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到嘉兰诺德,估计这是本世纪最疯狂的魔法实验壮举,这么长的距离,念咒都要念到明年,还不能念错,还不如上街扒个钱包。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兔吉在我枕头边说:“你到底怎么了?公事不顺心呐?”
我睁开一只眼,叹口气:“哎,公事私事都不顺心。”
他盯着我看,我偷偷想,这要是个小树洞该多好呀,可惜不是小树洞,想了想,只好内敛地说:“他喜欢我了……”
兔吉睁大眼:“什么?他?哪个他?”过了会儿又说:“二殿下?”
我把毯子拉到眼睛下,点点头。
他倒抽一口凉气:“靠还真给你套着了……等等,等……你不是假扮你爷爷的吗?”
我颓颓吐气:“唔,说到底他还是喜欢西路菲不喜欢雪莉丝,内伤啊……”
兔吉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趴回来说:“晕呐,居然还有这种事,别过几天你爷爷杀出来,二殿下爱上了你假扮的你爷爷,你爱着二殿下,你爷爷爱着你……不对不对,哎呀这个不是小说情节吗?”
我幽幽看他两眼:“才不是这个情节。”
他也看我两眼:“这个不是很好解决吗,跟二殿下说你就是你爷爷……不对不对……”
我幽幽出气:“对的,我就是我爷爷,但我虽然表现成他,却不能完全是他,我终究不能完全是他。”
我想我快成了一哲学家,掉进自己设的套子里,走也走不出,西路菲是不能哭的,而我其实很想有个人来听我哭,其实真的很羡慕公主那样的人。莱茵说他包容真爱的一切,因为喜欢我的某些点而包容了全部的我,那也就是不爱我的全部……唔,但是……对了,一开始要干什么来的?
我扯扯毯子:“睡了啊。”说完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听见兔吉说:“哎,这不就是,你爱的人爱上别人,你觉得很伤心。”
我咂咂嘴:“嗯,大概是这样。”
又过了一会儿,兔吉说:“哎,其实真正的问题是,二殿下和你爷爷都是男人来的……”
“……”我翘起来:“哎呀……”
兔吉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说:“不要告诉我你没想到。”
我犹豫一下,决定不要告诉他莱茵知道西路菲是女的了,只说:“对于世人来说,真是一则疯狂的爱恋……”
兔吉说:“你白痴。”
我掀:“你饭桶!”
这一觉睡得畅快到家,多天体能不足导致机体强自休眠,长久的睡眠中还伴有一个仿佛真实的梦,梦见我一觉醒来还在天堂城的那个第八层房间。
这应该是个美梦,梦中的雨已经停歇,我不是平胸,也没缠纱布,于是越发感觉这是个好梦,想老师会不会还活着呢,莱茵会不会喜欢这个我呢,起床后能不能讨个零食讨个亲亲……
不管能否讨到,这个梦已经算好了,我在梦中穿衣起床开房间门,看到午后阳光,天堂城的豪华婚庆蛋糕设计得当,该镂空镂空使得各层阳光灌溉充分。
我走了两步看到兔吉和鸡毛掸子哥俩儿好蹲在白玉廊道上看花花,貌似还聊八卦,一个说哎呀你看那丫头是不是脑结构特异啊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个说叽叽喳喳。
我走过去没心肝地说:“哎太阳真好啊~~”
兔吉猛然转过来,上下看我一会儿,喏喏地说:“哦……是挺好的。”
我想,哎呀反正是个梦,就把他当小树洞好了,于是继续没心肝地说:“你看他只喜欢我爷爷却不喜欢我,好伤心呐。”
兔吉飞到我眼前,严肃地说:“真搞不懂你,这个和那个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呢,搞对象本来就是看中对象的某一种书质就ok了,还要求全面看中,依我看只有自恋狂才有可能啦。”
我想,哎呀不愧是个梦,兔吉都这么睿智了,于是又说:“是这样吗?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他又严肃了一会儿,垮下脸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爱怎么惆怅就怎么惆怅吧。话说回来,你就没觉得哪里奇怪吗?”
我望了一会儿天,抖抖地把四面八方的白玉廊柱都摸了个遍,回到兔吉跟前,狠狠心猛地一戳,他立刻捂着肚子喊:“好痛啊~~~”
我大喜大悲,哭了:“怎么会这样?原来不是梦来的……我们怎么到了天堂城啊……”
兔吉皱着眉头肝肠寸断地说:“靠我还想你怎么这么淡定,原来以为做梦……姐姐你都睡了三天了,二殿下那天晚上就到了地狱城,把你抱回来的。”
chapter 50又逃了
脑子里瞬间冒出千万个回力镖嗖嗖嗖嗖……
鸡毛掸子赏了会儿花,叼了一朵就近的小雏菊飞到我跟前,双瞳水润润亮闪闪貌似等候打赏。
我晕晕地望着它,望了一会儿听见稳稳的脚步声,脑子里的回力镖顿时加了一倍,我转身就想跑路。
那的确是莱茵,只听见他在我背后凉凉地说:“逃跑看看。”
我一想,逃就逃呗,逃跑就要兼具逃跑失败时的勇气,于是抬脚就要化作春风,但现在我大衰未愈,各方面数值都比不得他,没溜几步就给他拉着后领提溜了回去。
抬头看到莱茵额角的一块阴霾,又恼怒又无奈,我怯场了,但一想怕什么怕,怕个嘛,我爷爷早溜了我还怕个嘛,株连九族不是这么株的,于是翘起来说:“太爷爷,问你个事儿。”
莱茵眉头跳了一跳,压抑着声音说:“哦,你说。”
我抛着媚眼靠近他一点,袅娜道:“哎,就是,你会不会因为我爷爷而喜欢我呢?”
他一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斟酌一下,搓搓手,又说:“哎,就是,你看你看,我有的我爷爷没有,我爷爷有的我有一点,比如说风凉话带个兵打个仗什么什么,你要是喜欢我爷爷,其实还可以连着我一起喜欢的,这个叫买一送一。”说完期待地看着他。
后领一轻,莱茵放开我,表情难以捉摸,30秒后,他摇摇头:“不会。”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天在旋地在转,脚一崴就要倒向灿烂的雏花田。
腰部上一重,莱茵把我抱起来说:“怎么总是不小心,以后要注意不能受伤,知道吗?”
不知怎么的胃里头有股莫名的闲气蒸腾蒸腾……我挣脱掉,晃着胳膊嚎嚎:“走开走开!不喜欢我就别来碰我!碰不着我爷爷才想到来碰我!去你妈去你妈去你妈!”
莱茵一点不生气,好笑地拿下我的手说:“别乱发脾气,是不是肚子饿了?叫人给你拿点吃的,先回房间……”
我真怒了,跳来跳去跳来跳去:“爷不吃!爷才不是肚子饿发脾气!你才肚子饿发脾气!你全家都肚子饿发脾气!”
本次事件的结局是莱茵找了根软筋绳把我捆捆结实塞被窝里。
房门关上后我躺床上怎么也不能瞑目,兔吉和鸡毛掸子坐床头柜上玩赌大小,兔吉闲闲地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以前还为了勾引他去学厨艺,说白了就是为他改变自己,这会儿他明说了喜欢你那种书质,你倒反动起来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我嚎嚎:“针你个头啊针!西路菲什么的最讨厌了!领兵打仗什么的最讨厌了!沉静绝世什么的最讨厌了!姐姐我一辈子都不要那样了!姐姐我最讨厌那样了!”嚎的时候顺便把鸡毛掸子的脑袋捂住。
我很讨厌那样。
我其实非常讨厌那样,虽然我变成了那样,连骨子里都变成了那样。我只想有一个平凡点的生活,有一个能听我哭的人,但那个人却喜欢我坚毅的不会哭的那一面。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莱茵拿了个好大的泡芙来给我吃,这时候我已经深刻理解到敌强我弱,必须采取迂回的革命路线,于是当他拿着泡芙到床头时,我尽己所能摆出一个beautifulsile。
果然立竿见影,莱茵三两下把软筋绳解开,泡芙凑我嘴巴上说:“真的是饿了,来先把这个吃了。”
“……”
我憋屈地把泡芙咬死,那个郁结,话说回来几天不吃真挺饿的,一个棉花花的泡芙下去更加觉得饿,坦率张嘴:“啊~~~”
莱茵注目一会儿我的血盆大口,说:“乖乖待着,我去给你叫吃的。”说着就要出门。
结果他走了两步又回来说:“不行,不看着总觉得眨眼就会撞个包。”架住我胳膊就把我提溜了出去……
这个地方还算不错,似乎是某个有钱家庭的宅子,但比原先的领主馆寒酸了不止一点两点,究其原因是领主馆面积太海了,分母过大,导致这个地方的豪华指数接近小数点后无限位。
二楼下去可以看到许多人进进出出,都是城民,我奇道:“怎么那么多人啊?”
莱茵说:“领主死了,领主馆也毁了,这些城民把这里当成……”突然停下,默默地看着我,“嗯,这些你不用管,反正也听不懂。”
我装逼到底:“那是,反正我什么都听不懂,我爷爷什么都听得懂。”
他幽幽地看我一会儿,表情特别无奈,继续前进。
一会儿后到了餐厅,还不是饭点,但餐桌上摆了好多吃食,莱茵把我塞进座位,指着桌上的吃食说:“来,想吃什么自己拿。”
我愤愤地看他一眼,抓起一块半个头大的水晶枣糕一股脑塞进嘴里,想化悲愤为食欲。
莱茵大惊了,摸着我喉咙急急说:“别一下吃那么多!噎到了!”
本来是没有噎到的,但忽然背后一声“殿下”,我一个仓促就真的噎到了,枣糕杠在喉咙口与喉咙底之间很尴尬的地方,仿佛得了最近流行的大脖子病学名甲状腺肿,刹那间我捶胸顿足痛不欲生,莱茵和梅洛迪齐声惊呼,七手八脚倒了杯果汁给我润滑,半刻后才终于咽了下去。
我打了个劫后余生的嗝,莱茵扶着额头痛苦地说:“看看,叫你别一下吃那么多,真的噎到了吧。”
“……”捶胸顿足aga。
梅洛迪眼神复杂地看我一会儿,转向莱茵说:“殿下,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应该回去帝都。”
莱茵给我倒果汁:“哦,再说。”
梅洛迪一下用力地撑在桌子上说:“殿下,达文殿下担心的就是这个,您不能在这里自立为王,就算您想……”
莱茵说:“你先说说那女人怎么跑了吧。”
梅洛迪一下没音了,脸色透白,好半天后张了张嘴:“我……”
莱茵晃晃手:“两个选择,你自己回去,我把你放倒叫人抬你回去。”
我顺完气儿对梅洛迪说:“还有一个,叫我爷爷把他放倒你叫人抬他回去。”
没想到莱茵突然横过来说:“你爷爷会来的?”
我瞪他:“我爷爷再不会出现了!再不会再不会再不会!”
他放下我捶桌的手:“好姑娘,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爷爷出现?”
我盯着他,感觉,就要死了。
突然餐厅门口传来急急的皮鞋声,我们齐刷刷转头,看到一长得很拉面的大叔奔进来。
拉面叔到了莱茵跟前一个急刹车,面部激动不已,波浪着双臂激动地说:“两位殿下的风采如传说一般光耀星辉!在亲眼见到你们之前,我一直以为真正的黎明之星绝对在天堂,至高神亲造的圣天使,人世间绝没有那样光辉夺目的存在,而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了!我曾陶醉于大天使长神圣的辉芒,我曾流连于光之精灵复苏万物的歌喉,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浅薄……薄……薄……”
薄了好几声,拉面叔瞪起小豆眼,慌慌地说:“哎呀,西路菲殿下,您怎么成了一女人……不对不对,这美丽的银发和璀璨的紫瞳,小姐,难道您是西路菲殿下的族亲?”
我一边想着这哪儿来的拉面叔一边啃着蛋糕一边说:“是孙女来的。”
大叔如遭雷击,显然不能消化这一奇闻。世界上最萧索的景色是看到一朵绝代的鲜花凋零,而更萧索的是听到一个绝代的青少年蓦然成了另一个青少年的祖宗。
莱茵给我灌水以防止噎菜事件复发,一面凉凉地说:“你是谁?”
大叔扭捏两下,羞涩道:“我是洪荒神祇,商贸之神奥布里……”
我们瞬间睁大眼睛。
他更羞涩,不好意思道:“是真的……”
静默片刻,莱茵说:“商贸之神,你来做什么?”声音是无边的威压。
奥布里抖着腿说:“是这样……殿下您可不可以回去帝都,因为那个……彩虹药剂……”
我瞬间明了,是因为莱茵出外近一月,这段事件都没提取初源之力,导致彩虹药剂的供给断裂,这个商贸之神要么是自己来提意见的,要么是大伙推举来提意见的。
一旁的梅洛迪顺手推舟地说:“殿下,至少要回去一次。”
奥布里也加紧说:“殿下,如今形势今非昔比……”
他的反应我理解为世界形势大变自己却想蜗居,所以不得不来拍拍马屁,以期求到一块地皮来安宁的蜗居。
这年头想蜗居也不容易,大家都很辛苦,我感同身受,于是递奥布里一颗太白兔奶糖,乖巧地说:“叔叔,坐会儿先,喝奶茶不?家住哪里?妻妾几窝?双亲健在?有没车房?房子多大?车子多长?持股几元?小孩有吗?”
奥布里惊奇地接过奶糖,显然不能接受我的奔放。世界上最霹雳的景色是看到一朵静雅的鲜花跳霹雳舞,而更霹雳的是听到一个静雅的青少年生下的子孙有多动症。
奥布里把奶糖收藏好,试探着说:“小殿下……您这是……代祖父上访?”
我脑子一转嬉皮说:“我住这里,是女朋友来的。”
奥布里惊恐地坐倒在茶几上。世界上最缭乱的景色是看到一朵娇嫩的鲜花长了皱纹,而更缭乱的是听到一个娇嫩的青少年因为把子孙许配给长辈而成了那个长辈的长辈。
莱茵捏了捏眉心,没有戳穿我的骗局,敲了敲桌面狡邪一笑:“要我回去,行,宣誓对我效忠。”
奥布里一愣,愁了愁眉,弯膝就想跪下。
我瞪大眼,他怎么能这么随便……
不知怎么的我就发飙了,心里兀地纠了一下,成堆教导席卷进脑子里,顿时咬牙切齿。我操起另一个半头大的水晶枣糕扔过去,一边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弹开弹开!圣父为世界之心,神祇为世界之脉,两者都不可亵渎!你算个什么世界之脉!你是个米虫!弹开弹开弹开!”
嚎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理喻,但嘴巴怎么也停不下来,更不能忍受的是,喊完最后一个字我就哭了,眼泪落到嘴角,冰冰凉凉。
我又一次深刻察觉,我怎么会是西路菲呢,我为什么要是西路菲呢,西路菲怎么也不会哭的,我却自顾自地边说边哭起来。
所有人都懵了,一时没有反应,奥布里直面我的一击,傻傻半蹲着看我,表情又受伤又不知所措,我心狠手辣又操起一块枣糕作势要轰过去,他大叫一声转身飞奔出餐厅,尘埃崛崛。
莱茵和梅洛迪也很懵,还是梅洛迪先有反应,抽出一张纸巾慌慌地给我擦脸,但是被莱茵挡住。
我就飙了两行泪,飙完就没了,莱茵重新抽出一张纸来给我擦,梅洛迪的手紧了紧,默默放下,低侧着头不说话。
莱茵说:“圣父为世界之心,神祇为世界之脉,两者都不可亵渎。这话是西路菲教你的?”
我才反应回来又自爆了,只好钝钝点头:“嗯……”
莱茵说:“他怎么教得你?”
我呼出一口肺气:“深情并茂地教。”
莱茵抽着眉毛说:“雪莉丝。”
我死不悔改:“手足并用地教。”
莱茵好险扶着餐桌才没被打倒,说:“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孙女,替西路菲教训你哦。”
我又飙了:“讨厌你!”
突然听见一声:“殿下。”
我们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梅洛迪。
莱茵转头说:“你出去吧。”
梅洛迪的眼神居然有点冰寒:“殿下,你太过分了。”
莱茵说:“哦?”
梅洛迪把头转到了正对我相反的地方,我就看到他一截耳朵。他说:“殿下,雪莉丝这么喜欢你。”
莱茵敲了敲桌面:“帕梅拉,你管得太宽了。”叫的是梅洛迪的姓。
梅洛迪好半天才说:“……是,我逾越了。”
莱茵说:“那你出去吧。”
梅洛迪就出去了,转身时又正对了我,低低说:“雪莉丝……”
结果也没说什么,爽快地走了。
我看看莱茵,再看看餐厅的出入口,挺立起来就要奔走,莱茵一下拉住我的手说:“去哪里?”
我说:“安慰失意青年。”
他把我拉回座位上:“不准去。”
我怒目了:“为嘛?黑曜君,你管得太宽了。”
他说:“西路菲会鼓励你谈恋爱,我不会。”
我没听懂:“呀?”
他说:“我要见西路菲。”
我鼓着腮帮窜起来,又跳来跳去跳来跳去:“我爷爷是召唤兽!搭配销售!买一送一买一送一!你不要我就碰不着我爷爷!你必须喜欢我!必须要!”
莱茵的眉头抽了两抽,站起来强势地把我按进椅子,说:“小心消化不良。”
我抿着嘴看他,眼泪又飙下来两行,他好气地拿纸巾给我擦,好气地说:“小孩子,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有买一送一,你这样随便就哭的样子我就不喜欢。”
我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挣脱他的钳制窜到椅子上,气聚心肺想嚎一句惊天动地的悲愿,但突然轰了一声,聚集的气流瞬间倾出体外,跟瓦斯漏气似的,我直挺挺往后倒去。
闭眼前的最后一念,我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气晕了的感觉。
醒来时又躺那间睡房的睡床上,兔吉在床头柜上无语地看着我。
静静注视天花板十五分钟,我翘起来。
兔吉说:“哎你别做无谓挣扎了,依我看就该直接告诉二殿下你和你爷爷……”
我冷哼一声:“休想,可恶的这小子根本不喜欢我。”
兔吉擦把汗:“你这是什么思维啊?就听说过彼此误会含恨终生的,没听说过不误会还制造误会的……爱情这方小说西真是谁爱上谁倒霉,你爱他时为了他什么都干,他爱你时你为了自己恃宠而骄……”
我快快起床穿衣:“告诉你姐姐我是人格分裂,自己和自己对着干,你管我。”穿好衣服拎着他出门。
这地方基本成了天堂城的新公事办,怪不得城民进进出出。我拐了几圈拐进会客室,莱茵果然在那里和卡玲讨论讨论,他们看到我都挺直了腰,做好一切镇压□的准备。
我走到莱茵跟前,乖巧地笑道:“太爷爷,没零花了,给点零花。”
我眼睁睁看着莱茵一个踉跄带翻了一只笔筒,他把笔筒扶正,注目我好一会儿,说:“哦……”
我乖巧依旧:“这里好像也还好玩,明天我要去逛街啊~~”
莱茵又注目我一会儿,说:“哦……”
我说:“带上茉丝缇娜好不好啦?”
他终于点头:“行,注意安全。”说着递我一个钱包。
我欢欢喜喜蹦跶出会客厅,当晚加紧补眠回复丁点魔力,第二天和茉丝缇娜出门逛街。
走啊走啊到第一层,茉丝缇娜说:“雪莉丝你走太快了。”
我说:“哎咱俩返璞归真玩捉迷藏吧。”说完不等她回话就嗖进了某条未知的民居之缝。
然后走走走走到了城门口,再走走走走叫了辆马车直奔史塔李安的空行港,再走走走走买了黄牛票直达帝都。
这次的逃跑行动代号过家家。
chapter 51死亡如影随形
往来商客依旧很多,又只买到下等舱的票,但好在有了历史经验教训,上船前包了点新鲜空气入内,果然形势大好,憋死的危险系数是大大降低。
在空行船上闲闲地坐了三天,我渐渐觉得自己是有点不可理喻,普遍合理的发展应该是我在一个风飞花落的场景中向莱茵真诚坦白,然后咱俩四目相对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彼此撞飞无辜仆人在花园中央相拥痛哭啊痛哭……
话又说回来,经莱茵一说,雪莉丝和西路菲真是差得挺多,难道,我真的是人格分裂……
呃,西路菲是我的超常状态,雪莉丝才是我的正常状态,联想到鸡毛掸子,莱茵怎么净喜欢些不正常的方小说西呢……
下船时兔吉拿着本标准的小人书坐我肩上阅读,边看边发表感想:“哎近年来的小说都是小言文,格式还大都很整齐,男主角除了女工样样天下第一,女主角除了相貌样样倒数第一,一个又霸气又温柔,一个又萌呆又坚强,男女主角在一个混乱的场景中不期而遇,先互相伤害,再互相吸引,男主开始倒霉,女主开始发展,接着因为这样那样又要互相伤害,最后要么在一起要么死一个。”
我觉得,他这个以偏概全实在太有水准,辩又辩不出来,只好挑刺,说:“二殿下哪有除了女工样样天下第一,我爷爷哪有除了相貌样样倒数第一,在世界人民的印象中我爷爷才是除了女工样样天下第一。”事实证明广告效应太重要了,要不是广告打得好,我当初怎么能成功转型成帝王冰山受……
兔吉说:“啊?那不成了一玛丽苏?”
我:“?”
兔吉咳嗽一声,严肃地说:“原来如此,你爷爷才是男主角,二殿下他是在下的,真难以想象。”
我愣了愣,原来是那个意思,说:“哎但是二殿下比我爷爷力气大得有点多。”
兔吉说:“那还是你爷爷……”
我又说:“哎但是我爷爷技能比较逆天。”
兔吉:“那各有千秋,是很典型的互攻。”
不知怎么搞的说着说着就偏向了神奇的方位,猜想莱茵在打喷嚏。
街上行人接踵,居然比走时更加热闹,店面装饰没有重大改革,剑舞交筹,武人的数量比重大幅攀升。
虽然没有关注过竞技赛的具体日程,但看来没有结束,而且到了最后几天,所谓的决战前后。
叫了马车回学院,兔吉一直在我耳边唠叨:“难得回来了,还是最终赛,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莱茵给我的钱包里有面值不等的好几张金票和若干枚零钱,合计五百来个金币,够吃好一阵子,新世纪的武学我其实也挺想见识,虽然最终赛门票一定暴贵无比,但物以稀为贵嘛,看看就看看。再说五块钱硬币那么多,拿来买爆米花正好……
这天气真是轻快,云朵高高挂,蓝与绿浑然一片,仿佛哪里都有好事。
夏天就要过去,秋初的欣意含苞待放,风中带着花香。
马车开到露露提亚临近处,往车窗外可看到纯白童话之堡的远景,云空下一派温和。
我探了探脑袋,奇道:“咦,旗杆上的双剑蔷薇滑下来了。”那是帝国的旗帜,双剑与蔷薇,宝冠与金带,预示着传奇之堡露露提亚终究不能脱离帝国之外。
兔吉也探出去看看,说:“是降半旗,奇怪,降半旗干什么?有惋惜的事发生吗?”稍后他探回来说:“谁知道呢,或许是哪里发生了自然灾害以表示默哀吧。”
近几天生意热络,车夫急于多拉几单人,在这近郊的闲散车道上行速快捷,只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走在了露露提亚的校园里。
学院的风景与往昔没有两样,夏天还没尽,新季的花卉已经争先冒头,旧时的花瓣铺了大片石砖。
这座传奇之堡,任何时候看去都如童话。
人人脸上都有色彩,尘世鲜活,我突然想到自己来这世界已近两季,来时有雪末悄融,现在有夏倾飞花,再过两季就可以策划个穿越纪念日什么的,不免产生一些感想,于是说:“这要是我的家该有多好呐。”
兔吉正在遥望夏末打折的冰激凌,猜测也很有感想,听我一说却很惊讶,说:“你该想念家里,和家里人。”静默一会儿后叹了声气,又说:“我已经没有家里人了,但你不能这样,你以后长大了才会知道家里人有多么重要,就像全世界一样重要,你得在家里人还在身边时了解这些,如果你不想哭的话。”
我闷了一会儿,想,晕呐这小子真以为我有个爷爷,但心底下又觉得他好有理,曾经我花了大功夫践踏舅舅,如今想想却感到心里头恻恻的,血脉是奇妙如星辰日月的现象,我伤害舅舅时,只想着这个家伙伤害过我,完全没有想过,那正是我在世界上仅存的最亲近的族亲。
最近也时常梦到洪荒白银龙谷那好些不曾谋面的哥哥姐姐叔叔伯伯,梦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孔,但每个都无一例外质问我为什么不在黑王子毁灭龙谷时前去保护他们,就像保护紫晶龙谷一样,我的回答是,我对你们没有感情,而后他们就会说,但你留着白银之血,你这小杂种。
倘若还有白银之后,他们有理由恨我,那便是恶龙本性,无关正误。
这些太空感想只在我脑袋里盘踞片刻,就被兔吉要吃冰激凌的叫嚷声刮飞了,虽然夏末,他的凉快功能依然犀利,令人悲喜交加。
夏冰车也供应小妖精尺寸的冰激凌,虽然用料节俭,但考虑到手工精细,价格和成|人比例的冰淇林差不多。口袋里有钱时就爱耍大方,咱俩啃着大小不统一的香橙双球冰激凌轻快地奔到宿舍。
消灭掉冰激凌后摸钥匙开门,房间没有大变,拉开滑幔窗帘,书桌上积起的薄薄灰尘随风扬动,光线照射进来,是夏天离去时洒下的最后烈阳。
稍稍清理,把行李丢桌上,翻出细心包装过的土特产,我欢快地奔到对门寝室敲啊敲。
但敲了半天,没人应,我排了排日程,周末没有课业,但薇薇安有做校内兼职,现在可能在神奇植物园料理花果。
不知怎么搞的特别想念她,我决定去植物园找她。
兔吉当然很不满,旅途劳顿,主要是刚那个冰激凌对胃部冲击力好大,他需要调养,反正就是他懒得动,我只好揍了他一下然后自我跑路。
但植物园里没有薇薇安,管园的阿姨记性很好,薇薇安又是熟面孔,她说没有来,那就是没有来了。
我在园门口站了一会儿,明白院海茫茫,照我在校内的人缘又很难发动群众帮忙找人,理智点应该回去宿舍等待,到了晚饭后,薇薇安自然就回去了,但我回过神来,已经迈进了植物园的大铁门。
管园的阿姨在我后面喊:“真的没来……阿姨没骗你。”声音很有点迟疑。
我只朝后含糊地说:“哦,我就看看……”
结果转了一小时,悻悻而回。
转回宿舍却有人了,薇薇安的宿舍门开着。
我心情一下好了,还没奔到门口就高喊:“薇薇安……!”
的确有人在,但不是薇薇安,我奔到门口时,塞尔玛教授正蹲在书桌下的小抽屉前整理方小说西,背对着我,衣袍没有大变,却通体墨黑。
我看到的是教授的背面,她低垂着头整理方小说西,身形萎靡。
我说:“教授?”
她听到我的声音,迟钝地转过身来,中途被桌角磕到了膝盖,她只是顿了顿,没有特别痛楚的表情。
“啊……”她模糊地说,“雪莉丝……”声音沙哑极了。
旁侧有别的声音,原来是兔吉。“雪莉丝,”他用了我从没听过的音调,“薇薇安死了。”
————————
我带着兔吉走在了去公会的路上。
兔吉说:“黑曜真龙和蓝曜真龙杀了露露提亚的七个魔法生,是在竞技赛的赛场上。”
我说:“嗯。”
兔吉说:“黑曜真龙叫布雷迪,蓝曜真龙叫贝克,用的都是人形……教授告诉我的。”
我说:“嗯。”
兔吉说:“黑曜真龙用的是上古黑暗禁咒,教宗大人的生命加护没有效用。”
我说:“嗯。”
兔吉说:“全帝都谈起这件事情都像谈起一个笑柄,薇薇安是露露提亚小队的防御魔法术师,不过,薇薇安在咏唱曙光女神之加护时,看台上丢出了一个饮料罐……”
我说:“嗯。”
兔吉说:“饮料罐啊。”
我说:“嗯。”
猜想兔吉忍无可忍,用力地唔出一声,终于还是泄漏,软绵绵道:“雪莉丝……”
我避开着街上行人:“这不可能,竞技赛场在战斗模式中,会开启大型结界包裹整个战场,为了避免两方战士误伤观众,同样观众也不可干涉场内。”
兔吉愣住了:“哎呀……我忘了这茬。”过了一会儿,他说:“丢罐子的那个人是,莎西亚……”
我说:“啊哈,某些超昂贵的魔力道具可以爆破结界,毕竟只是中级结界嘛。原舞台剧女主角真是太有钱了……我怀疑她当初是贿赂后台人士。”
兔吉说:“莎西亚不是想丢薇薇安,她想丢安妮小姐……不过她准头太差了。”
我说:“啊哈,安妮小姐身为风镰将军之女,太没有上流阶级的自觉了。砸她不如砸小强。”
兔吉说:“雪莉丝。”
我说:“啊哈。”
兔吉探头到我脸颊旁边,戳了戳,说:“硬邦邦的。”
我抹掉他:“少管。”
他这次飞回来得相当迅捷,重新着陆我的肩膀,说:“你想干什么去?”
我挠了挠下巴:“话说回来,布雷迪和贝克……真是凑巧得可怕呐……这或许不是单纯的巧合,里头难道有什么内情?比如龙谷向达文示威,露露提亚的年纪轻轻的魔法生成了牺牲书……对了,薇薇安是塞尔玛教授的女儿,塞尔玛教授是达文的近臣,难道也有这层关系?”
兔吉说:“我没听懂。”
我深沉地说:“所以你只能当养鸡文的主角。”
他露出了比较忧郁的表情。
半刻后,兔吉说:“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我说:“没什么看法,主要是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果然用了流水回复:“你想干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听说,皇室有一枚,可以令死者复苏的,生命音符。”
他立刻就陨落了,扒回来说:“你要用生命音符复活薇薇安!但那是血统最纯的皇亲才能用的!就像……”
“就像达文王子和西尔维娅公主。”我说。
“还有二殿下。”兔吉说,他窜起来,“对了你可以等二殿下回来!”
我说:“不行啊,生命音符只有一枚,在达文手上,必须直击达文。况且也没那个时间来等。”
关于薇薇安,我一直没有关注过她的姓,她叫薇薇安普罗利,宫廷药剂师之首塞尔玛普罗利的女儿,防御魔法天才,多次受达文殿下嘉奖的魔法少女之星,经常出入宫廷为其母分担魔药炼制工作的微红花蕊,但凡露露提亚的魔法元老,都会说这女孩将来必定在宫廷中谋一个灿烂的地位。
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她有这么多了不起的称号。
这次和以前不同,我想。这次我还有机会救她,不像以前,她把沾着血的天祈交给我,死在了中心深渊,遗体都收不回。
我还可以救她。
一路走过去,还没到佣兵公会,我在大街上和布雷迪迎面相撞。
黑披风同志的行头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我看到他黑漆漆的全身像,觉得比较想打人。
布雷迪看到我,没有半点意外,似乎专门在等我。
我走上去,他走过来,兔吉同志开起了马自达。
布雷迪笑着说:“雪莉丝,我等你很久了。”
我说:“过奖过奖。薇薇安是你杀的吗?露露提亚的七个学生都是你杀的吗?”
他似乎颇为自豪:“是。”
我惋惜地低头:“惨,小贝同学一定又背了黑锅,正被莉莉鞭打吧。”
布雷迪笑了两声,说:“你猜得很准。”
我说:“最狗血得莫过于此,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你丫的灯泡瓦数,真是一次灿烂过一次。”
布雷迪灿烂地笑出好几声。我又说:“你弄死那么多学生,果然是向达文示威的吗?”
他说:“是,还有一点,学生里有你的好朋友,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抬头看过去,布雷迪笑得黑洞极了。
我说:“你先去洗洗。”
他说:“嗯?”
我说:“等我来捅死你。”
又一路走过去,又还没到佣兵公会,我和安妮小姐迎面相撞。
迎面一辆轻绿流苏的华贵马车,我原本没有注意它,车夫调转车头,高俊的双马扬蹄长嘶,挡住了我的路。那车头上的标记是象征风刃的啸镰雄鹿。
安妮在随侍的搀扶下踏到地面,额角一条伤痕,淡淡的已经没有红印,不知道是妆化得好还是宫廷医师的技术好。
安妮走到我面前,眉宇间还有怒意,咬着牙问我:“你怎么回来了?二殿下呢?殿下也回来了吗?”
我低了低头算作行礼,说:“没有呀,我独自逃回来了。安妮小姐,听说您派人把莎西亚从练舞的教室里拖了出来,她去哪里了呢?”
安妮挑了挑眉,额角的伤痕也随着一动:“你想知道?我生气得很,你想步那贱`人的后尘,我乐意……”
我说:“真意外布雷迪没有把你也收拾掉……对了,你毕竟是风镰将军的女儿,示威而已,不能做太绝了。”
安妮眉头一跳,大概想发飙,我又飞快地说:“你也去给我洗洗吧。”说完立马顺滑地飙走。
飙到公会门口,我停下,bia地吐出一条血丝。
兔吉惊了:“你没事吧!”
我擦掉血,说:“不太妙……”
他扒到我耳朵上,迫使我颈椎偏移:“你受内伤呢!”
我老实点头:“嗯。”
他说:“那……”
我继续走:“谁管。”
公会里气氛迥异,会长大人还在那儿擦餐盘。
我走到柜台前,敲敲桌面直奔主题:“我要参加竞技赛。”
刹那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劳力士看我好一会儿,说:“你朋友的事我知道,别耍小孩脾气。”
我说:“听教授说皇室有一样至宝,叫做生命音符,能够令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