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攥紧了拳头,大声道:“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往平凉送信给亲王殿下!”
七日之后,楚律没有等来孟寒朝的回信,却等来了孟寒朝本人!
孟寒朝事先并未告知楚律他会亲来,但两人在营前相遇之时,楚律却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是两人此时明显都是情绪不佳,见面也自免了一切寒暄,楚律神色尽敛,利落的一抬手,干脆的道:“殿下请往营中议事!”说着,便径自转身领路。孟寒朝面上虽然还噙着弧度适中的微笑,眼里却也是寒光一片。
走进楚律营帐,孟寒朝上座,楚律在下首站得笔直。
所有人都被赶离营帐三丈之外,孟寒朝一张温和的面具生生碎裂,恨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律心中从来就不存畏惧,这时候面对孟寒朝的怒火,也依然是一派沉静,言简意赅:“我军中存有j细,小容在回平凉的路上被擒。秦军要我们释放俘虏来换她平安。此时只要殿下一句话,放,还是不放?”
孟寒朝冷笑道:“放!自然要放!呼延靖和平凉的其他俘虏本王都已带来,你只需与秦人谈好日子,我们放人便是。”
孟寒朝做出这样的决定,在楚律意料之中。其实他想的也一样,无论是为了私人感情还是国家利益,小容的平安都最为重要。但是——
“殿下,十万俘虏一旦放回,再加上一个能征善战的呼延靖,对我军伐秦可是一大阻碍,你可想好?”
孟寒朝眯着眼,不敢相信楚律竟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要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当然不可能!”楚律神色不动,“即使殿下不愿放人,我依然有我的办法。”
孟寒朝盯了楚律一阵,微微一笑:“什么办法?硬闯去救人?本王怎会让大将军去冒这样的险?又或者……你不欲欠我这人情?”
顿了一下,他又换回了称谓,“想容乃我大离至宝,本王自然不会让她落入秦人手中。俘虏,必须要放!只不过……”
楚律沉默着等他的下文。
就见孟寒朝眼中寒光一闪,“只不过等他们回了秦军营地,还能活多久,就不是本王的责任了。”
对孟寒朝来说,要动些手脚取十万俘虏的性命,自是轻而易举。楚律闻言亦不置可否,只皱着眉头道:“蒙阔只说放了俘虏,才保小容平安,却并没有让她归来之意,可见其必有他图。”
“他们还能图谋些什么?”孟寒朝眯着眼道,“无非是要我们不要进攻西秦。”
“我只怕不只这些。何况倘若他们一直扣着小容贪得无厌,我们岂非事事掣肘?必须将人救回来,才是正经。”
孟寒朝眯着头问道:“若是能救你早就救了吧。细作们怎么说?”
楚律并不意外孟寒朝有这样的猜测,当即回道:“细作回报,秦人一天便换一个地方囚禁小容,并无规律,着实不知她每日在何处。且看守极为严密,实难硬闯救人。”
孟寒朝一手撑着下巴沉思,一手轻轻敲击桌面,片刻后,他道:“既如此,让他们把人带我们面前不就行了?”
“殿下是说?”
“交换俘虏之时,逼他们将想容带到阵前来!”
楚律稍一思索,道:“倒也可行。但若行此道,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孟寒朝略微一想,便即想通,点了点头道,“那个人吗?此事的确非他不可。好,立即派人送信给他。”
楚律摇了摇头,“不必送信。我相信,他此时必然已在路上。”
孟寒朝挑了挑眉,“大将军真是极有容人之量。”
“那只对他。”楚律垂着眼帘淡淡的道。
孟寒朝掩饰般的笑了笑,又肃然问道:“j细究竟是谁?竟然一再伤害我们的人!你可有了线索?”
楚律沉着脸点了点头,“已大致明了,如今,只待收网。”
“捉住了那人,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楚律抿唇不语,只紧紧握住了剑柄。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继续更,上午11点。不要霸王我,会没有动力/(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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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质
七月一日清晨,阳谷关外山谷间的平原上,铺满了黑压压的士兵。这正是离秦两军,再次对垒。但这一次却并非为了打仗,而是释放俘虏。
虽然如此,蒙阔依然严阵以待,就怕对方趁机耍什么花样,场上气氛十分压抑。
阵前并未见到孟寒朝,而是由楚律统帅压阵。
本来楚律还以为需要费些口舌才,能让对方带出林小容,却不料蒙阔在阵前站定,立马纵声长笑道:“楚律,一段日子未见你的女人,你可曾寝食难安?今日本帅就一偿你的宿愿——来人!”
蒙阔一声令下,忽的,秦军阵后就闪出几百个工匠,一个个负石立木,小半个时辰就筑成了一座五丈余高的木台,剩余的木料,就堆在木塔四周。接着,又有几百工兵小跑上前,每人都抱着厚厚的柴草,又堆在木塔周边。
楚律此时心中已有了不妙的预感。果然,木台搭成之后,便有一小队人马由后方而来,押着一个被捆绑的女子,攀上了木台顶端。
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又用层层铁链,将那女子的腰身向木台四周的四根木柱上束去。四条铁链牵扯之下,那女子已经是寸步也不能挪动。而那女子的前后左右,还站着四个刀斧手,每人手中一把长刀,直指中央的女子!待他们上去之后,最后一名刀斧手便用力斩断了登台的阶梯,显是要断绝一切救人的可能!
是小容!楚律心中已经猜到。他遥望着那远处的木台,心中恨不能将蒙阔立即诛于马下!
本来他与孟寒朝商议,原是想着趁蒙阔将林小容带到阵前之时,利用归还俘虏的空隙,趁机救人,却没料到对方狡猾至斯,这一安排之下,他们的计划必然要大打折扣!
楚律心中上火,定睛望着远方,奈何距离实在太远,他根本无从看清林小容的表情。
蒙阔骑在马上,见楚律神色难看,不禁又有两分得意,指着后方道:“楚律,看!你的女人就在那里,你最好痛快地放了我们的人,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刀斧手收起刀落,你的女人可没有第二条命!”
林小容被擒一事一直在楚律军中保密,离军将士本来只看得见对方阵后高台绑着一个女子,此时方知,那竟是他们一直敬仰的楚夫人,纷纷大骂蒙阔胆小如鼠、秦人不要脸!
此时山风猎猎,那木制的高台之上尤其如此,那女子的发丝与衣角都在空中缠绕飞舞,单薄的似欲乘风归去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饶是楚律生性冷静,此时也难压抑心中怒火,但他依旧稳住心神,高声叫道:“好!十万俘虏连同呼延靖都已在此,我们现在就放人!”
说着,他手一挥,离军士兵纷纷松开手中束缚,任由那些俘虏向秦军阵营奔去。
这时候正是最易生乱之时,蒙阔死盯着阵前,手握在刀上,就怕对方突然发难。却发现直到战俘全到了己方阵地,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蒙阔虽然口中说得自信满满,但心中却一直以己夺人,生怕一个女人在楚律心中没有那样的分量,此刻知道楚律果然忌惮那女人的性命,他不禁更加得意,高声道:“楚律,你可想要你的女人平安回去?”
楚律眯着眼问道:“你待如何?”
“只要你答应几个条件!”
楚律早知如此,只冷冷盯着蒙阔道:“说!”
“第一条,本帅要你立即退兵,不得再侵入我大秦一寸土地!
第二条,本帅知道孟寒朝那贼子在你军中,你要立即擒住他,尊当今女帝为皇!
第三条,本帅要你自断双臂,立誓今生今世不再统兵!”
楚律纹丝不动立于马上,蒙阔每说一条,他就眯一眯眼。
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第三个条件只牵连他自己,或许还稍有商量余地,前两条,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若是他立刻否定下来,小容要怎么救?
楚律还在思索,他身后一名亲兵模样的人忽然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几句。楚律微微点头,然后便大声道:“我又怎知那高台上之人是我妻子,而不是你用了什么别的女人来诓我?我要派人过去察看!”
蒙阔觉得楚律的要求虽在情理之中,却定然不简单,一时间他实在不敢应下。但他仔细思量,那高台的布置是万无一失,楚律手段再好,也没法在刀斧手下刀之前斩断铁链救人。于是他高声说:“好!但你只可派一人过来察看!”
离军士兵听他如此胆小谨慎,纷纷发出嘘声一片!
楚律回头看了那亲兵一眼,两人瞬间眼神交换,那亲兵的目光毫不妥协,与楚律的视线相撞,又是火花一串。这一番交流之下,楚律终于转头向蒙阔高声道:“这是我的亲兵,与我妻子十分熟悉,我便派他过去!”
于是十五万秦军阵营分出一条道路,那亲兵单人独骑,径自深入敌后,向着那高台而去。
林小容被束在高台上,蒙阔与楚律的应答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以她对楚律的了解,她当然知道楚律绝无可能答应那些条件。
本来她知道今日要到阵前,还以为有了逃走的机会,奈何那梁月湖果然是智计无双,先是将她看得严严实实,接着又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她半点空隙也抓不住。这四个刀斧手距她十分近,她甚至能察觉到那钢刀上的寒气。所以她本来已经猜想到,今日多半是要葬送在这里了。然而这时候听楚律这样说,明显是还有什么打算,她的心也悬了起来。
眨眼间那亲兵已经到了高台附近,他仰望台上,高声叫道:“夫人,是你吗?你可有受伤?”
林小容顺着那人的声音向下望去,正与那人目光相对——这!
那人虽然有易容,但那样的眼神她断然不会错认,那声音里暗含的关心也绝无作假!
是孟寒朝!他怎么敢!独自一人深入敌军,万一被认出来,他是不要命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受了太多辛苦,林小容觉得自己此刻的情绪变得十分脆弱,乍见孟寒朝亲来犯险,她的眼泪险些就涌了出来。但她瞬间便惊醒过来,若是她露出什么端倪,那可真是要害了孟寒朝!
于是她努力抑制住情绪,只是声音显得微微嘶哑:“是我,我没事。不必担心。”
孟寒朝对林小容自然是无比熟悉,是不是有人假扮,他只一眼便认得出。这时候自然知道并无虚假,出言询问,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又听得林小容回答的声音中气并未受损,知道她确实无大碍,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为免露出破绽,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猛地由怀中摸出一把细小的弩弓,嗖嗖嗖三声连发,一串弩箭,射上了高台!
这弩弓正是当年玄尘还在时,与林小容共同研制的改良品,速度极快劲道极大,连续发射绝无空隙,令人防不胜防。弩箭既出,高台上最前方的一名刀斧手应声而倒!
本来蒙阔选的刀斧手,也尽是高手,然而那三只弩箭几乎齐发,却是射向人不同方向的三大命门,饶是那人武艺高强,也依然没有避过!
没有人料到这亲兵单人过来,竟还敢出手,蒙阔一声怒吼,很快便有人将孟寒朝团团围住!
这时前方楚律却高声怒道:“你们使出如此卑鄙手段,就不许我的亲兵发怒?又或者,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莫非高台上的人果然是假扮?”
事实上以一女子为质这种事,在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秦人心中,确实是令人不齿。只是士兵的职责就是服从,他们也只有按照蒙阔的指令行事。如今见这亲兵如此作为,秦兵们的心中竟是理解居多。
蒙阔也知道此事的确是己方理亏,又见死了一个刀斧手对大局并无太多影响,只好忍下了这口气,挥手让人放行。
孟寒朝留给林小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独自归去。林小容见围着孟寒朝的兵马退下,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回到己方阵营,楚律与孟寒朝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如何?”
孟寒朝摇了摇头,示意无巧可趁,只能强攻。楚律脸色一暗。
蒙阔高声道:“人已看过,本帅可没有诓骗于你。楚律,那三个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劝你立即给个回答,本帅可没有那样好的耐心!”
这时那高台上立于最后的刀斧手也道:“楚夫人,你可愿与楚律说几句?”
林小容虽然不能回头,却依然用力摇了摇头,“他的决定不是我能动摇的,我说什么也没用。”
那刀斧手道:“还等着楚律来救你么?楚夫人,你可知这高台四周留下的木柴何用?就算他们有人来救,只要一把火……楚夫人,你道大火烧垮木台与救兵斩断铁链,哪个更快些?”
林小容闻言干脆哈哈一笑:“驸马爷真是才华盖世,那么我若是与驸马爷同时葬身火场,公主殿下万一误会我们是殉情,岂不是要很生气?”
原来那最后一名刀斧手竟是梁月湖亲自扮的!事实上正是因为这高台上视野最好,他又害怕今日之事生出乱子,才亲自来此处监督。
听林小容这样讲,梁月湖依然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楚夫人如此胆量,若非立场不同,在下还真是佩服得紧。”
林小容这时候知道今日生死都已不由自己,便也豁了出去,索性嬉皮笑脸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驸马爷不用太佩服,我会害羞的。再说我也并非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临死前竟还能有一次如此狗血拉风的机会,我实在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梁月湖当然听不懂什么叫狗血,什么叫拉风,但也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便即不去理她。
那一边楚律半天不应,蒙阔早已有些不耐烦,又再高声道:“楚律,你可想好?本帅再数十声,你若是不给个答案,刀斧手立即手起刀落,你莫要怪我!一、二、三……”
楚律暗自手握成拳,咬紧了牙关终又松开,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蒙阔!你不必再数!似你这等贪生怕死的小人,只会耍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可还记得在无回谷之时,你与我的妻子正面对面,铩羽而归时,你是如何遮掩面目,扮作逃兵,才从乱军之中逃得性命?阳谷关上,你又使阴谋诡计,害了我方大将性命,却还不敌我军,仓皇逃窜,弃城不顾!当日四十万秦军随你入我大离,如今只余半数!你这样无才无德之人,也配做统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番话,楚律运足了内力说得清清楚楚,每一字都传入了每一个秦兵的耳朵。尤其那段蒙阔变装逃跑的事实,普通兵丁本来并不清楚,楚律这一道破,众人纷纷羞愧不已,他们仰赖的主帅,竟是如此懦夫!一时之间,军心便有些动摇。
楚律继续道:“我的妻子,她才华横溢,更有勇有谋,强过你这卑鄙小人百倍!你即使用阴谋诡计捉住了她,却依然对她怕得要命,否则何至于使出如此阵仗,对待一名女子?今日,我便堂堂正正告知于你,你要使伎俩令我大离上下屈服,那是绝无可能!”
说到这里,楚律转移了视线,望向高台上的女子,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无限:“小容,能娶你为妻,是我楚律今生今世,最开心得意之事。然而今时今日,此情此景,容不得你我儿女情长。你且放心,今日你先去了,待我平定西秦之后,定会立即便来寻你!”
战场上本都是金石铿锵之声,楚律这最后的话却说得缠绵悱恻,无论是离军还是秦军的士兵,心中毕竟都有柔软之地,这时都有些感动,有的人已不由得想起自己家中的娇妻。
然而楚律话音一落,便由肩头卸下强弓,一支闪着寒光的长箭,搭上了弓弦!
不知是何方军中,有人情不自禁的惊叫:“不要!”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向了楚律手中的弓箭!
楚律背着阳光,微眯着眼,浑身肌肉紧绷,左手持弓,右手挽箭,弓弦已拉到饱满!
众人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就连蒙阔,也忘了下令!
就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向着高台,离弦而去!
忘情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楚律箭上之时,秦军之中,惊变陡生!
那高台附近,忽有几十人,窜出人群,向台边扑了过去!
同一时间,飞箭已到了高台之上,却并非向着林小容而去,而是一箭射中了林小容左方的刀斧手!那一箭力道奇大,那人惨叫一声,立时跌下了高台。
梁月湖站在林小容身后,自然没有妨碍,但他并无高强武功,一时间倒也不及反应;而另一个刀斧手事先早接到蒙阔的命令,若有变数,立即下手不留余地,于是他高举长刀,就要砍向林小容!
就在长刀砍落的这电光石火刹那之中,忽有一把长剑出现在那刀斧手背后,架住了那长刀下落之势,却是有一人趁机踩着阶梯的残骸,凭着高强的轻功,跃上了五丈高台!
那来人先点住了梁月湖的麻|岤,一剑将他扫去角落里,又与那剩余的刀斧手战到了一处。蒙阔安排的刀斧手武功不弱,然而却绝不是来人的对手!
那人一把长剑舞的飒然生风,每一起手,都是凌厉的杀招,不出二十招,就已将那刀斧手挑翻!
梁月湖此时见势不妙,已无法镇定如昔,他虽一时不能动弹,却依然像下方大喊道:“立即点火!莫要让他们救走了人!”
此时高台附近也已战成一团,那正是楚律与孟寒朝早已埋伏在那归还的十万战俘之中的暗桩,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好手,此时他们人数虽少,却也能压制着那些秦兵,不让他们向高台靠近!
高台之上,那来人砍翻了刀斧手,看都不看别处一眼,直扑向林小容面前,叫道:“姑娘,你有没有事!”
林小容乍见此人,也是说不出的激动:“刃玉!你怎么来了!”
两人多日不见,这一番对视,心中都是思绪翻涌,然而此时却不是脉脉相对的良机。刃玉往台下一瞥,只见己方人手已开始损耗,正有不要命的秦兵欲突破防线,更有甚者,远处已有人向这里射起了火箭!
刃玉再来不及说话,疾冲向林小容身侧。
他此时手上所握,是孟寒朝所赠,号称削铁如泥的鱼肠宝剑。他暗运内劲,刷的砍下,果然,一条铁链应声而断。还有三条!
然而这时,火箭上的火星已点燃了台下的柴草,火苗蹭的一下,已蹿了起来!
蒙阔在远处大叫道:“继续放箭!往台上射!往台上射!”
楚律见状,也一摆手,一排火炮被士兵们小跑着推了上来!他长剑一挥,吼道:“点火!放!”
一时间,数百门大炮炮弹齐发,何处在射箭,炮弹便落在何处!
火炮威力极大,秦人至今还心存恐惧,如此情状之下,箭势便弱了许多。而炮声隆隆之中,刃玉已再斩断两条铁链,然而,鱼肠剑竟已卷了口!
此时火焰已窜到了半空之中,木台下面全是木制架构,渐渐便已被点着,忽听“轰——”的一声,一条支柱坍塌下来!
木台下方本有六条支柱,其中一条断裂,木台稍稍倾斜,还不至要命,然而台上的刃玉已是急得满头大汗。他运足了劲,又一剑挥向最后那条铁链!
只听“铛——”的脆响一声,断的不是铁链,竟是鱼肠宝剑!
这时又是“轰隆”作响,第二条支柱塌了下来!刃玉连忙扔掉手中残剑,将自己的佩剑拔出。这剑乃是从前林小容给他的,也是一把好剑,但毕竟不能与鱼肠相比。他连砍数剑,却只是在铁链上砍出一个坑洞。
就在这时,第三条支柱断裂,木台忽然倾斜!梁月湖不及出声,已顺着倾斜的方向摔了下去。林小容也是一声惊叫!但缚着她的铁链,此时倒成了救命之物,她就这样被拦腰吊在半空,下面的火舌烤炙着她,却终是没有烧着。刃玉则一手攀着一条木桩,另一手依然不放弃的砍向铁链,双目都已挣得通红!
却说梁月湖摔下火堆之时,只道今日无幸,嘴角正欲露出一抹遗憾的笑容,忽然空中飞起一人,将他抱住,以自身为盾牌,挡住了火舌,又带着他扑倒在几丈之外,连续翻滚了几圈。梁月湖一抬眼,就惊道:“月桥,你怎么出来了?”
梁月桥此时被烟熏的一脸黑炭,只剩下眼睛还铮铮发光,见梁月湖发问,他只摇了摇头,并不正面回答,而是道:“我自有我的办法。我本是来救……谁知……”
他往高台上望了望,没有说下去,又回头郑重的向梁月湖道:“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为了公主嫂子。我明白,所以没法怪你。但……你真的错了。”
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戚的笑容,继续道:“但无论你是对是错,你依旧是我最敬爱的兄长。你错了,我便来替你补救!”
说着,他忽然转身发力,向高台奔去!
梁月湖望了一阵弟弟远去的身影,本天没有动作,好一会儿,才低下了头,忽然看见,梁月桥先前站立的那处地面,有一小滩血。他心中忽然有了极不妙的预感,连忙大叫道:“月桥!回来!”
然而,这喊叫,已完全被高台坍塌的巨响、众人喊杀的声音盖了下去,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时的刃玉与林小容两人,还在半空中挣命。支柱已断了第四条,高台坍塌了一大半,刃玉抱着的那一根木桩也在摇摇欲坠。林小容不禁吼道:“刃玉够了!你走吧!”
刃玉只紧抿着嘴唇,充耳不闻,眼中只有那条最后的铁链!
刃玉之所以会被派来营救林小容,除了他的武功高强,就是因为楚律和孟寒朝都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所以,定要找一个为了林小容百死不悔,任何情况下,都优先考虑林小容的安危,而不是自己的性命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刃玉!这一刻,刃玉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就在这极紧要的关头,却听到高台下面,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轻笑:“刃玉你真是糊涂了,为何不砍那条木桩?难道老板腰上带着一根铁链,你就不能带走她了么?”
林小容与刃玉闻言同时一愣。对啊!把那最后一根木桩砍断,岂不是比砍铁链容易得多?刃玉已来不及去看下面是谁在讲话,急忙使出轻功,向着那栓铁链的木桩急跳过去,猛力一砍!
果然这一剑之下,木桩立断,林小容瞬间便向火堆跌了下去。
刃玉早已料到,这时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立刻便向林小容跃去,就在空中稳稳接住了她,然后他向着身侧的木桩残迹足尖轻点,稳稳飘出了火场!
下方仍在战斗的离军暗桩们见到林小容已经被救成功,立即脱出战局,围在刃玉和林小容身边,几十人集结成团,准备突围!
经历了一番惊险绝伦的生死之变,林小容这时反而显得分外镇定,她先回头向梁月桥笑道:“月桥,好样的!”然后,又眼望着铺天盖地涌上来的秦兵,向身边这群勇士大声道:“无论今日我们是否能成功回到对面军中,能与各位并肩作战,我林小容荣幸之至!”
众人一齐点头,也有人道:“能与夫人一起死战,也是我的荣幸!”
梁月桥随手抛了一把长剑给林小容,道:“来不及把你的淬雪剑偷出来,先用这把吧!”
林小容轻松接过,回他一笑。然后道:“各位准备好了么?我们——上!”
她逆来顺受,忍辱偷生,积蓄体力,只为了这一刻!
这短短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的惊险与疲惫,气势达到最高点!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兵器都舞的像铁桶一般!进攻与防守,游刃有余。
楚律远远的早已望见了这边景象,也是精神大震,此时更指挥着火炮队,稍稍避过林小容附近地方,以免误伤,却令炮弹时时落在正前方,为林小容等人开路。而祁虎这时也振臂一呼:“火炮队,留下!其余人等,跟我上!不救回夫人,誓不罢休!”
此情此景,离军将士早已是热血,只待有战斗,可以让他们宣泄心中澎湃的热情!祁虎首当其冲,身后十五万人,争先恐后,杀入敌阵,真如切瓜砍菜一般,一时间,血浪滔天!
蒙阔眼见最大的筹码失去,正在又惊又怒,却见兵士们护着梁月湖向他挤了过来。不待到面前,梁月湖已高声道:“用阵法!二十八星宿阵,或可困住他们!”
蒙阔对梁月湖的本事无比信服,此时也毫不犹豫,当即下令:“快!摆阵!”
这二十八星宿阵,乃是穆子遗阵中最精妙的阵法,正是将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作了演变,金木水火土各占一支军队,又有二十八生死阵眼,正如天上二十八星宿一般。楚律的火炮如此厉害,其他阵法已挡不住他的步伐,只有这二十八星宿阵,变化多端,即使一角有损也能迅速补上,或可一搏!
果然秦军的布置一经变化,林小容一行人已感压力骤增,来接应的祁虎等人,也被阻挡着,再难前进。林小容等人苦战了一个多时辰,十几万秦兵还在不断涌上,他们身边的勇士数量却在慢慢减少,战团逐渐缩小,幸存者也开始显露了疲态。
林小容心中虽然难过,这时候却也将生死置之度外,豪情渐起!她忽然叫道:“兄弟们,今日若是冲不出去,我们干脆尽情杀敌如何?那阴险的蒙阔就在不远处,冲过去,杀了他!”
林小容一声令下,众人大吼一声,齐声答应,当即改变了方向,向着近处的蒙阔而去!
楚律见到这情形,再也按捺不住,向着身后孟寒朝道:“你来压阵!”说着,双腿一用力,骑着奔雷,带着他嫡系的鹰军亲兵,冲了出去!
楚律这一生征战无数,只有这一日这一战,他感情战胜了理智,将指挥权交给了别人,而自己,冲入敌阵,去救他心爱的女人!
正所谓哀兵必胜。林小容一行人,存了豁出命来的念头,竟真的冲到了蒙阔面前,虽然人数所剩无几,却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林小容更是剑剑不留情面,只欲报这一番受辱之仇。她那处打得正酣,刃玉却忽然高叫一声:“小心!”却是远处本在指挥阵法的梁月湖,命人放了一只冷箭!
其实梁月湖明知只有林小容在手,此事才有转机,所以他并无杀她之意,只想再趁机生擒她回来。然而刃玉关心则乱,固然想不到这一层,此时已飞身去救林小容,却将自己身后门户大开!早有蒙阔的亲兵,向着他背后砍去,眼看就要糟糕!
却在这时,一股大力由侧面袭来,刃玉被梁月桥整个推开,而那一箭,却生生射在梁月桥肩上!
林小容惊呼一声:“月桥你没事吧?”
“没事!”梁月桥龇牙咧嘴道,“只在肩上,还好!”
梁月湖见到射着自己弟弟,又想起先前地上的血迹,心中一乱,但见他似乎无碍,心中又是一松,却忽然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
然而指挥阵法岂容分心?他心思一乱,阵中一个被火炮轰出的缺角没有立即补上,已有一支玄甲士兵,杀气腾腾,趁着这阵法的破绽,冲进了秦军的人海之中!那为首的,正是楚律!
楚律见到林小容频遇险境,早已化身鬼神,见人就砍,旋风般冲向了林小容身边!而蒙阔本来应付一群不要命的死士便有些吃力,此时见楚律凶神恶煞般杀了过来,他与楚律也算是宿敌,知道其武功之厉害,他不由得更加怯场,转身欲逃!
林小容一声高呼:“往哪里跑!”纵身便追!然而蒙阔骑马速度飞快,林小容却是徒步,怎么追得上?梁月桥见机极快,这时已随手由身边死者身上抽出一柄长刀,用力将其掷出!蒙阔逃跑中仍不忘闪躲,这时只见他腰一弯,那长刀擦着他头顶飞过,虽未中标,却将其头盔击落下来!
林小容见梁月桥一击不中,还待自己再来,才刚跑开几步,忽得拦腰被人抱住,整个人被拉上了马背!
林小容转身一望,就见楚律怒气满面,剑眉紧蹙,往日深沉如海的眼此时倒像一把冷剑般锋利,吓得林小容心中一抖,一时间气势全软了下来。
楚律身后的精英卫队自是护着刃玉等人突出重围,楚律却已全然不管这些,捉住了林小容,他立即掉转马头,就向着战场外的连绵青山中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为了不吊人胃口,我提前更了~
乃们都没有料中剧情,啦啦啦~~╮(╯_╰)╭ 下一章将灰常的酥麻,嗷嗷嗷~~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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