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
“皇庄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统领正是当年在围场保护宋敏舒的周毖。周毖是郑源徵派来协助郑源辄调查皇庄失窃事件的侍卫统领,郑源辄进入皇庄不到半日时间失去踪迹,周毖比其他人更担心。郑源辄身边一直有侍卫保护,侍卫死了,郑源辄不见踪影,代表什么?代表贼人已经摸清皇庄的地形,顺利躲开侍卫,杀了郑源辄身边的侍卫后劫持了郑源辄。
猜不透贼人劫持郑源辄的原因,周毖却明白,找不到郑源辄,他官位不保事小,只怕丢了性命。郑源辄不同于其他人,周毖一直跟随郑源徵,知道郑源辄不似外界传言那般无能,是个闲散王爷。可以说,郑源徵不方便做的事,一直是郑源辄处理。一旦郑源辄出事,郑源徵头一个就会灭了和郑源辄一起前往皇庄办事的他。
宋敏舒的到来,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麻烦,在周毖眼中却是个希望。昨日郑源辄失踪后,贤王府立刻有人来皇庄探听郑源辄的消息,周毖从来人口中得知,宋敏舒担心郑源辄,遂派人来皇庄询问。周毖曾听人说过,亲人之间,一旦有人遭遇祸事,会有感应。宋敏舒昨日的表现不正是如此。七年前,周毖曾在围场保护宋敏舒,当时宋敏舒还小,但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当宋敏舒掀开车帘的一刻,周毖立马认出了宋敏舒。
“参见贤王妃。”
“免礼,周将军能否将王爷失踪前的情况告诉本妃。”
“臣和王爷领圣旨赶到皇庄后,王爷带着几名侍卫前往失窃现场查看,臣指挥侍卫在皇庄附近搜查。就在臣部署外防时,突然传来王爷失踪的消息,臣赶到王爷失踪的地方,只发现随身保护王爷的侍卫的尸体。”
“周统领,不管皇庄里有多危险,今日本妃一定要入皇庄。”
宋敏舒口气强硬,周毖见状,沉吟片刻。
“臣不阻拦王妃,王妃可以进入皇庄,在皇庄内走动时,必须在臣的陪同下。”
“本妃答应,周统领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
按理说,周毖不能放宋敏舒进入皇庄,郑源辄已经在皇庄被人劫持,贼人没有抓到,皇庄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周毖应该阻止宋敏舒进皇庄,可周毖选择主动陪同宋敏舒进皇庄搜寻郑源辄的下落,只为了他心中那个不靠谱的猜测。宋敏舒和郑源辄之间真的会有感应吗?周毖不知道,但他明白,宋敏舒连夜赶来皇庄,已经打定主意进皇庄一探,如果他今日不放宋敏舒进去,势必要面对更多麻烦,宋敏舒有他陪同,不会出大问题。从郑源辄失去踪迹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日夜的时间,周毖放宋敏舒进皇庄,何尝不是在赌。
此刻周毖坚定地相信,有他在宋敏舒身边,出入皇庄完全没有问题,可周毖忘了,只要是人,就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宋敏舒以为说服周毖需要一点时间,不料周毖爽快应下。宋敏舒返回马车,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双肩包背在后背上,随周毖一同进入皇庄。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起明日要加班,脑子就混了,今日只有一千字,希望明日能多写点。自从断更一周以来,写得一直不顺。建议亲可以等完结后再看,小幽也会加快情节进度,争取不拖沓。
第89章 失足
宋敏舒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动了动手脚,除了手臂上因表皮擦破隐隐作痛,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宋敏舒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具体在地下的哪个位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还在皇庄范围内,掉下来之前,她正在翠屏苑的假山附近。
宋敏舒和周毖进入皇庄后,直奔郑源辄出事的地方。郑源辄出事的地方正是宋敏舒当年居住的翠屏苑附近。翠屏苑中有一条水下密道,这是宋敏舒偶然撞见刘潜通过密道潜入皇庄时发现的。密道的存在,早在刘府中时郑源辄已经得知,如果她是郑源辄,在皇庄失窃后又清楚有这样一条密道存在,一定会到密道附近查看。何况,失窃的地点与翠屏苑相距不远,贼人在盗取物品后要迅速离开,必定会选择一个最近的地方,如果她是贼人,也会选择利用翠屏苑的水下密道离开,前提是贼人知道有这样一条密道的存在。在周毖带宋敏舒来打翠屏苑附近后,宋敏舒首先想到了翠屏苑的密道。
郑源辄失踪前,身边的侍卫全部被人杀死,从侍卫尸体上的伤口判断,侍卫是被人一刀割断咽喉丧命。能在顷刻间杀死六名侍卫,可见对方不是普通的盗贼这么简单。普通盗偷完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为上,劫持郑源辄的人显然已经设好圈套,只等皇家派人来皇庄调查失窃事件,继而劫持前往调查失窃事件的人。皇庄丢失的东西暂且不论贵重,也是皇家的东西,一旦流失在外,丢的是天家的颜面,是郑源徵绝对不能容忍的。宋敏舒记得郑源辄在接到郑源徵的圣旨后,看了秦安带来的书信后脸色一沉,隐约猜到,皇庄丢失的东西郑源徵很重视。只是贵重的东西不放在皇宫中,却放在皇庄里又是什么道理,还让人得到消息偷了去。宋敏舒左思右想,也理不出个所以然,可怜她平日懒于动脑,今日能想到这些已是极限。
宋敏舒和周毖等人走近郑源辄失踪的地点时,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子血腥味,聚而不散。尸体一早被处理干净,扑鼻而来血腥味仍然很重。宋敏舒皱了皱眉,她的嗅觉灵敏,对血腥味的感触更深。
事发地在翠屏苑外,宋敏舒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高墙内应该是翠屏苑的假山附近,那一次刘潜夜入皇庄,为的就是采摘假山后的昙花。宋敏舒看了一眼高高的红墙,穿过血腥味浓重的小道,向高墙走去。宋敏舒的记性不错,沿着高墙往南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翠屏苑大门外,因翠屏苑无人居住,大门也紧紧关闭。
宋敏舒推开大门,走进翠屏苑。翠屏苑中因无人居住,平日只有洒扫的仆妇丫鬟走动,夜间无人值夜,少了几分人气,如果不是身后跟着的周毖等人举着火把,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宋敏舒很难看清翠屏苑。
宋敏舒带头走进翠屏苑,周毖等人紧随其后,按理说宋敏舒跟前要有侍卫开道,却因周毖入皇庄前的一番心理建设,在宋敏舒推开翠屏苑的大门后,侍卫反而跟在周毖身侧,让宋敏舒一个人走了进去。恰在此时,宋敏舒凭着当年的记忆,穿过池上石桥,朝假山附近走去。因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宋敏舒心中虽有所顾忌,对那片昙花地的好奇心只增不减。
当年发现假山后的昙花后,宋敏舒让随香问过翠屏苑中的人,看是谁平日在照料假山后的昙花,却得知那片昙花地里的昙花在皇庄修建以后,就种在了翠屏苑中,并没有专人负责照管。那是翠屏苑中一处独特的存在,每一任翠屏苑的管事,都会放任那片花生长,仿佛那片昙花不存在。宋敏舒当初只觉有趣,只当听了个奇怪的故事,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似乎修建皇庄时,上面的人就可以关照过那片昙花。
其实在宋敏舒入住翠屏苑之前,翠屏苑已有多年无人居住,这也是那片昙花无人知晓的原因。昙花的存在,连翠屏苑中人都极少关注,刘潜又是怎么得知。刘潜每次来翠屏苑的时间都在白天,昙花不会开放,刘潜更不会因闻到花香知道昙花所在,除非刘潜早知道翠屏苑中有这样一个地方有昙花,才会选在那个时间通过密道偷偷进入翠屏苑采摘昙花。刘潜,似乎是一眼看出宋敏舒中了扶桑之毒,为宋敏舒解毒后声名才一步一步传扬开。
有一句话说得对,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凶手时,有人一语断定谁是凶手,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只有凶手最急于找到一个能替他顶罪的人。真要如此,刘潜此人太过危险。想到这里,宋敏舒暗讽她已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竟然能给刘潜安上一个罪名,倘若刘潜知道她今日心中所想,会怎么说呢?不可否认,刘潜是一个隐藏很深的人,能得到郑源徵和郑源辄看重的人,绝对不简单。
因假山后的小道仅供一人走过,宋敏舒认准假山后的昙花地有问题,直奔目的地。绕过假山,一路走去,宋敏舒步速不减,周毖等人紧随在后,却落了一人距离。假山小径本是九转八弯,周毖绕过一个弯,前面的宋敏舒已经不见人影,不过眨眼的时间,耳边的惊呼犹在,宋敏舒失去了踪迹。
宋敏舒不见踪影,周毖等人在假山附近寻找又是另一回事,却说宋敏舒从假山附近失足掉下醒来后,费了一些功夫确定身体没受伤,才靠着墙壁慢慢坐起来。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没有难闻的味道,只是手触摸的地方有一层灰,宋敏舒拍了拍手,放下背包,从包里摸出火折子。火折子顺利点燃,宋敏舒心稍安,火折子能燃烧,至少证明这个地方氧气充足,她不会因缺氧死亡。宋敏舒会在背包里准备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日的功夫,这得益于宋敏舒平日闲来无事的无聊举动。这个双肩包出自掌管绣房的云月之手,而包里的东西自然是宋敏舒准备的。上一辈子,宋敏舒有一个热爱登山的网友,包里准备了各种小物件,以备不时之需,宋敏舒一时兴起便在包里存放了各种小物件,不但有火折子,连油盐酱醋都有准备。宋敏舒在离开王府时,随口吩咐明月准备了一些吃食放进包中,眼下在密道中带上一日两日,也饿不死。
看清四周的环境后,宋敏舒反到没了刚掉下来的恐怖感。宋敏舒是属于那种遇事容易惊慌,一旦晃过心神,便会认真寻求解决之道的人。宋敏舒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密道,密道不宽,可容两人并肩通过,这条道和其他密道一样,长且曲折。宋敏舒走了半个时辰后,依然没能找到出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密道中没有岔路口,否则多条密道汇合形成地下迷宫,宋敏舒一旦深陷迷宫,大概只有葬身迷宫的命。
又走了半个时辰,宋敏舒走到了密道的尽头,却是一条死路,宋敏舒不死心,顺着原路往回走,大约两个时辰后,宋敏舒走到了密道的另一头,依然是一条死路。彼时宋敏舒已经疲惫不堪,心中更是失望。没找到郑源辄,她反而身陷绝地,未免太可笑。从包里掏出点心,草草用了两块点心后,宋敏舒无心用食,将点心放进包里,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恼意,右手狠狠一锤,正巧锤在一个凸起上。
墙壁突然凹陷,宋敏舒一时不察,仰倒在地。这一锤,锤出了一条生路,在石门关闭之前,宋敏舒抓住包滚到石门另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抱歉,因为之前去标题的缘故,以至于这一章空置了,现在重新调整
第90章 遇见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即便看不见四周的环境,宋敏舒也猜到,就在这个地方,不久前有人受伤或死亡。
“谁在那里。”
宋敏舒闯入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密室里的人,这一声宋敏舒绝对不会听错。
“辄哥哥,你在哪。”
宋敏舒从地上爬起来,从包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火光微弱,却足够宋敏舒看清四周的环境,皑皑白骨散乱地堆积在密室里,从白骨的数量判断,这间密室里死亡的人数不下一百。
“舒儿,你慢慢走过来,不要害怕,我在这边等你。”
郑源辄在密室门开的一瞬间,听到了一声惊呼,声音像极了宋敏舒,郑源辄以为出现了幻听,宋敏舒此刻在王府中,怎会到这个地方来。不料因那一声惊呼传来时,他心思一动,不自觉问出口,正后悔贸然开口时,听到了宋敏舒的声音,郑源辄知道,他没在做梦,宋敏舒真的来了。
要说不害怕,不可能。宋敏舒举着火折子,尽可能避开脚下的白骨,快速走向郑源辄。走到郑源辄身边后,宋敏舒没有扑进郑源辄怀中,纵然害怕,在郑源辄开口让她走过去时,她已经料到,郑源辄必定受了伤,不然不会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在原地不动。郑源辄已经受伤,她更不能乱,他们困在白骨皑皑的密室中,处境危险,她必须静下来,不给郑源辄添麻烦。
“辄哥哥,这里有烛台吗,我手中的火折子快燃尽了。”
一路自我安慰,宋敏舒慢慢克服心中恐惧,开始寻思怎样找到出路。既然能近来这间密室,就没有出不去的道理。要找路,周围必须有光。宋敏舒为什么会问郑源辄,除了下意识对郑源辄的依赖,也是想与郑源辄多说几句话,尽可能安抚内心,告知自己她不是一个人。
“你向左走十步,那里有一个烛台,上面有蜡烛。”
宋敏舒闻言,看了一眼脚下的白骨,心中默念得罪了,用脚拨开一具白骨,走到祝台下点燃了蜡烛。借着蜡烛发出的光,宋敏舒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在密室的四面墙壁上各有一个烛台,四根蜡烛安放在烛台上,宋敏舒将四根蜡烛依次点燃,走回郑源辄身边。此时的郑源辄坐在地上,脸上衣袍上染上了血渍,郑源辄的右侧,一具男尸横成在地。宋敏舒撇过眼,刻意忽视郑源辄身边的尸体,蹲在郑源辄身前,放下包。
“辄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中了软玉散,是不是那个人给你下的药。”
给郑源辄把脉后,宋敏舒知道郑源辄没有受外伤,只是中了软玉散的毒,身体无力罢了。郑源辄身上的血可能是那具男尸的,只是那人怎会中箭而死。
“不是,我到这里之前,他已经死了,我身上的血是侍卫的。”
郑源辄身体不能动,脑袋依旧清醒,宋敏舒孤身找到这里,绝对不会是循着踪迹找来的。有人想要他死在这里就算了,连宋敏舒也算计进来,哼!
“辄哥哥被谁设计掉到这密室里?”
宋敏舒不聪明,也不笨,按照周毖的说法,贼人杀了侍卫劫走了郑源辄,事实却是郑源辄遭人暗算,中了软玉散,掉进密室中,如果她找不到这里,郑源辄就算想自寻出路,也因身体使不上力,只能坐在密室中等死。想到郑源辄很有可能一个人孤单死在这里,宋敏舒心中一寒。
“我不能确定,但是那人一定想让我死,让皇庄成为一个死局。除了我,等于剪除皇上一个助力,我一直隐在暗处,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设局的人必是其中之一。舒儿,你怎么会掉到密室里来。”
“辄哥哥你离开王府后,我心里觉得不安,让人到皇庄探听消息,得到你失踪的消息,我给爹娘送信后,让车夫连夜载着我来皇庄。周毖认识我,带着我进皇庄到你失踪的地方看。在发现你失踪的地方离翠屏苑不远后,我想着去翠屏苑找找,看能不能寻到你的踪迹,毕竟刘潜曾通过翠屏苑中的水地密道潜入翠屏苑,劫持你的人既然能避开皇庄里的侍卫,必定熟悉皇庄的地形,或许知道那条密道。到了翠屏苑后,我突然想起翠屏苑假山后那块种植了昙花却无人看管的地,谁知道走到假山处,失足掉下密道。不小心触动了密道里的机关,阴差阳错找到你。”
说话的同时,宋敏舒将包里的吃食拿出来,郑源辄中了毒,又一日夜没吃东西,需要吃点东西填肚子。
“辄哥哥,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出去。”
“你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
郑源辄虽然疑惑,也知宋敏舒想法一向古怪,会这么说是因为在饿了一日一夜后,欢喜能在密室中见到吃的。不得不说,从宋敏舒出现在密室到现在变戏法似的拿出吃食,郑源辄原本焦躁的心渐渐平缓下来。想来,没有人能比他更幸运,当今皇室中,在听到夫君出事后,谁能如宋敏舒这般一无反顾地赶过来。身陷密道,明知有可能命丧于此,还能镇定自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敏舒来了,郑源辄很开心,却不能无视他们所处的险境,可以的话,他宁愿一个人在密室中,也不想宋敏舒陪着他一起等死。想到这里,郑源辄心中又沉了一分。
宋敏舒远没有郑源辄想的那么镇定,至少她无法忽视周围的白骨,和不远处的尸体。唯一能让她稍稍心安的是,郑源辄在她身边,她不是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显得慌乱不安,否则郑源辄会更愧疚不安。再不济她在这个世界多活了十几年,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最后还能和郑源辄生同衾死同岤,这一世尚算修得圆满。
郑源辄吃了一些东西后,宋敏舒将吃剩的吃食收到包中,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布包,正是刘潜给宋敏舒的拜师礼,一百零八根银针,银色的光芒在微黄的烛光下闪烁。
“辄哥哥,我现在给你施针,通过银针刺激岤位恢复体力,要完全解除毒性,只能等出密室后再用药。”
“好。”
施针,宋敏舒委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好在人体各大岤位的有关书籍,宋敏舒早已烂记于心,每次刘潜给郑源辄诊断时,她也在一旁看着,这会儿也不算完全摸不着门路。第一针下去,没有出血,第二针下去,鲜血喷涌而出。宋敏舒手一紧,却被郑源辄一手握住。
“舒儿,我没事,继续。”
第三针没有出血,第四针没有出血,到第五针刺下,郑源辄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辄哥哥,你怎么了,是舒儿不好,舒儿不该冒险的。”
此刻宋敏舒万分后悔,她为什么要抱着侥幸的心里给郑源辄施针,倘若郑源辄因为她的施针失误丧命不,不会。慌乱中,宋敏舒颤抖着握住郑源辄的手,脉搏跳动正常,并未因她的施针造成不良后果。可是怎么会吐血,施针根本无法逼出完全郑源辄体内的毒。
“我没事,舒儿,不要害怕,我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再过一会儿,就能使得上力。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休息一会儿,舒儿守着我好不好。”
如果可以,郑源辄不想睡过去,可是那口血吐出来后,他浑身无力,眼皮上仿佛有千斤重压,睁也睁不开。
“好,舒儿守着辄哥哥,辄哥哥安心睡,说不定一觉醒来,我们就回王府。”
这一觉郑源辄睡的不省人事,漫无天日的密室里,宋敏舒拥着昏睡过去的郑源辄,头脑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周日周一连着加班,小幽也想更新,hold不住,亲们谅解
第91章 掘地
静谧的密室里,除了火烛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只有两道轻缓悠长的呼吸声。郑源辄昏睡过去的一刻,宋敏舒有片刻恍惚,慌忙给郑源辄把脉,确定脉象平稳后,宋敏舒那绷紧的心才稍稍安放下来。郑源辄倚在她怀中沉睡,宋敏舒不敢动,唯恐一个不甚惊动了郑源辄。一夜折腾,宋敏舒早已疲惫不堪,一旦紧绷的情绪有所松懈,滔天睡意滚滚而来。失眠这个词极少出现在宋敏舒的世界里,累倒极致,宋敏舒暂时忘了身在何处,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就在宋敏舒和郑源辄身陷密室时,杨氏、宋毕昇分别赶往皇庄和皇宫。听到宋敏舒送来郑源辄失踪的消息后,杨氏和宋毕昇火速赶往贤王府,得知宋敏舒已经甩□边的人独自前往皇庄时,杨氏脸色一沉,神情凝重,和宋毕昇对望了一眼,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皇庄中,周毖将假山附近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线索。如果不是宋敏舒失踪前发出的那一声,周毖几乎以为,宋敏舒根本没有到过皇庄,不然怎会凭空消失。郑源辄在皇庄失踪,赶来的宋敏舒相继失去踪迹,换个人只怕早就心神不稳,周毖一直在郑源徵和郑源辄手下办事,早就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心态。将人遣到假山四周搜索的同时,周毖在宋敏舒失踪的附近查探。宋敏舒失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宋敏舒不慎触动了某个机关,掉进密道或者密室中。第二种则是侍卫中有内贼,见宋敏舒走到假山附近,暗中触动机关,让宋敏舒掉下陷阱,不论是哪一种,宋敏舒的处境都很危险。
想到这里,周毖眉间愁绪凝重,皇庄失窃,看似简单,在郑源辄进入皇庄失踪后事情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周毖掌握的是明面上的权利,对暗卫一系不了解,以周毖多年经验来看,皇庄里的一举一动,似乎牵涉到皇宫里的郑源徵。
“周统领,宋夫人在皇庄外。”
“宋夫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皇庄。”
周毖见过杨氏,对杨氏的印象停留在围猎场,杨氏悉心照顾一儿一女上。宋敏舒能出宫再嫁,没有杨氏也成不了,杨氏的手段,郑源徵和郑源辄清楚,周毖却不知情。周毖在朝野十多年,能混到统领一职,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杨氏能在短时间赶到皇庄,就不能将其看成一个普通内宅妇人。宋敏舒失踪的事,换个人或许会为了这种那种原因隐瞒阻挡杨氏进入皇庄,周毖却选择请杨氏入庄。调查皇庄之事,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会有意外的效果。不得不说,周毖的这一决定无形中扭转了败局,杨氏的介入让整件事情有了转机。
杨氏随着周毖进入皇庄后,一边听周毖讲述郑源辄和宋敏舒失踪的事,一边快速赶往翠屏苑。
“周统领,贤王妃在这个地方失踪?”
杨氏指着一处假山对周毖说道。
“不错,我们跟在贤王妃身后仅一人之距,王妃走得急,走到转弯处,只听得王妃一声惊呼,紧接着就失去了王妃的踪迹。方才我命人将这一块地方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
从来都只听传言说皇庄有宝,周毖一直以为传言不可信,如今看来,宋敏舒的失踪至少证明了皇庄的地下有密道。只是皇家的东西,没有圣上手谕,擅动者死罪。换宋敏舒站在周毖的位置上,有了对皇庄地下密道的怀疑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必定是挖庄,可惜周毖不是宋敏舒,他没有宋敏舒的无所顾忌,一旦推测有误,他动了皇庄,有没有找到郑源辄和宋敏舒,届时罪责全族,不是他能承担的。
杨氏听完周毖的叙述,将假山附近看了一遍,跟在杨氏身边的是伺候杨氏多年的风和、日出两名丫鬟。二人跟着杨氏一路走来,将四周的一草一木都清楚记在眼中。走到杨氏跟前摇了摇头,杨氏见状,也不多说,这一路来,杨氏借着渐白的天光将假山四周布置看了个清楚明白。
宋敏舒失踪的地方在两座假山之间,其中一座假山向内凹陷,成一个低洼地,有碎石散落在低洼地上,另一座假山向外凸出,其行与相对而立的假山相呼应。杨氏从见周毖的第一眼开始,就在暗中观察周毖,郑源辄和宋敏舒在皇庄中相继失踪,周毖听闻杨氏到来,没有将杨氏拒之门外,反而放杨氏入庄寻找失踪的宋敏舒,让杨氏高看周毖一眼的同时,也对周毖多留了个心眼。杨氏是何等人物,手中训练了一大批人,眼光自然差不了。唯一的一次失误就是捡了被人有心安插的探子杨顺,一手调教放到宋敏舒身边,以至宋敏舒差点丢了性命。自此,杨氏用人愈发谨慎。周毖是什么样的人,杨氏不说看满十分,也能看出八分。周毖没有撒谎,宋敏舒的失踪是他疏忽造成的意外,也是人为。
在周毖的眼皮底下要掳走一个人,杨氏以为不可能,唯有周毖的手下混进内贼,在宋敏舒走到这个地方时,按下了机关,让走在前头的宋敏舒掉下密道这一点可能。周毖不敢损毁皇庄里的一草一木,是生性谨慎,却也是愚忠的行径。杨氏能够想到宋敏舒失踪和皇庄地下的密道有关,以周毖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周毖会顾及这一点,杨氏可不会,为了宋敏舒,杨氏都能和郑源徵谈条件,别说毁了皇庄里的两座假山,就是掀了翠屏苑她也在所不惜。周毖找不到密道的机关,不代表杨氏找不到,杨氏除去训练了一批暗卫,于机关一道甚是精通。
“周统领,当时有几人随王妃入庄。”
“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十三人随王妃一同进入皇庄。”
杨氏估摸了一下从她所站位置到最后一人的距离,恰恰到假山的入口。如果她是按下机关的人,必定不想在动手时被人看见,那么最后一个位置再合适不过。想到这里,杨氏向假山入口处走去。来时走得匆忙,杨氏虽有心关注,却因记挂宋敏舒,没将假山入口处看仔细,此番特意返回查看,杨氏站在假山入口处向假山深处看去,心中一动。原来这小小的一个假山入口,竟然是阵仗的生门。想来建造皇庄的人,也是一个深谙排兵布阵的行家,皇庄建造有一定的规格,这小小翠屏苑却是那人精心设计所在。
杨氏向假山深处走去,穿过九曲八弯的假山小径,一片昙花地赫然出现在眼前。杨氏不知道宋敏舒和刘潜曾经来过这片昙花地,在杨氏眼中,这片昙花地所在的位置,正是整座翠屏苑的核心位置。倘若皇庄地下真有密道,昙花地下一定是密道的正式入口。如此说来,混在侍卫中的内贼一定是担心宋敏舒撞破昙花地的秘密,才按下机关,让宋敏舒掉入陷阱,却不知道宋敏舒于奇门八卦上是一窍不通,反而阴差阳错让她看穿了翠屏苑的布局。
“周统领,如果我没料错,贤王和王妃很可能就在这块昙花地下,要救贤王和王妃,只有掘了这块昙花地。周统领不必用其他理由说服我,事后我自会向皇上交代,事有轻重缓急,只要贤王和王妃能脱险,想必皇上不会追究今日皇庄掘土之罪。”
“夫人肯定贤王和王妃在昙花地下。”
“是与不是,掘地一看就知。”
周毖凝眉思索。
“依夫人之意,希望贤王和王妃安然无恙。”
杨氏一眼扫过,周毖手下有几人跃跃欲试,似要劝阻周毖,被杨氏这一眼瞪得悻悻闭上了嘴。
“来人,掘地。”
就在杨氏和周毖掘地时,困在密室中的郑源辄和宋敏舒包在一处睡得沉。郑源辄先于宋敏舒醒来,睁眼就见宋敏舒双手抱着他,头贴着他的头,背倚着墙睡得香甜。郑源辄没有动,生怕这一动惊醒了宋敏舒,想来他昏睡前一定把宋敏舒吓坏了。施针完,口吐鲜血,那一刻郑源辄只觉心尖一空,头脑沉重,眼皮上仿佛压了千斤重量,强撑一口气说完那句话,眼睛再也睁不开,浑浑噩噩睡过去。这会儿醒来,头脑清醒,心头少了三分重压,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此时郑源辄还不知道,这一次密道中毒,宋敏舒给他施针,误打误撞解了一个隐患。郑源辄服用了刘潜从北锗带回来的药后,身体里淤积了没有吸收完全的药性,可以说刘潜的药能够治愈郑源辄从娘胎里带来的病,但药不能完全被身体吸收,长期以往积累在身体里,迟早会变成恶症。为了让郑源辄恢复力气,正常走动,宋敏舒不得已给郑源辄施针,宋敏舒虽然知道下针的位置与手法,却因经验不足,施针时力道不够,刺激了郑源辄体内的五大岤位,引发了软玉散的毒性,致使毒性攻心。谁知歪打正着,软玉散的毒性逼得沉淀在郑源辄体内的药性发作,两毒相撞,引发吐血之症。郑源辄经受不住,昏倒过去,宋敏舒心慌却没有乱动郑源辄,让郑源辄自然昏睡,使血脉流通顺畅,在那口淤血吐出后身体得以自行休养调整过来。
宋敏舒在郑源辄醒后不久转醒,睁眼时正对上郑源辄的眼,四目相对,宋敏舒双颊染笑。
“辄哥哥,你没事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重发了,本来昨天想写来着,结果熬不住,八点多就睡了。今天一直在和朋友神侃,拖到现在。现奉上更新。
第92章 玄妙
确认郑源辄脉象平稳,宋敏舒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笑容满满印在郑源辄眼中,融入心里。郑源辄从宋敏舒怀里坐起来,反将宋敏舒拥入怀中。密室里,两人紧紧相拥,似忘却了四周遍布的枯骨。
“辄哥哥,皇庄地下真的有宝藏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
宋敏舒轻声问道,双眼锁在郑源辄胸前,并没有看四周的白骨与不远处那一具尸体。宋敏舒清醒的时候郑源辄同样清醒着,是以身在密室中的宋敏舒虽不自在,却不会害怕。关于皇庄里有宝藏的传说,宋敏舒不是没听过,据传当年东启太祖爷夺天下登帝位,得到了一批举世罕见的宝藏,得到宝藏后的太祖爷没有将宝藏归入国库,反将宝藏运到一个地方,储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宝藏的传闻一直在四国见流传,真真假假始终没有个具体的说法。六十多年前,东启内乱,宝藏的事再一次传出,而宝藏在皇庄的消息被传得有声有色,将世人的目光吸引到皇庄中来。想来这密室中的白骨和寻宝的人有关,也不知这些白骨里面,有多少人曾是显赫一时的人物,到头来埋骨在这密室中。她和郑源辄要是走不出去,只怕也要成了这堆白骨里的一份子。
“皇庄有没有宝藏,我不知道,有的东西不是臣子能知道的。没有皇上的信任,我不会有今日。”
郑源辄这话换一个人或许不知道,毕竟郑源辄在朝中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作为枕边人,宋敏舒从一开始就知道郑源辄替郑源徵暗中做了不少事,否则今日她也成不了贤王妃。当年杨氏虽然和郑源徵谈妥条件,事后宋敏舒总觉她出宫的事有点太顺利,或许郑源辄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只是这想法,宋敏舒从未和郑源辄提起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需要一再提起。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方法离开密室。
宋敏舒仔细打量四周时,郑源辄早将密室四周仔细看了一遍,四面墙壁空无一物,唯有密室上方画有图案。图案是一只巨大的鸟,乍看之下再普通不过,只是工匠特意将其刻画在密室的顶上,意义非同一般。郑源辄记得幼时,永和帝曾今和诸皇子讲过一个故事,东启的圣祖爷曾今是一个神射手,飞禽走兽,只要被圣祖爷看上,没有不被圣祖爷的箭射下。唯有一年,圣祖爷与友人结伴去祁连山脉探险,在崇山峻岭间遇到一只巨鸟,圣祖爷一连射了三箭,都没有射下那只巨鸟。圣祖爷自问眼力与射箭本事不凡,竟射不下一只鸟,一时起了好胜之心,在雪峰山中,与巨鸟周旋半月,终于射下巨鸟,圣祖爷也因长时间流连雪峰,受了寒,一病几月。
郑源辄当日听这个故事,最钦佩的是圣祖爷那一身神乎其神的射箭本事。因先天体弱,不能太过劳累,练习射箭成了年幼的郑源徵唯一能做的事。自拿起弓箭,十岁以前,郑源辄每日练习射箭,寒暑不避。十岁以后,郑源辄身体好转,试练骑马,竟练就了一身高超的马上射箭功夫。可以说,凭郑源辄的心性,若不是受身体所累,成就不止于此,倘若不是有一副体弱的身子,他也不会成为今日的贤王,更不会和宋敏舒在一起。
密室上方这一只巨鸟,勾起了郑源辄的回忆,虽不能肯定这只巨鸟和圣祖爷当年射下的那只巨鸟有什么牵连,但那个故事能流传下来,今日又在密室上方见到这样一副画,绝对不会是当年建造密室的工匠无聊所为。郑源辄将巨鸟图铭记在心,收回视线看向宋敏舒,只见宋敏舒正抬头看着密室上方的图案,将目光锁向他。
“辄哥哥,你说这只鸟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密室地图。”
宋敏舒问这话不是没有根据,通常电视剧里都说,密室中出现的图案,必定是走出密道的路线,只是能否解开图案中的玄机,就得看机缘。
郑源辄摇了摇头,在看见巨鸟的瞬间,郑源辄和宋敏舒有相同的猜测,只是在看清楚图案是一只巨鸟后,郑源辄否定了巨鸟是地图的猜测。郑源辄曾研究过各种机关图谱,只一眼就看明,那只巨鸟不是机关图谱。
“辄哥哥,你看那只鸟的翅膀上的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郑源辄顺着宋敏舒所指看去,巨鸟的一对翅膀上各刻画有一朵极小的红花,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赤金色巨鸟的一对翅膀上各有一朵红色的小花。郑源辄之前没特意注意这朵红色的小花,被宋敏舒这一指,疑窦顿生。郑源辄没有怀疑宋敏舒看错,宋敏舒的好记性郑源辄领教过,这座密室应该在皇庄建成前后存在,两百多年前留下的东西,宋敏舒会在哪里看过。
“舒儿,你仔细想想,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朵红花。”
宋敏舒确信她看过这样一朵花,刚才看到这朵花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辄哥哥,这会不会某一个门派的标记。”
“不知道,我从未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