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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灼华第22部分阅读

    她想到在半雪庄君宜萱所戴的蓝菊白蕊簪子,那样的高贵清亮,若自己也戴了这三黄|色菊花,也一定会十分漂亮。

    爱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二姐姐喜欢就好。”

    “哼!”爱善斜睨了她一眼:“我喜欢不喜欢关你什么事,这又不是你的,少来我面前做人情。就算我要谢也要去谢人家欧阳姑娘,与你什么相干!”

    还是一如既往的蛮横霸道,偏又如此理直气壮啊!大太太到底要如何教导才能教出这样的性子来。

    爱羊暗叹一口气,屈了一礼:“眼看天色不早了,妹妹这就告辞了!”

    爱善见她一副宽容不欲多计较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骂,碧桃却再次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并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您若要与欧阳世子接触,还得五姑娘帮忙呢!”

    碧桃一向比杨桃多些耐心。

    爱善这才清醒过来,没好气地瞪了眼爱羊,径自去了。

    望着主仆三人远去的背影,黄嬷嬷悄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又埋汰姑娘!”

    爱羊拉着她的手,笑着:“嬷嬷,她人如何,与我有什么相干!何况这宫花确是欧阳姑娘送的,她那话也有道理,嬷嬷快别生气了,若为了这个气坏身子多不值当!”

    她态度淡然,语气中还有一丝若有如无的不屑。

    黄嬷嬷有些疑惑,姑娘好像与之前又有些不同了。眉间的戾气褪了些,表情也轻快许多,笑容甜美,就仿佛身上被卸下了某种阴影或者重担,使她整个人更明亮起来!

    姑娘好像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又或者是终于知道该做什么了,不再是以前迷茫、忐忑的模样,是因为世子的缘故吗?

    回到居然院,爱羊嘱咐金珠:“你把剩下的这三支宫花给四姐姐、七妹妹送过去,让她们各挑上一支。”

    画菊在旁道:“按理说该四姑娘先挑,但是二姑娘刚才已经挑过了,四姑娘肯定会不高兴!”

    “长幼有序,二姐姐先挑本就是应该的,四姐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贤淑大方,怎会连这个礼节都不懂?画菊你多虑了!”爱羊随意说道,她一边在丫头的服侍下换上家常衣衫,一边对金珠说:“送过宫花后,你就对四姐姐说我找高嬷嬷有事相问,请高嬷嬷有空了过来我这儿一趟。”

    爱兰刚收了她的宫花,不好转眼就翻脸无情的!

    黄嬷嬷奇道:“姑娘莫不是在打李侧妃娘娘的主意?”

    爱羊笑了:“知我者嬷嬷也!”她解释道:“上次那螃蟹想必你们也清楚实则是明南王妃送来的,她既已对我产生戒心,如论如何我也该去明南王府会一会,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才好。”

    “姑娘想让侧妃娘娘邀您过府一聚?”金珠一针见血。

    爱羊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她这几个丫头中,金珠是最聪慧的,常能从字里行间就窥得全局;石纹或许可和她相较,但其心术不正,伶俐过了头;石绣性子爽朗,心地善良,可称为一个“侠”字,但也因此,很容易就被人利用;画菊最沉稳,若论聪慧手段,并不及金珠,但或许以后历练多了就能跟上了;至于苏木、楠木两个,那就更需要历练了!

    “这几个月,侧妃娘娘也来过姑娘这里两次,不过却不勤,看着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画菊道。

    的确,自六月份过来,李侧妃除了第一次兴师动众以外,其余两次都静悄悄的,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就连高嬷嬷也除了头一个月比较殷勤之外,后来就消无声息了,弄得一直想依靠李侧妃把姑娘捧上去的黄嬷嬷常暗地里骂人!

    爱羊想,她知道原因。

    她笑道:“兴许侧妃娘娘琐事繁忙,无空理会罢了,但我是小辈,总要主动去拜见才是!当然具体如何还要先问下高嬷嬷的意思……”

    金珠屈了膝:“奴婢谨遵姑娘之命!”

    她去了会儿,很快便回来了。

    爱羊细看她神情平静,没看出受没受委屈。

    金珠将那剩了一支白藕雪青三色月季花的匣子递给爱羊:“姑娘,四姑娘好像很恼怒的样子,不知在生谁的气!”

    “怎么说?”爱羊感兴趣地问。

    “奴婢去时,院里站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屋里静悄悄的,只亮珠、明珠两个在伺候着,地上还摔着茶杯。四姑娘见奴婢送宫花,才勉强压了怒色,淡淡说了两声,便让人拿了半钱银子打发了我回来!”金珠详细说着,还把那半钱的戟子递给爱羊瞧。

    爱兰之所以没给她脸色看,是因为把她当做大太太的心腹,这才不好下脸!

    爱羊摆摆手:“你收起来吧!”她疑惑:“却不知是什么事惹得她生那么大的气?”

    连茶杯都摔了,那想必是极其恼怒了……

    金珠道:“要不奴婢再去探探消息?”

    爱羊沉吟了下,才点点头:“你小心些,莫要露出马脚!”

    金珠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晚饭后,高嬷嬷便过来了。

    她依然是一幅端庄威严的模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凌厉,面目却意外地平和。

    她屈了膝,恭敬地施了一礼。

    爱羊忙亲自搀扶起来:“高嬷嬷快起,这样倒折煞我了。画菊,看座!石绣,上茶!”

    高嬷嬷坐下后,问:“不知五姑娘找老奴什么事?”

    爱羊悠闲地笑着:“有段日子没见您了,倒想念得紧。听闻您日常教导两位姐姐和妹妹,很是辛苦!”

    高嬷嬷恭谨答道:“这是老奴的分内事,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五姑娘毋要为老奴担忧!”(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再去伯爵府

    “那倒是,太太与姐妹们都是平和性子,最好相处的,倒是我多虑了!“爱羊撇了撇茶末子,笑道:“这次请您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侧妃娘娘可忙?当日说了日后要去拜见的,因连日事忙竟耽搁到这个季节也没能走一遭,心中很是不安!”

    似是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高嬷嬷并不见诧异表情,只沉吟道:“侧妃娘娘一人孤身在王府,自是希望娘家人多去探望的,只是……”她欲言又止。

    爱羊有种模糊的感觉,似乎高嬷嬷一直在等她主动提起要去明南王府拜见李侧妃,好引起后面的“只是”。

    “只是什么?”她双目闪了闪,如高嬷嬷期望中的一样追问。

    高嬷嬷叹了口气,低声:“老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侧妃娘娘她——如今的情形不算好……”

    爱羊与黄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

    黄嬷嬷问:“怎么不好?上次侧妃娘娘来时,我看着倒是一幅尊贵气象!”

    高嬷嬷道:“姑娘日后就知道了。”她掸掸衣裳,起身:“四姑娘不定还有事,老奴这就先去了!”

    爱羊等人留也留不住,只得让黄嬷嬷出去送送她。

    石绣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沉思的爱羊,不解:“姑娘,高嬷嬷这是在做什么?既然知道您找她有事相问,来了却没说上两句就赶紧离开……”

    爱羊叹口气:“她这是自恃身份不愿说闲话,不过坐了这么大会儿,该告诉的她都告诉我了。”

    石绣讶异:“都告诉姑娘了?可奴婢就在旁站着,怎么什么也没听到!”

    画菊与石纹都笑了起来。

    爱羊也忍不住笑道:“她说的是哑谜,你自然听不到了。”

    画菊便瞅瞅她的神情,对石绣说:“高嬷嬷是教养嬷嬷。自是不愿做那长舌妇人,这才话里只说个头,藏了尾,等着我们姑娘去猜呢!”

    石绣隐约明白了,不由埋怨道:“这宫里出来的心眼子都比别人多长几个来,明明是一句话她偏扳成五六句来说,她说得厌烦,我们听着也厌烦……”

    见爱羊似是在想事情,画菊一把拉住她往外走:“好了,别埋怨了。你来帮我看个花样子……”

    声音渐渐远去,石纹望望仍在晃动的门帘。问爱羊:“姑娘在想什么?”

    爱羊微微笑道:“你一向聪慧,可知高嬷嬷此举何意?”

    李侧妃在王府的情形她是近日才猜到的,毕竟没有什么风声透出,她以前只认为李氏是放弃走这自己这一条路线来争宠了,可现在看来倒是未必。似乎有什么外在原因迫使她更改了计划一样……

    高嬷嬷那故作忧愁的样子在脑海里闪现。

    “姑娘莫怪奴婢逾矩。”石纹自回来后就决定让姑娘意识到自己的聪明与用处,因而也不扭捏。屈了膝答道:“奴婢觉得高嬷嬷似是想让您自己去王府查探,不愿亲口说的意思!”

    “是啊!”爱羊点头,有些奇怪,高嬷嬷是李氏的心腹,可这个时候却连述之困境都不愿意,却是为什么?

    这时金珠掀帘子进来,微有些喘。双颊潮红,似是跑回来的。

    爱羊对石纹道:“快去端杯茶水来!”

    喝了茶,金珠这才拍拍胸口,道:“四姑娘是在芜菁院受了大太太的训斥这才发脾气的!”

    “她做了什么惹太太生气?”爱羊问。

    大太太一向把爱兰当成是眼珠子一样的看待,怎会忍心给她委屈受?

    金珠摇摇头:“奴婢去了芜菁院。可珍珠她们似乎得了嘱咐,只说四姑娘与太太大声吵嚷了几句。其余的就什么也不肯说!”

    吵嚷?是意见不统一吗?

    爱羊笑道:“既如此,就先放下吧,你还没吃饭吧?我让嬷嬷给你留了些,快去吃吧!”

    自有了小厨房,虽然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仍是在大厨房领饭,但几个贴身的却沾了实惠,通常在小厨房吃。

    金珠感激地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石纹瞅着爱羊的脸色,小心地说:“太太身边的珍珠……似乎有问题!”

    “珍珠?”爱羊眯起眼睛,想着那个有着一头亮丽乌发的少女。

    “是。”石纹道:“有次奴婢看见她正鬼鬼祟祟地和吴姨娘说话,二姑娘对她也比较亲近的样子……”

    爱羊想了想,笑着说:“她们的事咱们别管,随她们去!”

    这是要静观其变了!石纹平静地应了是。

    “你呢?你难道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爱羊忽问。

    石纹吃了一惊,愣了愣,才支支吾吾地说:“奴婢,奴婢……”

    爱羊耐心地盯着她看。

    石纹咬咬牙,便把回家养伤那日四姑娘派人来说的话说了,然后发誓道:“天地可鉴,奴婢一家对姑娘是绝对忠心的,别说四姑娘,就是大太太劝说也不会变的!”

    爱羊随意问:“上次你和石绣去四姑娘那儿,她可有嘱咐了什么?”

    石纹摇摇头:“没有。”

    “这样啊!”爱羊点头,继而笑道:“四姐姐原是一番好意,你无事要多去明尚院走动走动才好,莫要生分了!”

    石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回答。

    爱羊叹息一声,道:“你莫多心,四姐姐与我是同胞姐妹,我自然是盼着她好的。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你多亲近一些无妨!我不会在意!”

    她脸色平静,目光温柔,石纹看不出来是哪点不对,只得点头应是。

    黄嬷嬷进来,看着爱羊满腹忧虑:“姑娘,看高嬷嬷的样子好像侧妃娘娘的处境不妙……”

    “其实我有点猜到……”爱羊叹息一声。

    黄嬷嬷惊讶:“怎么说?”

    “嬷嬷记不记得上次宜萱郡主身边的荣妈妈来时说的话,李侧妃好像总去郡主那里……”爱羊解释道:“而且看荣妈妈的语气神态去的次数还很频繁,想必是在自己院子里坐不住吧!”

    黄嬷嬷也道:“这么一说,侧妃娘娘后来回来的两次眉宇间似乎也是郁结的样子?”

    爱羊点头:“看来侧妃是遇上了麻烦!”

    她咬了咬唇,莫非用李侧妃去王府的路子行不通了吗?

    刚刚复宠的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宠?

    还没等她有机会吩咐画菊去查探一下,大太太就又带着几姐妹回了伯爵府。

    爱羊自也在其列。

    伯爵府给爱羊留下的是不太好的记忆,又有胡贞淑与胡贞贤两个上次的针锋相对,她是不耐烦去的。

    可是,这些日子大太太对她极其温和耐心,却是不好拒的。

    再说在半雪庄胡贞淑姐妹为何要特意针对她,她也想弄个清楚。

    于是,在衡量再三后,她决定带上金珠与画菊两个去。

    现在石纹在院子里,她很不放心,黄嬷嬷又对伯爵府的印象很不好,所以便让她留下看着屋子。

    黄嬷嬷不大情愿,爱扬便将早就想好的借口说给她:“嬷嬷趁着府中大小主子都出去的时候悄悄去探望一下姨娘多好,她被禁足了大半年,一个人孤苦寂寞的,还不知怎么被那些婆子作践呢!我不好去,嬷嬷就替我去瞧瞧,让我也尽尽孝心!”

    她抹抹微红的眼眶,把准备好的一些吃食药物并一荷包的闲散银子递给她:“其实我最想送的却是棉被衣袜,可目标太大,惹人注目,将就着送这些吧。这荷包里是二百两散银,只要手中有钱,做什么都会方便些,也少吃些苦。嬷嬷替我给姨娘吧……”

    她决定得突然,黄嬷嬷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红了眼眶,颤着声音道:“老奴还真当姑娘厌了杨姨娘,回来这么些日子,一句也未听你提起……”她抹着泪:“你别怨她,她是身不由己,天下哪个做亲娘的会真恨自己的孩子……”

    “这么说,姨娘她是真不喜欢我了?”爱羊喃喃地问,心里不知怎的就被刺痛一下,又酸又麻。

    那是本尊的情绪!

    自知失言,黄嬷嬷忙不迭改口道:“你听老奴胡说,你只不过从小养在别处,不和杨姨娘常见面,显得生分罢了。她怎会不喜欢你,拼死拼活地才把你生了下来……”

    她脸上的言不由衷被爱羊看在眼里,可是更令她惊讶的是本尊自小就不大和杨氏见面?

    黄嬷嬷说的应该还夸大了些,不常见面应该就是只见过几次才对!

    她与杨氏之间应该是陌生的吧?

    “是因为我被太太勒令不许随便出院子的缘故吗?”爱羊小心翼翼地问。

    黄嬷嬷脸色变幻了一下,点点头:“杨姨娘长年在小佛堂那儿的素月斋吃斋念佛,很少出来,你又不出门,自然不常见!”

    那里是杨氏被禁足的地方,听说因性格暴虐,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大太太勒令住到素月斋里念经,以修身养性!

    爱羊苦笑一下,道:“总而言之,这次还请嬷嬷千万小心,莫要被发现了!若真不行,就再找机会,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黄嬷嬷看着她苦涩的笑容,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点头:“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黄嬷嬷对她缄默再三呢?

    石绣是家生子,应该会多少知道些,等改日找个机会问问她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警告

    爱羊摇摇头,把杨姨娘抛到脑后,开始盘算着自己去伯爵府要穿的衣裳。

    幸喜大太太这次没有规定她的穿戴,看来并不是针对她的!

    倘若在当今情形下,大太太仍然和温氏合伙着算计自己,那她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难以预料的厄运哭诉还是钦佩她们的勇气!

    大太太该不会那么蠢吧?她想。

    栊翠阁周围都是片片的竹林,虽已是秋日,但竹林仍苍翠欲滴,颜色亮丽可爱。微风徐徐吹过,带来一阵清甜的竹叶香。

    这里与欧阳澜的晴岚院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爱羊坐在长凳上无聊地想。

    此时她们正在伯爵府后花园中的栊翠阁中,不出意外的,伯爵府小一辈的都陪客在这儿。

    大太太则陪着胡太夫人与温氏在正房。

    胡贞淑姐妹中除了胡贞慧,其余两个对她仍抱有敌意,故意与爱善、爱兰她们聚在一起说笑,把她排斥在外。

    四房惟一的嫡子胡思杨亦没有出门。

    就连二房的八少爷胡思礼也不在。

    胡思孝与胡思瑜仍像上次那样坐在格子窗前,低声交谈着。

    爱羊有些奇怪,他们两人一个清润温雅如翩翩君子,一个脾气暴烈刻薄似市井小人,却偏似好友知己般,相处非常融洽!

    察觉到她的目光,胡思孝停住话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他笑了一笑,又偏头对胡思瑜说了句什么,便起身走来。

    胡思瑜不耐烦地瞪了眼爱羊,那双目中隐隐有着怒意。

    爱羊不解,似乎上次他也是对她极其不悦的样子。她从未和他单独说过话吧,更别提得罪他了,却不知胡思瑜为何恼了她!

    “每次见你,你都是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胡思孝清润的声音传来。

    爱羊眨眨眼睛,笑问:“我不过与五表哥见过三次面而已,但您说的好像和我挺熟的样子!”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皮与戏谑,与以前那个怯懦的庶女形象很不符。

    胡思孝挑了下双眉,似是有些惊异,顿了顿才笑道:“我们原是姻亲,血脉相承。自不比陌生人,相处三次就足以抵三年了!”

    爱羊睁大杏目。偏着头做了个鬼脸,淡笑:“与你血脉相承的是四姐姐,我可不敢高攀!”

    胡思孝讶异:“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爱羊反问。

    胡思孝皱了皱眉,恍然:“听说你失忆了,怪不得……”

    爱羊更加疑惑:“怪不得什么?”

    胡思孝细看了她两眼。微笑:“没什么。”

    他的话迷迷糊糊,隐隐暗示着什么。爱羊眯起双眼,大脑飞速运转着。

    “我可以坐下吗?”胡思孝忽问。

    “当然可以!”爱羊指指身旁的凳子,笑答。

    胡贞淑、爱兰她们都悄悄看向这里。

    胡思孝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她们的目光,只看着爱羊伸出的那只手道:“听闻你很喜欢木雕,也有着令明南王世子都惊叹的木雕天赋!”

    爱羊摸了摸手上因刻簪子而留下的几道磨痕,笑着:“这只是众人抬爱,故意夸大事实罢了。”

    胡思孝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在半雪庄我也见了你发上的那支玉兰木簪。的确皎皎如明月,雕工细致,上色纯净天然,她们可没有夸大事实!”

    “五表哥也懂木雕?”爱羊奇道,随即了然。在君易清的影响下,整个京城的公子千金喜爱木雕很正常!

    胡思孝温雅一笑:“我以前也读过这方面的书籍。倒没有亲自刻过。”

    爱羊点头。

    “只是……”胡思孝犹疑地说。

    自他走过来,爱羊就感觉到他有话要说,此时见状便好奇地问:“什么?”

    “明南王世子没有和你说吗?”胡思孝道,一双清润的双目中闪过一道亮光。

    爱羊突然觉得他在某些方面和欧阳仁哲很像,永远都是清淡浅笑的模样,但至少胡思孝比欧阳仁哲多了些人间烟火,没有那么冷漠!

    她疑惑的表情回答了胡思孝。

    他微掘起唇,声音压低:“听闻皇家要派公主和亲了……”

    他声音很低,爱羊勉强才能听到,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半晌道:“和亲?”

    胡思孝不动声色地朝爱兰她们那一处望了望,低声道:“南国派来的求亲使者正在路上……”

    南国?

    听闻那里环境恶劣,有瘴气毒雾弥漫,洪水等自然灾害更是层出不穷;而且民风彪悍,女子胆小怯弱,一个个躲在绣楼里不敢出来见人,但男子却骁勇好战,又好色专制,视女子如低贱的牲畜……

    在爱羊的印象里,对女子来说那似乎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可是南国与当朝已经停战二十年了,又为何会在此时提亲?

    “为什么?南国以开战威胁吗……”她喃喃地问。

    胡思孝冷笑:“二十年前我朝最美丽的月和公主嫁入南国,没有几年就被折磨而死,南国王理亏,这才一直停战……但现在新继任的乌濯王,好战成性,对中原向往已久,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寻求利益……”他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听闻乌濯王也同样的贪婪好色,势必要求得身份最高贵又最美貌的公主!”

    爱羊的心不知怎的一颤。

    他在暗示着什么?是在告诫自己吗?

    可是,她只是名五品官家中地位卑下的小小庶女,和亲之事怎会与她相关?

    “京中传闻和亲的公主要在五品以上的官宦家中挑上六名陪嫁,地位高的视为滕妾,低点的则是一般侍妾……”

    爱羊的脑袋“哄”得一声响,是了,她怎么会忘记,这是公主嫁入他国的规矩,在大臣的女儿中挑选陪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为了便于公主掌控,原则上会挑选品秩不高或者文官家中的千金……

    五品,是最容易挑选的对象!

    爱羊手心冒汗,心狂乱地在胸口跳着,似是要蹦出来一样。

    大太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所以她这些天才会自己这么友好?

    不,不对,大太太已经向她示好很多天了,但和亲的消息显然不过两三天,不然李府不会风平浪静,整个京城也没有一丝波澜……

    但胡思孝是怎么知道的?

    伯爵府已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吗?

    爱羊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清润的少年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淡淡一笑:“家父昨日早上一得知消息,便立即快马加鞭告诉了贵府……”

    爱羊的脑海里闪现出昨日中午金珠说的爱兰与大太太吵嚷的话……

    她的心脏一下子揪紧了!

    就算大太太原先不是这样打算的,这会儿也必定要把她推出去——和亲,公主的陪嫁,名声上好听,又对家族与大老爷的仕途有天大好处……何况又能把自己这个眼中钉不露痕迹地处理掉……

    这种既有里子又有面子的大好事大太太岂会轻易放过?

    爱羊甚至能想到大太太慈爱笑容下隐藏的那阴险又得意洋洋的表情……

    “姑娘!”画菊轻轻在她肩膀上掐了一下。

    爱羊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她忙回过神来,对胡思孝点头:“多谢五表哥告知!”

    胡思孝随意摆摆手,低声:“你明白事情的紧迫性就好!”他站起身,施施然回去。

    爱羊强压住慌乱惶恐的心,面色平静地喝了口茶润嗓子。

    胡贞淑她们正在说的热闹:“教导我们礼仪的赵师傅最爱笑,像个弥勒佛似的,亲切得很……”

    爱兰掘嘴笑道:“高嬷嬷倒是威严的时候多一些,我们几个都怕她!”

    “不过严师出高徒,你们看,四表姐现在比以前稳重端庄多了……”胡贞贤那种天真无邪的语气响起。

    ……

    爱羊只觉那种热闹与自己格格不入,她站起身,对金珠、画菊说:“我去透透气,你们一个跟着我就行了!”

    金珠与画菊互看了一眼,画菊便道:“我陪着姑娘。”

    爱羊笑笑,对金珠说:“你在这里候着就是。”

    她瞅着众人不注意,一个闪身就从亭子里出来,快步走入竹林中。

    画菊紧跟在她身后。

    竹林清新的气息稍稍去除了些爱羊心中的燥热,她舒口气,道:“刚五表少爷的话你听见了?”

    画菊小声道:“是。”

    “你说陪嫁之中会有……我吗?”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极低,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清!

    画菊一阵沉默。

    爱羊苦笑:“算了,不必……”

    话未说完,画菊就抢先道:“姑娘不用担心,世子爷一定会护着您的!”

    爱羊完全把君易清忘了,她愣了愣,才自嘲一声:“他只不过是个王爷世子,能有多大实权,若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他岂敢与皇命相抗!”

    画菊默了默,最终咬住唇没有吭声。

    爱羊也不在意,只默默思索着对策。

    二人穿过竹林,前方便是后花园了,伯爵府的公子小姐都在栊翠阁,想必那里是清静的,爱羊便带着画菊信步朝前走去。

    如预料中的一样,周围很寂静,高大树木上的叶子枯黄,花园的各种花已经萎落,池塘里的荷叶也败了,倒真有秋日的萧瑟之意。

    爱羊叹口气:“暂谢铅华养生机,一朝春雨碧满塘。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预谋不轨

    错字都改过来了,昨天急着上传,没细看,亲们包涵一下……

    画菊是童养媳,并没有机会念书识字,因而也听不懂诗中之意,只笑着:“姑娘念的这是什么,倒真好听!只是过于悲了些……”

    爱羊淡淡一笑:“只是一首写秋景的诗罢了!”

    画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爱羊看向远方,双目幽幽,忽道:“秋日的天空是最美最辽阔的,即使在这种方方正正的宅门之内,也好像你会飞起来,如一只鸟一样……”

    画菊看看蓝得透明的天空,忽兴奋叫道:“姑娘,你看那边的云,像不像一对恋人在骑马?”

    爱羊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大片的云团聚在一起,形成一圈模糊的轮廓,细细看去倒真似两个年轻男女共同骑在马上,就连那女子发上插的一根簪子也能看的清楚……

    画菊笑道:“这可不是飞起来了!多像世子爷和姑娘啊!”

    爱羊嗔瞪她一眼:“净胡说!在别人家里,也不知道忌讳……”

    画菊自知莽撞,忙不迭闭了嘴。

    爱羊又看向那一男一女,云团早已散开,被风吹着四处漂泊去了。

    她微微苦笑,喃喃自语:“终是水中月镜中花啊!”

    画菊问:“姑娘你说什么?”

    爱羊摇头:“没什么!”

    她举步继续向前走,画菊忙跟上,正要说什么,却觉肩上猛得一痛,晕了过去。

    爱羊听到响声,忙回过头来。一道掌风便迎面劈来。电光石火中,她急速转身,才堪堪避过,同时也看清了来人。

    那是一个用丝帕蒙着脸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伯爵府统一的丫鬟衣裳,双目犀利,动作又狠又厉。看到爱羊的躲避动作,双目不由闪过一片讶异!

    是郊外劫持自己的人吗?

    爱羊飞快地思索着,脚下却不停。可身体实在太过娇弱,只勉强在她掌下躲了三招。就气喘吁吁,再也挪不动了!

    她张嘴欲喊,那女子迅即在她脖子后面一掌,又酸又麻,爱羊昏了过去。

    她是被一个沉重的东西压醒的!

    她被压得喘过气来。可偏偏头晕得很,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气。连动一下都不能,更别提把身上的重物推下去……

    有股幽幽的好似胭脂一般的甜香味在鼻尖萦绕。

    爱羊疑惑,这是什么香?闻起来好生奇怪?

    她觉得全身燥热,不由烦躁地呻吟一声。

    那声音又柔又媚,好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一样,软得能滴出水来,爱羊一个激灵。猛得睁开眼睛!

    入目眼帘的便是一个脸色通红的年轻男子趴在自己身上,正粗粗地喘息着。

    她立即明白了,又惊又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得将身上之人推到一边。自己搂紧衣服站了起来!

    那男子跌落在地,粗重地喘了一下。迷茫地睁开眼睛。

    爱羊这才看清原来竟是没有去栊翠阁的胡思礼。

    她双唇剧烈颤抖着,想骂出声来,可嗓子哑得厉害,那沙哑的怒骂声倒更像低低的呻吟……

    这显然刺激了胡思礼,他贪婪地笑了一声,便从地上爬起来,朝爱羊走过来。

    那平日里总是眯着的双眼此时赤裸裸地表达着某种欲望!

    爱羊慌忙往后退去,但是双腿却软的厉害,不能挪动分毫……

    自己被下药了!

    她又闻到那股幽幽的能渗到骨子里的奇香,是合欢香!

    这是一种极其厉害但价值不菲的蝽药!

    是谁?是谁要陷害自己?

    爱羊身子不能动弹,可大脑却清晰无比,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小书房,几排书架上垒满了各种书籍,上铺满了灰尘,在阴暗的角落中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屋子总共一大一小两扇窗户,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扇大的被人从外用木板封住,只留下另一边仅能容孩童通过的小窗口;屋内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东西,屋门紧闭……

    这明显是一处被闲置了的书房,肯定甚少有人来!

    可是,她无法保证,此时此刻会没有人过来……说不定,陷害她的人已把众人领到了这里……

    她必须马上离开!

    这些想法一猝而过,等爱羊回头时,胡思礼已到了跟前!

    她吃了一惊,忙勉力后退两步。

    只不过两小步而已,可是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那股幽香又被她大力吸入体内。

    全身的燥热更加明显了,而她的大脑也开始模糊起来。

    胡思礼微一探身,便把她猛得拉入怀里,满是酒味的嘴朝她脸上胡乱凑着。

    直到此刻,爱羊才可以确定他的意识是不清醒的!却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这合欢香的原因?

    他喷在脸上的呼吸让爱羊觉得恶心,可是他紧箍着她腰身的蛮横的双臂却又莫名地使她心底升起一丝欢愉……

    合欢香已经起作用了!

    爱羊的双颊因怒气而变得通红,但看在胡思礼眼里却是难得的春色,他不由更兴奋起来,一边狂吻着她一边含糊地喊着:“李爱羊,李爱羊,你终于来了……”

    他知道自己!

    他是清醒的!

    他不是被陷害的,他就是预谋者之一!

    她好像又处在前世的那个夜晚,那些凄厉的尖叫,那些绝望的强烈的憎恨……

    熊熊的烈火在她的心中猛烈燃烧起来,就连那一双杏目也变得赤红,燃起两簇幽深的火苗,她奋力地疯狂地挣扎着,但双腿却被胡思礼夹住!

    他虽是个瘦弱微驼着背的少年,对付爱羊还是绰绰有余的!

    爱羊双腿不能动弹,只得拼命地在胡思礼脸上抓着咬着。顿时抓出两道深深的血痕来!

    胡思礼吃痛,也不耐烦起来,便狠狠甩了爱羊一个巴掌:“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爱羊的身体随着那股大力像个破碎的木偶般向一边甩去,但胡思礼禁锢住她的腰,微一使力便把她拉回怀里。

    爱羊的半边脸立即红肿起来,双耳轰轰作响,她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胡思礼阴阴一笑:“疼就哭出来,你害羞什么?咱们先行了夫妻之礼,日后再做了夫妻。莫不成你也要一声不吭不成?”

    爱羊的杏目中一丝戾气迅速闪过。

    她努力把那股憎恨压下去,试图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通道理。可她太过气愤,声音不受控住地颤抖着:“我……我只是个……庶……庶女……娶了我对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思礼是伯爵府中不受宠的庶子,他应该知道联姻的重要性。

    果然,他的嘴唇紧紧掘起,那满是欲望的双目中划过一丝怨愤!脸上的两道血痕也给他添了一丝疯狂气息!

    爱羊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你应该找……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家……大家闺秀。而不是我这样的……”

    胡思礼上下打量了爱羊一番,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冷笑。

    爱羊只觉不对,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他猛地压倒在地,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地上,疼得她眼冒金星,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手臂……那是君易清送给她的匕首……

    胡思礼在她耳边阴险地笑着:“的确我应该娶一个相府千金!不过你这般美貌。整个京城都没有哪家闺秀能比得过你,要把你放开实在太不甘心了……不如,你就做我的妾好了,反正自今天过后,你不是被沉塘就是嫁给我!你放心。我给你留一个姨娘的位置,亏待不了你……”

    爱羊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将匕首轻轻拿出来,面上却怒目瞪向正急着脱衣服的男子,冷声:“我是明南王世子的人,你今日若敢碰我,他日君易清必定让?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