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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格闻声转身,十分惊讶的样子,慌忙领着仆役们行礼:“拜见王妃。回王妃,这正是晚宴上的酒。”
乌兰凑近深深吸口气,赞道:“好香。”
一个仆役献好回道:“回王妃,这是咱们拓陀最好的陈年佳酿,为了庆贺王爷册封特意从地里挖出来的。”
乌兰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似乎要离开。泰格约她三更前来,她已经来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他怎么做怎么说。
泰格单膝跪地:“王妃留步,卑职有话说。”
“哦?”乌兰回头,满脸疑惑看着他,“哦,你就是滕江大人身边的吧,刚刚敬酒的。”
宴杀
泰格连连点头:“王妃竟然还记着,卑职感激涕零。”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不过要快点,我出来久了,王爷可能等得着急。”她和阿尔多说喝了酒头晕,出来散散。
泰格忙说:“不会耽搁王妃太久。是这样,滕江大人有话和王妃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卑职代为转达。只是卑职很为难——卑职刚认识王妃不久,不知道王妃是否肯赏脸听呢,所以心烦出来转转,没想到天可怜见,让卑职在这里遇到王妃,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乌兰听他跪在那里絮絮叨叨,心中暗自好笑。
他一副奴才嘴脸做得这么足,旁人想怀疑也无从着手,何况,他竟然将事情都推到滕江头上。想到那个一脸正气的老头被身边人这么编排,乌兰嘴角不由一弯。
她可不信泰格这番话,要真是滕江老头派他来的,他怎会有那种神秘的眼神,和那鹰蛇骨饰。
古达和拓陀之间的兵乱,她一点都不关心,她也不想知道布赫如今怎样——直觉中她觉得他不会有危险,她相信他可以自保。
她来赴泰格的约,只是想打听温凉渊的下落。阿尔多这里找不到,希望布赫那里能有眉目。
在结束拓陀的一切之前,这是她唯一挂心的事。
乌兰顺着泰格的话说道:“滕江大人怎么会有话和我说?如果我没记错,今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以前我虽有幸见过滕江大人一两次,可也只是远观,大人整日操劳,显然不会对我上心。”
滕江对乌兰不满,府内府外许多人都知道,因此乌兰这几句也说得十分刻薄,弄得身后跟的婢女都暗暗扯她衣角,提醒这位主子不要不给滕江面子。
泰格打蛇随棍上,听了乌兰的话,十分惶恐:“王妃别多心,想必……想必您和滕江大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卑职所奉之命,就是来解除误会的。”
【杏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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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心
“解除误会?”乌兰故意踱了两步,做出不情愿的样子,“滕江大人整日操劳,手掌大权,我一介女流幽居府中,能和滕江大人有什么误会?又敢有什么误会?若说有误会,想必也是滕江大人对我的误会吧?”
泰格跪在地上依旧未起身,垂首回道:“王妃严重了……的确,的确是滕江大人对王妃有些误会,特派卑职来澄清。”
乌兰忽然将手从兔毛护手中抽出来,举到泰格眼前:“你看看我这手,包的左一层右一层,哪还有点女人的样子?就连给王爷献舞,也只敢作长袖舞,单单为了遮住这丑态。敢问,这样如何能狐媚祸主?”
一旁婢女慌忙跪下,连说:“请王妃爱惜自己。”乌兰手上冻伤还没好,出门一直戴着兔毛护手保暖,现今冒然伸出来,婢女只怕她冻伤加重,连累自己。
乌兰冷脸:“你起来!我问的是他。”
滕江曾在阿尔多面前说,乌兰好似汉地人所说的狐狸精,专门迷惑男人做坏事,阿尔多觉得好笑,还和乌兰提起过。
泰格忙叩了个头:“王妃息怒!滕江大人以前有所误会,言辞不慎,如今后悔莫及,专门派小人来和王妃赔罪。请王妃爱惜双手!”
乌兰重新戴上护手:“赔罪?那就赔吧。”
泰格看看左右,颇有些为难:“王妃……还请王妃顾念滕江大人的面子,屏退左右。”
“呵,他往日说我时怎么不晓得顾念我的面子?如今他赔个罪,还要背着人?”乌兰冷笑。
泰格也不答话,伏在地上连连叩头。
“好了。”乌兰阻止他,“这事到底与你无关,我不为难你,就依你的意思。我倒想听听滕江大人准备些什么话来和我赔罪。”
乌兰示意左右随侍都退下,众人立刻散在十米之外,背对着乌兰和泰格,也将闲杂人等隔在圈子外头。
谍心
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星斗在空中缓缓移动。
“起来说话。”乌兰轻声。
泰格长身而起,不卑不亢立在乌兰面前,刚才的奴才作态瞬间消失殆尽,直让人怀疑前后所见并非同一人。
“多谢王妃。”泰格拱手。
乌兰看住他腰间骨饰:“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泰格却不着急,笑说:“王妃今夜一舞倾城,得封安国王妃,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卑职恭喜王妃。”
他这话说的不上不下,着实奇怪。乌兰凝眉,瞬间明白他心中的顾虑。他若是布赫的人,此刻想必疑她乐不思蜀,真心跟定阿尔多坐享安国王妃的风光。
她轻笑:“欲言又止,是何意思?你主子既然肯放心让你面对我,你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为主子担忧是你忠心,可如今你已行到这一步,难道还能退缩?”
她只说“你主子”,不说布赫,也不说滕江,这句话因此便有了两种意思。
泰格若是布赫的人,自然听得懂。反之,若他真是滕江派来赔罪的,那乌兰如此说也无甚破绽。
依他今晚所做所言,乌兰断定他十有八九是布赫的人。可十有八九,总是剩下一两分不可预料的因素,若她从头到尾都会错了意呢?她还不敢冒险。
他们来找她,就该他们自己捅破这层窗纸,而不该由她来做。
她打定主意,留心泰格的反应。
泰格闻言沉默了一瞬,凝眸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事关重大?她表情那样轻松,而他若露了身份,很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他能不能相信她?能不能?
乌兰见他迟疑,缓缓追了一句:“你主子本人,是肯相信我的,所以,才有了此刻你我相对。”
她收敛了笑意,脸上是郑重和坦诚。
谍心
泰格长舒口气,道:“好,我信你,安国王妃。”他顿了一下,拿起了腰间鹰蛇图案的小骨饰,“因为,这物件的主人信你。”
他将安国王妃四字说得极重,乌兰勾起嘴角笑笑,知他心中其实更多是不信。
她理解,拓陀部落高官滕江大人的亲信是布赫的人,这该是多有份量的消息,他的谨慎和疑虑是理所当然。
她说:“多谢。”
她感谢他的信任,更加感谢的是布赫。
对于身在敌营的她,布赫仍能给予这样的信任,将自己安排在敌营的密探暴露给她,她很感激。
“我记得这个是一对。”乌兰看着那个小饰物说。
泰格点头:“另一个还贴身挂在他的胸前。他把这个交给我,让我来找你,说你看到就会明白。”
“恩,我明白。”乌兰轻声说。
“不知你何时方便,我安排人带你离开这里。”泰格的语气中有些不可名状的情绪,乌兰听出来了。
一边是给予她安国王妃头衔的阿尔多,一边是被阿尔多追杀的败将布赫,他却说要救她出去,听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乌兰便问:“离开这里去哪里呢?”
泰格回答:“我只负责将你带到他身边,之后去哪里我不知道。”比起留在这里当王妃,这前途听起来太渺远,泰格自己都有些赧然。
乌兰也笑出声来:“你能做到万无一失带我离开吗?”
泰格点头。
她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布赫既然能将探子安插在滕江身边,自然也有办法将她救走。
“好,三天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你去安排吧。”乌兰说。
泰格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三天?”
乌兰点头:“我也本打算三天后走的,正在寻思离开的办法,正好你来了。”
三天后,那就是她的计划完全实现的日子。
谍心
“好。”滕江拱手,“我这就去安排,大概六七天后可做到万无一失,请你也做好准备。”
“六七天?那么久?”乌兰微微皱眉。
泰格有些疑惑她的急切:“六七天已经很快了。我需要周全护你出拓陀城,还要安排好路上一切,此去路途遥远,要做好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六七天……”乌兰轻轻重复,“好。”她点头。
泰格双手交叉深深鞠躬,用胡人的礼仪和她道别:“如此请王妃回大帐吧,卑职先告辞。”见乌兰点头,他起身便走。
“等等。”乌兰忽然出声。
她心中到底有些忐忑。若无泰格这一环,她本是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如果走不脱索性了结在此,可泰格的出现给她增加了希望,反而让她担心起失败的后果来。
万一三天后一切尘埃落定,而她却陷在这里,如何是好?
泰格停步,复转身近前。
“三天之后,府中会有变故,你能护我周全么?”乌兰低低说。
泰格一愣:“什么变故?”
“比如——”她眸中一汪清泉闪亮,“安国王暴病身亡之类的变故。”
泰格满面震惊。
“因为阿尔多的宠爱,府中城中,对我有敌意的人很多。事发后若无人护我,恐怕我很难赴你六七天后的约。”乌兰细细对他道明。
“六七天后便可离开,你何苦事先动手?”泰格错会了她的意,“刺杀阿尔多的事,连他都从未考虑过,你到底为何?你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我恐怕无法护你周全。”
若阿尔多遇刺,全盘计划就乱了,他不能让乌兰节外生枝。
乌兰摇头:“可是我已经开始动手了。他做不到的事,我帮你们做到,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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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心
泰格有些微薄的怒意:“他不是做不到,而是志不在此。死了一个阿尔多,还会有其他人来统治拓陀,他要的不是这个,你不要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所谓大事,是你们的大事,不是我的。你们若能帮我便帮我,不能我也不强求。”乌兰说。
泰格急了,带乌兰离开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他以为办成便行了,谁想到她竟想对阿尔多下手。这样一来倒是不担心她泄密,看来她并非心向阿尔多,可新的问题来了——万一她成功,那拓陀部落的格局便要改写,而他们的计划,便出现了许多变数。
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不行,你若敢对阿尔多下手,我必不会帮你走脱,而且还会……”
“还会如何?揭发我么?”乌兰接过他的话,“我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而你,却有把柄在我手中。”
“你我这一席话还算不得把柄。”泰格冷哼。
两人一时僵住,谁也不肯退让。
大帐方向来了人,被婢女拦在圈外。“王妃,王爷唤您回去。”侍女小心翼翼上前回禀,看乌兰脸色不善,复静悄悄退开。
“这就来。”乌兰应了一声,注视着泰格,“告诉你主子,救不救我,我都感激他这份心意,但我想要做的事,还由不得你们左右。”
泰格满腹怒意,沉默不语。他对搭救乌兰一事本就存有不满,只不过主子的命令必须执行罢了。如今见乌兰很有可能坏事,心中暗起杀机。但布赫对她那样上心,他又不能动她。
“如果有可能,帮我打听一件事吧。”临走时,乌兰将一直悬在心中的事说出了口,“我想知道军医温先生是生是死,现在何处。”
泰格心中一动,没想到她忽然提起这个。他久居拓陀,却也听过温凉渊的名声,乌兰与他是何关系?
谍心
他觑着她脸上神色,牵挂,期盼,担忧,掺杂在一起,饶是故作平静,却仍不经意流露出来。
听说,她是几个月前才从靖国被虏来的女俘,为何短短时间内就和古达军医有了牵扯?泰格判断,这份牵扯还十分暧昧纠缠。
为何她对布赫的消息无甚激动反应,却如此挂心一个军医?难道她……心不在布赫么?
“不知你和温先生,是何关系?”泰格试探。
乌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是朋友。”
泰格更加笃定自己的揣测,不仅为布赫抱起不平来。
主子如此费心寻她救她,她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要做出不利主子计划的事,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
“温先生城陷当日没有逃脱么?”泰格问。
乌兰眼中迷蒙一层雾气,当夜的情景再次涌入脑海。血色和火光,尸体焚烧的味道,充斥耳边的呐喊和嚎哭,是她经久不散的梦魇。
她摇摇头,声音凄然:“没有。他中箭倒在城门边,生死不知。”
“你真的见他陷在城中?如此说来,那真是温先生了!”泰格扼腕叹息,“我一直不敢相信,古达军中的圣手就这样死了!”
“死了?!”乌兰惊呼,心跳都要停了。
泰格叹气:“我远在拓陀不知详情,只听说阿尔多破城次日,将城中显贵官宦杀的杀捕的捕,官居高位的带回拓陀关着,今日册封礼前全都杀了献祭,其余人,在当天就被砍下头挂在城墙上了。古达城四面城墙上,密密麻麻挂的全是人头,北门上有一批挂的正是医官们。”
乌兰几乎站立不住,一把抓住泰格:“北门上……有温先生?”
“有。”泰格不敢注视乌兰发红的双眼,“温先生是军中名医,许多人受过他救命之恩,前些日潜入拓陀的兄弟与我谈起此事,恨得只想冲进酋长府手刃了阿尔多!”
谍心
乌兰紧紧抓着泰格,全身颤抖。
他死了,他身首异处,头颅被挂在城头!
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她不知如何才能发泄满腔的愤怒。
泰格手臂被她抓的快要麻掉,更加笃定她与温凉渊关系匪浅。
“王妃?王妃……”泰格提醒她,“有人看过来了,还请王妃镇定。”
他一连几个“王妃”,让乌兰惊醒过来。她回头看向大帐,那里灯火通明歌声笑声不断,阿尔多正享受着无上的荣光。
她松开手,恨声:“我早就想手刃他!”
她从第一次见他就像杀他,可总没有成功过。所以处心积虑,才有了今晚的散花之舞。
泰格沉声道:“古达想手刃他的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可杀了他有什么用,拓陀一向是霸道的部落,阿尔多死了,还会有喜欢征伐的酋长出来,还会有古达一样的部落被灭掉,还会有许多温先生死去。”
杀了他有什么用,还会有许多温先生死去。
杀了他有什么用,还会有许多温先生死去。
泰格的话像一记惊天锣鼓,将乌兰从浑噩中敲醒。
觑着她的神色,泰格继续说:“所以,主子的计划里,从来就不包括刺杀阿尔多。”
乌兰注视着他,清亮的眸子中映出漫天星光,璀璨闪耀,如一河碎钻。
“你主子的计划是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灭拓陀。”泰格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乌兰缓缓抬头,望向星罗棋布的天幕。
草原的星空是天下最美丽的星空,一颗一颗的钻石仿佛就在身边,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它们。
温凉渊,哪一颗是你?
她忽然落下泪来。
谍心
“你回去吧。”她轻轻吩咐泰格。
“方才所谈之事?”
“改日再说。”她又补了一句,“不用安排我离开了。”
“那……”泰格不知道她又有了什么主意。
“告诉布赫,我不走。改日我会再找你。”乌兰再次让他离开。
泰格行了个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乌兰用力吸了口气,将泪水逼回。婢女和侍卫们围过来,发觉乌兰脸色不好,谁也不敢说话,低头站在乌兰身边。
乌兰抬脚向大帐走去。
一群女人的大食舞蹈,将晚宴气氛带入高嘲。琴鼓声中舞女们抖动腰肢,全身环佩叮当作响,男人们的笑声远透帐外。
离得越近,那笑声便越发刺耳。乌兰缓缓走着,一段本不远的距离被拉得十分漫长。
只要再过三个晚上,她就可以将一切结束。
可她改变主意了,将精心准备的所有全都推翻。
她此时不再需要阿尔多的尸体,她需要他活着,活着看自己的无上荣光如何烟消云散,看自己半生基业如何一朝颓倾——那一定一定比死更让他难受。
到那时,她再将他背上插三支箭,把他的头颅挂上城头,用他的尸身向温凉渊献祭。
家奴们在篝火边模仿舞女们扭动身躯,人人欢天喜地,享受着古达覆灭带给他们的欢乐和财富。
他们每一个踉跄的舞步,不是踩在温凉渊的尸体上?
乌兰加快了步子,飞快走上台阶进入大帐。她在后堂用温水清洗泪痕,重新涂抹胭脂,铜镜中的女子再次脸带绯色,唇挂浅笑。
在婢女的搀扶下,她重新步入宴席,紧紧靠在阿尔多身边。
“去哪里了?”他搂着她灌酒。
她抿了一小口,将剩下的全都倒进阿尔多口中:“去外面散酒气。”
阿尔多将杯中酒全都饮尽,拉过她的手捂在怀里:“小心冻着,手更难好了。”
他满脸关怀宠溺,她满脸浅嗔娇羞。
【杏的碎碎念】
童鞋们不要着急,温美男就算不是领衔主演,也算个主演,咋会那么容易就挂。
这几天更新很慢,对不住了,偶在努力,找时间把欠账补回。
谍心
那夜的晚宴持续到几近天明,宾主全部大醉,横七竖八被人抬回去。
乌兰早就熬不住了,她身子尚未好全,献舞劳累,又经温凉渊一事的刺激,疲态难掩,阿尔多早早吩咐下人带她回房休息。
遣退了下人,她却睡不着。
歌舞声吵闹声隐隐传来,外面越热闹,她心里越难受。
温凉渊的音容笑貌总在她眼前晃悠,仿佛伸出手就能触到他含笑的眉眼。折梅共赏,灯下翻书,还有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背后涂抹药膏……
往日情景如如光掠影,捉不住,碰不得,却漂浮在每一个角落,如包裹住落湖之人的深水,梦魇般纠缠渗透,不肯散去。
乌兰靠坐在床头,对灯枯坐,直到昏沉着睡去,然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被阿尔多吻醒。
他酩酊大醉后睡倒在大帐,一觉醒来想起乌兰,直奔她的毡房,看见她和衣歪在床上,梦中仍凝着秀眉。
他伏在她身边,一下一下轻吻着她,直到她张开双眼。
一瞬间他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却转瞬即逝,让他以为花了眼。她的嘴角弯起,迷蒙着眼神对他微笑。
他拉过她,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用温热的身体焐暖她冰凉的手脚。
她还是不能适应北方的严寒,不盖被子睡了半晌,如今忽然受热,连打几个喷嚏。
阿尔多搂住她,责备道:“怎么不爱惜身体,不盖被子就睡。那些下人也该挨鞭子了。”说着就要起身唤婢女们进来受训。
乌兰按住他:“不怪她们,老实躺着吧。”
阿尔多顺从躺下,口中却仍说:“昨晚你在外面时候也太久,身子没好全,她们竟敢不早点劝你回来。”
“王爷息怒吧,她们是下人,怎么能左右我。”
“那是谁耽搁你那么久?”阿尔多问,“听说你还哭了?”
乌兰心中一动,谁那么嘴快告诉阿尔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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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重回大帐宴席时,她已经洗去泪痕重新上妆,谁料阿尔多还是知道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和泰格做戏周全,看来身边还是有多嘴的人——是无心多嘴的人倒也罢了,就怕是有心的耳目。
乌兰见阿尔多问出来,料想他早晚也会知道自己和泰格的会面,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呢,于是便说:“昨夜出去散一会,碰见滕江大人的手下了,就是一直跟在滕江大人身边的那个,叫泰格是吗?”
阿尔多“恩”了一声,又问:“他竟敢把你惹哭?”
乌兰叹口气:“不是他惹的,是我自己伤心。”
阿尔多支起身子,皱眉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心?”
乌兰侧目看他,正好看到他耳后的天容岤。她的目光不禁一路而下,落到他的胸口。
颈后天容,胸口灵墟,还有掌中鱼际。
她曾无数次演练过如何借机按住这三个岤位,如何拿捏力度而不被他察觉。
昨夜她做到了。
第一杯花瓣酒下肚,她食指点在他颈间。
第二杯,她点在他的胸口。
第三杯,在手掌。
恰到好处,不露痕迹。
袖间特制麝香为引,夹了药材的漫天花雨是铺垫,画龙点睛便是那三道岤位。
她在温凉渊种类繁多的医术古籍中发现这个奇怪的方子,普普通通的花卉组合,辅以几味草药,便是慢性致人昏睡,然后慢慢昏睡致死的毒法。方子虽毒,受者却不会有中毒迹象,这是改变人体经络血气运行的方子,是无形无影的毒药。
原方需要每天连续服药,七七四十九天不能断。但她加上药引和特别的推岤手法,尽早激发药性,并将药力聚集在体内防止流失,将时间缩短到三天。三天中只要连续推岤,便可达到原方的效力。
谍心
她当日被这偏方吸引,曾和温凉渊认真讨论过,随后便被其他方子吸引了注意力,再没提起过。那个时候,她怎会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亲手用它。
决定取阿尔多性命的那一刻,她却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这方子来。
凭借武力,她休想碰他分毫,只有用些阴毒的办法了,这方子再好不过。
那些花本是凡品,又是她从大夫人的花房中弄来的,自然没有问题。而且,就算有人疑心到花瓣酒的身上,当晚所有宾客都喝了,却安然无恙,也就无从查起——只喝一次,又没有推岤按压,他们全都不会有事。
如果不是泰格的忽然出现,她本会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重复按压这三处,然后在第四天的清晨看到他永远不能睁开的双目,触到他冰冷僵硬的尸身。
他每天与她耳鬓厮磨,想做成这件事实在太过容易。
可是现在不需要了,她极力克制住想找机会碰他的冲动。
她要留着他的命。
她的目光在他岤位上流连,一时走了神,久久不说话。阿尔多很奇怪,伸手抚摸她脸颊光滑的皮肤:“想什么呢?”
乌兰回过神来,想起他正在问话,问她昨夜为何伤心。她闭上眼睛,掩饰回神瞬间的错愕:“没有想什么。”
阿尔多抬起她的下巴,不满的说:“你明明在走神。我问你伤心什么,为何不回答我?”
乌兰睁开了眼睛,神情委屈:“王爷,您是真心喜欢我吗?”
阿尔多愣了,不知她怎么扯到这上面来:“我真心喜欢你,才让你做我的王妃,怎么问起这个?”
乌兰眸光盈盈,抿了抿嘴:“如此,我便不伤心了。”
她扎进阿尔多的怀中,细细说道:“昨夜,泰格在我面前替他主子赔罪,说之前言语可能有些冒犯,请我别放在心上,宽容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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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滕江是个老古板,他这个随从倒明白些事理。”阿尔多闻听点了点头,很满意泰格的做法。
乌兰接着说:“是呀,我在想,是否滕江大人根本没有和我赔罪的意思,都是这个随从想为主子做些好事,自己来找我的。”
阿尔多想了一下:“也有可能。”
“唉,”乌兰叹气,“昨夜席间看滕江大人的神色,似乎对我还十分不满,王爷您越是宠我,我便越被众人议论猜忌。我伤心的……就是这个。”
“谁在你面前说不中听的话了?”阿尔多轻抚乌兰头发,有些生气。
乌兰连忙抬头,惶恐道:“没,是我自己乱想,王爷千万别迁怒他人,否则我更加难做。”
阿尔多冷哼:“难道本王喜欢谁宠爱谁,还要得到他们的许可?谁敢给你气受,尽数告诉我!”
乌兰伸手在他胸前划动,几次都想在灵墟岤上狠狠按下去:“王爷别生气。昨夜泰格跟我赔罪,我虽答应原谅滕江大人,却还是有些伤心。王爷将我从俘虏堆里救出来,疼我宠我,我开始还不知珍惜,多有得罪,后来渐渐明白过来,很想弥补自己之前的不敬。可那些流言,说我狐媚惑主,说我不安好心——我想对王爷好,可做什么都怕被人指摘,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有些被骗到,何况是阿尔多。
他闻言紧紧搂着她:“不许乱想!你要怎么对我好,就怎么对我好,谁敢再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我就拔了谁的舌头!”
乌兰的头紧紧抵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强壮有力,一下一下震动她的耳鼓。
她闭上眼。
这几天来,她一次次在阿尔多面前滔滔不绝,假情假意的话说起来不假思索,假情假意的事做起来毫不含糊。
她已经不是那个流亡在靖国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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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虽然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有时为了躲避追兵十分狼狈,可她那时的心思多么单纯。
苦难来了,便硬头皮迎上去,过不了的坎,便绕路走开。一路跌跌撞撞,却也由顽童长大成丨人,由一无所知变的熟谙医术。
她被朝廷缉捕,却未尝过被人阴谋毒害的滋味,更未想过主动害人。
只有唯一一次,她路过京城,实在躲不开身后的尾巴,便利用了一个陌生女孩金蝉脱壳。
那女孩和她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是她躲进小巷子的垃圾筐里,看着对面街上一家医馆门口,那女孩和追捕她的两个男人纠缠。
直到女孩被带走,她才从垃圾筐里钻出来。不顾旁边倒垃圾大婶惊诧的尖叫,她伏在巷口探出头去,看见那女孩被男人拉走的背影。
她利用了素不相识的人,觉得自己好卑鄙。
她本该马上离开京城,可实在不放心那女孩,晚间躲在那家医馆附近猫了好久,看到女孩安然无恙回去,才放下心走掉。
事后,她深深懊悔自己危急关头脑袋不清醒,竟让别人做替罪羊。万一那女孩因此被当做通缉犯判罪,她会后悔一辈子。
那是她唯一一次对不起别人,很久很久之后都在自责。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变成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心思诡谲,满腔怨气,杀人不择手段,害人不露痕迹。
有些,像郑仪光?
想到这个名字,她打个冷战。
可是她不想变回去,不想变回那个漫山遍野奔跑的小女孩。
她此时在想,刚才那几句关于滕江的话,说得还不够分量,不够让阿尔多对他深恶痛绝,她还要努力才行。
滕江与她无冤无仇,但她却打定主意离间他和阿尔多。
因为她要害阿尔多呀,她要害拓陀部落呀,狐媚祸主,不就是该如此么?
【杏的碎碎念】
本章那位替罪羊女孩,童鞋们猜到是谁了吗?靖国,京城,医馆——《宫医叹》女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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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大年初六凌晨两点,初五的十更结束。
话说初三0更,初四3更,看到“日十更保底”的字样,杏掩面灰走o(╯□╰)o
欠了17章的债啊,泪奔…………
表打偶,容偶慢慢还债
联盟
晚宴之后,乌兰休息了七天。
这七天里,除了阿尔多,她只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大夫人木扬错,一个是滕江大人的贴身侍从泰格。
大夫人精心培育的花,成就了乌兰晚宴上的惊艳之舞,乌兰心怀谢意去探望她。
初春时候,地上刚有些微薄的绿意,去哪里找花呢?她想了很久也没办法,差点放弃这方子,后来婢女告诉她,大夫人的花房里栽培着好多奇花异草,天一冷就用暖炉焐着,寒冬腊月也是花开不败的。
她便到花房里摘了好多,当然没经过木扬错同意。
因为自从木扬错被放出来,神智一直不是很清醒,除了咒骂乌兰没其他事可做。乌兰派人摘了她的花,也许她还不知道呢。
乌兰走进她房中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狼藉,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烂了,因为被阿尔多惩罚,又有些疯癫,下人们不怎么管她,也没人来收拾。
往日府中最富丽的毡房,如今比柴房还要邋遢。
木扬错见到乌兰,尖叫着扑上来,被婢女们挡开。
“贱人,贱人——”她似乎不会说其他话。
乌兰并不在意被骂,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心中更多是怜悯:“你不愿意醒,就不要醒过来吧。不过现在的你,除了骂我还能做什么?”
木扬错被按在地上,不断挣扎,头磕在桌角流出血来,一双眼狠狠瞪着乌兰。
“你还能认出我,说明你并没有完全疯掉,只是自己不愿意清醒罢了,因为你知道清醒也没有用,不过徒增痛苦,还不如这样疯癫来的痛快。”
乌兰忽然想骂醒她。
她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木扬错,这种堕落与疯狂让她揪心。
这是一个一心扑在爱情上的女人的下场——虽然她的爱情有些扭曲,她的心肠太过狠辣,可同样让乌兰对未来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联盟
木扬错闻言停止了挣扎,呼呼喘着粗气,双目中仍然充满仇恨,脸上却是痛苦的悲伤。
“你的丈夫抛弃了你,将你从高处扔下来,扔进肮脏的泥土里,然后就再也不管你的死活。”
乌兰走近几步,弯下腰来看着木扬错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就在泥土里过一辈子吧——不,过不了一辈子,看你这样子,过不了多久也就没命了。而你痛恨的人,依然在享乐,在悠然生活,居高临下的望着你,将你的痛苦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说笑笑,过后也就忘了。你的一生从此烟消云散,留不下一点痕迹。”
木扬错紧紧咬着嘴唇,双眼被愤怒涨满,涨得通红。
“你看我,我如今过得很好。你知道吗,阿达成了王爷,然后让我做王妃——这个名分,是不是本来应该属于你?”木扬错全身剧烈地颤抖,乌兰直起身来,俯视着她,“我把你花房里的花摘了一些,那里最近没人看管,能摘的也不多了。再过一阵子估计它们就都颓败了吧,而你的生命,也会像它们一样慢慢枯萎。”
乌兰指着一地狼藉:“这些器皿打碎了,下人们会扫起来扔出去。那些花枯萎了,下人们会拆掉花房。你呢?你要是死了,下人们会将你的尸体扔到哪里?”
她示意婢女们放开木扬错。婢女们依言而行,却仍围在木扬错周围,防止她突然冲上来。
但乌兰知道她不会了。
“你愿意一直趴在地上,还是自己主动站起来?”乌兰问得轻松,听在木扬错耳中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