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像一具失血的尸体站在她面前,可是她却忽视掉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她憋回那些难受因子,挤出一缕神经质的笑:“怕我会吃醋吗?放心,不过是封妃而已。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瞒着我。”
“昕络,等你生了皇儿,朕会封你为皇后。”他满脸歉疚。
她继续笑:“也许生的是公主呢?”
本来还想说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生,但一想想肚子里,是那个她满怀期待的孩子,是她的亲骨肉,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于是硬生生的将这句吞下了肚。
“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会封你为皇后。昕络,朕不管娶多少妃子,心中都只有你。”
多么可笑,这就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她内心嘲讽,表面却大度的说:“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
“如果昕络不放心,朕可以马上封你为皇后,朕心中的皇后位置只属于你。”
他真诚的目光不含半点欺骗,却令她心寒,她要的不是地位,他不懂吗?
“权力,是每个人的向往吗?”她假笑着询问:“权力能令母子反目,是不是也能令夫妻成仇呢?”
“昕络,你……还是怨朕?”他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怨!怨!我怨死你了!可是,我只是怨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她用力的拍开他的手,大笑着说:“幸好,我,还没有爱上你!”
“昕络?”他的心被揪了一下,一只无形大手正将他们推开,让人惶恐,却逃不脱命运的折磨。
“怎么?新欢在怀,还来找旧爱讨要忠贞不渝的爱,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对上她锐利的目光,眼中淡淡忧伤浮现,“昕络,其实……你根本就不懂我。”
“是,我不想懂。”她背过身去,决绝的说:“我累了,需要休息。皇上,不送了。”
他走了。
她跌坐在凳上……什么才是爱情?一遍遍的反问自己。深深吐气,幸好她不爱他,可是肚中那个共同的骨血怎么解释?人们用孩子来形容爱情的结晶,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爱!她甩甩头,对,他们没有爱。
她的后半生该怎么过?倚靠这个孩子登上高位,坐观天下?可是,她还没有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和真言的那一场恋爱算不算?那不过是她的单恋。二十岁的年纪,就要守着无爱的婚姻度过下半生,唯一的寄托,也只有这个孩子。
她嘲讽自己,认命吧,谁说穿来的女主就一定会拥有爱情?老天从没有厚爱她,怎么可能让她尝试一次甜蜜的恋爱呢?罢了,最大的恩赐也莫过于这个孩子。
京都烟雨霏霏,深宫的草绿慢慢演变成金黄,不知不觉竟想到了那片火红的枫叶林,她和他曾牵手走过。
撑着伞,想去瞧瞧御花园的秋景,小梅忙替她披上一层厚实的锦锻披风,紧随其后。
穿过长廊,慢悠悠的走着,沾满水珠的菊花胜开依旧,蓝雨伸手采过一朵,却听到一个尖尖的声音:“叶昕络?”
眩目的红衣红靴,满头的金钗玉钿,配上一幅尖刻的嘴脸,样子有些滑稽。蓝雨心中猜出了七八分,这个陌生的女人应该就是梁鸿越新封的妃子。她趾高气扬的走到蓝雨面前,示威的笑:“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祸水佳人,怎么还在宫中?当时我看到你的画像时,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不是爱你干爹爱得要死吗?怎么又缠上了皇上?对了,我还听说你嫁过金国的王子,你怎么这么厚脸皮,都残花败柳了还好意思缠着皇上?”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蓝雨冷冷的看着她。
“哼,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每天晚上都霸占皇上!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她气呼呼的指着蓝雨,这让蓝雨错愕,自己什么时候霸占梁鸿越了?她都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难道他每晚都宿在别的妃子寝宫?又或者说面前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姓司徒的妃子?
“你是谁?”她问她。
“你不认识我?我还以为这辈子,你会对我刻骨铭心呢?”司徒瑶扬着头,围着她转了两圈,见她两只手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嘲笑道:“哟,这宫里的生活可真养人啊!叶昕络,你可别长太胖,小心会被皇上嫌弃哦。”
她说完,还故意现了现自己纤细的小蛮腰。
蓝雨撇嘴笑道:“肚子里多了一个人,腰也自然就粗了。”
她明显一愣,“什么意思?”
“这你还不明白,我们娘娘怀了龙种。谁说皇上会嫌弃?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小梅受不了这女人的嘴脸,抢着替主子出头。
司徒瑶脸色大变,眼珠一转,那只涂满丹蔻的手直接向蓝雨腹部袭去。
“你做什么?”蓝雨大惊失色,而身边的小梅已抢先一步,抓住了司徒瑶的手。
“大胆奴才,居然敢冒犯本宫!”司徒瑶怒瞪着小梅。
“这位娘娘,奴婢也只是负责保护皇子!”小梅并不惧怕。
“本宫也只是摸摸叶昕络的肚子,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肚子里真有龙种?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宫,待本宫去禀明皇上,定要治你这个狗奴才的死罪!”一脸飞扬跋扈的表情,嚣张至极。
蓝雨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暗自吐了口气。如果宝宝真出什么意外,她一定会和她拼命!她冷眼斜睨司徒瑶:“如果我是男人,即使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绝不会娶你。真不明白皇上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吗?烂货!”司徒瑶上前抓住蓝雨的手腕,蓝雨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她吃惊的抽回手臂,发现手腕处有些泛红,但马上就消失了。她瞪着喷火的双眼大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对着司徒瑶一个侧踹,司徒瑶一个闪身,从袖中扯出红绫向蓝雨袭去。
“娘娘小心!”小梅挡在蓝雨面前,赤手空拳同司徒瑶打了起来。蓝雨退到了安全地带,看着打在一起的一红一白。穿白衣服的小梅明显处下风,蓝雨有些着急,再这样打下去,小梅肯定会受伤,而自己的功夫连小梅都不如,况且肚子里还有一个宝贝。
“住手!”梁鸿越从长廊的尽头走来,他阴沉着脸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冒犯本宫!”司徒瑶指着小梅说。
小梅跪在地上,急切的说:“不是这样的,皇上,是司徒娘娘先袭击叶妃娘娘的肚子,奴婢才出手阻止的!”
“大胆!司徒瑶,你居然敢袭击朕的龙子?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梁鸿越暴怒,走到蓝雨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关切的问:“昕络,没事吧?”
蓝雨不说话,只看着他,看着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司徒瑶嘟着嘴,一脸的不服气:“皇上,可是你把我找进宫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们就没有错吗?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仗着主人得宠,就敢跟贵妃娘娘做对!”
“朕还没有封你呢!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坐上这个位置?”
司徒瑶明显失了颜面,脸色绯红,“你——好,好,好,我走就是了!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不送。”
她看了梁鸿越一眼,生气的跺脚,扭着走了。
梁鸿越一直没看她,只是转身望向蓝雨:“昕络,朕送你回宫。”
蓝雨并没有半点欣慰,不知道他是否在演戏,他真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小梅跟在他们身后,不敢吭声,毕竟她做的事太越矩了。
“昕络,朕赶走了司徒瑶,你能原谅朕吗?”他们步入叶落居,他将她拉入了房中。
蓝雨很生分的笑笑:“皇上,我似乎没有恨你,又何来原谅一说?况且司徒瑶和我一样同是你的妻子,你赶走了她,难道就不会让我恐慌吗?或许……皇上哪天一个不高兴,也会把我给赶走呢?”
“昕络,你就非要和朕斗气吗?”梁鸿越的哀痛含在眼里,但她却认为又在演戏。
“臣妾怎敢和皇上斗气?”她一声臣妾差点把他呛死在那里。
他苦涩的笑,背过身去,“昕络,朕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放心,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包括我自己。”她本想说也包括他,但却改口说成了自己,这样更能说明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有一天朕不在了,你会伤心吗?”他没有回头,仍是用背部对着她,那声音透着无限悲哀。
会吗?她问自己,也许吧?可是,她却不想让他好过,他一声不吭就准备封妃,所有宫人都知道了,却只有她一个人被蒙蔽。他们之间何时坦诚相待过?
他爱过她吗?如果爱过,那么,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可真奇怪。幸好,她还没爱上他,没有……爱上。
她呵呵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伤心?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本以为他会动怒,没想到他只是露出一丝很凄凉的笑,“没有就好,记住,不要伤心,更不要爱上我。”
不爱……不爱……她明白,可是肚里好像吞进了很多涩涩咸咸的液体,请不要告诉她,那些是眼泪。
他走了,但那些伤感的情素却弥留在了空气中,久久不散,她努力的想要挥散、赶走,可是为什么心会痛?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心痛?
第二十四章 如果只能选其一
失了心的人像一具木偶,她不是说不爱吗?为什么也像一具木偶?整天魂不守舍,越是不想想,越是偏偏想起……最近小腹有些胀痛,但她只是忍着,没有吱声。她不想梁鸿越觉得她是在无病申呤,故意寻求他的关心。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小梅提醒蓝雨,她每天都吃得很少,呆坐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没见娘娘如此消沉过,她心里焦急,“娘娘,您就别跟皇上斗气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皇上呢?这几天您不待见皇上,皇上每晚都会趁您睡着的时候来房间里陪您。您胃口不好,皇上就让御厨变着花样做菜。皇上白天忙于政事,但每晚都会向奴婢打听您的情况。可见,皇上对您真是好的没法说。娘娘,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说他每晚都会来?”她一怔,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她非常嗜睡,所以没察觉到他来过,“小梅,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娘娘,皇上不让说,奴婢哪敢说?上次的事,皇上还旁敲侧击警告过奴婢。”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蓝雨感慨,下人真不好做。
梁鸿越真是个令人费解的人,真如他所说,她不懂他。她不是不想懂,只是怕深陷下去,会令她坠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她再也伤不起,一颗心早已满是疮痍,又如何能再次受伤?所以在她还没有爱上他时,及早抽身。没有爱,又何来恨?不能爱,一定不能爱。
她告诫自己,但却不能左右别人。他对她呢?是宠还是爱?无法否认,他对她很好,至少在她穿来后,他就对她很纵容。她以为那是爱,可是她错了。如果爱一个人,会一声不吭的纳新妃吗?封妃不比封官,娶一个人就要对那个人负责,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职务的任命。况且,她受不了,想像不了他和别人的洞房花烛,他和别人的卿卿我我。她的爱情是有洁癖的,自己的东西怎么可以和别人共用?
他对自己偏袒,对司徒瑶对怒,他决定赶走司徒瑶。一切似乎归于原点,可是两颗心却再也不能完全的融合在一起。那种心情很怪异,想到他对自己的好,强迫自己原谅他,可一想起他背着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心中又凉了半截。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也磨不掉了。那些事让她心生隔阂;让她心如虫咬;让她对梁鸿越的爱情观打上了疑问号;让她对梁鸿越这个人产生了不信任……
但是,这是在古代,况且梁鸿越又是皇上。在历任皇帝的后妃中,他的妃子少得可怜。在她的记忆中,还有一个钟情的皇帝是汉光武帝——刘秀,他深深爱着阴丽华,中间却不得不加入一个郭圣通,似乎还有一个无宠的许美人。阴丽华做为帝王妻,算是幸福的例子了,可是她一定也为郭圣通和那个许美人深深的苦恼过。
她该接受吗?她该原谅吗?可是心里好难受,她太没用,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她该怎么办?穿回去是不可能了,为孩子另找爸爸,只怕连孩子都不会同意。她该认命吗?留在皇宫,安安心心的把孩子抚养大?得过且过吧,除了爱情,她也没失去什么。
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天天抚摸那还未成型的孩子。只是,她的肚子好痛,一次比一次的痛!次数增加,且更剧烈,她开始恐惧,尽管并不想求助梁鸿越,但已没有办法。小腹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连内脏绞都得难受,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冲着小梅大声喊叫:“小梅,快去请御医,我的肚子好痛!”
“是,娘娘。”小梅见蓝雨面色扭曲,哪敢怠慢,急急的跑出门去。她去龙储宫找到了梁鸿越,带上皇宫最好的御医赶到了叶落居,蓝雨居然痛得摔到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涔涔,跳动的神经让面部更加扭曲,痛楚之色令人心惊。
“昕络。”梁鸿越一把扶住她,将她轻轻的搂于怀中,真想替她分担所有的痛。他焦急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梅,娘娘为什么会突然肚子疼?”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只让奴婢快去请御医,奴婢也不以为娘娘会这么严重。”小梅带着哭腔跪在地上,蓝雨面色苍白,吃痛的说:“不关她的事,皇上……救宝宝。”
唇无血色,太医立马替她把脉,眉头紧锁,不时摇头,每一次叹气声都令梁鸿越和蓝雨心惊肉跳。
“皇上,借一步说话。”太医面色沉重,梁鸿越把蓝雨交给小梅,和太医去了阁楼。
蓝雨实在支持不住,那一绞一绞的腹痛把她痛晕,她痛哭:“皇上,一定要救宝宝,一定要救!”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见蓝雨被疼的晕厥过去,小梅着急的奔向了阁楼。
阁楼里,太医伏于地上,还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梁鸿越一脸铁青的大吼:“魅,你带人去把那个妖女给朕找回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带回来!”
“皇上,娘娘晕了。”小梅吓得哆哆嗦嗦。
梁鸿越面色大变,冲太医吼道:“太医,快点为叶妃开点减轻痛苦的药,记住,一定要保住大人和孩子,若是有任何差池,朕一定拿你是问!”
他跟着小梅冲出去,留下一脸受惊吓的太医。
痛,肚子隐隐的痛,挣扎了多久?力气已全部耗尽,无力的躺在某人怀里。总是一个姿势令她全身麻木,她努力的翻身,想换一个姿势。她只微微一动,抱着她的那个人就猛得收紧怀抱,激动的唤道:“昕络,你醒了?”
宝宝,宝宝有事吗?
她紧张的摸着肚子,想说话,可是音律却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宝宝没事,昕络,你不要担心。”梁鸿越知道她想问什么,摸着她的头,将她按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她觉得,他的身子在发抖。但她也不能确定,况且,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抖?
“水……”她吃力的吐出一个字,干涸的嘴唇似要裂开。
梁鸿越亲自去倒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喝下。久旱逢甘露,这真是一杯救命的水,一下肚,她就捡回了半条命。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半睁着眼,因痛苦而湿漉的头发凝结成一缕一缕,贴着她的面颊。
他替她理了理脸上的湿发,别在耳后,用很温存的声音说:“你只是吃坏了肚子,没病,别乱想。”
再次拥她入怀,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可是她觉得,他在发抖。微微的努力克制的抖动,她能感觉到。
“昕络,如果朕和宝宝只能选其一,你会选谁?”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宝宝。”她如实回答。
他笑得很勉强,透了口长气,又问:“如果你和宝宝只能选其一,你又会选谁?”
“宝宝。”宝宝是她的全部,她相信一般的母亲都会这样选择。
他心里有了数,但为了不让她怀疑,又问:“如果我和你只能选其一,你又会选谁?”
蓝雨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也不知道他所问问题的背后含义,只得摇摇头,她真不知道会选谁。也许只有到了处于那种环境时,她才能做出决定。那种决定却也是偶尔性的,而非必然。但他却欣慰的笑了,没有选择的选择已让他非常满意,这说明她心中有他,而且还有着一定的地位。够了,只要这样就够了。
他轻吻她的额头,用溺死人的温柔嗓音说:“昕络,如果让我选,我全都会选你。”
蓝雨不想计较他所言的真实性,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计较。头好沉,全身力气像被抽开一样。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他的脸,苍白如纸,曾经健康邪魅的一张脸如今怎会如此瘦削苍白?她的心突然被揪起。
“昕络,我爱你。”苍白的唇覆上干涸的唇,居然有些肌肤磨擦的疼痛,还有丝丝凉意,她心里打了个寒颤,“皇上,你是不是病了?”
“朕没有,朕好着呢!”他的笑很干涩,苦苦的。“朕突然有点累,昕络,你好好休息,朕也需要休息一会,等会再来看你。”
他走得很快,几乎可以用逃跑来形容。蓝雨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十五章 封妃
“啊——”
龙储宫紧闭着窗户,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吼,那吼声让门外的宫人心惊肉跳。
“皇上,您就答应司徒瑶的请求吧!再这样下去,您哪里支撑的住?一个妃位算什么?就是后位也只不过是个空位,您爱宠谁,照样宠谁。如果叶妃娘娘知道原因,也一定会原谅您的!”
焦急的声音传来。
“朕没事,朕还熬得住!朕不想昕络不开心!鬼医找来了吗?”隐忍,似乎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伴随着粗粗的喘气声。
“魂去请了,可能还在路上。司徒瑶也被绑来了,皇上,您看怎么处置?毕竟只有她才有解毒方法,皇上,您可不要一时冲动把她杀了!”
“如果单单只朕中毒,指不定还真会一刀杀了她,可是现在连朕的妻儿都被这妖女施了毒,朕不会这么冲动。替朕传话,只要能治好昕络和皇儿,她要什么都给她。”
“皇上,她不是说了吗?她只要当皇贵妃。”
屋子里长时间的沉默,良久……沉闷的声音响起:“准了。”
梁鸿越端详着一颗褐色的药丸,这是他从司徒瑶手上得到的,当然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他觉得,昕络不会在意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比如地位。如果她要,他可以给她更高的。他将这颗药丸递给陈太医,“你帮朕看看,这颗药对于昕络的病到底有没有好处,?”
陈太医接过,将药切下来一小部分,闻了闻又尝了尝,紧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皇上,这种药对叶妃娘娘的毒,只能克制,并不能痊愈。”
“又给朕来这一招!”他气得牙痒痒,这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也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真是可恶至极!
“皇上,您不是去请鬼医了吗?听说鬼医对蛊毒颇有研究,臣认为娘娘一定有救。”
“那朕的皇儿呢?”
太医一怔,看皇上面露不快,低着叹道:“希望鬼医能有办法。”
他坐在龙椅上半天都没有动,他那样的期盼,那是他和昕络的孩子,可是却危在旦夕。昕络会承受得住吗?记得昕络的选择,宝宝总是第一位。况且这种毒,只能二选一,昕络会不会牺牲自己,选择孩子呢?他的眉头深深拧起,不能这样做,孩子可以再生,即使不能生,他也不要牺牲昕络。
允诺过的事总要实现,君无戏言。他心里冷笑,什么时候被威胁过?即使是太后和秦王夺他天下时,他也没受过这样的威胁?
司徒瑶似乎特别爱红色,满头金灿灿的珠花配一身正红,这就是她参加封妃大典的服饰。该如何和昕络解释这件事?告诉她中了毒?孩子和大人只能选其一?即使选其一,也只能依靠解药。
为了解药,他居然要娶这个下毒之人,要封她为贵妃。什么时候这么窝囊?是因为昕络吗?一个皇帝出现了软肋,就面临着危险,可是他不能失去这根软肋,因为那样的生活,将毫无意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生命中唯一的精彩,若是失去,无法想像将来,也许不会有将来……爱是种奇妙的东西,会在不知不觉中生成,会让无情变成有情,会让冷情变成温情。什么时候爱之深?深入骨髓……
大雨清洗后的空气,有着混着泥泞的青草香,都市繁华中,哪有如此纯净的天空?蓝天碧水,浮云蔽日,棵棵青翠沾着晶莹的水珠,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如水晶般闪烁。
她迎面沐浴着阳光的洗礼,在御花园的秋景中尽情的吮吸着清透的气息,将绿色植物吐纳出的氧气,深深的吸进腹中。
宝宝,妈妈带你四处走走,这样才不会闷。玉手纤纤,爱怜的抚摸着渐渐凸起的小腹,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孕育,多么神奇。
在梁鸿越的悉心照顾下,她慢慢的恢复了健康,面色红润,身体比之前微胖,但却因为充满母性,而使面部看上去更加柔和,更加美艳动人。
他每天都会亲自喂她喝下一颗褐色的药丸,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难以下咽,但为了腹中胎儿,她只能强迫自己吞下。他有空会陪她一起下下棋,喝喝茶,并夜宿于叶落居。她不再冷冰冰,似乎淡忘了某些事。
出门在外,小梅总是扶着她,虽然肚子从外观上看不出多大变化,但她却并不抗拒小梅的关心,这样多增加一层保护也是必要的。
久立于御花园,感受着大自然的和谐,但此时,却传来了一个很破坏安宁的声音。
“那个司徒娘娘脾气可真大,今日封贵妃之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了吗?你上次还说张妃刻薄,我看这个司徒娘娘更甚于张妃。”
她静坐于庭院的长椅上,听出那个声音来自于花园的另侧。司徒娘娘,不就是司徒瑶吗?他不是赶走她了吗?为什么又会封妃?粉拳紧握,纱巾被蹂躏于股掌,可却丝毫不解恨,因为这纱巾不是梁鸿越!
“你可别背后议论,小心被人听见!我认为这个司徒娘娘一定非常得宠,不然为什么一入宫就直接封为贵妃呢?只怕柳妃娘娘无辜入狱,也只是为司徒娘娘让位呢!”
“明珠,我觉得我的命好苦啊!到底哪宫娘娘最好啊,我好想调动哦!”
“……”
树丛中两个小宫女单薄的背影越行越远,蓝雨的心也越来越凉。事情再次浮于眼面……梁鸿越,他究竟想怎样?
“娘娘,别听他们胡说。皇上对娘娘这么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即使真有封妃的事,那皇上一定有他的苦衷。”小梅着急的摇了下蓝雨的袖子。
蓝雨嫣然一笑,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小梅,你说难道会有人拿刀架在皇上脖子上?”
“娘娘,爱一个人就一定要信任对方。”
“小梅,你这样说,让我认为你曾经爱过。”蓝雨斜睨过去,小梅慌乱的低下头:“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这样认为。”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需要时间调节。”她背过身,放任那些水雾凝结成珠,直直垂落。曾几何时,变成了爱哭鬼?这不是蓝雨的性格。她暗骂自己的脆弱,努力在心中寻找着坚强的影子。
有一种情感叫做自欺欺人,含有太多的虚假成份,但却能安慰受伤的心。封妃之事铁定事实,她只能告诉自己,梁鸿越也有苦衷。
唇角微微上扬,原来笑也那么苦……
封妃的当晚,梁鸿越没有出现在叶落居。火烛微摇,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淡淡烛火下,她一人独坐床头,闭眼就是梁鸿越和司徒瑶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这是怎么了?不敢睡,一直睁着眼,空洞无神的看着红烛,慢慢溶化,一滴蜡顺势流下,犹如眼泪。
……
次日清晨,一夜无眠的她突发奇想,想要去一趟龙储宫,看看司徒瑶是否会从里面走出来?这像不像一个去捉j的怨妇?可是她想去,强烈的想去。小梅无奈,只好扶着她慢慢的朝龙储宫走去。
“叶妃娘娘,您来找皇上啊!可是皇上宫中有客人,吩咐下来,谁都不见。”小安子看见她俩,一脸难色。
她明白,那个客人就是司徒瑶。确实了心里的想法,她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不要告诉皇上我来过。”她转身朝御花园走去,步伐很快,小梅一时适应不了她的速度,在后面着急的追跑:“娘娘慢点,小心您的肚子。”
她听到小梅的叫声,稍微放慢了步伐。不是说不爱吗?为什么会难受?他娶妃关她什么事?她干嘛要一夜无眠?干嘛要想捉j?她真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才不屑一顾呢!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定住脚步,看着满园落叶纷飞,又想起那片枫叶林,那儿是不是已是火红一片?可是即使如此,某些情感也已变质。她在园中穿梭,林中莺鸣婉转,她听到一个女声谄媚的说:“娘娘,您看皇上多疼您,居然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能成为太子,要落叶妃娘娘的胎。听说叶妃娘娘可怀了好几个月了。”
她心中一惊,拉着小梅躲到了一棵蓬松的矮松后面。
“唉,同为母亲,本宫也很为叶姐姐担心,可是皇上执意要做,本宫又能如何呢?听皇上说,叶姐姐非常宝贝肚里的孩子,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来。至于皇上怎么智取,那本宫也不知道了。皇上啊,疼起人来手段可真是吓人,让本宫都很惶恐啊!”
是司徒瑶的声音,她记忆深刻。紧捂嘴巴,任两行清泪汇成小溪。
“娘娘放心,您这肚子里怀得可是太子呢!”
一连串得意的女声在树丛中荡漾,而蓝雨却轻手轻脚的逃了。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他要对她腹中胎儿下手?这可是他的亲骨肉!她唯一寄予希望的孩子……不能,她不能让他这样做!她一定要保护这个孩子!
第二十六章 摔碎一颗心
晴朗的天空,她的世界在下雨,心在慢慢冷却。她腿脚无力,依靠着小梅的掺扶才慢慢的走回了叶落居,走进正厅,才发现梁鸿越和一位老者端坐其中。
“昕络,你去哪了?”梁鸿越离开座位,上前扶住蓝雨。而蓝雨却恐惧的往后一退,待发现他愣住时,她才怪怪的笑:“我只是出去走走。”
“昕络,这位是江湖中人称鬼医的邪破天老前辈。”
蓝雨看向老者,满头银霜,面色红润,衣着朴素,但却干净得体,说不上仙风道骨,反倒给人怪怪的感觉,难道是鬼医这个称谓做怪,让人心生恐怖?
“你不是说我只是肚子痛吗?”她对梁鸿越心生芥蒂,不知他的用意。
“是,但鬼医前辈正好在京都,所以朕将他请来,替你把把脉,看看胎儿情况如何?”面无波澜,却让蓝雨觉得牵强,他,不会是借故想对胎儿动手了吧?
蓝雨站在那没动,大脑突然空了,冷冷的说:“我没病。”
“昕络……”梁鸿越有些着急,但蓝雨却心如刀绞,他,真得如此狠心吗?
“前辈,替朕的爱妃看看吧!”他强制性的想令她折服,但蓝雨却恨恨的说:“我说了,我没病!”
“别耍性子,昕络,朕是为了你和皇儿好!”
好,好,好,她冷笑,伸出一只手来,扭过头不看他。梁鸿越朝鬼医使了个眼色,鬼医叹着气摇头,伸手搭上了蓝雨的脉……良久,又换了一只,他一双白眉皱成一团,嘴巴刚一张开,还未发出音节,梁鸿越就抢先道:“前辈,借一步说话。”
他拉着鬼医匆匆走了出去,蓝雨坐在那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小梅提醒她。
“小梅,我平时待你如何?”她如一尊雕塑,目光飘渺,没有焦点。
“娘娘待小梅亲如姐妹。”小梅不知蓝雨想说什么,但一定和刚才树丛中的对话有关。那个司徒瑶并不知道他们在后面,所以不像撒谎。况且皇上不是将那女人赶走了吗?为什么还封为贵妃?这也是令小梅不解的地方。
“那你是听皇上的,还是听我的?”
小梅慌忙抬头,见蓝雨似乎做了个什么重要决定。
“娘娘,这些都是司徒瑶的片面之辞,也许……”
“没有也许。回答我!”她打断她。
“小梅是娘娘宫里的人,一切都听娘娘的。”其实她早就偏向于她了。
“那好,我要出宫,你能帮我吗?”
“什么?娘娘,被抓住了可是死罪。您可不能这样做!”小梅大吃一惊。
“呆在宫里宝宝会很危险,我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有人来害宝宝。所以我要自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动手。”一提起宝宝,她就情绪激动。爱情擦身而过,仅留的母子情份又岂能任它流逝,唯有逃离才是上上策。
“娘娘,小梅请您三思。宫中人心险恶,处处都是陷井,只怕有人故意设计,想挤走娘娘!您若真得离宫,不正中某些人的下怀?那些有心之人可能早就在宫外设下埋伏?况且您身怀六甲,本该安心静养,又怎能承受旅途颠簸之苦?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又谈何保证小皇子的安危呢?所以,奴婢觉得,您还是留在宫中,查明事实再另做打算。”
小梅的话不无道理,她深吸着气,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她怎么冷静?她腹中胎儿正遭受威胁!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梅,我输不起!”她如一只受惊的鸵鸟,将头深深的埋入臂弯,那里下着泪雨,洇湿一片。
小梅叹了口气,眼底也流露出无限悲伤。
冲动是魔鬼,她紧咬着牙,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蓝雨向小梅学起了刺绣。她一针一线学得非常认真,想亲手为宝宝做件衣服。傍晚时分,丝锦上的一朵小梅花开得格外灿烂,针法虽然生疏,但已能入目,小小的成就感让她兴趣大增。
“皇上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小安子尖细的嗓音。她的手猛得一颤,针头不小心扎上了指尖,指尖流了点血,但却像是戳在心头,生疼生疼的。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雾,看不清他的真实性,心生害怕和恐怖。
他立于门前,高高在上的王者之风,而周围的人都要低低行礼,她偷偷将流血的手收在了身后。小安子手中端着碗黑黑的汤药,她眼尖的发现。他要干嘛?心中警觉,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昕络——”他中眼盛满痛楚,脸色比先前渐好。她不禁冷笑,果然有司徒瑶的滋润,他连身体都养好了。
她看见他的目光一直望向她的肚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吐出一个字。
他要干嘛?她不喜欢他盯着自己肚子的目光,还有那里面的痛楚,这样让她忧心他的目标是宝宝。
“昕络,朕命鬼医为你熬了碗安胎汤,快趁热喝下。”他在笑,假惺惺的笑。亲自从太监手上的托盘里端出那碗汤,他的手在发抖,抖得连满碗的汤汁都溢洒了不少。
只能智取……司徒瑶的话又飘浮于耳边,她抬头望向他,“真是碗安胎汤吗?”
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十足的杀伤力,他的手猛得一抖。不说话,面部肌肉抽搐抖动,嘴巴周围的神经跳个不行。
“皇上,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宝宝!”面部温热,被泪水打湿。
他的心猛得一窒,强烈的无力感袭来,无力到连碗都端不住。顿时蓝雨身前汤水四溅,她看着地上摔碎的碗,感觉那是她的心,已经像满地残渣的碎碗一样,千疮百孔,再也拢不回来。夺眶泪雨,倾盆而下,那一地晶莹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昕络——”
她做了个止住的手势,吸吸鼻子说:“你别说了,我没有奢求过什么,我现在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昕络,唯有这件事朕不能答应你!”梁鸿越眼中渗着血丝,紧咬着牙似乎极度隐忍。
她不明白他隐忍的缘由,只觉得他是如此的决绝,不留一点余地。失望至极,想来花园中司徒瑶的话,并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