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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蓝雨第6部分阅读

    今仍下落不明。有人猜测,鸿邺皇帝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你胡说,皇上他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蓝雨气得踢了他一脚。

    他却一扑向前,抓住蓝雨的裤脚说:“姑娘,是小人胡说!您行行好,原谅小人这一次,放过小人行吗?”

    “放开你的脏手!”叶飘大喝。

    大汉赶紧缩手,蓝雨气恼的冲他们吼道:“还不快滚!”

    两大汉抱头鼠窜。蓝雨揉揉眉心,转身询问叶无缺:“干爹,皇上遇到危险了,我们该怎么帮他?”

    “他是皇上,需要我们的帮助吗?”叶飘刻薄的说。

    蓝雨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无缺也冷声道:“飘儿,鸿越是我的女婿。”

    叶飘见干爹生气了,乖乖闭了嘴。

    蓝雨一路心事重重,再没功夫理会其他事。她这是怎么了?一听说梁鸿越有危险,心神就紧张异常,真害怕他会出意外。太后直接要拿他的人头,这一路肯定更为凶险。梁鸿越,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络儿,前面就是京都了!”叶无缺提醒道。

    她的神思收回,顺着叶无缺手指的方向,望见了远方一座坚固的城池,那就是京都。

    “干爹,我们是不是该去溯城?”

    梁鸿越的旧部都撤到了溯城,他应该以那里为根据地,而不会是危机重重的京都。

    “是,可是去溯城必须经过京都。现在京都戒备森严,我们先换一身行头再进去。”他朝叶飘使了个眼色,道:“飘儿,开始吧!”

    叶飘应了一声,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些工具开始往自已脸上涂弄。

    “干爹,你猜鸿越会在哪?”京都是太后的天下,而梁鸿越如果要联系旧部,又必须进入京都。那么,梁鸿越的处境非常危险。

    “我猜他会在京都。”叶无缺非常肯定的说:“鸿越一定也易了容。京都肯定防守严密,固若金汤,进得去出不来。”

    “那鸿越不是很危险?”她担忧之色写在脸上。

    “放心,鸿越绝非池中之鱼!”

    看到叶无缺笃定的模样,她才稍稍放宽了心。

    叶无缺从包里取出一张类似人皮的面具,在脸上抹了点类似|乳|霜的东西,贴上人皮面具,粘合度非常好。转眼间,叶无缺就变成了一个面貌平凡的中年人。这一切真是太神奇了!她饶有兴趣的朝叶飘看去——此时哪还有什么叶飘?只有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凶神恶煞的朝她走来。她往后一跳,指着他的脸笑道:“你这张脸还真是糟蹋了这身白衣!”

    络腮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昕络,你过来——”此刻叶无缺已打理完自己,朝蓝雨招招手。

    难道也要给她易容?她犹犹豫豫的跑过去,祈求道:“干爹,我不要像他这么丑。”

    “我知道。”叶无缺抿嘴笑笑,往蓝雨脸上抹了一层凉凉的东西后,又贴上了一张皮,叶飘看见后忍不住呵呵直笑。蓝雨直皱眉,估计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另类。她报怨道:“干爹,不是说不把我弄丑的吗?”

    叶无缺脸上笑意更浓:“昕络,现在不是讲漂亮的时候。整个京都都贴着缉拿你和鸿越的皇榜,我们万事都得小心。”

    她撇撇嘴,见络腮胡子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插腰骂道:“笑什么笑?你可知你以后的夫人就长我这样?哼!”

    咒他以后找个相貌奇丑的女人,看他还敢不敢嘲笑她?果真叶飘还是很迷信,很怕诅咒的,她一说完他就怔住了。

    她想瞧瞧妆后成果,特意跑到小河边照了照。水里面出现了一个嘴角长了颗大痣的丑陋妇人,那颗痣上还粘着几根长长的毛,既难看又恶心。她嘟着个嘴跑去问叶无缺:“干爹,能不能不要弄得这么难看?”

    “昕络,你就将就着吧!”叶无缺开解她,又递给她一件蓝花粗布袍子。蓝雨无奈接过,三人各自换上配合面具的衣服,朝京都策马奔去——

    京都云来客栈,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客人云集,好不热闹。叶无缺三人选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大家可知画像中的女人是谁?”客栈中央有个胆大的人开始议论,周围几桌的人也跟着附议。

    “不是鸿邺皇帝的宠妃吗?”

    “怎么可能?皇帝那么多妃子,怎么单单就抓这一个?况且新皇招榜,连鸿邺皇帝都只要人头,而这个妃子却只能是活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是啊,是啊,这么一分析还真大有文章。”

    “我倒听说过那个妃子的来厉。听说她是金国二皇子完颜烈的侧妃,因国师说此女乃祸国殃民之妖孽,被金国皇帝冒充成公主嫁入大梁合亲。这个完颜烈因妒恨老皇帝将自己的妃子嫁给了别人,在射猎场诱杀了太子,又策划了一场宫变,逼着老皇退位,还将国师凌迟处死。可是我倒觉得国师并没说错,此女先嫁金国,金国宫变。此女一嫁入大梁,鸿邺皇帝就遭了大难,连百姓也跟着遭殃。”

    “漂亮女人真是狐魅子!”

    “是啊,是啊!”

    客栈一角某丑陋女人筷子紧杵盘子,面皮下的那张脸由白变青,又由青变黑,一直黑到吓人。幸好有这张丑面皮遮挡,才逃过了众人的法眼。

    “红颜祸水呀,太后不也是一个漂亮女人吗?没想到她居然勾结金兵攻进大梁。”

    “你怎么说是太后?不是新帝吗?”

    “新帝才多大?一个十来岁小男孩能有那样的手段?肯定是太后执政,小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那些金兵真不是东西,白吃白喝白拿,还公然调戏我们大梁的良家妇女,真是可恶至极!”

    “别乱说话,小心被杀头!”有人开始担忧,毕竟公然讨论朝庭会被官兵抓走。

    “我他妈的就要说!金兵那些狗日的,不让老子活,老子就和他们拼了!”人群中有人忿忿不平。

    “对,拼了!现在城门紧锁,准进却不准出,我们想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都不行!朝庭视人命如草芥,不管百姓的死活,逼着大家反啊!”更多人开始响应。

    “反了!反了!”暴怒的人群大声呐喊。

    正哄闹间,门口黑压压的出现了一群禁军打扮的人。

    “大胆刁民,居然聚众造反,通通给本大人抓回去!”禁军头头发话。

    带头的几人和禁军发生了冲突,场面一下子非常混乱。毕竟赤手空拳敌不过实刀实枪,客栈中的百姓开始有伤亡,蓝雨冲动的大叫:“住手!”

    禁军头头意外的看向蓝雨,露出一抹嫌恶:“哼哼,住手?就凭你?若是有几分姿色,本大人还会考虑考虑纳你为妾。可你长得这么难看,本大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带走!”禁军一片哄笑,朝蓝雨这边涌过来。叶无缺轻蔑一笑,只一挥手,前面一排禁军齐刷刷倒地,连刀口都切得一样齐,甚至有些人根本没看清他挥刀的动作。

    禁军头头吞了吞口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啪啪——”一个二十多岁异国打扮的男子被众人簇拥进来,他拍着巴掌称赞:“没想到中原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一头墨蓝色的碎发不羁的束于脑后,垂下一个大辫子。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绝美的墨蓝色眸子,淡粉的薄唇弯成新月,小麦色黄金比例的身材显出一种粗犷感……

    禁军头头一笑诌媚的贴上去:“完颜陛下!”

    完颜烈?蓝雨从不知道完颜烈会是这般的帅气洒脱,这古代的帅哥可真不少。梁鸿越,叶无缺,完颜烈,当然,如果叶飘不说话,也可以算一个。

    完颜烈朝叶无缺走去,眼神中充满了打量,身边的金国士兵叽叽咕咕,估计是劝完颜烈不要上前。

    完颜烈的目光越过叶无缺,投向身边的蓝雨,眼冒精光:“昕络,请问你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蓝雨一惊,连叶飘也戒备起来。

    “阁下认错人了。”叶无缺淡淡的说。

    完颜烈一脸笃定,笑而不语。

    第二十章 脱身

    “完颜陛下,既然认为此女是叶妃,那不如抓回去盘查。”禁军头头站在离叶无缺一段距离的地方提醒。

    完颜烈墨蓝色的眸子深情的看着蓝雨:“朕来梁国,只为昕络。昕络,你可愿意同朕回去?”

    蓝雨不敢说话,一定是刚才那声“住手”,让完颜烈认出了她。

    “你不说话,朕就权当你默认了。”完颜烈目光逼视。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没听见吗?”叶飘忍无可忍,大声吼道。

    “你竟敢这样同完颜陛下说话?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禁军头头抽出佩剑,但却不敢上前。叶飘冷眼睨去:“本大爷就这么说话了,你能耐我何?”

    “大家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几个人拿下?”

    禁军们将他们围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上啊!违令者斩!”禁军头头发了狠话,禁军们迫不得已,纷纷冲了上去。

    银鞭一闪,几个头颅被卷在一起,互相碰撞,头破血流。而叶无缺面不改色,估计是胸有成竹。叶飘本就情绪暴燥,此番更是手段狠厉,禁军死伤惨重,再也没人敢上前。

    完颜烈冷冷一笑,蓝眸对视叶飘,电闪雷鸣。他抽出随身佩刀,刀光刺眼,大吼一声,朝叶飘胸前砍去。叶飘纵身一跳,跃到了他身后。他一个回马刀,又横扫过来,叶飘一闪身,以鞭挡住。叶飘马上转守为攻,长鞭直袭,如银蛇般卷住刀身,而完颜烈又紧握刀柄,想震断长鞭。

    两人对垒不相上下,叶无缺唯恐更多官兵涌入,不好脱身,一把抱住蓝雨的腰身,往门外冲去。

    “飘儿,不要念战!”

    他留给叶飘一句话。那些官兵根本就不敢挡他,一路畅通无堵。

    “干爹,叶飘会不会有事?”叶飘虽然嘴巴很坏,但心肠却不坏。所以,蓝雨并不希望他出事。

    “放心,那些人困不住他。”叶无缺对叶飘非常放心。

    叶飘的功夫在天下武林本就属于绝顶高手,况且,玄宗派奇术众多,对付这些小兵小将,还是措措有余的。半路杀出的完颜烈,虽然功夫和叶飘有得一比,但若论脱身,对叶飘却还构不成威胁。

    叶无缺带蓝雨逃到一处破庙,残垣断瓦,蛛网遍布,正中一尊泥塑菩萨半眯着眼憨憨的笑。地上铺着一堆枯草,似乎有人睡过。

    “干爹,这里好像有人?”

    “此处隐避,若是真得有人,想必也是和我们一样躲避抓捕之人,又或者是一些流浪汉。”叶无缺又从草垛上抱了一些新草下来,这里环境太差,一时还跑出几只小耗子。蓝雨心里像毛毛虫爬过,难道今晚就要夜宿在这?

    “现在城中酒楼可能搜捕很严,当然,这里也不一定安全,我们先在这将就一下,等飘儿跟来,我们再找地方休息。”叶无缺已提前堵上了她的嘴,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京都看不到往日的繁华,冷冷清清,略显萧条,路上官兵多行人少,许多酒店都已打烊,一处卖包子的小摊一地狼籍,那小哥蹲在地上收捡着沾上泥土的包子,忍不住嘶声痛哭:“这日子可咋过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原来,这小哥刚出炉一锅馒头,一金兵经过,看见一大锅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伸手就去抓……

    “啊——”他烫得嗷嗷大叫,拼命甩着手,哇啦哇啦不知说着什么,而后恶狠狠的抬头怒视着小贩,手一挥,那一锅白雾伸腾的馒头就滚落到了地上。小二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待那金兵走远了,才敢放声大哭。

    身旁卖茶叶蛋的大嫂见四下无人,小声嘀咕道:“算了,人没事就是万幸。听说最近城里有人带头举事,反对新朝庭和金狗。溯城的李将军也天天在城门外叫骂,到时候城中人杀了太后和秦王,和李将军来个里应外合,我们就有救了。”

    “真的吗?”卖包子的小哥抹了把泪,眼中泛出了希望的光。

    不远处,一个驼背老头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状似若无其事的走着,清脆的男声响起:“爷爷,爷爷,我想吃茶叶蛋。”

    “哦。”苍老的声音应和,爷孙俩朝卖茶叶蛋的大嫂走去。

    “大嫂,我和爷爷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少年诚实的看着大嫂。

    大嫂一惊,不知面前是敌是友,一脸戒备。

    “大嫂,你别怕,其实我是想参加起义军,却又不知道去哪报名?刚听你提起,不知能否帮我引荐一下?”

    大嫂稍微松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真想参加,可以去问问右街头上卖猪肉的刘七,我也是听他说的。”

    “啊,那太谢谢大嫂了!”

    两爷孙慢悠悠的消失在街口。

    ……

    叶飘并没有如期追来,次日,蓝雨和叶无缺就化身为一对爷孙,在京都的大街小巷穿梭,收集各路小道消息。如今百姓怨声载道,各路豪杰纷纷起义,新朝庭风雨飘摇。而此时的皇宫,却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昏暗的烛火下,太后那闭月羞花的容颜神色紧张,她厉喝:“是真的吗?”

    地上跪着的人冷汗涔涔而下,“启禀太后,情况属实,小人不敢谎报!”

    “哼。”太后从鼻子里发出冷哼,愤怒的说:“一群废物!如果能早点除去梁鸿越,我们如今也不会如此被动!偏偏这时候金国大乱,完颜烈那厮自顾不暇,他一收兵,我们便会兵力大减,与溯城那一战必定是场血战!如今之策,就是对外宣称梁鸿越已死,也好让他的那些追随者死心。”

    次日,鸿邺帝已被暗杀的皇榜贴得满城都是,街头上的一老一少盯着皇榜,读了一遍又一遍。

    她心里乱糟糟的,“爷爷,你说这是真的吗?”

    “你说呢?”

    “我不信。”

    “我也不信。”

    街头那家猪肉摊,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大汉正挥刀跺着猪骨,见摊前来了一老一少,扯着粗嗓子招呼道:“老伯,您要点啥?这肉都新鲜着呢!头皮、腰花、猪脚、猪肚啥都有!”

    “我要报名。”

    大汉愣住,不解的看着说话的少年。

    “刘七。”少年一脸笑意。

    “在!……呀,你认识我?”刘七摸摸头,憨憨的傻笑,绿豆眼咕噜转了两圈,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们想报名?”

    他制疑的打量这一老一小,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

    “是啊,大哥,人不可貌相!”少年凑近他,神秘兮兮的说:“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刘七左右看看,现在生意萧条,他略微思量,把案板和猪肉往推车上收,“成,小兄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走吧!”

    穿过几条胡同,推车在一个破旧的院墙外停下,老旧的木门被风一吹就吱呀做响,门前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他们走近,就大叫道:“哟,是小七回来了!”

    “是啊!”刘七把车停到门边,向中年人介绍了少年和老翁,他们被领进屋,里间是一排三间低矮草房,从残缺的窗口望去,可以瞧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会不会有叶飘和梁鸿越?

    “这两位是……?”正中穿青布衣,长着一对山羊胡的中年人一开口,少年就惊呼:“叶飘!”

    “昕络?”他一惊,瞪大眼望着老翁,“干……干爹?”

    老翁轻笑,摸了把装上去的白胡子道:“飘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们?”

    “干爹,我先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起义军的王头领和李头领。”

    身材瘦高,眉清目秀,三十岁上下年纪的那位是王头领。圆脸大眼,面色微黑,四十出头的那位是李头领。叶飘向他们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来他那天和完颜烈打斗时,愤怒的义军也冲了进来,店里的百姓就和金兵官兵打了起来。后来,官兵越来越多,叶飘就带着这些义军冲了出去。这些人见叶飘武功高强,偏要推举叶飘坐头一把交椅,就这样,叶飘当上了义军的头头。他们准备和宫里的内应接头,夜探皇宫,暗杀太后,打开城门,放李将军的人马进城,来个内外夹攻。

    “叶飘,你见过鸿越吗?”得知叶飘的消息,但独独不见梁鸿越,太后和金兵都找不到他,难道人间蒸发吗?

    “他就是我们宫中的内应。”叶飘不像开玩笑。

    “什么?”蓝雨下巴落地。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原来他在宫中。“他是怎么混进去的?现在安全吗?”

    “我没问过,我们只负责接头。”

    他们居然会合作?蓝雨暗笑,看来,在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时,昔时两个不和睦的人也可以结盟。

    第二十一章 逼宫

    完颜烈撤兵,起义军造反,李元忠每日在城楼下叫骂,还动用粗圆木撞击城门,虽然朱红城门坚固无比,守城将士不分昼夜的坚守城门,太后仍是害怕了。

    自知道柳若雪怀龙种后,她利用和亲想寻求金国的支持。谁知,金国老皇将完颜烈的侧妃嫁了过来,羽翼已丰,野心勃勃的完颜烈对老皇心生怨恨,射杀太子,以武力逼迫老皇退位,当了金国的新帝。太后原以为完颜烈会恨自己,未想完颜烈居然攻破梁国边界,连拔数城,待边疆战火的书信还没递到之时,梁鸿越却追着叶昕络出了宫。太后和秦王一身素衣,正不舍的和这座皇城告别时,完颜烈的铁骑竟冲进城内。

    还云里雾里的李承启身中数刀,倒在血泊。李元忠马上组织人马抵抗,怎赖金兵来势太汹,而大梁群龙无首,很快就乱了阵脚,大军退出京都,在溯城扎营。

    完颜烈助梁梓皓登基,攻入京都,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迎回叶昕络。

    如今金国出了内乱,而梁鸿越仍是不知所踪,这就如一颗定时炸弹,时时触动太后紧绷的神经。她日渐不安,每日进食都会命人用银针试毒,每晚恶梦,还总是疑神疑鬼。

    一日迟暮,她刚喝完贴身宫女端来的安神茶。忽见外面通天火光,赤红的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夜空被染得通红。她不禁想到了先前龙储宫的那一场火,那一场宫变,她以落败收场。而这次又起火了,这次……这次……

    整个皇宫一片哀嚎,宫中人人自危,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

    “小月——”她焦虑不安的大叫。

    “太后——”小月阴沉沉的笑脸浮现,她将手中盛茶的杯子往地上一摔,转而用宏厚的男音说:“母后,朕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不知道珍惜!”

    “越儿?”太后吃惊的张大嘴,那时候她简直忘了呼吸。

    “很奇怪朕是怎么进来的吗?”他脸上笑意渐浓,只是那样子更可怕,“其实香兰和小梅都是朕的人。”

    “你……说什么?”她脑中飞速的拼接每一件事。香兰诬陷昕络,她被禁足,朝庭内阁被洗牌……而梁鸿越居然用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来设计这所有的一切?这一招比她还狠!

    “朕知道你在疑虑什么?其实那只不过是枕头扮皇子的乌龙!相信这一招母后并不陌生,朕也只是学习母后稍加利用。”

    他一步步的逼近她……

    “来人啊——有刺客!”她一转身,发疯似的朝门外扑去,却被两个穿太监宫服的男人给堵了回来。

    “快救驾,快点!”她抓狂。

    “太后,你好好看清楚我们是谁!”

    男声怒吼的同时,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们是?”

    “叶无缺。”

    “是你?!”太后突然瞪大眼,憎恶的像要吃掉他一般。二十年前,就是面前这个人杀了她全家。她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叶无缺脸上扬起一抹笑,一抹冷冷的笑,“是我。我还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你一定还记得天琴吧?”

    “天琴?”她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慌:“怎么可能?她还没死?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看看他是谁?”叶无缺将叶飘的面具撒下,太后定睛看了半天,突然发现了他耳朵上的金陵锁,“小皇子?”

    太后看了看叶飘,又看了看叶无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梁鸿越身上,她指着叶无缺对梁鸿越说:“越儿,二十年前,这个人将你扔进皇宫,顶替了小皇子的身份。其实真正的小皇子,是耳朵上有金陵锁的人。你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可以问问这个人,其实母后也很想知道!”

    梁鸿越的目光移到了叶无缺身上,那目光很复杂。

    “是,我是换了小皇子,我还杀了你全家一百多口。”叶无缺无视梁鸿越的目光,直逼太后。

    “你……凶手!”她冲上前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一滩鲜血,她惊恐的说:“我中毒了?刚才银针明明试过没毒?”

    “茶水没毒但水杯有毒!你中得只是一种速死的毒,若不是络儿求情,你哪能这么幸运?”叶无缺高高在上的看着伏于地上的太后,这时候他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将她踩在脚下。

    “络儿?”太后呵呵笑道:“好,好,络儿也这样对哀家。络儿呢?她在哪?哀家倒要问问她,为何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母后和弟弟?”

    “络儿,你出来。”叶无缺朝门外叫道。

    门外的蓝雨磨磨蹭蹭的不敢进来。

    叶无缺鼓励她说:“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现在天下百姓谁人不恨新政权?是谁在这兴风作浪?就是她,当今太后!你不杀她,天下人也要杀她,乖,快进来!”

    蓝雨低着头,迈着非常小的步子。梁鸿越等不及,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拖了进来。她不敢抬头,梁鸿越捧起她的脸低低叫道:“昕络,早来了也不进来见朕?”

    叶飘忍不住干咳:“现在什么时候?”

    “络儿,过来。”叶无缺朝她招手。

    她弱弱的说:“干爹……”表情为难,不想上前。

    “哈哈哈哈——”太后发出更凄厉的长笑:“哀家的女儿居然管仇人叫干爹?络儿,你可是哀家的嫡亲女儿,你怎么能认贼作父呢?”

    “嫡亲女儿?”叶无缺冷眼睨去:“你踩着你女儿的肩膀上位,将那么可爱,那么弱小的她一个人丢在娘家,可曾想过那是你的嫡亲女儿?你可以让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冒充你儿子,也不肯承认你有一个嫡亲女儿?你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吗?既然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太后还是笑:“哀家明白了,你收昕络为干女儿,就是想让哀家最后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上!你认为这是对哀家最重的报复,是吗?”

    “是,这种滋味怎么样?”

    叶无缺的面容越来越狰狞,狰狞得让蓝雨害怕,她从不知道这个如画中仙人般的男子内心会是如此阴暗,她傻愣的站在那,感觉自己助纣为虐做了件天理不容的事。

    “干爹?”声音颤抖。

    叶无缺避开她的目光,没有说话。

    梁鸿越揽住她的香肩,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雨儿,你不是昕络!”

    她一怔,扭头对上梁鸿越的眸子,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质,他是相信穿越了?做为一抹来自于异世的游魂,她的确该处身世外。放眼大局,太后是众人讨伐的对象,叶无缺无疑是正义之神,但他的正义却来自于复仇。到底谁对谁错?

    “呵呵——”太后绝望的笑,她看着蓝雨,眼底浮现一丝悲哀,无限关爱满溢,那是母亲最初的爱……一只颤抖的沾满鲜血的手,向着蓝雨的方向延伸……延伸……

    “女儿……娘亲……今生欠你的……只有……来生补偿……”

    大口大口的黑血喷涌,惊恐的双眼临死都不肯合上。蓝雨捂着嘴,豆大的泪珠滑落于指缝,心中下着倾盆大雨,一抽一抽的疼,羞耻感、罪恶感齐齐涌现心头。

    “妈妈——”她内心压抑的堵得慌,爆发自身心的大叫,同时也是叶昕络的心声。那声久违的妈妈,为何要等人死后才能叫出?

    残忍,真正的残忍,她听见了吗?她还能听见吗?权力只是短暂的,冷冰冰的,而亲情,才是温暖的,长久的。她,最终明白了吗?若有下辈子,她再做她妈妈,好吗?

    “络儿……”叶无缺见她神色不对,试探性的叫她。

    “干爹,我不想见你。”她再也没有看叶无缺一眼,面色冰冷,声音低沉,无力的靠在梁鸿越肩上。

    无颜以对,叶无缺叹气,不料梁鸿越焦急的轻拍着蓝雨的脸,“昕络,醒醒!快醒醒!”

    ……

    皇宫中火势依旧,起义军冲进宫中,清除了太后的旧部,秦王被赐死,而梁鸿越在众人的拥护中,重登帝位。改回年号为鸿邺,他将太后和秦王通敌卖国的罪行公告天下,至此一场乌龙结束,举国欢庆,只是有个人却没看见。

    第二十二章 龙子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暮色已晚。微风轻抚帏幔,略皱眉头看向那发光的源泉,是一颗刺眼的夜明珠。渐渐适应光线的照射后,她才看清身边睡着个人。他脸色苍白,显得疲惫不堪,看上去更像一位病人。她撑起胳膊,侧过身来看着他,他却醒了。

    “昕络,你醒了?”梁鸿越放大的脸上写满了关切,蓝雨心中微暖。

    “我睡了多久?”头昏昏沉沉的,她试着坐起来,身子却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三天了。”梁鸿越将她圈在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热热的吻,喷吐出的热浪,将那块地方焦灼得不行。

    “他们呢?”

    “回山庄了。”知道她指得叶无缺和叶飘。

    “哦。”她低垂眼睑。

    “昕络,干爹觉得对你有愧,不好见你。”

    “你也说了,我不是叶昕络。”低低的嗓音,仍透着浓浓的伤感。“皇上,你不奇怪自己的身世吗?”

    那晚的事,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太后说叶飘才是小皇子,而梁鸿越呢?他是谁的孩子?她在心里悲悯,连亲生父母都不知是谁的孩子好悲凉。他,她,有着相同的遭遇。如今太后已死,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叶无缺。

    “朕不关心其他事,朕只知道你不是朕的亲妹妹。”

    是啊,真正同父异母的哥哥其实是叶飘,她不用再被那些莫虚有的道德观纠缠。可是,她认为梁鸿越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提及而已。对于别人的隐私,她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疑问如乱麻,绕着她的心,却没有继续问下去。良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秦王呢?”

    梁鸿越的目光逐渐暗淡,蓝雨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他死了?”

    “是的。”他声音淡淡的,目光飘向窗外无际的黑幕。

    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宗的皇室血脉,但梓皓却做了他十余年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有点神似于昕络的大眼睛,看着他哀求他时,心中泛着的是痛,是难言的痛。为了所谓的名利争权,十余年的亲情化成了血水。他知道梓皓害怕,其实他也害怕,害怕自己会心软。他命人蒙住了梓皓的双眼,自己不忍的背过身去。

    “哥哥——”梓皓吓的哀求,他肩头一颤,深吸着气。没有喊停,刑法仍在继续,他最终没有放手。一杯鸩酒无情的灌入了梓皓喉中……梓皓被蒙着眼的脸,他不忍去看,但那几声凄绝的“哥哥”,却深深扎进了他的心,痛,其实帝王的心也会痛。只愿那条年幼的生命,来生不要再投胎帝王家。

    “你们真得杀了梓皓,他还那么小?”蓝雨的眼眶湿润了,想到那双柔弱的小手曾关切的扶住失魂的她时,心中的悲凉犹然而升。多么无辜的孩子,最后却成了权力的牺牲品。

    “昕络,你恨朕吗?”

    梁鸿越眼中同样写满悲伤,蓝雨摇了摇头,她不是恨,她只是难以接受。

    梁鸿越低语:“可是朕却恨自己。”

    伤感的气息笼罩四周,她静静的偎在他怀中,显得异常安静。

    ……

    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一地,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微光华,让他从恶梦中醒来,扶住她的双肩直视那双水眸,“昕络,今天太医来过了。”

    “我病得很重吗?”她苍白的笑。

    “很重,九个月后才能好。”分明是逗她玩的表情。

    她眼珠一转,嘟起嘴道:“你骗我!”

    修长的手指在她肚子上画着圈圈,而她拧结的眉头也随着手指的动作,拧得更紧,真是太莫明其妙了。

    “还不懂?”他轻敲她的头,心中大骂她的迷糊。

    “有了?”这是个最大胆的想法,她微微笑着,还开玩笑的随口一说。

    “对了。”

    梁鸿越轻笑点头,她微张着嘴,傻了。

    “你高兴吗?朕可太高兴了,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梁鸿越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而蓝雨则一百个一千个不相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次就中奖?”她捂着头,皱眉痛呼。

    “谁说只有一次,朕那天晚上可卖力了,让朕数数看,一共有几次?大概最少都有七次吧?嗯……也可能是十次!”

    “……”

    他还在努力的回想那晚的确切次数,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满脸的黑线。

    那个小东西马上就要和她见面,只短短九个月,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她深深期待的亲情,会随着这个小家伙的降生,演变成现实。刚开始的纠结早已化为空气,剩下的只有欺盼。必竟,她太欠缺亲情。那将是她蓝雨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至亲,而不属于叶昕络。她不用再羡慕,再借用叶昕络的亲情了。

    她和梁鸿越的宝宝,会长得更像谁呢?她一直在脑海中幻画着宝宝的模样。最近似乎总不见梁鸿越,她突然有些想念。

    “小梅,这段时间皇上都在忙什么?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她轻抚腹部,虽然那儿还未突起,但她似乎已形成了习惯。小梅正刺绣小孩衣服,听到她说话,不小心戳到了手指。

    “哎哟。”小点殷红扩散,小梅将手指含在了嘴里。

    蓝雨叹口气,摇着头说:“小梅,你看你,做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想什么呢?”

    小梅张了张嘴,又合上,嘴巴抿来抿去,却没吐出一个字。

    “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是难言之隐吗?”她歪头打量她,真跟她急。

    “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讲?”小梅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情绪很焦虑。

    “讲!”她面色严肃,不容一丝谎言。

    “宫中来了一位新娘娘,虽然还未晋封,但宫人们都说这位新来的司徒娘娘是皇上新封的皇贵妃!娘娘您被蒙在鼓里,奴婢心里憋的难受,可却不敢告知!”

    “真的?”她心里一窒,堵得难受。自梁鸿越上次设套,假戏真做废了柳若雪的妃位以来,皇贵妃之位一直空出。才短短数月,原本以为柳若雪会恢复妃位,未想,鸠占鹊巢,这个位置竟落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手上。

    “奴婢所言,不敢有半句假话,请娘娘明察。”

    小梅的表情不像有假,联系梁鸿越这段时间的不见人影,她估计这件事是真的。

    梁鸿越,是不是太博爱了?刚把她弄到手,就喜新厌旧,另寻新欢了。而她,却还要为她生小孩?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公平,她气恼道:“小梅,去把皇上找来。”

    小梅跪着没动,蓝雨更大声的说:“快去啊!”

    “娘娘,皇上交待,所有人都不得对您说起此事。皇上若知道是小梅告的密,一定不会饶过小梅的。”

    “放心,我不会供出你的!”

    她坐在桌边,见小梅还磨磨蹭蹭,气得一拍桌子:“怎么还不去?再不去,本宫直接罚你去洗衣局!”

    小梅吓得瑟缩,知道她真得动怒了,不然也不会以本宫自称。

    看到小梅惊慌失措的跑出去的背影,她抓着衣脚的手缩紧,再缩紧……

    等待是漫长的,才半个时辰,却仿若一个世纪。

    愤怒的火焰遇到了失望的凉水,有一种东西在熄灭,那仿若刚刚萌芽的一种叫坐爱情的东西。

    有些幸福来得太慢,走得太快,快到刚一觉察,就已悄悄溜走……

    他出现了,一张苍白的疲倦的,带着病态的面容浮现于蓝雨的视线。她盯着他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所有的热情都凉了……可是,她需要一个解释。

    第二十三章 幸好我没有爱上你

    “你要封妃?”她扭过头,对着空气说话,神情呆滞。

    “昕络,你知?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