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市长二叔李永瑾。
李永瑾将李慕菲接到了他在共和港的宅院中,这所院子李慕菲也是熟悉无比,它正是李家的那所老宅院,李慕菲在共和港建造炮台和船厂的那半年时光就是在这所房子中度过,此时看来格外亲切,李慕菲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故地重游了。
在大厅中,李永瑾摆下一大桌酒菜为李慕菲接风洗尘,其中有许多共和港得天独厚的新鲜海产,对李慕菲来说,海味这东西,要是天天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李慕菲住在共和港的最后一段日子几乎都不想看到海物,但回到比勒陀利亚住了一阵,又无比思念共和港的海鲜,此时看到二叔如此体贴,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几个月不见,李永瑾比在金吕市要晒得黑了一点,依然是那么开朗豪爽,只是在提到张阳的所作所为时流露出不满来,他在共和港,离得比勒陀利亚远了些,并不十分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在听完李慕菲的介绍之后叹了口气道:“菲菲,你这次做的对,我李家虽然不怕他张家,但这次我们理亏,为了南非的稳定,这次暂且让他们一次,下次想要在李家面前耍威风,哼哼,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他冷笑着。
李慕菲知道这个二叔在海外跑贸易,但做的并不都是商人的事,有油水可捞的时候往往摇身一变成为海盗,这也是南非华人从福建李家那里继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因为福建李家在明末的时候扮演的就是半商半匪的角色),李慕菲知道如果发怒的二叔想要对张家做什么,肯定不是好事,甚至可能不是那么合法的事,所以他在心里默默祈祷那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那会给李家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介绍完自己的情况,李慕菲开始询问这段时间共和港的进展,尤其是他关注的港口防御设施和内湾那里秘密进行的鱼雷艇研究进展。
说起鱼雷艇的研究,李永瑾可不敢怠慢,神秘兮兮地屏退了左右,满面笑容地对着李慕菲说:“孩子,你这二叔不服你不行啊!你秘密建设的这个船厂现在成绩斐然,假以时日,造出足够数量的鱼雷快艇,我们完全可以以小博大,让英国人的舰队不敢靠近共和港。”
李慕菲一听进展如此之快,不由得有些出乎意料,当李慕菲离开共和港的时候,船厂可是连能够满足技术参数一半的鱼雷都拿不出一个,而研制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型鱼雷可谓是鱼雷快艇战斗力的关键所在,当时的情况说白了就是毫无进展,想不到才离开了几个月就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听起叔父的讲述来。
“我动身来共和港之前,你就和我提起过这所船厂的事情,让我帮忙照看点,还说什么这是对付英国舰队的关键,我当时说实话,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你也知道,我常年在海上跑,海战也经历过一些,最常见的是火炮对轰、撞角对冲、贴身肉搏这些招数,倒是从来没见过什么鱼雷建功立业的场合。所以来了之后,对你这个船厂的研究工作也不是特别上心,反正船厂有什么要求给满足了就是了。”李永瑾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海参放进嘴里。
“就在前几天,船厂的研究主管向我汇报说,研究工作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要我去视察。”
“听他一说,我也对你口中威力巨大的新型鱼雷产生了兴趣,于是就抽了个时间到船厂看了看。”
“听负责人介绍道,原本的设计采用电池和电动机作为动力,而最大的瓶颈也正是鱼雷的动力问题,目前南非在电动机设计领域基本处于世界前列,但根本设计不出符合技术指标的电动机,电池的电量也远远满足不了要求。研究所曾经用已有的最好的电动机和电池搭配,制造了一枚实验性的鱼雷,但其时速仅仅只有13千米,还不到你提出要求速度的三分之一,航程也不到一半,而且装药量很小,威力太小。”
“研究所卡在这个障碍上足有七个月之久,后来一位年轻的研究员重新尝试了鱼雷动力的方向,不采用电力,而是借助南非工业集团在内燃机和外燃机方面的先进技术,采用压缩空气和燃料在燃烧室内燃烧推动螺旋桨的方式,在经过仅仅一个月的设计与改进之后,新型鱼雷的航速达到了惊人的45千米每小时,航程也达到了要求的3千米,研究所在这枚实验鱼雷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最终制造了一枚完善型号的鱼雷。”
李慕菲听到此处,脸上不禁红了一下,原来采用电力作为动力是他提出的构想,作为一个军盲,他根本不知道鱼雷是什么动力,只是想当然地以为是电力,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电动机根本满足不了要求,最终还是得用燃料。
李永瑾倒没看见李慕菲的神情,他正忙着消灭一只螃蟹:“另一个技术难关就是鱼雷的定向问题,采用外燃机作为动力的鱼雷虽然在航速和航程方面都达到了要求,但是鱼雷的前进轨迹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受波浪和海流的影响弯弯曲曲,严重影响了鱼雷的攻击效果。”
“幸好这方面早就由你给出了答案。”李永瑾笑着说。
“我??”李慕菲可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比勒陀利亚忙来忙去,还真的没有关心过共和港这边的事情,李永瑾的这句话可真是奇怪。
“是啊,你在比勒陀利亚的梦工场不是研制了一种叫陀螺仪的东西吗?据说是你给出了设计思想,才被梦工场的科学家们进一步完善的。鱼雷研究所的人员发现了陀螺仪之后欣喜若狂,这不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东西吗!”
李慕菲听到这里脸又红了,陀螺仪的发明也是他剽窃了别人的创意。
“果然,装上了陀螺仪的鱼雷其航线几乎是一条直线,研究所随后便将新型鱼雷设计定型。”
“几日前,研究所做定型实验的时候,我去了,印象是相当深刻,船厂使用一艘报废了的1350吨的商船作为靶船,用新型鱼雷进行攻击。”
“鱼雷发射后,我能看到一条白色的浪花翻滚的尾迹笔直地向靶船延伸过去,尾迹非常明显,但速度非常快,仅仅几分钟后就命中了目标,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商船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甚至可以用眼睛看到船在急速地下沉,我感觉仅仅半分钟之后,那船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看到的这一幕让我非常震惊,如果是在大洋之上,一艘战列舰被命中这样的一枚鱼雷,也难逃被击沉的命运。”
“当时研究所向我询问这枚鱼雷的名字,我想了一下,这鱼雷的研制完全是研究所的努力成果,我虽说是个主管人,可实际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让他们自己起名,最后他们起了个剑鱼1型的名字,别说,还真像,那枚鱼雷可不就是个没有生命的剑鱼嘛!”
李永瑾一边笑着说,一边拿起一只龙虾。
李慕菲听得入神,一低头间,发现桌上好吃的都被二叔不知不觉吃了一大半了,也急忙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海参,嘴里问道:“剑鱼1型的技术指标是多少?”
“你算问对人了,我在亲眼目睹鱼雷的威力之后,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你所说的话了,以后我就是坚定的鱼雷支持者,这所研究所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我特意了解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可以说现在我也算个知情人士了。”
“剑鱼1型直径450毫米,航速50千米,航程8千米,装药量100千克,足以将大英帝国皇家舰队的任何一艘战舰送入海底。”虽然李永瑾说的是“大”英帝国,可李慕菲从他的口吻中听不出一点尊敬,有的只是讽刺和一点点幸灾乐祸。
“还有研究所定型的‘海鳐’鱼雷艇,排水量140吨,采用极致动力公司(南非工业集团下属子公司)的新式柴油机,功率2000马力,航速达到28节,装备三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2门40毫米速射炮,配合剑鱼1型鱼雷,简直就是近海的霸主。”李永瑾哈哈大笑道,心情舒畅无比。
第三十三章 来到了欧洲
李慕菲完全能够体会二叔的心情,李永瑾曾经常年担任从事海外贸易的商船船长,对于英国人那全球第一的海军既羡慕又愤恨,做梦都希望南非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但是他也知道,因为种种原因,南非拥有海军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眼下,李慕菲给他指出了一条通过很小的投入就可以取得巨大收入的海军之路,他能不兴高采烈?
一支鱼雷艇编队在英国人手里也许毫无使用价值,因为他们的海军是用来维护英国在整个地球上的权益的,其舰队和船只的要求和鱼雷艇简直就是完全相反,他们需要极远的航程来保证舰队从一个殖民地转移到另一个殖民地,他们需要庞大的吨位来保证船只的适航性和持久力,他们需要数目众多威力巨大的火炮,不但用来攻击敌人的舰队,还要用来炮击敌人的海岸,而这一切,鱼雷艇统统没有。
但鱼雷艇的特性简直就是为南非量身打造的:南非仅仅有一个港口,需要的是一支能够维持这个港口治安的机动灵活的小型舰队,如果与英国人的战争爆发,这支武装还要能够保护共和港,威慑英国人庞大的舰队,必要时甚至要求能够对英国人的战舰造成损失,但是这支武装的预算还不能太高。这就要求南非的船只要有小的吨位、高速、强大的攻击力和低廉的成本,而这些特点鱼雷艇统统具备。
曾经身为船长的李永瑾肯定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在参观过李慕菲的内湾造船厂之后,他彻底被李慕菲的深谋远虑和惊人的天才构想所折服了。
借助鱼雷艇编队和共和港已有的两座炮台,李永瑾可以很有把握地将共和港守得如铁桶一般,英国人的舰队敢于接近到共和港50千米以内,南非方面就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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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李永瑾将李慕菲一路送到了码头。
这次李慕菲运气不错,恰好有一支李家的商船队经过南非驶向荷兰,便顺路带上李慕菲。
这支七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往来于荷兰的鹿特丹和东印度群岛的巴达维亚之间,运送荷兰的金属、药材,巴达维亚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锡、铅,中国的丝织品、陶器、黄金。随着南非经济的发展,如今船队在经过南非时往往要装上大量的铝制品、马车、内燃机、炸药、钻石、纺织品、轮胎等工业产品,而从东印度群岛来的时候又增加了橡胶等原材料,每航行一次的利润大大增加了。
李慕菲乘坐的是旗舰,排水量3000多吨的武装商船“御浪”号,挂着南非的橙黄两色旗,国旗中的橙色代表着布尔人,荷兰王国的皇室是奥兰治家族(orn)其姓氏是橙色之意,橙色自然成为他们的家族颜色,布尔人身为荷兰人后裔,也从他们那里继承了这种颜色,而黄|色象征着华人,不仅因为华人的皮肤是黄|色的,自称炎黄子孙,更重要的是因为华人们认为黄|色是尊贵的颜色。
上船后不久,船队便起航了,从舷窗向外张望,望着渐渐远去的共和港和南非的海岸线,李慕菲感到了一丝惆怅,一丝伤感,所幸他身边还有李延和贝尔沃夫,李慕菲并不孤独。
他心情糟透了,想到自己背井离乡都是因为张阳的排挤,不禁暗暗咬牙,默默地对张阳说,只此一次,下次如果再和张阳闹翻,李慕菲可绝不会不客气,他不管什么名声、法律、传统或是华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阻碍他实现梦想的人,李慕菲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他,与他心中那个伟大而高尚的目标相比,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他丝毫不在乎会为此而名声扫地。
沿着南非东边的海岸线一路向南,经过英国人控制下的德班港,转向西南方,再向西,船队便来到了华人和布尔人曾经的故乡,如今的伤心地,英国人的殖民地开普敦。
从感情上来说,华人们的船队并不喜欢停在开普敦,但是开普敦港是这一带最大的补给点,许多补给物资只有开普敦才能补充到,所以船队在这里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下。
在李慕菲眼下,此刻的开普敦倒和九七年之前的香港非常相似,同样的英国人殖民地,同样的是华人占人口的大多数,同样是重要的贸易集散地和重要港口。
而且华人在这里同样地位不高,船队在港口停下来补充淡水和蔬菜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让李慕菲非常不愉快的事。
在对船上运送的货物进行检察的时候,英国人的态度异常恶劣,闯进了李慕菲的房间,毫无道理地要求检察李慕菲的私人行李,李延和贝尔沃夫提出抗议,但没有效果,英国佬执意要检察行李,最后还是船长给英国人塞了几张英镑,英国佬才得意洋洋地转身而去。
船长苦笑着说,华人们在此地受到英国人的刁难不是一天两天了,英国人经常采用类似这样的手段收取贿赂,听闻此事的李慕菲暗暗握紧了拳头。
此后的航行虽然漫长,但却没有什么波折和意外,只是有一次,船队遭遇了大风浪,李慕菲和两个保镖尽管都出过海,但还是晕船了,吐了个稀里哗啦,除此之外,日子就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五周之后,李慕菲终于来到了这次航行的终点—-荷兰的鹿特丹港。
李慕菲走下“御浪”号,谢过了一直照顾自己的船上和水手,在李延和贝尔沃夫的保护下,很快地便汇入了港口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背靠着统一的德国这样一个广阔巨大的市场和工厂,鹿特丹港一跃成为荷兰乃至欧洲的第一大港,号称“欧洲的窗口”、“欧洲门户”,在李慕菲看这个称呼果然当之无愧,港口码头上的船只比开普敦和共和港加起来还要多。
李慕菲等人在新马斯河南岸下了船,租了一辆马车穿过大桥来到北岸的市中心,这里浓郁的欧式风情吸引得李慕菲不停地东张西望,从没出过远门的李延却蔫了下去。
因为南非与荷兰的关系一直很好,南非华人在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都有使馆和会所,作为南非的第一大家族的少爷,李慕菲在鹿特丹南非使馆这里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周到的服务。
既然来到了荷兰,怎能够不去著名的水城、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游览一番?原本阿姆斯特丹并不在鹿特丹至东边柏林的一线上,而是在鹿特丹的北方,但出于去荷兰首都观光的目的,李慕菲登上了北去的火车,这里的华人使馆还特意安排了一名使馆里的一名荷兰工作人员作为导游。
这段旅程是非常愉快的,慢悠悠的蒸汽火车拖着白烟在广阔低平的荷兰原野上驶过,时下正是南非的冬季,荷兰的盛夏,不时可见到荷兰标志性的风车,那巨大的车轮的身影悠闲地缓缓旋转着,有时翠绿的原野点缀着有着黑白相间条纹的荷斯坦奶牛,能看见穿着木鞋和长裙的荷兰少女在挤奶,仿佛童话中的情景。
荷兰人的田地并不像华人那样的井田,而是如竹板般细长的条状,许多这样条形的田地一块块拼起来,使得荷兰的田野看起来十分像是中国南方用的那种竹条编成的竹席,有的田野里种着庄稼,还有很多的田地里种的是一种绿色叶片细长茎杆的植物。
趁着火车在一个小站停车的时候,李慕菲对着一丛这样的植物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觉得这些植物既不像大葱也绝不是芹菜之类的蔬菜,想不出荷兰人到底种这个干嘛,看样子种植的面积还真不小呢。
还好南非使馆为自己找的导游玛瑞克小姐(全名玛瑞克-凡-比克)正是荷兰本地人,对这个巴掌大的国家,她应该是非常熟悉,而她现在正坐在李慕菲的身边,金色短发,干净利落,娇小可爱,身上淡淡的香气伴随了李慕菲一路。
李慕菲扭头问道:“玛瑞克小姐,您能告诉我,那些是什么植物吗?”
玛瑞克这时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高大魁梧的贝尔沃夫准尉,贝尔沃夫长得并不帅,即使以黑人的眼光看来恐怕也是这样,但常年军旅生涯使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军人气质,强壮的身躯又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安全感,更没想到的是,娇小美丽的玛瑞克会喜欢这种风格的男人,而且迟钝的贝尔沃夫连正眼也没有瞧过一下玛瑞克,所以当李慕菲发现玛瑞克有意无意地给贝尔沃夫丢媚眼的时候,简直觉得在看一出生活喜剧。
听到李慕菲的问话,玛瑞克这次从贝尔沃夫身上收回目光,回过神来,顺着李慕菲的手指看去。
“哦,这些啊,它们是”玛瑞克刚想回答,看到贝尔沃夫的眼光也斜了过去,似乎也对那些植物产生了兴趣,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音一转问道:“李,你猜猜看,它们是什么?”
“我猜猜?”李慕菲摸了摸脑袋,问道:“洋葱?”
玛瑞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
“那是?嗯,嗯,韭菜?”李慕菲看到玛瑞克笑得可爱,也就起了玩心,故意逗起她来。
第三十四章 光怪陆离的荷兰
玛瑞克听了李慕菲的回答,摇了摇头,强忍住了笑意,不过嘴上还挂着一丝笑容答道:“肯定不是韭菜了!李,你怎么光想到吃的了。”
“她们就是荷兰的国花—-郁金香啊!”玛瑞克还想卖关子,不过看到贝尔沃夫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郁金香?李慕菲恍然大悟,难怪看着这么面熟,这种花李慕菲还是经常看到的,只不过那都是花朵怒放的样子,眼下这郁金香花朵谢了之后剩下的杆子看起来真的是非常陌生,就好像那些电影明星卸了装一样。
“李,你们现在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果是月间来的话,你会看到荷兰满山遍野都是盛开怒放的郁金香,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运气好还能看见黑色的,美丽极了,那时的荷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玛瑞克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家乡。
火车在阿姆斯特丹中央站停了下来,这里就是阿姆斯特丹的市中心了,出了火车站大楼,面前是一条两旁遍布着旅店餐馆的街道,这条街道叫做水坝大街,看起来拥挤繁闹,豪不起眼,却几乎是阿姆斯特丹最重要的街道,因为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没走几步便会来到一座广场,这座广场便是阿姆斯特丹的发祥地—水坝广场。
阿姆斯特丹(sterd)的名字含义是阿姆斯托河(stel)上的水坝(d),而所谓的阿姆斯托河就在水坝广场的旁边,几乎不需要人来解释,李慕菲就明白了这座城市的历史渊源。
广场上矗立着一幢孤独而巨大的建筑—-荷兰的皇宫,可惜这座皇宫空有其名,因为皇室成员根本就不住在这里,甚至他们也不住在阿姆斯特丹。
只需要看一眼广场上那来来往往吵杂喧闹的人群,再看看那幢所谓的皇宫,竟然连个围墙或者栏杆都没有,直接将一楼的窗户展示给广场上的观众,李慕菲就明白了荷兰王室为什么不住在这里了,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忍受这种毫无隐私的居住环境,更何况一个王室,阿姆斯特丹实在是太小、太拥挤了。
站在广场上,带路的玛瑞克小姐转了个身,面对着李慕菲,甜甜地一笑,宣布道:“欢迎来到纸醉金迷的阿姆斯特丹!”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初夏的阿姆斯特丹明媚诱人,如玛瑞克小姐的微笑,泛着古意的街道一边是整洁漂亮的小楼,一幢接着一幢,仿佛孩子的玩具房屋,又像精致花哨的糖果盒,褐色或橙色的墙壁,白色的窗框,尖尖的屋顶,街的另一边却是波光粼粼的运河,停着许多白色的高高矮矮的船只,飘落的叶子在水上拖出一圈圈的涟漪,这座城市美得像是置身于一个童话。
不过空气中,却有着某种李慕菲不熟悉的香味儿,说香味也不尽然,李慕菲分明闻出危险和不详的味道。
“玛瑞克小姐,空气中是什么香味啊?闻起来好奇怪啊!”李慕菲问道。
玛瑞克小姐很神秘地笑了笑,淡蓝色的眼睛盯着李慕菲,问道:“是我直接告诉你,还是领着你去看看?”
李慕菲刚想说眼见为实,但随即想到这里是阿姆斯特丹!是以红灯区和开放著称的欧洲性都!在21世纪,这个国家又引领了新潮流,成为同性恋的天堂,安乐死的圣地,在正经人眼中,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难怪玛瑞克自己都用那么不以为然的口吻,用纸醉金迷这个词来形容这座城市。
看看玛瑞克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有可能是要给哪家妓院拉几个顾客,甚至她自己想对贝尔沃夫来个霸王硬上弓也未可知,李慕菲背后掠过一丝寒意,好像一个冰块从那里滚过,当然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怪怪的害怕。
想到这里,李慕菲急忙摇了摇头,道:“你就说吧,是什么啊?”
玛瑞克抹着淡淡口红的嘴唇用低低的声音拼出了大麻这个词,李慕菲很奇怪地问道:“这不是毒品吗?为什么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小巷都散发着这种味道呢?”
玛瑞克又忍不住笑了,说:“李,每个国家都不一样,大麻在别的国家那里或许是禁品,但是在阿姆斯特丹这里不过是一种麻药、镇静剂,甚至是一种合法的饮料!还有大麻棒棒糖,很适合你,你要不要来一点?”她挑逗地问道。
“玛瑞克小姐,你们国家的法律虽然宽松,可对一个未成年人兜售大麻,仍然是犯法的吧?”李慕菲知道她在开玩笑,笑着答道。
玛瑞克耸了耸肩:“虽然和你相处时间不长,可我觉得你精明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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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菲在玛瑞克的带路下,游览了阿姆斯特丹几个重要的景点,下午时分,几个人在洒满阳光的街边找了一家咖啡馆,一边在阳伞下品着咖啡,一边聊着。
荷兰和德国的距离在中国人看来几乎只有“一墙之隔”,他们的亲缘关系恐怕也不比广东人和山西人更远,这点从德语和荷兰语的众多相似之处就看得出来,可两个国家的民族特性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像是这种悠闲的喝午后咖啡的民族,难怪会在一战和二战之中都试图保持中立,他们不会喜欢打仗,可惜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强权迫不及待地想要控制别人征服别人,比如眼下的英国,不久之后的德国,许多年后的美国,在李慕菲看来希特勒和布什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只不过所打的旗号不同,杀得人数目也不同罢了。
在荷兰度过了难得一段的悠闲美好时光之后,李慕菲登上了驶往柏林的列车,挥手告别了微笑着的玛瑞克。
火车向东驶了没多远,便出了荷兰的边境,进入了德意志帝国的境内,仿佛是听到了故土的呼唤,一向严肃克制的贝尔沃夫也不由得情绪略有些激动。
从车窗望出去,李慕菲看见了德国整洁的城市、乡村、原野,有时候能看到陡峭的山上那高耸着的城堡,见证着德意志逝去的那个群雄割据的年代。
火车在汉诺威停了一下,这里是柏林和阿姆斯特丹之间最重要城市,也几乎恰好位于旅程的一半,很可惜,李慕菲只来得及下到站台上看了看。
此次漫长旅程的目的地柏林终于到了,火车随着一声汽笛缓缓地停下,几个前来接站的华人早已出现在了李慕菲的窗外,一脸激动地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金城李家四个汉字。
南非与德国的关系是最近几年才打得火热,不像荷兰与南非那样有几百年的友好历史,而在与德国关系的发展中起主导作用的无疑是金城李家,也因此南非驻德国大使馆几乎算得上是李家的天下了,大使本人就是李家的人,李慕菲这个李家现在的少爷、未来的家主也因此受到了比在荷兰规格高得多的接待。
李慕菲早就选好了就读的大学—-这个年代闻名遐迩的柏林大学。
这所大学的正式叫法是弗里特里希-威廉大学,是以建立时的普鲁士国王名字命名,而人们一般通俗地称她为柏林大学。
在李慕菲那个年代,柏林大学的名气远没有哈佛、斯坦福、剑桥等大学那么出名,这是因为,二战之后,随着柏林的肢解,柏林大学也分成了两所大学,东德的学校继承了柏林大学的校园和大部分师生,改名柏林洪堡大学,为了追求学术自由,原柏林大学的部分师生出走西德,建立了柏林自由大学,战争造成的伤害和师生的流失严重损害了这所大学,让她从世界超一流学府沉沦为一所排名英美大学之后的学校。
但在1886年,她可是赫赫有名的“现代大学之母”,她树立了现代大学的完美典范,可以说是这个年代世界学术的中心,许多国家大学效仿的楷模,她所提倡的“学术自由”思想影响了后面几乎所有的大学,在学校中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研究方向和课程,上课的气氛也十分开放轻松而活跃,教授们对迟到或早退的学生并不干预,一堂课结束了,学生们不是对教授的精彩讲课报以热烈的掌声,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咚咚咚”地敲桌子来表达对教授们辛苦劳动的感谢之情。
(当然,所谓的学术自由思想至少没有影响到中国的大学,在中国大学中,迟到或早退,有时会引来“教授”的臭骂,“教授”还会关起门来点名,而且“教授”还会理直气壮地宣称他在捍卫师道的尊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的不叫大学,叫公塾更加贴切。)
李慕菲对于这所大学并非一无所知,小的时候,他曾经非常崇拜爱因斯坦,也看过爱因斯坦的个人传记,知道爱因斯坦曾经在这所学校任教过,而据李慕菲所知,另两个几乎和爱因斯坦齐名的伟大人物—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也曾经在这所学校里就读。
进入爱因斯坦当老师的学校,和马克思当同学,想一想就兴奋,然而可惜的是,这两个人之中后者刚刚去世,而前者才七岁大。
不过现在学校里依然名师荟萃,英才云集,教授之中,李慕菲最熟悉的是普朗克,同样有点遗憾的是,李慕菲还不打算选修他的课,更不打算成为一个物理学家。
第三十五章 在柏林
在大使的帮忙下,李慕菲在学校附近租下了一套舒适干净的楼房,除了两个保镖之外,又雇了一些仆人和厨师,原本李慕菲并不想如此奢侈,但李永瑜非常担心自己“年幼”的儿子,所以在给大使的信中,提到了务必要给李慕菲租一套宽大安全的房间,钱不是问题,李慕菲的个人安全和居住环境才是关键,大使怎敢怠慢家主的指示?
柏林大学那里也很痛快的接受了李慕菲的入学,柏林大学并不保守,丝毫不觉得收下一个11岁的孩子有什么惊世骇俗,只要智力和知识达到了要求,哪怕是做教授又有何不可?历史上,柏林大学确实有过一个真正的神童教授,卡尔-威特,他才16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柏林大学的教授。
(这个人的故事是大使在面见校长商谈入学事宜的时候从校长口中听到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让假冒天才李慕菲感到有些泄气,又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是穿越的:他八九岁时就能自由运用德语、法语、意大利语、拉丁语、英语和希腊语这六国语言;并且通晓动物学、植物学、物理学、化学,尤其擅长数学;9岁时他进入了哥廷根大学;年仅14岁就被授予哲学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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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菲在柏林的学习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他的住处在学校的南边不远处。
每天李慕菲都需要沿着河向北走上几分钟,来到一座桥头,桥墩上,耸立着8座大理石雕像。刻画的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各位女神形象,体态婀娜,栩栩如生。
站在这里向正东方看去,会发现一座庞大的正正方方的建筑,白色墙壁,黑色的窗框和栏杆,仅仅有三层,但每一层都异常的高,上面是平坦的屋顶,建筑的四面都有入口,东西两面的大门上方屋顶平台上各自矗立着一座有着巨大圆顶的建筑。
这座威严肃穆的建筑便是德意志帝国专制的象征,权力的集中地,帝国的皇宫。
德意志帝国的皇宫比荷兰的皇宫要气派得多了,正如两国的国力对比一样。
每次走到这里,李慕菲总是情不自禁地向东望去,他不得不承认,这座建筑—-皇权的物质体现确实给人一种欺骗性的崇高和庄严的感觉,每到这个时候,李慕菲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果自己像住在里面的那个人掌控着德意志一样,掌握了南非的大权,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幸好,眼下,李慕菲的目标不是这座建筑,他要在这座桥头向西转,沿着大街走不到300米,便到了他求知的柏林大学大门,回身望去,李慕菲往往会有一种迷幻的感觉:政治上专制的标志与学术上自由的象征,离得如此之近,隔桥相望,仿佛是冰山上喷出了岩浆一样荒谬。
而柏林大学门口的这条大街同样在欧洲赫赫有名,甚至连远在中国的李慕菲前世都听说过她的名字—-菩提树下大街,这条大街简直就是一个恢宏得多的阿姆斯特丹水坝大街。
柏林大学的重要程度从它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校园和主楼位于菩提树下大街6号,这条大街笔直向西不到1300米远便是德国的另一个精神象征,普鲁士的崛起标志,德意志帝国的第一次统一和兴盛的见证者——勃兰登堡门。
这座门以古希腊雅典卫城城门式样建造,用||乳|白色花岗岩筑成,门高20米,由前后各6根陶立式圆柱支撑,分成5个入口处,城门上竖立着一座铜制的希腊胜利女神维克托里亚乘坐战车的雕像。
这座建筑曾经是柏林的城门,但在1870年以后,柏林城几乎所有的城门都被拆除,勃兰登堡门是至今仍存在的唯一一座柏林城门。她在李慕菲那个年代又成了东西德统一的象征和见证,如果德意志这个民族像犹太民族一样有面哭墙的话,那非它莫属。
望着这些意义非凡的建筑物,尤其是意识到它们中的一些将会在几十年后永远地消失在世界上(二战之后,德意志皇宫被拆毁),李慕菲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想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中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在这个世界中却拥有了改变历史的力量,他就格外地珍惜现在的每一秒。
在柏林大学的日子中,李慕菲几乎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如饥似渴地获取知识,与远在南非的家人通信,为梦工场和南非的诸多公司发送新的技术成果和研究指示。
在柏林的第一个月,李慕菲没有来自南非的任何消息,这并不出乎意料,因为在这个无线电还没有发明的年代,人们之间最快的通讯方式是电报和电话,而这两种通讯方式都需要事先铺设线路,南非作为遥远非洲最南端的国家,没有任何通向其他地区的信号线路,要想与外界联系只能通过最慢的方式:邮件。
从南非到欧洲的邮船需要航行一个月,也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李慕菲只有耐心地等待,落后的通讯速度让他油然产生了发明无线电的冲动,想到就做,李慕菲一头扎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开始研究电磁学,大学物理的课堂上也开始经常出现一个11岁的中国男孩。
李慕菲也去听过著名的马克斯-普朗克教授的课程,前世的记忆中,这个学者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普朗克常数,但对于其人本身,李慕菲却并不了解多少,在听过他的课之后,李慕菲发现,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非常正直,物理学上造诣名至实归,而且既有德国人的严谨又有中国人的谦虚。
(历史上,普朗克是一个以伟大人格著称的科学家,即使是在二战中,他也一贯反对纳粹,为了捍卫科学的尊严与正义,对希特勒政府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还有他战争中遭受的悲惨的遭遇,这一切,都为他赢得了世人的崇敬,甚至有来自敌人—-英国人的尊敬。)
虽然普朗克教授的课程是理论物理学,和李慕菲的目标无线电关系并不太大,但普朗克教授讲课的内容和方式深深地吸引了他,李慕菲不由自主地每节课都跑去听,仿佛是前世听评书广播一样上瘾了。
一开始,普朗克教授在表示了好奇之后,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东方人,白人优越论此时在西方非常有市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学者,他并不认同白人优越论,但心中肯定多多少少被这种观点潜移默化了,在他看来,一个黄种人能否听懂大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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