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君远的影子,而言看到了相见的那一日,我忽然有了预感,我与他的相见,也一步一步在逼近。
只是,此时的我还不知,那相见的一日,却也是我与他之间最后的了断。
生完孩子后,我在父母的劝说下,搬回去于他们一起住,我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可怜人,但我不需要那可怜的目光,因为,那样对我而言,只是另一番否定我的意念的方式。
后来有一天,镇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迎来了镇中的不速之客。
因为,那其中的一人,便是我的夫君,刘君远。
但不同的时,他的身旁,却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子,有着绝代风华般的容颜,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暧昧。
我只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一阵轰鸣响彻脑中,我的心渐渐麻木,眼里的不可置信在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中渐渐转为无尽的荒凉,似两道历任直指心口痛处。
他从我的身边走过,亲昵地揉着怀里的女子,脸色温和似早春三月,是那么的四层相似,却再也无法给予我丝毫的温度。
我只觉得自己如坠入冰窟般的痛,浑身仿佛随着他那嘴角的弧度而被狠狠撕开,胸口越来越多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伴随着年复一年的等待和痴心,在瞬间喷发。
我推开人群,走到他的跟前,扬起手来,他还未适应便被吃痛地挨了那一巴掌。
他茫然地看着我,眼中尽是陌生的诧异,浑身似愣住般僵硬地一动不动,他身旁的女子却一把推开我,娇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愠怒,“这位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回过神来,麻木地看着她,望着那张精致绝美的脸,我的胸口,似不断有着热气着喷发,怒火也随着这不断冒上来的热气一并而来,我冷笑一声,“原来是你这个贱人!”随后扬起手来又是一挥。
当我的手即将触及那女人的脸颊时,一双手狠狠地将我钳住,我狠狠地抬头看着他,对视着那深邃而深幽的眼,心中顿时一阵冷笑,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可以这般的视若无睹。
我往回抽了抽,但他却拽着不肯松手,他的力道很重,不出片刻,我的手中已经泛起一阵血红。
突然,他身边的女子仿佛从惊吓中回过神,走至跟前一把松开他的手,似惧怕我与他之间又擦出什么火花般,连忙急切道,“君远,不要离他,这个疯子。”随后,她拽着她一步一步从我身边走过。
终于,我五力地松开了手中的执着,仿佛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间崩塌。我的脸上早已面如土灰,嘴角挂着一丝苍白的笑意,双目中的猩红也一点一点化作夜色般的落寞。
“刘君远,你竟然这么对我!”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蕴含着一年来的痴心等候,也蕴含着这般的颠覆中迅速地绝望。我茫然地冷笑道,语气里已经分不出是痛还是恨。
原来,三年情分淡薄如斯,越是痴心,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绝望。爱的毫无保留,到最好,成就的,竟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绝情。
他止步,淡淡地回首,目光略过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便毫不留恋地转开,“我不认识你,你走。”
不认识?短短的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残忍地否决了我与他三年来得情分,也彻底垄断了我心中支离破碎的遐想。
仿佛有什么从心口处狠狠地碾过,带着凛冽的触感,碾碎了一年来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所剩不多的勇气。我听到心渐渐破碎的声音,三年的情谊,一年的灯火,换来的,却是这般万念俱灰的无情。
终于,我感到了头一阵晕眩,耳边不断划过风从耳边流逝的声音,就如我的情一般,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一日。
那情断意决的时刻。
“太过分了,那个负心汉竟然这样对她。”芸心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道,“那齐萱是不是就这样疯了?”
这样的打击中,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痴心错付的结果。何况,在那等待的日子里,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相遇的那一日。越是希望,在绝望中就越是失望,毫无保留地付出,得到的,不过是枉然。
遗忘,是她的逃避,也是她唯一可以躲过伤痛的伪装。
那终究是伪装,等到了记起的那一日,想必,只会是更加的心痛。
但,那又能如何,除了遗忘,她想,恐怕她也无法找到更好地方式去对待。
那老者轻叹一声,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向外跨了几步,目光朝齐萱的房间投去,身子也一并僵住,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缓缓道,“后来,齐萱大病了一场……”
第十四章 纵火(2)
(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过了数日,听父母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我的嘴里一直不断地喊着刘君远的名字,似乎再也不用去刻意在外人面前伪装般,我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湿润。
那一个晚上,我将自己埋在被褥中,任凭那眼角的湿度一寸一寸扩散在狭小的黑暗中。我暗暗告诫自己,那一定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他而流泪。
因为,他不值,也不配。
又再床榻上休息了几日,我的身子也渐渐开始恢复,脸上的气息,也在调理中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的父母再也没有提到过刘君远和那个女人,也许,他们并不想让我再一次去面对那彻骨的痛苦。
抱着怀中的君望,我静静凝视着那双通透明亮的眼,从那日起,我便下了决心,如今,我的世界中,他已经是我的唯一,出了他,我再也容不下他人,去干扰我们的生活。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从父母的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隐隐捕捉到了一个大概。原来,我还是无法做到他那般的决狠寡言,付出的心,我还是如当初那般在意着他。
尽管,如今,他已经躺在他人的温香软玉中快乐。
尽管,他早已不再愿意去认得我。
他身旁的女子叫玉霜,他们几日前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恩爱不已,如胶似漆,却是如此的可笑。
我看着怀里的君远,仿佛扯痛了心中的伤口,眼里竟又不争气地氤氲起一丝温热的水雾,我到如今,还是不能做到释怀,就如付出的情一般,那些朝朝暮暮,岂是说忘就能淡忘的?
眼里升起一丝残忍的眸光,我的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指引着我,走向一道隐藏在暗处中的归路。
我知道,一旦踏上了,便是万劫不复,但我也知道,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就在我的心中,慢慢地开始蔓延,酝酿。
但我不知,那计划,酝酿的,却是我一世的悲哀。
那一日,我破天荒地神色大好,心情也仿佛舒坦了几分。我望着桌上的饭碗,第一次多吃了几口。我的父母以为我从伤痛中完全走出,也开心不已。
之后,我以去散步为由,带着孩子走上街头去看那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幕。
走在人群中,我却感到了异常的安全,仿佛拥挤的人群中腾起一丝莫名地安逸,悄然将我与身旁的人隔开。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奔马仰天长啸,践踏泥泞,灰尘四起,铜铃作响,几缕清风拂过,策马奔腾间,扬起一道锦绣飞扬。
炫目的阳光投在马车上,使它如浮光掠影般的耀眼,我只觉得那光线过于刺眼,明晃晃的一片令我沉重地睁不开双眼。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我隐隐听到了人群纷纷闪避的声音,那玉霜娇媚的容颜映在我的眼中,此刻却是扭曲到狰狞,也许,那就是明媚的友善下隐藏的阴险毒辣。
人群挪动间,我隐隐听到了一阵拖裂的声响,随后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被人狠狠一推,巨大的力道使我的手一阵松懈,手里的君望在瞬间被投掷而去。
我的眼在刹那间迷蒙,那刺眼的眼光打照在他的身上,使他如镀上一层金黄般的耀耀生辉。耳边的马蹄声渐渐清晰,伴着一声惊吼,婴儿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我的眼在瞬间放大,伴着不可置信的惊慌,投向那马蹄下地君望……
呼吸仿佛在瞬间停止,我清晰地听到了心脏一点一点沉默的声音。
我的身子顿时一阵僵硬地紧绷,似乌云压顶般一点一点被绝望笼罩。
随后耳边响彻一片,我却仿佛停留在了某一个空间般什么也听不到,也无心理那玉霜那惊恐万分的脸,目光只牢牢锁在马蹄下那血肉横飞的影子久久无法离去……
之后我的身子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觉得自己仿佛飘在云端般轻如鸿毛,身子不得动弹半分,仅有的记忆也随着这般的沉睡也一并被溃散。
但无法洗净的,却是那过往的不堪。
再次醒来时,我的脑子里一贫如洗,什么也不知道,也记不起来,我看到了两个年迈的老人,他们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再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但对于过往,他们却一并不提,也许,那些是一种不能容忍的不堪。
我也不去追究,因为,我知道,执意去追过已经沦为往事的记忆,不如好好把握手中握着的一切。
只是,我烙下了了一个病根,便是时不时便会发病,一旦发病,便会痴呆如痴儿般,甚至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事。
久而久之,所有人对我,也就避而远之。
“原来如此。”馨铃反复揣度着,眼中的眸光又淡然了几分。
人最恐惧难逢知己,但最无奈痴心错付。
错付了一生地真爱,得到的,不过是当爱被践踏后镜花水月破灭时的不得不面对的悲哀。
但她却觉得,此时并非那么简单,倘若说那刘君远真的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那为什么,他与玉霜相处三年,不但没有各自为政,而是更加的如胶似漆,恩爱不已。
排除一种极小的可能,那便是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给外人看。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问题出现在玉霜的身上!
突然,一阵突兀地清风从窗外打进,推开了半掩的房门,也一并打乱了众人的心绪。
那老妇人突然跑了进来,还未停下来喘息片刻,便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齐萱不见了!”
第十四章 纵火(3)
( )夜黑风高,火光映天,跳跃的火舌化作道道飞舞的利刃,渲染着夜色的猩红,顺着初夏的风越来越烈。
四周人声鼎沸,响彻一片,人们四下逃窜,浑然不顾一切,相互奔走,恐惧声,急促声,脚步声,汇成一片,声声入耳。
几缕和风吹过,却无法泯灭火势的猖狂,亦如,那徒劳的反击始终无法抵抗野心的蔓延。
暗处,一个落寞的身影独自站在苍白的月光下,她的脸更显得苍凉而阴森,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分,神情中满是绝望的无奈。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一道无形的弧度,狠狠割破这暗藏在夜色中的波涛。
她的手中,支着一根已经系数被火焰吞没的木棍,在大火的咄咄逼人中渐渐被烧作焦灰,一层一层无力地垂下,洒落一地的灰烬,亦如她的心一般,已是如一片灰烬,再无任何色彩。
几缕清风拂过,卷起阵阵灰烬,仿佛一并卷起的,还有心中那些燃烧过后随风扬起的恨。
当爱被践踏,所剩下的,无论是怎样的牵绊,都不再与爱有关。
火光渐渐染红她的脸,却无法为那一张苍白的脸上镀上丝毫的血色。当心中被狠狠剥去最后一丝的希望,剩下的,只有在绝望中越来越旺的仇恨。
鸿儒客栈?如胶似漆?这些可笑的字眼带着莫大的耻辱从眼中狠狠碾过,也碾碎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忍和情谊。
刘君远,既然是你先如此的绝情,那么就休怪我将一切的苦难都还给你!
你可以视若无睹安然自得地看着我再仇恨和打击中迅速绝望,我也要笑着看你在大火中与你那如胶似漆的娇妻一并葬身火海,让你们用最残忍的方式丧命,我要亲手让你们偿还当初的一切,为我那才一岁的孩子偿命!
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清晰,伴随着眼前的烈火,她的眼中,也已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就如殷红的鲜血,在狠狠地被揭开伤口后,不可抑制地蜿蜒而出,带着腥甜的气息,渐渐汇聚成一道血幕,肆意地飘零扩散。即使散去,那仇恨的味道也依旧是彻骨般的清晰。
很多事,不是随着事过变迁而可以冰消雪融的,亦如,很多仇恨,不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遗忘的。
即使埋藏在深处不去触碰多年,那刻苦的恨意,依旧不会随着时光的流去而有丝毫的递减。
那马车呼啸而过的瞬间,她尝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那般的绝望而痛苦,仿佛坠入深渊般,只有靠着仇恨艰难而痛苦地一步一步走出那个绝望的深渊。
但,她知道,即使走出了绝望,她又跌入了另一个更黑暗,更艰险的深渊,那便是恨。
那般的恨,只会带给她更多的痛苦。
也许,那一刻,只要放手,转身闭上双眼,她就可以避开那些令她痛彻心扉的不堪,就可以忘记一切重新来过。
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忍辱负重独自扛着这一切,她也不甘心,这份属于三个人的痛苦为什么要让她独自一人来扛,而另外两人,却是过着逍遥自在毫无羁绊的生活。
既然辗转一番都是痛苦,不如让他们陪着自己破碎的心一并痛苦!
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弧度,她冷冷地看着前方,那客栈已经在大火的吞没下化作灰土败瓦,废墟一片,只有那掩盖不住的焦味在大火的宏伟下漫天盖地地扩散开来,亦如那掩饰不去的仇恨和屈辱一般,在这样的毁灭中,得到了从未有过的释放。
“这是怎么回事?”芸心突然收住脚步,急促地看着前方,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方才他们发现了齐萱始终了得消息,一赶到镇里,就发现了这鸿儒客栈已经沦为一片大火,那猩红刺目的火焰带着绝望的飘逸,在空中不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呛鼻的焦味,令人感到喉咙中一阵干涩得难受。
“齐萱她太傻了。”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馨铃轻叹一声,眼角划过一丝遮不住的落寞,叹息地却是怎样的苍凉。
身旁的云飞腾仿佛洞悉了她眼中的不同,握紧她的手又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他扯了扯嘴角,但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齐萱呢?我们找找看,她应该还在附近。”丝荫往四周看了看,不见齐萱的影子,正欲转身去寻找一番,身子突然一愣,瞳孔不禁缩了缩,浑身僵硬在转身的片刻。
只见身后,玉霜无奈地站在火海尽头,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哭啼不止的婴儿,嘴角挂着一丝苍白而无力的弧度,眼中的娇媚已经化作大火燃尽后的灰黄,似那毁灭后的再无波澜的平静。
心中不禁一阵感触,馨铃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世事难料,很多事都是从一开始便早已注定的。她明知道这般执著的介入,换来的快乐,终究是浮光掠影般的短暂。徒付一切,成就的,不过是三个人的痛苦。
倘若说两个人的世界里,彼此能相互温暖,第三者的介入,带来的,只有是不可避免的变质。
情感不是可以用对错来衡量的,用对错来标准情感的爱,那只会是爱的不够深。
唯一能左右爱情的,只是那爱或者恨。
因为爱情是绝对的,要么,就是爱的彻底,要么,便是绝望的仇恨。
在这场游戏中,没有第三条路,也没有退路,因为,没有人会让步。
一切,都是“执着”二字。
风呼啸而过,带着焦黄的气息,从鼻尖流过。但无论怎么努力去看清,也终是什么也看不到。
“你满意了?”她忽然打破沉默,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随着着短短的四个字,众人仿佛顿时明白了什么,豁然回首,发现不知何时齐萱已经站在了身后,她的手中举着的,已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
第十四章 纵火(4)
( )夜凉如水,流淌着无声的悸动。
火光映天,人潮翻涌,火光打在众人脸上,令人感到一丝无端的炫目。
众人沉默不语,似局外人般冷眼旁观着局内的一举一动,彼此可以清晰地听到僵硬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寸一寸荡漾开来。
玉霜手中的女婴仿佛也被这沉默骇住,不止地哭啼起来。
“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忽然,玉霜冷冷地打破了沉默,语气中仿佛隐忍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从她充满戾气的口气中,众人可以听出她对齐萱那股恨意,亦如两人之间的纠葛一般,即使随着时光流去,也毫无动摇。
恨,如果没有一个彻底的了断,便会随着时间而繁衍增长,一步一步演变成今日这般的局面。
“我要你死。”齐萱忽然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寒光,用极其平和的语气说出短暂而残忍的四个字。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却是没有一丝温度般的冰冷,亦如此刻,那跳转的火舌间,也是没有色彩的燃烧。
齐萱突然往前迈了几步,她丢去手中悉数燃尽的木棍,眼中没有任何的留恋,亦如,对那份不堪的过往一般,没有丝毫的缱绻。
火舌在瞬间吞没了客栈,但无法燃尽的,却是三人之间无休止蔓延的恨。
风,席卷着树梢发出阵阵低吼,似潮水一般,翻滚着汹涌的波涛。
但,无论哪一方的停息,都无法终止这汹涌的纷争。
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不是不想就可以避过的。
亦如,很多事,不是想得到便可以得到的。
突然,远处渐渐逼近一个身影,在火光之中随着接近的步伐越来越清晰。玉霜面色一变,阴沉的脸上顿时化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杏眼中泛着一丝泪光,作势梗咽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当年的事,我们已经赔了你应得的钱财,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咄咄逼人……”
说着,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无力,浑身不断颤抖着,作势哭泣着,语气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凄楚,令人看不出真假。
“你干什么?”刘君远的身影渐渐逼近,他疾步走到玉霜身旁,紧紧搂住她的香肩,柔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仿佛得意看到了预料中的结果,玉霜抬起泪光转动的目光,看着齐萱蜡黄的脸渐渐转为白纸般的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后垂睫掩去眼中的眸光,声音依旧哽咽着,垂首有气无力地靠在刘君远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刘君远冷冷地扫过她的脸,眼中多了一份鄙夷,神情阴沉了几分,决狠得没有一丝留恋,“你非要把我们逼到绝路才罢休吗?”
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一幕,齐萱震惊地倒退了几部,脸上已经退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脸上的薄汗已经化作豆大的水珠跌落在地,却不知究竟是泪花还是汗水。
她的嘴紧紧抿着,浑身随着急促的呼吸直直地紧绷着,愣了半晌硬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望着那双毫无留恋的寒眸,似两道钝刀狠狠地剐过心口,每一刀都是痛彻心扉般的刺骨。
胸口的痛越发的剧烈,她苦笑一声,她错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再去在意他的目光,原来,即使到了这样的一刻,她依旧无法做到视他的仇恨为无物。
哪怕,那眼中的泪光,从来不曾在任何人的面前从泪痕中流下。
“你看,那是什么?”芸心突然惊呼一声,众人的目光随着这一声惊呼而转向远处,只见远处的暗沉中,点点星火汇聚成一道火龙盘旋着渐渐逼近,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也带着压迫般的危险在夜色中突兀地炸开。
“是官兵……”心中格哒一声,馨铃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兆,即将吐出的话僵在嘴边,她转身看着齐萱,只见她的脸色已经渐渐转为无力的苍白,仿佛被绝望和心痛覆盖着,浑身僵硬着没有任何起伏。
“刘君远,你竟然这样对我……”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仿佛蕴含着三年来的仇恨和羞辱,七年爱恨随着这短短的几个字彻底地在残忍的本质前体无完肤般地破碎。
七年爱恨一场梦,徒付了终生,到头来不过是枉然。
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幽,每一寸都似凌迟般往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剜一刀,每一寸,都是鲜血淋漓的残忍。
突然,众人还未适应,她突然转身,踉跄几步,仓皇地掩面而去……
“齐萱!”静蝶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连忙随着她离去的方向追去。
随后四人也回过神,随着她离去的方向渐渐化作一道暗影远去。
火势在夜幕中渐渐湮灭,玉霜依旧依偎在刘君远的怀中,眸光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
“齐萱,你不要这样,快跟我们回去!”芸心在身后紧紧追着,但齐萱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步也未曾停下,她微微喘着气,望着前方的人影,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要是没了你,他们会多难过呀,你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就当是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你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你的至亲啊。”
风呼啸而过,带着一丝狂躁的气息,搅碎夜色的静谧。
前方的人影渐渐融入一片暗沉之中,那一双眼眸,蕴含着太多太多的爱恨,每一次心碎都强忍着逼回眼中的酸涩。但每一次,在黑暗中,那眼中的坚强便会毫无保留地瓦崩土解,化作一道道冰冷的碎片,刺进心中最柔软的痛处。
那千疮百孔的麻木,包涵着太多太多的辛酸。
她漫无目的地跑进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停下了急促地步伐,身后传来几声急促地脚步声紧紧追随着自己,那,也许是人世间最后一丝牵挂了。
但她知道,那只是属于同情,对她的遭遇的同情。那份同情,纵然令她欣慰,却始终无法挽回什么。
“齐萱,你听着,你要坚强,三年来,你不是一样挺过来了吗?”丝荫站在山洞前,望着齐萱那泪痕肆意地脸,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也许是同为女子,对于她的遭遇,她深深地感到一丝同情和惋惜。
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委曲求全,倚仗着男子为生存的动力,以他的荣为荣,以他的耻为耻。一定要在这般的委曲求全中渐渐收去自我去附和他人的嗜好。
“不,我做不到了,我真的做不到了,请你们告诉我的父母,他们的恩,我来世再还。”她奋力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一字一句仿佛费劲了毕生的力气艰难地从干涩了一晚的喉咙间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般的牵绊。
漆黑的浓雾从指间扩散,混合着眼中的泪花弥漫开来,她的双眼一片朦胧,似半梦半醒之间,那么飘渺的不真切。
胸口的辛酸渐渐淡然,似一滩浓墨,挥洒着三年的痛苦,最终荡漾开来。
朦胧间,脑海中划过一个依稀的轮廓,那仿佛是旧梦往事般的遥远,在记忆中渐渐地被遗忘,那一个黄昏,彩霞万里,漫天殷红,他看着自己,深情款款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齐萱,快躲开!”馨铃突然惊呼道,随后眼前一声崩塌声响彻云霄,硝烟四起,尘土飞扬,天地万物间只剩下毁灭过后的平静。
月色,依旧苍白的无力,好似百花殆尽后的萧瑟……
第十四章 纵火(5)
( )天色灰黄一片,似笼罩着一片黑云,斑驳在天边,盖住了那些远去的过往。
风掠长空,带着一丝呜咽之声,席卷着大地,扬起尘土四起飘扬。
本应是树木葱郁的季节,却是百花落败的萧瑟。
两个老人身披白衣,落寞的站在一个坟前,脸上皆是满面尘霜。
两人的前方是一个白石雕成的坟墓,上面用粗壮的字体刻印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爱女齐萱之墓”,仿佛每一字,都狠狠地剜在心中,痛如刀绞。
每一个字,都似无声的凭吊,残忍地结束了那布满风霜的一生。
所有过往的不堪,都随着这一寸寸刻入心扉的字,被盖上了死亡的阴霾,终如随风扬起的落叶般,随着风的静止永远地停息了脚步声。
两个老人的身后,几人无声地站在身后,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其它的解释,因为那些,对于已矣的逝者,已经是毫无意义。
齐萱死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日,却是她的断魂之时。
山洞崩塌,她沦陷在山洞中,尸骨全无。
也许,那些过往,对她而言,是一种符咒。短暂的掩埋,终是如浮光掠影般,在她的执着中,再一次公诸于众,但,这却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残忍。
因为那份残忍,是致命的。
越是骄傲,在打击中就越是失望。倘若没有那份短暂的遗忘,也许,她的人生,早已在三年前,在那个万念俱灰的晌午,就画上了死亡的终点。
但,这份迟来的痛苦,却是让她在年复一年的遗忘中越发地不可抑制般的仇恨,在面对的那一日,迫不得已用一把火斩断了自己与他之间最后的情谊。
大火烧得很快,借着晚风,在片刻,那客栈便化作灰烬。亦如,那三年的情谊一般,相见之时,却是永久地斩断了多年的牵绊和缱绻。
也许,情爱,是容不得太多的情绪的。
因为它太脆弱了,脆弱得经不起丝毫的打击。只要一方的心中产生了多余的念想,这份情,也就注定随着这份念想的扩大而逐渐走向毁灭性的颠覆。
“她痛苦了一辈子,也许这样对她也是一种解脱。”良久,老者收回凝视墓碑的目光,眼中的悲痛渐渐转为黑夜般的落寞,他轻叹一口气,低声感叹道。
只是这份感叹,却再也无法脱离那悲伤的气息。
很多时候,即使在潇洒的离去,也无法做到毫无保留地放下。
“她不过十八岁而已,却仿佛尝遍了人世间的辛酸。”胸口升起一丝悲凉,她抬起悲哀的目光,望着黑云密布的苍穹,不禁轻声感叹道。
人世间,最孤独的,莫过于心痛。但最悲哀的,却是看透一切后的淡然。
齐萱,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做不到看破一切。
她在仇恨与爱情的绝对中越陷越深,仿佛这场游戏中,只有她,毫不保留地付出了一切。
当一个人倾其所有去爱一个人时,她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本应的防卫,在希望中作茧自缚,所以在绝望的打击中,才会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本该关于美好的事物。
“齐萱的事其实都是我们的错,倘若我是我们为她指腹为婚,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那老妇人的眼中已经是泪眼朦胧,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脸上的泪痕滑过苍白的脸颊,仿佛也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那是绝望中无法擦除的痕迹。
“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要自责了。”心头一酸,芸心望着两个老人的眼,皆是好似死水般的空洞,仿佛所有生命的气息,都在齐萱匆匆的流逝中,一并沉淀到了谷底。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地望着老者,四目相对间,一个悲哀而凄婉,一个柔和而哀伤。
那老者突然抬起目光静静凝望着芸心,眼中隐约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叹息着幽幽道,“我们家族世代流传着一把古岳剑,我们的祖先说过,只要能挥起它便可以为死者超度。只是……”
“只是什么?”心中格哒一声,芸心想起了那剩下的一件神器,不禁愣住了,古岳剑,难道……
“只是这么多年来无人能够将其拔起,连我们最后想为齐萱做的事也无法做到。”那老妇人接过她的话,自言自语道,神情中除了创痛后的哀伤就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如潮水般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四周静谧无声,风,也停息了无形的步伐,任凭空气中的一丝僵硬一寸寸地在绝望中蔓延。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缓久,静蝶忽然抬起幽深的眼眸,轻描淡写道,口气依旧是一贯的平稳和淡定,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但这,却依旧掩饰不了她心中微微的紧张。
她的手狠狠地紧握着,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从未有过的紧张从胸口一寸寸地向全身蔓延。
倘若说这便是古岳剑,那四大神器将全都找齐,那么她们便可以回到崇圣国开启地图,之后……
众人也随着这一句话不可抑制地抬起了惊讶的目光,不断在老者和静蝶身上来回审视,仿佛在暗暗揣度他们话中的含义。
因为四大神器的缘由,只有芸心他们三人知道。
那老者沉默了半晌,他的眼黯淡了几分,有些讶异地打量着静蝶,神情中皆是不置可否。
她的手失控般地为之一抖,神色变得有些惨白,脸上的薄汗已经化作汗水跌落。
那老者忽然开口打破沉默,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试探,极力掩去心中的惊异,故作沉稳道,“为什么?”
“因为……”静蝶沉默了片刻,随后目光变得有些严谨,口吻坚定道,“因为它对我们有很大的意义。”
说完,她的心中闪过一丝陌生的情绪,她在赌,那老者一定会细细思考她的话中之意。这一番话,也许是转机,也许是危机的开始。
但一切,都无法避免最终的结果。
虽然,她从来不是那些未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话毕,那老者又是一番沉默,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静蝶,仿佛深深被她的话震撼,随后,他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光束,轻轻颌首,“好。”
风卷长空,落叶飘舞,风沙四起,尘土飞扬。
眼前卷起一阵风沙,静蝶泰若自然地走至跟前,在众人不可置信地诧异中,轻而易举地拔起了那根深蒂固般的古岳剑,一瞬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光晕四射,黑影驱散,黑暗化作白昼,刺眼般的光芒四射而来。
静蝶挥旋着古岳剑,独步凌空,飞旋而舞,似一片落花随风飘起,激起千层惊涛骇浪,带着飘逸的气息,挥洒着豪情壮志般的广阔。
长发飞扬,衣袂飘飘,碧蓝的苍穹下,她身着飘逸长裙,洁白胜雪,肤若凝脂,薄如蝉翼,面若桃李,双眼闪烁着冰魄寒光,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一丝排斥的气息,似一轮明月般遥不可及,明艳不可方物。
一曲终了,那飞扬白衣随即而止,只留下久久不肯散去的凝香四下飘荡……
“从来没有人可以举起古岳剑,你竟然……”两个老人的双眼中已经渐渐从不可置信化作诧异,他们紧紧盯着静蝶,竟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你们的剑。”静蝶轻笑一声,语气中淡然了几分,脸上依是不动声色的云淡风轻。
“不。”老者也随之一笑,他推回了静蝶的手,脸上多了悲凉,仿佛隐忍着几番沧桑,“你知道吗,我们的先祖说过,这一把剑有它的有缘人,只有那个人才可以将剑拔起,而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那老者掩饰去神情中的落寞,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也许,强颜欢笑,对任何人来说,只怕是比什么都还要困难。
他从未想到,这一把百年来都无法拔起的剑,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时机,在这样的方式中找到了它的主人。
“多谢你们。”静蝶淡淡地回应他们,神情中却不可控制般添了几分柔和。
她素来不动声色,即使是兴奋,也不能将心中所想表露无遗。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溅起尘土四起,众人随着这声响望向远处,只见远处,一辆马车踏着尘土越来越近,玉霜那绝代风华的脸随着那马蹄音渐渐逼近。
仿佛一瞬间,空气中的寒意带着凛冽的气息不断扩大……
第十四章 纵火(6)
( )“你来干什么?”望着渐渐逼近的人影,芸心只觉胸口一阵躁动,仿佛许多情绪汇集在胸口一触即发……
“我来悼念悼念齐萱姑娘。”玉霜冷笑一声,温柔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寒气,浑身散发着一丝嘲弄和不屑,“怎么,难道你不欢迎。”
“我们不欢迎你,你给我滚!”丝荫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怕她又耍什么花招一般,神情中满是昭然若揭的戒备之色,她大步上前作势欲推开她。
“怎么,活着的时候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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