老太太体恤。”
老太太便不再提这茬,问:“可吃了饭来?”
爱羊掘唇笑道:“因害怕老太太这里等得急,未吃饭便赶着过来了。”
老太太笑道:“那更好了,待会儿陪我一起吃吧。”
爱羊自是笑着应了。
她和丽妍先是伺候老太太吃了饭,就着桌上的剩菜吃了些,其实也不能说是剩菜,老太太只吃了一点,大部分都还是满着的呢。
吃过后,丽妍笑着道:“刚老太太说了,让我陪着你去二姐姐那里。”
爱羊知道老太太这是怕她一个人冒然前去会受欺负,感激地同意了。
结果可想而知,爱善得知老太太让她也为爱羊道歉时,顿时怒不可遏。
“笑话,是我挨了一个耳光,凭什么要让我道歉?”她因为婚事的原因,脾气很不好。
爱羊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丽妍耐着性子道:“但是老太太说了你先骂人是你不对,五妹妹打人是她不对,你们二人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爱善“呸”的一声:“你别仗着你在老太太身边就越发拿大了,你在我们李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我呸!”
丽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虽然她刚开始来的时候,李府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看得起她的,但一年多过去,她在李府的地位早就大大提升,几乎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了。而爱善这一番言语无疑是给了她一个重重耳光。
爱羊皱了眉:“看来二姐姐火气大得很,我与丽妍姐姐等您气消了再来。”说完也不等爱善回答,就径自拉了丽妍往外走去。
爱善在后气得直瞪眼睛。
来到外面,丽妍轻轻挣脱开爱羊的手,苦笑:“妹妹何苦为了我这样的人来得罪她?”
爱羊笑道:“奇怪,你们都是我的姐姐,现在是你处于弱势地位,我自然要帮着你了。至于得罪不得罪她,哪里管得过来!”
丽妍笑了:“那么你是帮理不能帮亲了?”
爱羊扬起了下巴:“那当然!”
丽妍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随即便又像想到了什么。秀丽的脸上蒙上一层郁色。
天很冷,爱羊把手放到嘴边哈着气。一边问:“怎么了?”
丽妍淡淡苦笑。
爱羊突然明白了什么,慢慢放下手,也不知该说什么。
好半晌,丽妍才开口道:“从小到大,为了这个难堪的身份。我到哪里都是备遭白眼,即使有爹爹与老太太的宠爱。也堵不了那起子人的嘴。我原本是要上族谱的,但是嫡母又哭又闹,说哪个府里就连外室的女儿也会上族谱,爹爹与祖母都坳不过她,这事只得搁下了。原本想着进京后日子会好过很多,可还是如此……”
爱羊安慰道:“慢慢就好了,别着急。”
丽妍悲哀地说:“能不急吗?我比你大一岁。也该找人家了。但说句不知羞的话,我在京城一年,去外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京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府还有个我,到时又会有什么样的人家来给我提亲!”她冷笑:“爱善说的对。我根本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爱羊同情地拍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懂。你的处境我都懂!”
丽妍看了她一眼,表情奇怪,似乎又像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自我厌弃:“你怎么会懂呢?你虽然是庶女,但却上了族谱;世子爷又那么喜欢你,害怕你在李府会受委屈,特意接了老太太过来;他不在京,又派了那么多的黑衣卫在你身边保护你,还有阿十更是寸步不离;玉阳公主还很喜欢你,你又怎么会和我一样呢?”
爱羊皱了眉,她倒真没有想到丽妍是这样想的,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在不相干的人眼里,自己现在确实非常幸运,是个幸运的庶女。
她苦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不食人间苦难的千金大小姐一样!”
丽妍微微一笑:“你可不就是嘛!”
爱羊睁大了眼睛。
丽妍笑出了声:“好了,逗你呢!”她又叹口气:“像我们这些人,外面看着不愁吃不愁穿,进出都有一大堆的丫头下人跟着,不知有多享福,其实,咱们的苦楚他们又岂会得知!”
爱羊点头:“可不是,一大堆的烦心事。”
丽妍看着她,欲言又止。
爱羊疑惑:“你想说什么?”
丽妍的脸突然红了,犹豫再三,还是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爱羊不解。
丽妍忽然笑道:“走吧,咱们快回去吧,不然老太太该等急了。”
爱羊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是啊,出来得够久了。”
二人去了荣远堂,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爱羊便告辞除了屋子。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两个婆子在说悄悄话:“……那姓林的举人老爷今天就要登门了……”
“呸,你不知道就别乱说,举人老爷这时登门做什么,是人家的姑母与一些长辈,说是要把日子给定下来的!”
“真的?哎呀呀,这下府里可有得热闹了,谁不知道二姑娘满心眼里都在欧阳世子身上……”
“述说不是呢!只可惜咱家这个……太厉害,”她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五字:“愣是败下阵来……”
另一个婆子便捂嘴神经质地笑,但笑到一半,一抬头就看见爱羊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们,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请罪:“老奴该死,请五姑娘恕罪,请勿姑娘恕罪……”
第一个婆子也忙不迭地跪下求情。
爱羊只愣愣瞟了她们一眼,未发一言,抬脚就走。
回到居然院,先脱了毛皮大衣,又喝了杯热茶,这才叫过石绣过来问:“你可听说今天府里有客人来?”
石绣一愣,摇头:“没有啊!”
爱羊的眼睛眯了起来,石绣一向消息灵通,若她说没有,那想必这消息是故意被瞒下的,却不知为何?
她想到了卧病在床的李爱善,顿时明白,老太太这是在防得她啊!
难道是害怕她提前得知了消息做傻事吗?
爱羊吩咐道:“这样,你今天什么事也不用干,只去荣远堂守着那边的动静,把你看到的所有一切回来向我细细叙述一番,明白吗?”
石绣一头雾水,但姑娘的吩咐还是听明白了,干脆地应了一声便要出去。
爱羊忙又叫住,嘱咐道:“慢着,你随便拿个什么东西给丽妍姑娘送去,别让人抓到了把柄就不好看了!”
石绣答应了,转身进屋随手拿了件刺绣出来,径自去了荣远堂。
金珠等石绣走了才好奇地问:“姑娘为什么要让石绣去看着荣远堂啊?”
爱羊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听她们说林公子家来人了,不太放心。”
金珠皱了眉:“可是给二姑娘说亲的那一家?”
爱羊点头:“可不就是那一家嘛!二姐姐心眼直,一时转不过弯来,别遇见了发生什么事!”
金珠特地瞅了她一眼,才笑着把视线移开,起身为爱羊续茶。
爱羊偏了脑袋,问:“你想说什么?”
金珠笑着摇头:“奴婢没想说什么。”
爱羊直直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金珠没办法,只好放下茶壶,低声笑道:“姑娘虽说表面不喜二姑娘,但实际上还是很关心二姑娘的。”她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二姑娘心胸狭窄,一直把您当做眼中钉,发现不了您的好!”
爱羊忍不住笑了:“你个小蹄子,是看我好容易清闲两日,便又来编排我?”
金珠微微掘唇:“姑娘这话错了,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排您啊,奴婢是实话实说!”
爱羊喝了一口茶,笑着。
金珠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姑娘别担心了,老太太最是信佛的一个人,别看面上严厉,实际上心底最软。否则大太太岂是那么容易就逃过去的?这二姑娘更是她嫡亲的孙女儿,又怎会害她?要我说,那林家哪怕是根底薄了些,林二公子的人品一定差不了的!”
爱羊睁大眼睛,细细瞅了金珠一番,知道瞅得金珠不好意思了,她才笑着说:“你在老太太身边待了几年,倒把她的脾气摸得透透的!”
金珠知她是调侃,只笑不语。
爱羊想起一件事来,便低声问:“金珠,你明明不是家生子,为什么下人们都说你是二叔家的家生奴才?”
当初黄嬷嬷也和她说了金珠是家生子,但是后来她们才又得知金珠实则是被人贩子从京城给拐出去的,现在才又回来。爱羊还帮着她找生身父母呢,虽然一直没有进展。
金珠一怔,才笑着解释道:“那是潘妈妈的意思,她是怕我一个来这里不服众,大太太不放在眼里,便让我认了府里亲戚最多的一个妈妈为干娘!”
爱羊恍然大悟,同时也想明白一件事,怪不得大太太敢把金珠撩在一旁三年,原来是知道她独身进府的呀,连个亲戚也没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争吵(一)
这种人,还不就是放在手心里任意拿捏!哪怕后来老太太回来了,也没见她有多生气!
其实仔细想想,大太太真是个傻子啊!有金珠这样好的条件,又有心机手段,身份又合适,是从老太太身边过来的,却孤身一人,最适宜做心腹。若给她个姨娘的身份,做左膀右臂最好。可大太太却依然把她给踢了出来。
女人的嫉妒心啊!
“可是也没有效果!”金珠苦笑道,不过她忽然又高兴起来:“不过幸好没有效果,我才能来姑娘身边,不然我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爱羊好笑:“你跟着我难道就有什么丰功伟绩不成?我可提前跟你说了,我最渴望的便是安安顺顺的日子,你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了。”
金珠掘嘴一笑:“只要跟着姑娘,让我做什么也愿意!”
爱羊斜瞅她一眼:“包括吃糠咽菜?”
金珠笑眯眯地点头:“当然了。”
“那跟着我有什么意思?”爱羊嘟了红唇,没来由地惆怅起来。
金珠不懂她的心思,正欲说什么,苏木掀帘子进来,正好听到忙道:“咱们跟着姑娘能多见见世面,怎么会没有意思呢!”
爱羊抬头看向二人发自内心的内容,心中一暖,虽然她这辈子连着两世都如此失败,但最起码还是有人真心关怀她的!金珠,石绣,苏木……还有黄嬷嬷她们!
“对了,你有你家人的消息吗?”爱羊问金珠。
金珠摇摇头,无所谓地说:“没有,我现在已经死心了,说不定他们都搬出京城了呢!”
爱羊劝慰道:“不要灰心,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金珠淡淡一笑:“姑娘都找了那么久了。就连老太太也派人去找过,还能怎么样?”
爱羊与苏木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说也奇怪,爱羊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找的,但后来就拜托桐烟帮着找了,依着他的本事,他原以为很快就能找到才对,可是都已经一年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说不定,真像金珠说的那样。她的家人都搬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石绣回来了。一脸的八卦。
爱羊便知肯定有事发生了,不等她问出口,石绣就忙忙地跑到她身边,带来一阵凉气。
她在爱羊耳边低声说:“姑娘,林家姑太太与二姑娘吵了起来。吵得可厉害了!”
爱羊诧异地扬起眉毛:“吵起来了?二姑娘去了荣远堂?”
石绣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天哪。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搞笑,林家姑太太被泼了一头水,二姑娘头发都给散开了,张牙舞爪的,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爱羊皱眉:“老太太不是悄悄的吗?二姐姐怎么知道了?又怎么会和林家姑太太吵起来?”
石绣一边拍着胸脯喘气,一边悄声笑道:“二姑娘不知怎的知道今日林家姑太太来了。估计想来瞧瞧看看,结果那林家姑太太想去如厕,由一个笨丫头领着,结果两人相撞,也不知怎的就吵起来了!”
金珠在旁插嘴问:“二姑娘泼了林家姑太太一盆水?”
石绣笑着上气不接下气:“边上正好有丫头提了一壶茶水过来。幸好天冷,那茶早就凉了。不然还不得被烫伤?”
爱羊看了她一眼。
金珠忙悄悄给石绣使了一个眼色,石绣也知自己笑得过了,忙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站着。
爱羊便问道:“我问你,二姑娘的穿着打扮肯定与一般的丫头不一样,林家姑太太又岂会这么没眼色,在府中就和她争吵起来!那林家也算是个小康之辈,穿得想必也不会太差,二姐姐就算不认识,也不会那么莽撞地就把水泼到人家脸上啊!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石绣张嘴就又想笑,但看了看几人的脸色,还是装作郑重其事的样子说道:“林家姑太太是个寡妇,穿的颜色特别素气,乍一看还以为是咱府里的妈妈呢,其实我仔细看了,那料子非常一般,真的不如咱府里妈妈穿的。二姑娘今个儿装扮成了丫头,林家姑太太不知怎的冲撞了她,她便先泼了水过去,林家姑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就吵了起来!”
爱羊苦笑,爱善的脾气怎么变成了这样!
“结果呢?”她问。
石绣一撇嘴:“还能怎样,她们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自然把老太太给引过来了,解释清楚后,林家姑太太那眼睛你都不知道睁得有多大,我觉得都能把鸡蛋给塞进去!”
金珠低声笑道:“鸡蛋好像是塞到嘴里的吧?”
石绣没理她。
爱羊也忍不住笑了。
苏木把手炉递给爱羊:“姑娘,还是拿着暖暖吧!您的手太凉了!”
屋子里因烧有地龙,爱羊便不喜欢整日里抱着手炉,想她前辈子那体质就算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赛马都没事,哪会受得了这一世的身体。
爱羊嘟着红唇接过。
苏木看向石绣,低声:“那婚事该不会吹了吧?”
石绣再次撇嘴:“很可能,反正林家姑太太与那几位长辈都非常震惊的样子。她们可都是没相看就直接换帖了,这会子不定怎么后悔呢!”
“听你这么说,林家姑太太是个很严厉的人!”爱羊道。
石绣一个劲儿地点头:“可不是嘛,严厉得很呢,跟高嬷嬷很像!”
爱羊笑了,高嬷嬷可是自宫中出来的,那威严的气势一般人根本没法比,石绣既然这么说,那想必林姑太太确实不怎么好对付!
那林家太太就更不好对付了!
爱善若真嫁过去,那日子铁定不会好过!
石绣一看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二姑娘当着满院子的下人和林家人的面质问老太太,说为她找了个这么样的婆家是不是想逼死她?”
爱羊挑了挑眉:“她就大大咧咧地问出了口?”
石绣点头:“可不是嘛!老太太当时脸色铁青,似乎立马就能晕过去!林家人也都非常生气,还很尴尬!”
爱羊叹一口气:“二姐姐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石绣冷嗤一声:“性情什么呀!她就是不服气姑娘您要去做明南王世子侧妃,才憋足了劲儿要和您比上一比,不然你看她哪有胆子去勾引欧阳世子!”
爱羊还未说话,金珠便忙低斥:“没影子的事不许乱说。”
石绣眨眨眼睛,嬉笑道:“世子爷喜欢姑娘那是明摆着的事,如今姑娘也快及笄了,就等世子爷回来把日子定下了。”
爱羊看了她一眼:“还说!”
石绣细观她神情,见真的是不高兴,便也撅撅嘴,不提了。
“二姐姐被送回来了?”爱羊问。
石绣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奴婢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吩咐人把二姑娘往回送呢!”
爱羊略一沉吟,便道:“你出府去买上几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