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不咎的条件呢。听卓佳说到这里,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布赫深知阿尔多的性子,这是要故意激他违抗王命。
如今布赫和阿尔多的实力对比起来,显然处于劣势,要做完万无一失就必须扫清其他障碍,一心一意和拓陀交战。阿尔多一旦违抗王命,就更增加王城中人对他的嫌嫉,打起仗来南王大概不会帮他。
“最后怎么决定的?”她问。
卓佳说:“王爷让滕江大人直接回书,说图哈拉已死,至于南王和布赫大人信与不信,王爷不在乎。”
乌兰微微一笑:“去告诉泰格,如果滕江最后真这么回信,就找人去王城放消息,说图哈拉根本没死,如今活得好好的。”
卓佳很机灵,明白了乌兰的意思,笑嘻嘻地去传话了。
乌兰只为挑拨南王和阿尔多,她怎会想到,自己放出去的假消息根本就是真的,图哈拉如今当真过得不错。
他拿着阿尔多赏赐的金子,远赴王都做起了生意,一面等待机会,希望再次入朝为官。他这种当官久了的人,是不会仅仅满足于钱财的。
谋初
连接经历几件事,泰格对乌兰的印象大为改观,卓佳每次传来的消息都让他为之一振,佩服乌兰的机谋智慧。尤其是通过木扬错牵制金图一事,让泰格深深折服于乌兰的深谋远虑,庆幸自己当初押对了宝。
他后来反复思量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对话,琢磨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一改刺杀阿尔多的主意,决定和他们合作灭掉拓陀。
十有八九,他推断是因为那个军医的死讯。
如果真是这样,若让她知道他那晚其实是另怀心思胡编乱造,她会不会和他们反目成仇,转而帮助阿尔多?
他越是思量,就越是担心。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危险的漏洞存在。
于是暗地里,他派人去搜寻温凉渊的下落。
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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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江的回书和泰格的消息几乎在同时到达王城。
宫殿里响起清脆的茶碗碎裂的响声,那是南王在发怒。阿尔多一而再再而三无视他的存在,讨伐其他部族,自封为王,现在又公然违抗他的旨意,让他忍无可忍。
年过半百的南王几乎气得吐血。
但是他除了在宫里摔摔茶盏,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阿尔多的强大严重威胁着他的皇权,不来找他麻烦已是万幸,他哪有能力去捋虎须?
他甚至隐隐期望布赫能一举灭掉阿尔多,丝毫没考虑如果布赫强大起来,是不是比阿尔多还要危险。
可是……布赫领着残兵败将,被逼到古达边境苟延残喘,昔日草原上最富盛名的雄鹰已经折了翅膀,除了一心求和,寻求王城庇护,他还哪有与阿尔多抗衡的能力?
南王坐在宝座上气喘吁吁,对这一滩烂泥似的事务无能为力,只好将目光转向新进宫的一批美人。
他年岁不小了,只要有生之年阿尔多不来找麻烦,让他以王的身份闭眼归西,他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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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更结束,谢谢亲们追文。
本文姐妹篇《宫医叹》《痞医乱》《毒医难》精彩进行中,欢迎支持。
读者群1662675,医文四姐妹杨佳妮,风满渡,不吃鱼的猫,满园种红杏恭候亲们光临。
妻妾
双盛草原上的春意越来越浓,成片成片的绿草嫩芽破土而出,蛰伏了一个冬天的生命正在暖阳照耀下渐渐醒来。虽没有江南早春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旖旎景色,暖风和新绿却亦让人心动不已。
特别是对于只见过胡地寒冬的乌兰来说,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天地似乎正预示着看得见的未来。
布赫依旧带着残兵与拓陀军队纠缠着,时而胜时而败,却不止不休神出鬼没地马蚤扰着敌军。阿尔多虽然不在乎他,但多少对不能将之一举歼灭耿耿于怀,有些烦躁。
其他的部落都在暗中观虎斗,不愿意搅进这趟浑水来。而遥远王都中政权疲软的南王,也正在睁只眼闭只眼,专心致志沉溺于美酒佳肴和红颜软香。
时局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日子在指尖飞快流逝。
那些外界的纷争,乌兰足不出户,自有人告诉她,她只待在房中专心调养身子。
手上的冻疮渐渐好了,府医们的药虽然不是极好的,拓陀却也再找不出更有效的,辅以乌兰自己的推岤法,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左右食指的关节上,留下了一点圆圆的疤。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摸上去却是硬硬的,固执地留在那里,提醒着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这让她总想起含着杜若香气的美人胶,细腻莹润,触手生凉。
乌兰在温热的牛奶中浸泡双手,让它们更加柔软白皙。泡过之后,手上残存着淡淡的奶香,加上胡地特制的护手香膏,行动间总有甜蜜的芬芳流动。
帘动,卓佳通禀二夫人的侍女来访,送上明日午宴的请柬。
乌兰闻言,默默不语。对着烛光审视拆下白纱后的双手,蝶翅版的睫毛下,是光华流动的眸子。
半晌,她说:“请柬留下,我去。”
卓佳微微诧异。
妻妾
自从乌兰被封为王妃,除了木扬错之外,府上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一改往日不搭不理的态度,时常派人送东西过来。有时是式样新巧的钗环首饰,有时是价值不菲的金银器,也有新做成的点心小食,乌兰一概不收,尽数退了回去。她们也亲自登门拜访过,但连乌兰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婢女客客气气的请回去了。因为乌兰说,她正奉了王爷的命专心养身子,不见外客。
这让两位夫人有些恼火,觉得被折了面子,凭什么可以见木扬错,甚至可以见外臣泰格,却不能见我?但她们心中却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哪里做得不对,让自己步了木扬错的后尘,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巴结。
这不,二夫人借着明日是初五,双盛人惯例敬神的日子,言称做了新式样的上贡点心,请各位夫人过去品尝。
这是个有些勉强的理由,请柬却做得十分精致,汉地贵重丝绢做封,每个字竟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蓝底金字,点缀细小的圆珠,落款处还用胭脂画了一只翩飞的蝴蝶。
乌兰欣赏着请柬,饶有兴趣的样子。
卓佳按着吩咐自去找二夫人的侍女回话,回来后挨到乌兰身侧,轻声问:“主子,您不是一直不见她们吗?”
乌兰扑哧一笑:“傻丫头,哪有一直不见的道理?难不成我在这里一辈子,便一辈子不与她们照面?”
卓佳嘟囔着:“哪里会在这里待一辈子,等布赫大人……”
乌兰打断她:“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布赫大人泰格大人的,小心说惯了嘴,在外人面前漏出去。就按你说的,等你家大人事成我们便可离开,可也得有些时日吧。我身为王妃,怎么可以拒绝见王爷的其他女人?”
“那您以前是?”卓佳不明白了。
妻妾
“以前么,以前我在养身子。”乌兰将请柬扔在桌子上,“如今养好了,也正好把她们抻得够了,静之极致便是动。”
丝帛请柬带起的风,让烛火忽地一颤,信子扑倒在烛油里,嘶嘶冒起青烟。室内随之一暗,人的影子也跟着摇曳的烛光轻轻晃动起来。
卓佳拿起银钎子挑拨烛信,大眼睛里簇簇跳动火苗:“主子要怎么动?”
乌兰点点她的脑袋:“平白无故的高兴什么?给我打起十二分小心来,我虽未曾和二夫人谋面,从听过的事来看,她可不是好相与的。”
二夫人托雅是滕江大人的小妹妹,出身贵族世家,不像其他草原女孩子那样野惯了,而是从小受宫廷礼仪教养长大的,除了习过骑射,其他方面与中原仕女一般无二,幼时便是远近闻名的淑女加才女,年方十三岁便被阿尔多纳为第二个妻子,十分受宠,如今入府已有十年了。
托雅与木扬错不同,温柔顺从,待人和善,在下人中也口碑甚好。这么多年,虽然阿尔多身边不断有新的女人出现,她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了,但却从没有受过阿尔多的苛待,地位十分稳固。
乌兰听卓佳说过她许多事,从她和木扬错的几次纠葛来看,虽然表面上木扬错都占了上风,但没得到什么实际的便宜,反而会让阿尔多对其更加厌恶。
乌兰推断,这会是个比木扬错难缠许多的女人,虽然她几次拜访和问候都十分彬彬有礼,但越是这样,越让乌兰看重她。
所以乌兰拖了许多时候,才准备和她见面。见面之前漫长的等待和猜疑,是乌兰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猜疑越久,心中的不安便会越多。乌兰想看看这个一向温柔知礼的女人,心里的不安积聚多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妻妾
因为乌兰的欣然应允,二夫人托雅的午宴办得颇具规格。那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家宴,场面之隆重,菜肴之繁盛,堪可与接待重宾的正式宴席相比。
乌兰带着婢女们准时赴宴,刚入庭院,已有机灵的丫鬟飞奔进帐回禀,只一眨眼的工夫,二夫人已经带着人迎出门来。
帐门开处,一身绯色华服的托雅满面笑容出现在乌兰面前。
午后的阳光似在进行一场盛大而骄傲的巡礼,将万丈光辉泼洒在小小四方庭院中,给女人们美丽的面庞和衣衫镀上明亮的光彩,勾勒出她们最细微的表情和最隐秘的情感。
卓佳在乌兰身后低低说话,双唇未见怎么动,已经将前面一排女人一一介绍完毕。
正中温柔和善的是二夫人,旁边一身翠色长裙笑容腼腆的是三夫人巴伊若,然后依次是几位较为得宠的姬妾——看来该到的人都到齐了。
乌兰微笑着向众人一一点头。她入府最晚,却因有着阿尔多承诺的王妃头衔,比其他人都要尊贵,因而不必向她们行礼。
二夫人托雅和三夫人巴伊若行礼后,闪身腾出道路请乌兰进帐。乌兰微微点头,便昂然领着人进去。
她目不斜视步履端然,从女人们中间泰然自若地穿过,像临上战场的将军检阅自己的士兵。三夫人的笑容滞了一下,待乌兰走过面前便冷了脸色,而二夫人托雅却自始至终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和举止,且上前几步为乌兰掀帘子。
乌兰对她的殷勤恍若未见,径直进门,踩过新换的大红色驼绒金丝毯,脱掉披风,转身坐在主位上。然后轻轻抬手,客气地请众人入座。
托雅再行一礼谢座,带着脸色各异的众人纷纷坐下。
乌兰微笑着扫过众人,然后看住托雅:“多谢二夫人热情相邀。”
专开一章碎碎念
这次想说的话太多了,专开一章,不喜欢看杏唠叨的童鞋请自动跳过,等下一章
【杏的碎碎念】
感谢亲们追文,最近事情多,没来得及一一回复亲们留言,十分抱歉。
刚刚才看到几位亲对本文的批评,特别是~霜思ナナ~和殘愛〓染楓对剧情和人物的探讨,让杏十分感动——不是客气话,是真的很高兴,夸赞固然给杏信心和动力,而批评更能帮杏理清思路、完善作品。
殘愛〓染楓同学所说的男主外形问题杏比较赞同,阿尔多笔力还不够,温美男离杏心中的形象也还差一点,后面会努力加把劲。剧情像流水账了吗?挠头~~~其实杏正在描写一潭湖水,流水是前面的剧情o(╯□╰)o好吧,杏今夜好好反省一下。
~霜思ナナ~所说的谁是第一男主问题,是杏在全文构思前思考很久的,最后的决定是,本文没有第一男主——对于布局谋篇来说,这也许是一个很危险的尝试。
青梅竹马,一见钟情,从一而终,历尽艰辛而不离不弃,是最美好的爱情状态,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甚至事实是,这样的爱情太少了。乌兰生命初期的感情,不会达到那种理想状态,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比较聪敏一点,但内心的软弱和对于未来的恐惧,才是决定她命运和情感归宿的关键。生逢乱世,家族巨变,颠沛流离,她又不是喜欢将自身托付给男人的女人,所以如果可以画出她的掌纹,那条感情线的开端,也必定是既浅又乱的。
忽然想起沈从文那句话: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家书都能写的这么缠绵,所以他是能写出边城和翠翠的沈从文,而杏的笔下,暂时还只能是兵荒马乱的草原和受尽折磨的乌兰。
改一下沈先生的话吧,希望乌兰遇到很多好与坏的人,经过许多爱与恨的事之后,也能爱上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然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再次感谢留言讨论的亲们,赞美和批评杏都收下了,然后把它们埋到小花苗底下,相信不久之后,花会开得更好。
妻妾
二夫人托雅闻言起身离座,行礼道:“王妃肯赏光是托雅的福分,您这样说只会让托雅惭愧。”
乌兰向后靠在椅背上,示意二夫人归座,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沉默就代表默认,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不禁对乌兰的倨傲更加不满。然而,她们亲眼所见的乌兰的美丽,和平日亲耳听到的阿尔多对乌兰的宠爱,却让她们不敢将这不满表露出来,顶多有藏不住的人板着脸罢了。
二夫人脸上却未见任何变化,从容归座,吩咐下人上茶。
捧茶婢女鱼贯而入,将一盏盏缠枝花卉青瓷盖碗放在众人面前,托盘中绘着福寿云纹,点缀几颗红润润的小果子,未闻茶香,已见奇色。除了乌兰,在座诸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三夫人巴伊若端起盖碗,作势看了又看,又拿起小红果子放在鼻端轻嗅,对着二夫人问道:“姐姐,这是新得的玩意吧?质地好,花纹也不像咱们惯常用的,这小果子又是什么,能吃吗?”
二夫人看了一眼乌兰,笑着回答:“这可不能吃,是摆着看的。”
“摆着看?真是的。”三夫人皱眉,放下小红果。
二夫人抬手扶了扶鬓发上插的翠玉簪子,簪上垂下细细银流苏,晃动耀眼。她抿嘴笑道:“这是北国贵族新兴的茶道,难怪你不知道,我也是才学会做法,觉得新奇有趣,奉来给大家尝鲜。”
“这碗中的茶,可不是一般奶茶。”二夫人徐徐解释,“先要用上等酥放在银器里熬,待它全溶后加入上等汉茶,然后细细添汤煮成膏子备着,待要用时,用清泉水煮沸浇上去,激出香气,才能成汤。”
众人随着她的解说均脸露异色,从没听说过这种烹茶之法,不禁想快点揭盖尝鲜。但乌兰未动,谁也不敢先尝。
乌兰静静听二夫人说完,揭开碗盖看了看。
妻妾
碗中汤水鲜亮,色泽莹润,盖子掀起之时,已有醇厚的甜香飘散开来。乌兰轻轻合上碗盖,挑眉笑笑:“二夫人所说特意制来请大家品尝的新式点心,就是这个?”
她的语气十分轻佻,让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变。没错,她就是在故意挑剔——她在试探二夫人的底线。
谁料二夫人却不慌不忙,好似没有听出乌兰的话外之意似的,点头微笑说:“王妃真真聪慧,这正是今日请大家尝鲜的东西。”
好,好气量。乌兰暗赞。
她推开茶碗,抬了抬下巴:“那大家就尝尝吧。”自己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下众人却尝也不是,不尝也不是。三夫人一向与二夫人亲厚,眼看有些冷场,先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好香。”
乌兰微微侧头,卓佳马上从身后婢女们端的大小盒子中取了一套茶具出来,壶中沉甸甸的,竟是满满的茶水。乌兰笑问二夫人:“可否借夫人火盆一用?”二夫人不知何故,却没理由拒绝,遂点头应允。
早晚春寒未褪,帐中皆要点起火炉,午时左右天热起来会把火拨小一点。卓佳走近火盆,先把火拨大,然后将茶壶放在金丝镂空的笼盖上焐着。这时众人明白了,原来乌兰自带了茶来,不饮二夫人的茶。
相当无礼的举动。
二夫人面不改色,温柔一笑:“王妃生长在汉地,该是饮不惯我们这里的茶,今日是托雅唐突了,用这酥茶污了王妃的眼,希望王妃不要怪罪。”三夫人略带不满看了二夫人一眼,觉得她太委屈自己了。
乌兰摆手说不怪,继续示意卓佳端盒子。大大小小的食盒一一打开,摆在乌兰面前,赫然是全套的午膳。
二夫人见状,一面吩咐下人们开始摆膳,一面向乌兰赔罪:“实在不知王妃喜欢吃什么,没预备好,下次还请王妃提前知会,也好让我去准备。这次却只能委屈王妃用自带的膳食了,不过,王妃肯陪我们吃饭,已是我们的福分。”
妻妾
说话间,满满一桌膳食已经摆好,婢女们静静站在各位主子身后,为她们布置碗食。
乌兰抬手:“请吧。”说完拿起卓佳倒的茶,抿了一口。
二夫人笑着招呼众人用膳,一时气氛稍有缓和,大家埋头用餐,间或与身边人稍稍说笑闲聊。一个婢女贴在二夫人耳旁说了什么,二夫人忽地停下站起身来。帐门开处,大夫人木扬错一身金色长裙,带着十几个侍女步入帐中。
二夫人忙迎上去,除了乌兰,众人也纷纷起身。木扬错境况虽然大不如前,但好歹恢复了大夫人身份,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二夫人行礼,亲切地说:“大夫人昨日未给回复,我还以为夫人不来了,先开了席,真是罪过。”
大夫人盯了一眼她身上的绯色衣裙,扬眉说道:“不怪你,是我来晚了。本来穿了件红衣裳,听说今日穿红会冲撞神灵,又回去换了一件,耽搁时候。”
她话中有话,众人都听得出来。
获罪之前,府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大夫人其他妻妾不能穿红,后来经过暗室一事,有些人开始试探着穿红裙,今日二夫人更是从头红到脚,全身光彩辉煌。
然而大夫人此时已经不是之前的大夫人,话中的刺扎不了人。二夫人闻言一笑,不加理会,只请大夫人入席。
木扬错给乌兰行了礼,准备坐下,乌兰却让人加了座椅在自己身侧,唤她过来坐。木扬错脸上泛着喜色,欣然坐到乌兰身旁。
众人看乌兰如此抬举木扬错,又请她品尝自己带来的食物,一时摸不清状况。之前是听闻木扬错翻身全因乌兰相助,但两人毕竟有过节,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她俩为何能尽释前嫌,亲近如斯。
怀着各样的心思,宴席重新开始。菜品依旧源源不断端上来,席面做得相当大。可乌兰却自始至终只吃自带的东西,偶尔还对新上的菜肴露出厌恶的神色。
妻妾
乌兰只稍稍用了几枚茶果,便要水盥手,众人见状不管吃饱与否,都纷纷停了下来,二夫人吩咐撤席。
“抱歉,二夫人准备的菜肴精致,我却无法享用,闻着味也有些恶心。”乌兰一边拿巾帕擦手,一边闲闲说道。
除了木扬错闻言脸带嘲讽之色,其他人都觉得乌兰实在无礼,隐忍挂着笑容,眼中却是鄙夷、厌恶各种情绪都有。
二夫人托雅笑容却比刚才更灿烂,离座起身向乌兰说:“托雅见识浅薄,只能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王妃品味高贵,还请宽容大度不要与我计较。”
乌兰轻哼一声,扬眉道:“当然不会。”说着喝了口茶便起身,也不与众人道别,径自带人离席而去。
木扬错跟在乌兰后面,也告辞回房。
乌兰虽看不到,却能料到二夫人托雅帐内此时必是一片激愤。
卓佳亦步亦趋跟在乌兰身后回到房中,吩咐其他婢女各自下去做事,以免打扰王妃休息,她自己却留在内室不肯走,一会沏茶,一会收拾床帐,十分忙碌的样子。
乌兰歪在塌上,看她拿着掸子清理柜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觉得好笑,说道:“行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说我可要睡觉了,你只管收拾。”
卓佳闻言将掸子抛开,笑嘻嘻蹭到乌兰身边,坐在脚踏上晃乌兰的胳膊:“主子,您比奴婢大不了多少,怎么奴婢就猜不透您在想什么呢?”
“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乌兰甩开她的手,“你想知道什么?”
卓佳歪着脑袋说:“我是就想知道,您干吗对二夫人冷言冷语的,她也没招惹您呀。”
“我不是和你说过,她不是好相与的人。我这么做,就是想试试她到底有多深的城府。”
“试出来了?”
“恩。”乌兰点头,“相当深。”
妻妾
“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乌兰笑笑:“你不是都看见了,就这么办。”
卓佳疑惑,扑闪着眼睛看乌兰。
“我不断试探她的底线,可她今天却没露出一丝一毫不满或委屈的情绪,忍受力和控制力都非常好。这样的人,往往反击起来最可怕。”乌兰半眯着眼睛倚在软枕上,用簪子一下一下轻划塌毡上绣的花纹,“所以,我不能让她对我有一点戒心和敌意。若是她把我当成敌人,暗中出手,我可没把握处处防的到。”
卓佳是越听越糊涂:“可您今天所做所言,不都是……”
“不都是激怒她的?”乌兰接口,“你只看到表面。其实她今天很高兴,你没看出来么?”
卓佳摇头,不同意乌兰的看法:“主子您和二夫人接触的少,可能不知道,她其实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生气也不摆在脸上。”
乌兰说:“我就算以前不知道,今天也能看出来了,她是个笑容里假意多真情少的人。不过,她今天却是真的高兴,我越无礼莽撞,她就越得意,最后送咱们走的时候,笑容比花还漂亮,你不会没看到吧?”
话说到这里,卓佳忽然明白了乌兰的意思,不禁大为叹服:“主子,您真是……奴婢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她伏在塌边,手支着脑袋,双眼发光看着乌兰,看神仙似的。
乌兰掉转簪头,用它敲了敲卓佳:“你也是个机灵的。”
“再机灵也比不上主子啊!”卓佳赞叹,“那些食盒子本来是送礼的,您临场就改了主意,不但不送,反而用它们激起人家来,奴婢当时还奇怪呢,现在想来,主子真聪明!这次之后,二夫人大概会把您当成蠢笨的人了,一味只会作威作福,比大夫人还扶不起来。”
“恩,她暂时不会起什么戒心,说不定还等着看我笑话,等着我失宠的那天呢。”乌兰合上眼,睡了。
心病
册妃的旨意过不多久就颁了下来,连同安国王妃专用的金宝金册都一并做好了送到。
因着上次图哈拉的事,南王再次领略到了阿尔多的不驯,不敢再盘算计较什么,怎么能哄他高兴便怎么做。
吉日良辰,册妃典礼在当日的封王台上举行,场面与封王那次相差无几。
乌兰穿着繁复贵重的王妃礼服,头上金光闪耀高戴妃冠,从南王使者手中接过宝册,也桀骜不跪,与阿尔多相视而笑,并肩俯视台下跪伏唱赞的人群。
近处是拓陀大大小小的官员和显贵,远处是经过挑选的城中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本来册封仪式是不允许百姓参加的,但乌兰特向阿尔多求了恩准,非要众多居民到场观礼。阿尔多自是满口答应,除了滕江大人些许阻挠未果外,一切办得都很顺利。
礼炮齐鸣,鼓角声声响彻天外。
从这一天开始,乌兰这个几乎有些来历不明的汉族女俘,以更加传奇的姿态出现在街头巷尾的闲聊中,人们艳羡她平步青云的好运,也猜测编造着昔日她和府中大夫人的恩恩怨怨,甚至被好事者做成歌谣,广为流传。
拓陀部落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包裹着千疮百孔的问题。苛税,酷吏,强盗似的贵族,横行的兵甲……然而高压残暴的统治下,百姓们选择了默默承受各种不公,然后渐渐也就习惯成自然,安心过着死水一样的日子。于是那些稍微颜色鲜亮点儿的趣闻轶事,便成了沉闷生活中聊以解忧的凭借。
乌兰一步登天的传奇故事,就这样一点点延伸到拓陀每个有人烟的角落,然后向更广阔的天地传播开去。
如果给这个故事再添些东西呢?比如这个飞上枝头的女人,其实心怀叵测,对整个拓陀都不安好心,是不是会更加传奇?有次听到下人兴奋转述外面对她的传说,乌兰便嘴角一弯,这样想。
读者群1662675,医文四姐妹杨佳妮、风满渡、不吃鱼的猫、满园种红杏恭候大家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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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眼下,这个心怀叵测的王妃,便要再做一件心怀叵测的事。
泰格传来消息,请乌兰帮忙拿刀拓陀的兵力部署图。他倒是没有抱太大希望,只告诉乌兰尽力而为不必强求,因为这件事对一个女人来说,毕竟太难了。他自会另外安排人想办法,知会乌兰一声,只是为了不放过一点有可能成功的机会。
部署图这种贵重的东西,阿尔多当然不会随便乱放,泰格知道那图在大帐底下隐秘的暗室里,守卫重重,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进入。然而他却必须要尽快拿到它,布赫依旧在西北支撑着,拖得越久,便越不利于反攻,而有了这一张图,无疑将给布赫增加获胜的把握。
乌兰得了消息,暗暗盘算。
进入大帐的内室,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的。那虽然是个不允许人随意出入的地方,可她在那里住过不少日子,自与别人不同。然而要进入地下的军机要地,就有些犯难。她再受宠,再是册封过的王妃,也没有参与军政的道理。
阿尔多夜宿乌兰房中,如往常一样高兴谈笑,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宠爱的女人正在谋算什么。
乌兰昨夜发噩梦,今日身子有些乏,应付起他来心不在焉,只想早些休息。阿尔多揽住她坐在床头,笑说:“累了就早点睡。”伸手去解她衣襟。
虽然日久,乌兰依旧不适应这样的亲近,推开他说:“王爷也总不能在我这里,几位夫人那边也要照顾到,不如今晚去别的地方吧。”
阿尔多却不理会,索性躺在床上不起来,顺势将乌兰也拉倒下,命人熄灯。
屋内顿时漆黑一片,乌兰闭上双眼,过了一会才睁开,借着帐外月光看清他身体的轮廓。
那是不同于她以往所见男人的粗犷和狂傲,是附加在她身体和心中的粗粝的疼。
她凌乱想起初次和阿尔多共寝的情景。
然后,突兀地,心中划过一道雪亮——那个军机要地,也许并非十分难进……
【碎碎念一下】
首先还是继续感谢看文的亲们。
然后咱们来开个会吧,很重要的会,很重要的议题。
那个,那个,一直追文的童鞋们,可能已经很犀利地注意到了一个十分严重而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杏的更新变慢了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