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但只有一枚……”
“不可能的。”劳力士打断我,“普罗利女士竟然会告诉你这个,她也失去理智了……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吗。达文殿下只会将生命音符用在两个人身上,你知道是哪两个。”
我沉默一会儿,说:“那两个人还好好的呢,你要不让我用正当法律手段,我就去偷了。”
他蹙眉说:“你这个小孩……”
我说:“我就是小孩,但我的家长可不一般,你去告诉达文,一个银发紫瞳的真龙姑娘,要给他对付自家祖父的筹码,他如果不抓住机会,神奇之星转瞬即逝。”
chapter 52圣火荆棘(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虽然字数挺多,但其实都在打架囧,上半章是打架前准备工作,下半章关注末尾四截话囧见到莉莉时已经深夜。
我们在之前收藏龙蛋的山莺小树林碰面,那时胡乱破坏掉的树林还没修复,空地很大。天上的星星落下点光,可见银河。
莉莉如约把贝克带来,他们看到我,脸上都有愧色。
我很直接地说:“小贝,我要赢得竞技赛,你不准参加。”
莉莉顿时踌躇,秀美的一双眼满是不知所措的表情,真像财迷时的那段时间,那个活蹦乱跳的她。
贝克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觉得我在说笑,但大概不想打击我,说:“不行,我和布雷迪是要向达文殿下求一个愿望。”
我说:“我也要求一个愿望,都说人命最大,我这个愿望肯定比你们的大,让我。”
估计这话是太children了一点,大人们普遍表示哑然,贝克的口气放轻一点,说:“你打不赢布雷迪的。”
我说:“现在确实打不赢他,因此要在竞技场决胜负。”
莉莉皱着眉头说:“雪莉丝,贝克他们为了二殿下而来,所求的愿望当然也是二殿下,因此不敢伤害皇室的人,你不该去竞技场,你该去找梅洛迪公子,他最在意你,如果你向他请愿,或许能借达文殿下之手惩戒布雷迪。”
我倔气地说:“我不要他受惩戒,我要他死。”
莉莉说:“雪莉丝……”
我朝她招招手:“姐姐,来一下。”
莉莉迟疑着走到我跟前,说:“你的朋友知道你这样做,也不会开心的。”
我说:“她看到母亲哭得通红的双眼,爬也要从地狱爬回来的。”说话时已经瞬间出手,把莉莉猛地推向贝克,力道和角度都是测算好的,贝克果然又惊又急地来接,这机会仅仅一瞬,他与她相接触的一瞬。
我猛力掷出一把匕首,正中贝克胸下。贝克的护体结界才刚展开,就被匕首上附着的爆裂魔法击破。
达文给的破魔匕首果然凶猛。
天边星子依旧,银河隐现,地上血迹蜿蜒。
贝克错愕地倒下,莉莉慌张地捂住他的伤口,匕首像生了根系,一寸一寸浸为鲜红,夜色下仿佛吸血蔷薇。
我摆出特别冷的口气:“没插中心脏,死不了,上头涂了针对龙族的彼岸星兰毒汁,会令魔力暂时消除,这个剂量能维持到明天下午。”
莉莉睁着一双好看的海蓝眼睛,缓缓转头来看我,两行眼泪划了下来,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一定以为贝克要死。她的眼睛真的像大海一样漂亮。
我撇了撇嘴:“你们去告诉布雷迪,我也是龙,如果他想要我,就在战场上击败我吧,他可喜欢以强欺弱,还崇尚用暴力让女人屈服,他要是不来,那就是一雌的。”
后半夜在公会补觉。
兔吉回来时我刚躺下,还没熄灯,于是抬头问他:“镜子找到没?”
兔吉点点头:“找到了,歌剧院地下室那个,果然就是常春藤之镜,花神所造的三镜之一,拥有收容灵魂的功能,薇薇安在那里面会很安全。你可没看到教授的样子,跟脸上开了花儿似的,她肯定没想到还能再跟女儿说话。”说完的时候,兔吉音调变了变,“薇薇安说起你,说很想看看你,她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把毯子盖过头顶。兔吉飞到床头嚷嚷:“你别去了!你以为你现在是运筹帷幄啊!差一着就会很惨很惨……”
其实只要命中一着,那就是达文。我是西路菲的孙女,布雷迪是龙谷的龙将,单看达文怎么取舍了。但他如果会算数,就要选我,因为我能不能打赢布雷迪是个未知数,而在多数人眼中,雌龙难以打胜。
果然,达文选了我。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到洪荒战事,数不尽的敌人绕来绕去,说我是个小毛孩子,没有脑子没有实力,全凭好运,他们若有我的运气,早已称霸世界。
梦的最后有蓝幽光华,包裹着我恍如摇篮。醒来时紧紧握着黑鳞吊坠,腰酸背痛,真是不如不睡。
公会柜台里意外地没看见劳力士,包菜头负责把我送去竞技场。我像个普通观众一样进场,看到人群鼎盛,孩童嬉笑,抛飞的气球不计其数。
我坐到普通观众席上等待最终赛开场。
竞技赛是个全民高烧的娱乐活动,开场皇帝要致祷文,歌颂大米小米杰拉米,无非强调人民有饭吃有房住全是领导和神明的功劳。
皇帝叔叔拿着演说稿朗读,看台上人满为患,群情激昂,蓝天白云都要吹飞,我都不知道帝都有这么多人口。
一小时后,皇帝叔叔电量耗尽,我从瞌睡中清明过来。
先进行的是单对单决赛,震天的铃音后,两侧大门拉起,两名武将入场,在中心汇合,互至礼仪,如此有教养,看来是高位的骑士。
场地尚未变化,细沙风扬,嘈杂的人声与鸣奏,很吵。
两名武将都胯着战马,身披钢铠,其中一个有镀金图样,披挂绘深蓝星纹,以金月亮扣上右边肩胛,手持长枪,另一个的铠甲花纹较少,与敌手相比仿佛流浪武士,但长剑闪耀,利如狮牙。
高席皇座下方的圣十字钟敲响隆音,场地变换,原本整齐的泥土渐渐分离,变为大块裂石,彼此仅以狭窄的石条相连,底下幽暗,隐隐传出怪物巨吼。看台上的观众都屏息惊神,虽然知道那不会是真的巨兽,仅仅是声音罢了,但人心的恐怖,总在恰时倾入。
战场已经形成,是险要的地势,底下有致命吼兽,两名骑士战马呼啸,与对方周旋出决斗之舞。
马上长枪较长剑有利,但场面并未倾斜,持剑的骑士左手甩出精短利刃,以细绳连接手腕,目标是将对手拉下战马,一旦成功,负重较大的长枪在狭窄的石道上将成累赘,长枪的主人也有武略,坐骑与其心意相随,连线利刃几番都被格挡。
场上战况精彩。
我看向高席皇座,皇帝在上面插科打诨,左右没有达文的影子。不过他来了更尴尬,等会儿我或者布雷迪躺倒了,都得向他喊救命,他应和哪个好?
“你看这俩儿谁会赢?”兔吉在我耳边说。
我想了想,说:“拿枪的那个比较老成,但如果拿剑的无耻一点攻他的马,他就输了,这两个旗鼓相当,我说不准。”
兔吉痛苦地说:“还指望靠你的雷达眼预知预知,压个注赚点儿小钱……”
我擦擦眼睛。到如今还不习惯,自小倚仗的幻之瞳说没就没,对方是什么种族都要靠经验判定,初时真有些想哭,但想到原本应该失明的,又觉得还很幸运。
突然有震耳高呼,我一回神,场上居然已分胜负,长枪骑士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泊,战马也是,马身上一根细绳,精短利刃直没入血肉。耳边的呼声要么叫好要么骂娘,很容易区分谁谁押注了谁谁。
“真的无耻了。单人赛不好看呐,只限定人类参赛,怪不得卖票的也说看头都是团体赛。”兔吉说。
我站起来向比武场后室走去,兔吉要跟过来,我把他摁进座位,转身时听见他弱弱地说了句安全第一比赛第二什么什么。
后场的工作人员没有拦我,直直进去,看到满屋兵铠,是给穷酸的比武者准备的基础配备,随着战事进阶,这些装备等于裸奔……
里头有个人,是劳力士。
我走进去,他开口就说:“小殿下,三思啊。”
我起初并不能反应小殿下这个称呼,一会儿才说:“哦,都三十思了,没事儿。”
劳力士皱着眉头递给我一盒子什么玩意儿,说:“这个药,可以短暂激发潜能,你如果想赢……”
我接过盒子,不免想,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力丸……就是不知道达文有没加奇怪的激素……
我说:“啊,大力鸣谢赞助,那个关键的战场环境调好了没?”
他说:“调好了。”
我友好地挥挥手:“慢走,不送。”
劳力士就转身要走。
我突然想到什么,在他背后说:“哎对了,我在西大陆遇到了奥黛丽亚。”
劳力士明显地顿了顿,转回来说:“哦?”
我挠挠鼻子:“奥黛丽亚混得不怎么好……但好歹还活着,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说:“哦。”
转身就利落地走了。
在这一刻,四周寂静无声。
我把‘大补丸’的盒子扔在桌上,坐下,试着把空虚的魔力调动起来。此刻脑子里忽然浮出许多事情,从洪荒之刻到天堂城的时光。
我可真是蠢啊。
我走上战场时,鼎沸的人声快速沉寂,换而窃窃私语,像深夜中的小恶魔蠕动唇齿。大家普遍都很茫然,因为这是团体战,出来的却是两个单人。
一切都如预期,布雷迪穿着黝黑龙铠立于战场中心,我的视力不如从前,却也能看清他唇边嘲讽玩味的笑。
天空上有众神之眼,战场下有圣火炎热,正是我要的惩戒。
我们在战场中心相对而立,就像之前的两位骑士。
我们没有战马,鳞甲为甲,心剑为剑,将用自我的力量诠释自我的正义,一如远古时代伟大龙族的高歌。
呃,不过我稍后意识到他的龙铠甲怎么特别华丽一点……原来是劳力士那里买来的十万金币全属性魔法抵抗护铠,基本所有魔法伤害减半……我想死……
相对而立时,布雷迪说:“弱者的命运向来残酷,屠尽战场上的敌人,才能称王。”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是这么一串肺腑之言,实在比较惆怅。
我说:“哦,挺传统的。”
他笑了几声。
人群抛却疑惑,决定把原始的杀戮欲念寄托眼前,喊声再次高起,一浪接过一浪。
战场上有沙尘飞扬。这里不是战场,我想,真正的战场比这辽阔得多,大地露出血腥微笑。
余光中仿佛瞥见莱茵站在赛场门边,看去时却只有漆黑铁柱。
是看错了吧,莱茵不会这么快赶回来的。
chapter 52圣火荆棘(下)
钟声二次敲响,我们分开,走向战场两侧。
场地开始变化,沙尘热息,地面划开深浅。钟声第三次敲响,观众沸反盈天。
我们的战斗就这样进行,用最原始的方法向对方掠夺,这便是龙族正义。
场地的变化起初与之前一样,但我们退至战场两侧,它还在变,狭窄的通途石条由于地面不断拉开而坠下黑渊,溅起火红炎迹,眼前的地面已不是地面,是高低悬浮的大小岩台,碎石溅落,底下热气漫上,线状火焰在平台间穿梭跳跃,击落天空中的目标。这下面是火流池。
嗯,是我要的效果,圣火之境。
这将是多么严酷的一场战斗,我听见冲天呐喊与震耳叫嚣,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
裁判的钟声才一晃响,布雷迪就发动了。一道黑箭射出,我险险地侧身,黑箭划过脸颊。
布雷迪笑了:“雪莉丝,后悔还来得及。”
我说:“谢谢关照。”微一转身就朝后面的石台跳去。
暗灵的咒语响了起来,布雷迪开始念咒。我听见观众响亮激昂的尖叫,回头看去,黑色的魔法阵在一块石台上打开,仿佛接通地狱之门,黑气漏了出来,不详的暗雾在云下辟出一层暗色的膜。怪吓人的。
影子如风随行,我跑起来,跳跃过平台,小心闪避。
不得不承认,布雷迪很有本事,而且,会不由自主地对鄙视对象放水。估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能听见大地叫嚣,熔岩环伺,场外是盈天的呼喊,如果他不自傲,我就很难胜了。
我一定能胜。
只相隔一个平台,布雷迪放出漆黑的影箭,我跳起避开。空中一声炸响,黑箭把我预计落脚的平台毁掉了。
砂石裂崩,成片的石块掉进下面的火流池,溅起灼热金流。
战场的环境在这时堪称致命,一条火线横掠过来,我脚步一空,光顾着砍断火线,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看台上尖叫得不行。不知为什么,好像能听见兔吉的声音,但那得多大的分贝啊,莫非他拿了很威猛的扬声器……
身体快速下坠,越往下沉,温度越发炽烈,空气都在焦灼。
万幸,小时候上蹿下跳的本事已经成为被动技,我攀住一根石柱,稳下了落势。尖石擦在手心,很辣。
在这里看不到布雷迪,从气息上,他还在原地。我试着念咒,还行,成功放出一个幻影,用浮游结界围绕起来,看着很像我从底下浮了上去。
当幻影浮起时,一道轰轰烈烈的剑气甩在了幻影上,爆出炽烈花火,像一场盛大烟花。
场外的呼唤越发急切,我跳跃向布雷迪站脚的石柱,挥出一剑,石柱拦腰断裂,他一个踉跄滑下数米。
我踩着落石提剑上划,转眼就能把他腰斩,他大吃一惊,急速张开骨翼,回身与我剑锋相击。
电光石火后,我们持剑对立。
布雷迪估计是被我的‘超常发挥’给深深惊艳了,俩儿眼睛无比闪亮,说:“看不出来,你还真能打。”
我说:“平时注意体能维护。”没说完就又挥出一剑。
他架住我的剑,笑道:“雪莉丝,给我生个后代吧。”
我瞬间马达:“啊?”
他说:“可是你说的,我赢了,就能得到你。”
我眨了下眼,突然想到一个词叫做比武招亲……
我们又击剑数下,火焰的余烬铺天盖地,像要把全世界烧光。
在这数下对招中,布雷迪甩出的一剑终于把我击中,腹侧传出的疼痛竟然没有特别严重,真是重伤时期特别待遇,反正这儿也疼哪儿也疼,再疼一块也无所谓,典型的债多不愁。
我差不多就被击飞了出去,腾空前出于愤怒的心态,把龙心剑凶猛掷出。
刷的一声,布雷迪居然也被划中,也是腰侧,真是礼尚往来。要不是他自重比较大,没有腾空,不然咱俩纷纷朝两侧飞走,看着多像恐龙方小说南飞……
万幸,我没飞多远,也就几米开外,站地的平台又比较大,我险险在边缘站住了脚。这会儿好像又能听见兔吉的声音。
布雷迪捂住被划伤的腰侧,表情难以置信。
我说:“麻不麻?是不是麻了?”
他张了张嘴,说:“这是……”
龙心剑感召我的意识,消失后重又出现在我手上。我站稳了说:“彼岸星兰的毒汁嘛,看来你没去探望过贝克。这就是没有处理好同事关系的下场。”
布雷迪拳头一握,咬牙说:“你厉害,但这点剂量……”
说来也没错,贝克是被结结实实地扎了一刀,布雷迪只是划到,渗入的剂量不够。
不过,也足够了。
布雷迪说:“你想得太好,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我说:“请。”
他开始念咒。
好像是魔神献祭之阵,战场的一端有魔纹亮起,幽光法阵层层点亮,深渊荆棘自罅隙中生长,蚕食整个战场。
这荆棘是活的呀。
不知为什么,老师说过的一些话语映入脑海。恐惧始于内心,比利刃强大,抛却恐惧,你将无所畏惧,抛却自我,你将没有恐惧。老师随后的话语紧跟其后。但那之后,你定要拾回自我。
我抬头,看到天上的太阳亮成一个圆盘。
火焰之息,火流池将火之元素大量集结。
御火之凤,燎原之凤,以此为媒,汇集华焰。
老师教导的神咒在脑中轻轻回响。火的魂灵,降临凡尘,卫义者之期颐,卫已尽之残躯,此之彼岸,吾之识,此为圣火的祝福,此为真理的光芒,此为天上的力量,赐予纯净意志,赐予无瑕圣焰,全智全能的完美神力,拂照世界之辉光,烧尽不洁的污秽,创造纯净的世间……
我可以感觉,石柱间的火线龙卷般汇集,火流池,翔天凤鸟之形,环绕吾,护卫吾,烧尽吾敌。
上古符文组绘法阵,神文辉光映空,以其灵辉,穿透云端,空中聚集的圣灵之光,礼花般散落。
一只金红的凤,自阵中飞出,比日晖更明媚,比扬焰更温暖。
那是太阳之凤。
凤的圣焰带着我跨越到战场一端,在另一端,黑色的荆棘疯狂繁衍,把半个战场包裹起来,黑雾蔓延开来,与阳焰碰撞出正负之音。
这是我与布雷迪的较量,上古魔法之战,火与黑暗,圣火荆棘。
可以听见狂热呼喊。我都忘记周边围满观众,我们是在做荒诞的演出。
光与暗的咒文在空中交叠,绸带一般劲舞,仿佛也能伤敌,战场两端吹起上古之风。天神俯览,神魔之裔的荣光在此刻辉煌。
太阳之凤在战场上空盘桓半圈,散播下金红火焰,被烧到的黑色荆棘蜷缩一团,但是,长得还是太快,圣火不够猛烈。
胸口越来越闷,入战前我的魔力就很衰竭,以至于烧不毁地狱荆棘。
不过话说回来,魔神献祭,献祭之阵,需要吞噬足够的魔力宿体才会消退。
若我以身献祭,荆棘便会退去。若荆棘退去,火凤将横贯战场,我将胜利。
放眼过去可以看到布雷迪狠命念咒的样,估计他也挺急的,这一刻,我真是,爽到家了。
我下了点决心,开始贯彻。
荆棘在火焰灼烧下蜷曲,却不退回,我举剑冲杀,荆棘开始跃动,死神的镰刃,彼岸花丛下的茎条。
若我以身献祭,荆棘便会退去。
脑海中的教义再次响起。
若你要伤人,便要为伤者哀悼,若你要杀人,便要直视临终者的眼眶,若你要收割灵魂,便要付给这灵魂一个代价。
若你无法办到,你将成杀戮之君。
…文…一条荆棘横飞过来,卷住我的左臂,尖刺划开皮肤,鲜血渗出,暗黑法阵越发盈亮。
…人…若你要收割灵魂,便要付给这灵魂一个代价。
我转了一下剑身,伸到左臂下面。
…屋…自虐前我不禁唏嘘,这种自残真是太豪迈了。
我狠狠心,把剑身上提,顿时血如泉涌,左胳膊飞了出去,鲜红撒了一片。好像又听见兔吉的尖叫,比刚才大声多了,应该处于晕倒的边缘。
荆棘疯狂蠢动,断裂的手臂被荆棘拉走,拖入阵眼。
这个就是代价,献祭之阵已经得到献祭。荆棘潮汐般退去,如此迅速,战场脱去漆黑丑陋的外衣,最初的朴素与纯粹。
太阳之凤长鸣,火焰花朵席卷长空,一场暴风。我的凤,它已足够强大。
这翔天的火凤横扫而过,布雷迪浑身都冒出圣焰。
场外呼声震天。火鸟飞向天空,火星洒落,花瓣一样装点大地。
我化去心剑,摸上左臂的断口,有鲜血涌下,真如浴火重生。
这时候首先冲击心房的不是灭掉敌人的爽感,我努力分辨满世界的发光体,想,哎呀,忘记剑身上涂了彼岸星兰……
倒地时想的则是,哎呀,左臂还没拖回来怎么办……
眼睛完全闭合的一刻,好像什么人抱起了我,说着什么话,非常大声,又很生气。
胸口像擂鼓一样,越擂越慢,所有的感官都在催促我深眠。我已精疲力尽。
我迷蒙地睡了过去,好像有迷蒙地说:“我才不是小孩……”
chapter 53啊,套着了
一片枫叶落在石头上。
这里好像是个梦境。
阳光闲闲地落在草堆里,一地碎金。我动了动,本来谈情正欢的两只蜥狮猛然错开,急摆着褐绿色的蜥尾遁进泽地。石头上的枫叶被扫落地上。
我静静卧了一会儿,叼起枫叶,扇动骨翼飞到远远的小溪边,沿路动物悄声遁匿。我把枫叶丢进溪面,水纹动漾。
这水面有一个倒影,紫瞳银鳞,流畅兽形,纯白龙翼,比溪边的水石略大一些。
原来我现下是幼龙之形吗。
晴好天气。我慢悠悠飞回枫林下的矮木屋,遥遥传来木头劈裂的声音,像在打着节拍,让我不自觉跟着频率扇动双翼。爷爷在劈柴火。
我停在一个闲置的木桩上,对着还没遭劈的木头吐了口气,这就是个简单的风魔法,风刃徐徐刮过,木头们眨眼裂开了。
“小白,你怎么还不化人形呢?”爷爷抱起木柴向屋里去。天边一卷黑云。
我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色,好半天才说:“爷爷……”
这肯定是梦,我想,这里是落枫山谷,但洪荒已逝,山谷已毁,爷爷早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死了。
但这是个多么瑰丽的梦啊,宛如朝阳之息。
“你若不随命运而动,命运便要将你碾过。”什么人在我脑海中说。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似乎是个女人。我说:“咦?”
“你若比命运强大,你便成圣主之神。”那个声音继续说,“但你只是一介蝼蚁。若有黑暗,便用光明来将之驱散,若有恐惧,便用勇气来将之驱逐,黑暗中诞生光明,恐惧中诞生勇气,光明唯有黑暗中才能显形,勇气唯有恐惧时才能发动。”
最后她说:“若你在恐惧中随心而动,你便是勇敢的人。”
我很茫然,到处四顾:“你是谁?”
那声音说:“你不会知道。”
我说:“你是主神吗?”
她说:“你要醒过来。”
我愣了一下,又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景物像掺了蜜糖一样甜美,不住地呼唤我抛弃思想。这梦十分蛊惑。
那声音又说:“你可曾应温暖逝去而恐惧?”
“恐惧。”我回答说。
“那你便可勇敢,便可守护。”那个声音最后说,“醒来吧。”
我展开双翼,飞上天空。
在飞起的过程中,身躯越变越大,这是成长。
回忆的枫林在视野中枯败,这是时光流逝。
醒来时第一印象,哇靠多么玄学的梦。
似乎睡了不少天数,关节都僵化了,急需加油。
感觉躺在床上,并且这张床轻软舒适,像云一般。抬眼可以看见精美顶账,轻纱低垂,简直像在发光,精巧奢华的摆设朦胧淡影,像在云上的宫殿。
轻巧的纱幔撩起一角,这个卧房的摆设有点眼熟……
我回忆一下,记得闭眼前的一刻,火凤飞上长空,天际撒下火星,我眼看就要扑街,莱茵不知从哪里横行出来,在我拥抱大地之前把我接住……咦,刚我好像做了个梦,但现在那梦在快速忘却……
朦朦胧胧间一股力道把我轻轻翻了个面,跟煎鱼似的,事物在视野里旋了半圈。
经过这个转体运动,我猛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把我放在他的臂弯,放下手里的书,低头看进我的眼,手指抚过我的脸,黑曜石一般的指甲挑起了几根我的发……不得不酸的描写。我揉揉眼。
我说:“莱茵……”出口的声音有点哑,又觉得不对,改口说:“太,爷,爷……”
“你可睡了半个月呢。”莱茵笑笑地说,绝不是高兴的笑。
我用急需加油的脑子思考五秒,发现,当前形势属于自己干了坏事儿被长辈抓包……我咬咬手指,决定先发制人,说:“太爷爷,你把我拐到你床上是不对的,叫爷爷打死你。”
莱茵很不客气地捏了下我的脸,说:“拿你没办法了。”
我刚想接话,一杯温水递到嘴边,我靠稳了欢欢地喝,喝掉半杯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左臂,摸了摸,再摸了摸,肉的,绝对不是假肢,而后才发现只穿了一件很轻很薄的睡衣,这样大咧咧靠他身上好不矜持。
我坐起来,比较钝感地拉开左臂袖子,肘子上方一圈红印,自愈状况良好,不日就能消印。
这时,我才想起竞技场上已经把左臂砍掉了的事儿。
我拉下衣袖,迟钝地说:“哎呀……”能够把断肢从深渊荆棘那里夺回来的,能够反向运转魔神献祭之阵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么说,莱茵回复力量了,他果然用了白昼神的核石……咦?
我悲喜交加地坐了一会儿,转头说:“哎,老爷子,你对我和西路菲有什么想法吗?”
莱茵侧过头去闷笑了好一会儿,转回来说:“没什么想法,你是你他是他。还有,注意西路菲是你爷爷,不准直呼他的名字。”
我彻底地转喜为悲,摇摇晃晃就要软体化,被莱茵接住靠到枕头上。我哭了:“上天果然待我好薄……”其实可以理解,我只是非分地想象一下,想象莱茵回复力量后记忆也跟着回复,不过,核石破碎造成的记忆损伤就像碗盘摔碎,补起来也有缺痕,他的记忆……总是一次次地强`暴我的梦想,死老爷子。
莱茵把我摆放端正,又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床头,很轻松就揽住我的腰把我拖了回去,于是又变成小鸟依人的姿势,我一面马达一边想,我是矜持好呢,还是不矜持好呢……不对,问题是矜持和不矜持吗?
莱茵用指甲戳一戳我的鼻子,说:“砍的时候都不犹豫,疼不疼?”
我突然一顿,哪里飞来一个太空思想,立刻膏药一样搂紧他,哈哈地说:“看,看,我都没有哭,我跟我爷爷有得一拼~~”
莱茵静了半天,在我头上飘飘然的一声:“我可不是要你不哭……”
我抬头说:“啊?但是你讨厌哭鼻子的女人。”
他摸摸我的头:“那话可不是这么理解。”
我眨眨眼:“不能理解。”乏力地放开他,坐端正了,“你还是去找我爷爷吧,反正,你也就喜欢他。我爱你,与你无关,你爱他,与他无关。”
莱茵又闷笑了。
我转头看,他居然一直笑一直笑,看着我一直笑一直笑……我拍着被子炸毛道:“你讨厌,有什么想法就……”
莱茵指指我的衣服,说:“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带到床上,只给她穿一件丝衣,你觉得该有什么想法?”
我又眨眨眼:“哎呀……”
结果等到他亲了我一下我才有所反应,我惊愕到不行:“你你你……”
莱茵说:“怎么?”
我实在找不出百分百融洽的词组来描述当前的形势,只好说:“你你你……你喜欢的是我爷爷,你黏我干什么?”
他抱了我一下,抱的时候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脖子下面,说:“西路菲,要怎样才会出现?”
我瞬间愕然,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我说:“你觉得西路菲跟我用的是一个身体?你觉得西路菲影遁了?”
他点点头:“我觉得。”
我怒:“西路菲被我吃掉了!你去死!”
莱茵笑了好几声,拍拍我的背,说:“别这样,虽然说生活就是吃自己。”
我眨了眨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讲的是冷笑话。
我说:“啊?”
他说:“你在圣将军府邸教训我时,说过两句话。世人书性不同,你看到的不过片面。一个果,总需要多个因来促成,看人也一样,你看清了其中几个因,未必就能够把握一个人。”
我说:“啊?”
他大概郁闷了:“真想打你。”
我纯属自动回复:“家暴的不准。”说完一愣,“哎呀,你到底是想起来,还是没想起来呢?”
他说:“没想起来。”
我说:“不好意思刚才你说的话句句都很错乱。”
莱茵牵起唇角,说:“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记忆没有恢复,不过,我认为你是西路菲。至于为什么你一会儿是西路菲一会儿是雪莉丝,还有西路菲在天堂城时雪莉丝在地狱城,就是你该解释给我听了……如果你肯的话。”
我简直难以想象自己此刻的闪亮表情:“啊……”
“你是西路菲……乖乖躺着,别挺起来。”莱茵又把我摁端正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他。
他拍拍我的肩:“西路菲?”
我使劲闭上眼。
他又拍拍我:“雪莉丝?”
这时,我才终于确定这不是又一个梦。
“老实说,我不敢确定雪莉丝和西路菲是一个人。”莱茵说。
我巧妙地瞄他:“那么……”
他笑了笑:“在我的印象里,雪莉丝绝不该有那样强大的决心,那样……”
我捂了下左臂的伤圈:“你是说自残精神?”
他捏着眉心貌似无语,一会儿后说:“在天堂城时,我才跟你说过叫你别召唤神显,怕的就是你缺胳膊断腿……谁知道……”
我拍拍他的手背:“别在意,这就是一种很有效率的分体作战术,反正断胳膊还能再接回来的。”
他说:“你都晕倒了……”
我说:“技术性失误,忘记心剑上涂了彼岸星兰的毒汁。”
他睁大眼:“什么?”
我坦率地望着他,顺便露出一抹微笑。
他低头了:“白王子……”
我说:“别惊奇,我犯的乌龙事件可多了,只不过善后工作做得太好,普遍负负得正了。”
好一会儿,莱茵低着头说:“不,你是雪莉丝,西路菲跑哪里去了?”
我压匀呼吸,说:“吃~掉~了~”
莱茵说:“吐出来。”
我说:“哎对了,记得刚刚你说‘西路菲要怎样才会出现’。你既然知道我是西路菲,你干嘛还这么问?”
他操起手:“我没说。”
我说:“你说了!”
他露出颠倒黑白的一个笑:“逗你玩。”
我窜起来跟他同归于尽,把床头的四只枕头搜刮起来往他脑门上摁,他貌似艰难地挺立在将倒未倒之处,时不时闷笑几声,他一闷笑我就抽搐,于是更加卖力地摁。咱俩真是黑痴和白痴啊。
在这个令人无力的打闹事件中,咔嚓一声,房门开了,伴随门外侍女的一声惊呼:“殿下!”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看是谁来了,窝在枕头下的莱茵迅然跃起,眼前一通天旋地转,我回过神来就给他包裹进了丝滑的被子了,典型一团团。
匆匆的脚步声,来人走到床前,我听到和莱茵很像的声音,透着气愤:“拉修斯,你可以了,把西路菲的孙女给我。”
啊?是达文……
我偷偷拉起团团一角,但是立刻被莱茵的手捂严实了。“她是她,西路菲是西路菲。”莱茵说。
隔了好一会儿,猜想达文有火车头现象,果然他下一句就好生气:“你在做什么?!西路菲……西路菲在哪里?”
我听见莱茵悠悠地说:“在大陆上。”
……猜想达文被气死了。
但他没被气死,啪!床头柜上一声巨响。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钻钻钻钻,好歹把半个脑袋钻出了被子,看到拍在床头柜上的原来是卷报纸,纸张厚实,上头印了大幅彩画。
我飞快地夹过报纸来看,头版头条印着大大的彩图,视距很远,似乎是天堂城,可以看到顶层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雨幕中水蛇狂扫,居然是那天与老师一战的超远距离拍摄,这样令人震惊的场面,手上有摄影工具的人都会抢着拍下。
翻页,彩图分成了大小不等的几块,有些模糊,像是在远处拉近焦距所至的像素低下,图中依稀可辨雷闪间白色与黑色的身影,张开龙翼,大狂之鹰般舞掠,光与暗的上古法阵,冲破黑幕的绚烂法光。
再翻页,神显降临的纯净烈阳,驱散黑云瓢雨,蛰伏水兽,天堂城的顶层有如圣神驾临。
这篇报导的视觉效果超有水准,标题也超有水准:天堂城顶层浩劫,黎明之星现世?
副标题:天堂之顶的神迹,黑白英灵的神姿,地狱城的居民是否窥见了洪荒时代的拉修斯殿下与西路菲殿下?
哗~我跟莱茵居然上报纸了!还彩图拉页……
我放下报纸,抬头看到达文阴郁地看着我,立刻觉得汗毛跳舞,赶紧往团团里缩了缩,顺便把报纸放回床头。
达文的额角暴了十字路口,压抑地说:“我叫你去和白昼神谈谈,没叫你……”是对莱茵说的。
“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再无后顾之忧,不是很好?”莱茵把我捞起来靠到他胸上。
达文的额角暴了大字路口,他叉着腰说:“你们两个倒是敢……留给我一堆烂摊子,这报导半个月前就发出了,拦也拦不住,如今世界各地都知道天堂城的事情,所有的旧神都来向我要西路菲,吵得我……”
我一顿,忽然想到天堂城时商贸之神的不请自来,现在想想那不合逻辑,首先没有人知道西路菲在天堂城,但居然没想到还有报纸这玩意儿……
扭头间发现达文死死盯着我看,顿时汗毛跳舞aga,我缩缩缩……
达文说:“紫晶小姐,我兑现了承诺,该由你兑现筹码了。”
我眨眨眼:“啊……那个生命音符……”
他揉着额角说:“薇薇安已经复活。”
我冒着花朵欢快地说:“那太好了,当我没说。”
他一怔,眉目冷峻地看我:“你说什么?”
我缩进团团以躲避打击报复:“耍赖是小孩子的专利。”
周围非常得安宁。
“哼。”达文冷冷一声,“那好,生命音符就不给你了。”
我探出来:“啊?”
他眼冒冷气:“我骗你的,薇薇安没有复活,小孩子都好骗,不是吗?”
莱茵笑了一声:“他没诓你,薇薇安在上课呢。”
达文的额角暴了王字……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里应外合,气死老哥……
达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拉修斯……”
“西路菲会帮我的。”莱茵拍了拍我的背,“他和我同是双剑契主,同是洪荒英灵,我们命运交缠。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愿意无条件帮助我,那就是西路菲。”
达文的眉头皱了好久,他吐出一口气:“拉修斯,你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哥哥……”
“哥。”莱茵轻轻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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