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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欺不可第11部分阅读

    党啊,不应该收藏撒花表扬一下吗?

    第38章 身殒

    见刘潜兴味十足地盯着她,宋敏舒对上刘潜的目光,轻轻一笑,唇边梨涡漩起,像足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臣不问方子出处,娘娘总可以说。”

    “贤王的眼疾除了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并未给身体造成其他影响。神仙说,贤王这病要治不难,只需要配一副水晶镜。”

    “水晶镜是何物,为何治疗贤王的眼疾只需要配一副水晶镜。”

    药典记载,水晶“辛寒无毒”,能“安心明目、去赤眼、熨热肿”。从质材来看,水晶对人确实有好处。据宋敏舒所说刘潜猜测,水晶镜大约一件外物可以辅助眼睛看清楚远处的事物,但不能从根本上治愈眼疾。郑源辄的先天眼疾不同于普通疾病会导致双目逐渐失明,只是看不清远处的事物,倘若借住外物能让眼睛看清远处的事物,未尝不是一件好法子。

    宋敏舒向刘潜提及眼镜,最看重的是刘潜不是一个死板固执的人,不会排斥新奇的东西。只要眼镜能够改善视力,让近视的人看清楚远处的东西,刘潜绝对是推崇眼镜治疗近视的一大助力。

    上一世,宋敏舒不是近视,却在眼镜店配过无度数眼镜用做装饰,当时闲来无事与验光师聊了一些与眼镜有关的话题,知道眼镜是利用凹透镜成像原理制作而成。凹透镜中间薄两边厚,成小于事物的直立虚像,通常用于配置眼镜以矫正视力。近视眼主要是由于晶状体的变形,导致光线过早的集合在了视网膜的前面。凹透镜则起到了发散光线的作用,使像距变长,恰好落在视网膜上,使人能看清远处的事物。

    东启没有树脂合成技术,唯一能够用来制作眼镜的只有水晶。水晶是天然石英矿的纯净结晶,透明度较好,清晰度略高,质地细腻坚硬,遇风沙不易磨毛,是用来制作眼镜的最佳材料。只是用水晶制作眼镜不宜长时间佩戴,光线通过水晶时会出现双重折射作用,产生叠影。且水晶能通过紫外线和红外线,在强烈阳光下戴与不戴没有区别,并无保护作用,长时间佩戴容易使眼睛产生疲劳。

    想到这里,宋敏舒迟疑地看了一眼刘潜,她无法向刘潜解释紫外线红外线会穿透水晶等一些光学原理,她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会知道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知识。

    “这水晶镜虽能让人看清楚远处的事物,却有一个缺点。人久戴水晶镜,眼睛极易感到疲劳。”

    “娘娘可否让先臣看看水晶镜。”

    “我也没有水晶镜,只能将水晶镜的大概模样与制作说一下,要制成水晶镜全靠刘太医。神仙只给我看了一眼水晶镜的模样,至于能否做出适合贤王的水晶镜,这可说不准。”

    宋敏舒是真的说不准眼睛能不能制作出来,水晶质地坚硬,脆性大,不易研磨,加工困难不说,即便加工出来了眼镜的度数也不一定符合郑源辄的需要。方法是有,实施起来比较难。

    自从与刘潜说过眼睛一事后,宋敏舒就将心思重新放到了随方嬷嬷学宫规礼仪与学医一途上。对和大哥哥有三分相似的郑源辄,她能做到的已经尽力做到,余下的就看刘潜能否研制出水晶眼镜。

    一晃十余日,中秋宴终于来临。八月十五这一日,宫中上上下下一片忙碌,中秋夜宴成了皇宫中的重头戏。这一日朝中大臣携家眷同赴中秋宫宴,继新帝登基,皇宫迎来了又一次盛宴。

    杨氏随宋毕昇入宫后没有急于去云阳宫见宋敏舒,只在昌平宫内供众命妇休息的侧殿中小憩。昌平宫是宫中历年来举行宫宴的地方,此刻宫宴尚未开始,一早入宫的朝臣与家眷则被安排到昌平宫的左右两侧殿,只待宫宴开始再入席。

    彼时昌平宫一众命妇休息的侧殿内已坐满了朝臣家眷,从杨氏的角度看去,侧殿中最受命妇关注

    的是当朝皇后之母,右相夫人元氏。与元氏一同赴宴的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右相府中的四小姐张卿颜。八岁的女孩唇红齿白,眉眼秀丽,容貌不及其姐,也是个美人坯子。与元氏聊的最欢的是吏部尚书夫人李氏、礼部尚书夫人赵氏以及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厉爵的夫人乌氏。张卿颜不似其母,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面对年纪相仿的女孩亲热的打招呼,也只是客气地回上几句,便不愿多说。尽管如此,张卿颜身边仍不乏上前示好的女子,也有两名女子说话风趣,几句说下来竟逗乐了张卿颜。

    杨氏无心避开命妇,早在元氏携张卿然到来之前已和众位命妇一一见礼,说了好一会话。元氏到来后,杨氏同元氏见礼后就回到座位上休息,静候宫宴开始。这会儿只要元氏被众命妇缠上,就没心思对上她。热闹的侧殿中,杨氏淡看众命妇欢聚一堂,收回思绪。

    “一年多不见,舒儿长高了吗?瘦了,胖了?”

    想到这里,杨氏的脸上浮起一丝宠溺的笑,这一笑恰好被转过头来的元氏看到。元氏从众命妇包围中走出来,身上的饰物随着元氏的走动发出叮咚声响。

    “宋夫人不与众位夫人交谈独居于此,莫不是我等冷落了宋夫人,让宋夫人不高兴了。”

    杨氏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上元氏,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原本话语声不断的侧殿没有一丝声响,杨氏轻笑出声。

    “张夫人说笑了,宫宴即将开始,我不过是躲懒休息一会罢了。方才与众位夫人交流持家之道,深有所悟。都说京中相国府中,夫人持家有道,使家宅兴旺,妻妾和睦。张夫人治家有方,若能指点我等一二,必将受用无穷。”

    元氏听罢,一张笑脸霎时冷下来,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氏,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元氏对杨氏既是妒忌又是艳羡。张府一门权贵,在外人看来分光无限,可她十分厌恶张府后院中一日多过一日的美人。元氏入张府十几年,好不容易在前年得了一个儿子,费了千般手段这才稳住了相国夫人的地位,让府中两位老人不再看她不顺。今日杨氏提及张府诸事,表面上夸她治家有道,实则暗损张府后院混乱。有宋府作比较,元氏对杨氏的暗恨又多了几分。

    “若说持家有道,京中何人比得上宋夫人,谁人不知宋大将军与宋夫人鹣鲽情深,容不下第三人,连宋老太爷和宋老夫人都不多说一句。宋夫人的手段才叫绝。”

    杨氏暗道元氏不入流,小小激将法便能触怒她。想用宋毕昇不纳妾为由指责她善妒,用宋家老

    人不敢反对训斥她不孝父母,可笑的理由。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和一群女人斗,她杨氏何须做那些无用功。反观一旁的张卿然,显然听懂了她的话,却装作不知,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怪不得相府后院的女人一日多过一日。

    “请诸位夫人入席,中秋宴即将开始。”

    两名宫女的到来打断了杨氏与元氏的争执,元氏心有不甘也只得暂时作罢,在宫女的引领下入席。

    在万岁与千岁的跪拜声呼中,郑源徵、太后、皇后、宋敏舒及后宫众人入席。郑源徵高坐龙椅之上,太后居左,皇后居右,宋敏舒的座位在皇后下手,于婕妤次之。太后下手是先帝太妃公主。

    身体辅一落座,一道殷切的目光传来,宋敏舒回头一看,只见杨氏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溢慈爱的光。宋敏舒冲杨氏甜甜一笑,唇边两侧梨涡浅漩,眉眼弯弯,粉嘟嘟的脸蛋煞是可爱,看得杨氏心都软了,恨不得抱着宋敏舒入怀。

    中秋宴上少不了朝臣的贺词,更少不了歌舞。舞衣轻薄,腰肢柔软的美艳舞姬在殿中翩然起舞,舞到兴起,朝臣同举杯恭贺君王。

    “走水了,走水了 ”

    皇宫西北方向火光冲天,飞雨殿外,守夜的宫女太监大声疾呼。热浪一波连一波,冲向床上躺着

    的人儿。滔天的火焰袭来,床上的人儿不见一丝动静。

    天恒二年中秋夜宴,飞雨殿走水,公主舞阳身殒。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25号可能没有时间再更新一章,只能尽量奉上。

    第39章 杨氏

    中秋夜飞雨殿火势凶猛,若非飞雨殿与其他宫殿之间有一段距离,宫人侍卫及时将火势隔开,一旦火势蔓延到旁边的宫殿,后果不堪设想。飞雨殿一夜之间付之一炬,先帝最宠爱的公主舞阳也葬生火海。火势熄灭后,宫人清点飞雨殿,发现了舞阳和几名宫女的尸身。郑源徵大怒,飞雨殿二十余名宫人全部为舞阳殉葬。

    宋敏舒听到消息已经是第二日午时过后。对舞阳的死,她谈不上多伤悲,只是为舞阳在如花年纪死于意外可惜,那些殉葬的宫人,确是无辜。飞雨殿突然走水,火势凶猛差点殃及其他宫殿,可见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故意致舞阳于死地,才设计了一场滔天大火,让舞阳缺席中秋夜宴,独留飞雨殿。

    “娘娘,宋夫人在宫外求见。”

    杨氏来了。宋敏舒诧异地看着随香,随即明白杨氏的来意。昨日的宫宴因飞雨殿大火中断,杨氏

    没能和她说话,本就不放心,再加上昨夜飞雨殿大火,杨氏不来亲自确认她安好无损,怕是无法安心。

    宋敏舒快步走向宫门,刚跨出宫门,杨氏迎面走来。似乎感觉到宋敏舒的急切,杨氏未等宣召直接走向云阳宫内。初一见面,宋敏舒小跑着扑到杨氏怀中,紧紧地抱着杨氏的腿,将头埋进杨氏的怀抱中。

    “娘,舒儿想你。”

    宋敏舒确实想念杨氏,杨氏的宠溺,杨氏的温柔,杨氏的一切在入宫后变得愈发清晰,让她深深眷恋。一直以来表现得像个小大人的宋敏舒此刻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肆意的撒娇。

    杨氏俯身拥宋敏舒入怀,抱起宋敏舒向云阳宫正殿内走去。感受着怀中小儿人柔软的身体带来的充实感,杨氏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在此刻放下。从没有哪个时候比昨晚更让杨氏心忧后悔。忧心宋敏舒在后宫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后悔当初同意宋敏舒入宫。

    “舒儿,在皇宫过得好不好,娘的舒儿都瘦了。”

    “娘,是舒儿长高长大了,再过几月舒儿就满七岁,是大孩子了。”

    只要与杨氏相处,宋敏舒总不自觉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说话思考也转换成孩子应有的方式,根深蒂固。如果说上一世的宋敏舒没有父母缘,那这一世杨氏的宠爱是她最意外的惊喜,能在母亲怀抱中呢喃、撒娇、邀宠,比什么都幸福。

    “舒儿,你告诉娘,喜不喜欢在皇宫生活。”

    杨氏给随香随缘使了个眼色,随香随缘遣退殿中的宫人,守在宫门处。宋敏舒往杨氏怀中蹭了蹭,嗅了嗅杨氏独有的清幽体香,窝在杨氏怀里不愿动弹。

    “舒儿不喜欢皇宫,每日晨昏要给皇后太后请安,还要学宫规背药典,都没有时间睡觉,皇宫一点都不好。舒儿最喜欢在小唐院的日子,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醒后有小点心吃。”

    “你啊,再这么懒下去,将来如何了得。”

    “舒儿有娘,有娘的孩子万事足,娘一定不会抛弃舒儿的对不对。”

    杨氏揉了揉宋敏舒的小脑袋,轻叹。

    “如果娘当时坚持不让舒儿进宫,舒儿也不用在这方寸之地过活。娘真想让舒儿离了这牢笼,不受这劳什子气。娘的舒儿应该自在地活着,不拘泥于后院中与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看男人脸色过活。”

    杨氏的话让宋敏舒为之一振,如果不是清楚杨氏是土生土长的东启人,宋敏舒几乎以为杨氏也是穿越同胞。可惜杨氏不是,杨氏骨子里的大胆与骄傲来源于家族的教导。宋敏舒没有见过外祖那一脉,但能教出杨氏这样的女儿,必定是底蕴深厚的家族。皇宫的日子并没有杨氏所说的难过,宋敏舒没有书中穿越女的伟大追求,她不奢求爱情,不强求自由,只要有个舒服的小窝过悠闲的小日子就很满足。除却每日晨昏请安一事有些麻烦,其他的还真挑不出不好的毛病来。

    每一个决定做出的背后,必定需要深思熟虑,每一个谋划的成功,定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不想杨氏为了她牺牲什么,这样就好。

    “娘,没人给舒儿气受,有皇上哥哥护着舒儿,舒儿不会受委屈。娘,弟弟好吗,怎么不和娘一起进宫来看舒儿。”

    宋敏舒的弟弟宋敏行已经两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听宋敏舒提起幼子,杨氏头疼地摇了摇头。宋敏行不过两岁多的人,已经是宋府里赫赫有名的小魔星,普通的小丫鬟通常不愿接近宋敏行,一旦被宋敏行盯上,铁定被捉弄得哭鼻子。宋敏行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挨了宋毕昇的教训,也不掉泪,他只会在给祖父祖母请安时,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往宋老太爷跟前凑。这时,宋老太爷必定会将宋毕昇唤来训斥一顿,宋毕昇得了骂还不能回嘴,假若回嘴,宋老太爷一但恼火,甚至会抄起棍子就打。那个时候的宋府最热闹,堂堂东启大将军,被宋老太爷追得满院子跑,还不敢反抗,而罪魁祸首宋敏行则窝在送老妇人怀中撒娇看戏。

    宋敏舒见杨氏的表情,心知她的小弟绝对不是号简单的人物,能让杨氏露出为难的表情,那得付出多大的行动才能办到。

    宋毕昇已过而立之年,杨氏也二十有八,在十五岁女子可出嫁,十八岁男子可娶妻的东启,宋毕昇与杨氏是正宗的晚婚晚育的人。宋毕昇早年在军中历练,直至二十五岁挣得显赫军功回京封大将军方娶妻。杨氏二十岁嫁与宋毕昇,一年后生下宋敏舒,四年后生下宋敏行。随后永和帝驾崩,宋毕昇以雷霆手段镇压宫乱,平息诸王动乱,稳住边境虎视眈眈的三国,成为东启历史上最年轻果敢的大将军。就是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在府中竟被幼子气恼、算计,被老父抄家伙追打。宋敏舒稍稍一想,只觉自家弟弟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本事,委实不错。

    “别提那个混小子,自从他学会走路以来,没给府中添祸事,让你爹爹少生气。”

    杨氏一脸无奈,对面宋敏行当真骂也不是,疼也不得,也不知当初怎就生出这样一个魔星,方两岁有余就是这般性子,连亲爹都算计,哪里来的那许多心眼。看了眼怀中乖巧的宋敏舒,杨氏顿时觉得心中平衡许多,好在女儿懂事,可惜以稚龄入宫,世事总不尽如人意。

    杨氏和宋敏舒说得正惬意,却听宫外太监一声高喊,皇后驾临云阳宫。杨氏放下怀中的宋敏舒,看着宫外缓步走来的皇后,凤袍加身愈发衬得皇后明艳夺目。

    “臣妾(臣妇)参见皇后。”

    “宋贵妃免礼,宋夫人无需多礼,按辈分来说,本宫是宋夫人的晚辈,没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虽说天家的规矩不可更改,毕竟律法之外无外乎人情,宋夫人以为如何。”

    皇后坐在首位,唇角含笑,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一侧的杨氏和宋敏舒。杨氏见状在宋敏舒的小手轻拍两下,抬头看向皇后。

    “娘娘体谅臣妇心忧幼女,准臣妇入宫看望贵妃,在这个关头已是天大的恩赐,臣妇焉能不知好歹,以娘娘长辈居之。”

    皇后闻言,心下一沉。母亲说杨氏是个厉害的人物,三言两语便可将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确是如此。怪不得宋敏舒平日里在皇宫中有恃无恐,便是无理取闹也能占上三分理,感情是深得杨氏真传。

    “昨日飞雨殿走水,舞阳公主都遭了意外,如今宫中正值多事之秋,宋夫人今日入宫可是接错了旨意,本宫记得从未下过任何旨意允许外命妇入宫。”

    杨氏本就没得旨意入宫,今日入宫纯属放心不下宋敏舒,方打点了一些人才在这非常时期入宫,谁知她前脚刚入宫,后脚皇后就到云阳宫问罪,真当她软柿子好捏不成。

    见杨氏面不改色,宋敏舒心知杨氏另有盘算,也不急于出声,以免让皇后拿了话柄。如果她没料错,自杨氏入宫伊始,一举一动已经落到有心人眼中,来人正是利用杨氏对她的关心,意图生出事端。

    “臣妇断不会枉顾规矩,未经宣召入宫。”

    “本宫方从慈安宫出来,就听宫人说起宋夫人入宫探望宋贵妃一事,不知宋夫人入宫是奉了谁的

    旨意。”

    杨氏看着皇后一脸笃定,心下冷笑。这皇宫里除了你皇后和太后,就没有别人了。

    “宋夫人奉朕旨意入宫,不知皇后对朕的旨意有何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幽有一个小侄子,两岁多在家里调皮捣蛋,让人头疼不已,所以说宋敏行两岁多就让宋毕昇吃亏,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40章 失踪

    郑源徵的突然来到出乎皇后意料,打断了皇后的谋算。眼看就要将杨氏逼得无路可退,偏偏郑源徵一句话将所有盘算打乱,皇后暗中咬碎了银牙,却不得不笑脸以对。

    “臣妾听宫人说宋夫人入云阳宫探望宋贵妃,心想太后与臣妾都未下懿旨宣外命妇入宫,心下疑惑便来云阳宫向宋贵妃求证,别无他意。昨日飞雨殿走水,臣妾担心在这个时候有其他意外,才走这一遭。臣妾委实不知宣宋夫人入宫是皇上的意思,臣妾若知晓,断不敢拂逆皇上的意思。”

    皇后言辞恳切,句句发自内心,让见者动容,如果不是宋敏舒将这一场戏从头看起,恐怕也会被皇后一心为后宫安危不辞辛劳的奉献精神打动。见皇后双目含露,委屈地郑源徵,宋敏舒眯了眯

    眼,兴味十足地看着皇后和郑源徵。

    杨氏从郑源徵进入云阳宫那一刻开始,就知道她入宫前做的安排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如果皇后不找她麻烦,她不会动用那颗棋子让郑源徵赶来,以她对郑源徵的了解,只要张氏在朝中存在一日,郑源徵就离不开宋毕昇的扶持,绝对不会允许让她在宫中出事,更会费尽心思护宋敏舒周全。以后宫平衡朝堂虽是下策,对于这个年纪的郑源徵来说,能让后宫势力均衡发展牵制朝堂,已做得很好。尽管杨氏清楚,郑源徵的后宫中没有宋敏舒这样一位贵妃,宋毕昇也会誓死效忠君王。

    “皇后有心了,昨日飞雨殿大火,宋夫人担心幼女,请求入宫探望,朕岂能不允。何况飞雨殿走水乃是意外,与宋夫人入宫看望舒儿无关,朕体谅宋夫人慈母心绪,准了宋夫人的请求,并无不可。”

    郑源徵坐在首位,皇后退坐一侧,听郑源徵对宋敏舒的称呼与话里行间对宋敏舒和杨氏的维护,心头涌上一阵酸涩,百味陈杂,苦不堪言。

    “皇上体谅宋夫人爱女心切,恩准宋夫人入宫看望宋贵妃,是宋贵妃的福气。能得皇上厚爱臣妾也替宋贵妃高兴。”

    看着皇后时而忧愁时而怅惘的表情,宋敏舒对皇后的表演恨不能拍手叫绝。每一个表情的把握当真经过精细的算计,多一份徒惹人厌弃,少一分则失了真情实意,让人看着虚伪。如果不是真情流露,皇后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绝对是一部精彩的戏,牵动善良人的泪点。而此刻幸灾乐祸的宋敏舒显然不属于善良人范畴之内,她巴不得皇后多多表露她对郑源徵的深深爱意,好让她研究人的面部表情究竟有多少种,可以衍生出多少东西。

    杨氏暗中扯了扯宋敏舒的衣袖,示意宋敏舒看戏不要太入戏,小心反被戏中人戏弄,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皇后只顾在郑源徵跟前表现,忽视了一侧的宋敏舒,郑源徵却将宋敏舒的表情收入眼底。杨氏见状,只得将宋敏舒拉回现实,凭宋敏舒大条的神经,绝对不能盼她会主动觉察到周围盯上她的目光。

    这样的性子,怎么适合在这吃人的地方生存。杨氏心道不妥,即便安排随香随缘贴身伺候,暗中有杨顺护着也不够。杨氏心中有了另一番计较,一时间云阳宫正殿内四人一人唱戏,一人看戏,两人游离在局中,各怀心思。

    杨氏离开云阳宫时,郑源徵与皇后早已离去。临别时,杨氏一千一万个舍不得宋敏舒,也不得不离宫回府。离宫前杨氏叮嘱随香随缘照顾好宋敏舒,不可有一丝懈怠,面对宋敏舒的撒娇无赖行为只得轻声诱哄,许了一些好处并承诺下次入宫一定会带上宋敏行,宋敏舒才同意放杨氏离开。

    杨氏一走,云阳宫静下来,宋敏舒趴在窗前,看着庭中桂花开满枝头的桂树,嗅着空气中漂着的淡淡桂花香味,一种离别的愁绪缠绕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入宫封妃那一日,抱着换新家无所谓的态度入住云阳宫,宋敏舒对宋府并没有太多的不舍,仿佛她只是离家小住一段时间,过了一段日子就会重新回到她的小唐院继续没心没肺的悠闲日子。可是今日杨氏的到来,碎裂了她编织的梦,她再也回不去她的小唐院,曾今生活了五年的宋府一天天缓慢地从她的生活中剥离。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和小弟,原该与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却不得不渐渐远离。她感受不到他们的快乐愤怒与悲喜,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想象,他们过得有多惬意。

    随香见宋敏舒看着窗外发呆,不忍心宋敏舒独自沉浸在杨氏离宫的悲伤里,正琢磨着用哪种法子分散宋敏舒的注意力,不料宋敏舒突然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她。

    “随香,今年的桂花开得不错,今晚就做桂花糕和桂花汤圆。我听说桂花可以酿酒,你可会酿制桂花酿。”

    果然不能沉溺于悲伤压抑的情绪中,这种感伤的情绪不适合她。宋敏舒挥散心中不快,一心扑到吃食上。

    “奴婢以前在宋府时跟酿酒的厨娘学过如何酿制桂花酿。只是娘娘现在年纪太小,不适合喝桂花酿,奴婢可以先酿制一些桂花酿,等娘娘大一些再喝。”

    “不错,酒越陈越香,我听人说将酒酿制好以后埋进土壤中,等上十几二十年再开封饮用,会更醇更美。”

    “娘娘说的是,奴婢先给娘娘做桂花糕和桂花汤圆,明日再收集一些桂花酿制桂花酿。”

    随香不知道宋敏舒怎样从沉郁的心情中走出来,却知道现在的宋敏舒又是平日里那个只会琢磨吃喝,想方设法偷懒的宋贵妃。原本对宋敏舒的担忧散去,随香的心也轻快许多。

    紫宸宫内,郑源徵坐在龙椅上听严礠正汇报飞雨殿走水的原因,脸色黑沉,散发出冰冷威严的气压。

    经仵作验证,飞雨殿走水当晚葬生火海的宫人,全部中了迷香,昏倒在火海中无法逃生。没有近身伺候舞阳的宫人被舞阳挥退候在飞雨殿外等候舞阳的传召,以至火焰从飞雨殿中燃起时没有发现,等到火势蔓延,发现不对劲再呼救为时已晚。

    根据宫人的口供和仵作的验尸结果推断,纵火的人当时极有可能在飞雨殿内,且得到舞阳的信任。从宫人的供词中可知,舞阳中秋夜宴上身体并非真有不适,只是假借身体原因避开夜宴,如果能知道舞阳拒宴的目的是什么,飞雨殿走水的原因就能找到。当夜舞阳挥退宫人极有可能是暗中会见他人,抑或是与人商议要事,只是舞阳一个九岁的幼女会有什么谋划。

    飞雨殿走水不是意外,凶手留下这么多线索却就没打算掩盖故意纵火的事实。是舞阳认识这凶手,还是凶手找舞阳下手只因舞阳身份特殊,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舞阳一死能让他更加重视。郑源徵揉了揉眉心,一头雾水理不出半点头绪。正在这时,有宫人来报,棺木中的舞阳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夜已深了,该休息了,晚安各位。

    第41章 疑窦

    假死不可能。飞雨殿火被扑灭后,舞阳的身体已被损毁,没有生还的可能。郑源徵也怀疑过舞阳炸死逃离皇宫,随后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且不说舞阳可否成功逃脱,便是逃离皇宫后,舞阳又改何去何从。舞阳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因联合二皇子弑君夺位已经身首异处,林氏一族受三皇子牵连元气大伤,除了皇宫,郑源徵想不出舞阳有何处可去。

    舞阳五岁那年曾经从马驹上摔下来,左手骨折,那一次先帝雷霆大怒,狠杀了一批宫人,当日舞阳伤势之重是郑源徵亲眼所见。舞阳伤愈后休养了一段时间,左手表面看不出异样,却拿不起重的物件,这件事连舞阳本人也不知道,以为伤好得慢,且在相当长时间内无法使力。当年先帝疼惜舞阳,不忍告知年幼的舞阳事实,除了当日为舞阳诊治的太医外,随身伺候舞阳的宫人不知道,因此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作假。知道实情的郑源徵清楚,舞阳的左手是永远无法还原。舞阳的脸虽被高温灼伤,但从脸型和依稀可辨的容貌判断,女童尸身情况与舞阳相符,因此郑源徵肯定那具左手曾骨折过的女童的尸体是舞阳。

    依照祖宗规矩,舞阳的棺木需在皇宫中停放三日方入葬皇陵,只是对方为何连三日也等不了,甘愿冒丧命的危险盗走舞阳。如果之前猜测舞阳之死或许是对方的一个阴谋,那么从对方不惜冒险盗走舞阳来看,对方针对舞阳的可能性更大。舞阳除了先帝驾崩后在万佛寺住了半年,期间从未离开过皇宫,又是怎么得罪人以至对方痛下杀手,连尸体也不放过。

    郑源徵神色凝重,原本因舞阳尸身被盗勾起的怒火渐渐平息。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宫中为所欲为,看来清理后宫势在必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再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样绝不可饶恕。

    严礠正见了郑源徵眼底的厉色,将嘴里的话压了压。与一年前初登帝位时相比,郑源徵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难看穿,有时甚至让严礠正觉得眼前人不是新帝而是先帝。

    郑源徵目光在严礠正身上停留片刻后移开。

    “磁正,舞阳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飞雨殿走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针对舞阳公主。飞雨殿失火时,伺候舞阳公主的宫人被舞阳公主挥退,以至飞雨殿失火时,宫人没有发现殿内失火,殿中宫人被人下药昏迷失去逃生的机会,葬生火海。依臣猜测,纵火人是舞阳公主熟悉的人,否则火不会从内殿燃起。只是臣有一点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避开守在飞雨殿外宫人的视线,逃离飞雨殿。”

    “臣观察过飞雨殿,要让殿内自然燃烧,火焰蔓延至外殿需要一刻钟,也就是说凶手在这一刻钟内在飞雨殿内没出去,并将殿内门窗关紧。等到火势蔓延至外殿被殿外的宫人发现,凶手乘乱逃脱。又或者是凶手在飞雨殿中浇了灯油,使火迅速燃烧。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臣盘问过当时在飞雨殿外的宫人,在发现飞雨殿起火后,七名宫人冲进飞雨殿救人,只有两名宫人活着出来,而且受了严重的灼伤,其他五名冲进内殿的宫人全部葬身火海。当时飞雨殿内火势冲天,窗户紧闭,凶手要从众人眼皮底下冲出火海,一定会引起关注。”

    “如果凶手是宫人熟悉的人,从火海中冲出来,不会引起宫人的反应。”

    “臣也想过这一点,经查实当时从飞雨殿内冲出来的两名宫人确实是失火后冲进飞雨殿的七名宫人之二。”

    “还剩一种可能,凶手在纵火后没有逃出飞雨殿。”

    舍弃生命么?严礠正考虑过种种可能,唯独忽略了这一种,究竟是谁舍了性命也要致舞阳于死地。依严礠正之前的推测,凶手是避开宫人的眼从飞雨殿正门逃生,毕竟飞雨殿火被扑灭后门窗依然紧闭,且不像是火灭后勉强掩上的,凶手要逃生只能走大门。经郑源徵这一问,严礠正疑窦丛生。

    舞阳的身体严重损毁不是被火舌直接烧伤,而是严重烫伤。舞阳的床不是普通的雕花木床,而是精铁锻造的。飞雨殿着火时,殿内木器全部付之一炬,只有舞阳那张大床无事。舞阳死于浓烟中,比起其他被烧成灰碳的宫人,舞阳身体的损毁程度是最轻的。凶手当时会不会藏身于舞阳的大床下,在火被扑灭后从混乱中逃生。不对,大火烧了一个多时辰,人在里面绝对活不下去。

    “去查查和舞阳走的近的人,你先退下,让朕静一静。”

    “臣遵旨。”

    慈安宫内,皇后将杨氏入宫探望宋敏舒,郑源徵维护宋敏舒和杨氏的事一一道来。说到郑源徵对宋敏舒的亲近,皇后忍不住酸了一把,太后听罢,凤眼触及皇后不悦的表情,收回目光。

    “皇后,你可知今日错在何处。”

    太后清冷的语气传来,教人听不出一丝情绪。皇后理了理思绪,答道。

    “臣妾不该仓促赶去云阳宫,应问明白了再行事,免得像今日一样被皇上数落。”

    “糊涂,哀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今日最不该的就是在杨氏跟前显示皇后风度,让杨氏拖延

    时间等皇帝的到来。杨氏无旨意入宫你就该在第一时间拿下杨氏,不让皇帝有机会赶来解围。皇帝在朝中需依仗宋毕昇,有心维护杨氏,断不会让杨氏再宫中出事,杨氏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况且杨氏今日根本就没有奉旨入云阳宫,哀家已查探清楚,杨氏打通了宫中各处关节入云阳宫看望宋贵妃,只要拿下杨氏就不怕宋毕昇不妥协,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都没有抓住,皇后让哀家怎么说。”

    “母后,臣妾这样做,置皇上于何地,臣妾今后在皇上身边又当如何自处。”

    皇后心中叫苦连连,太后这样做无疑是在逼她和皇上站在对立面上。今日之事,皇上一心要护住杨氏,如果她非要拿下杨氏,必定会令皇上厌恶。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不能相濡以沫却要形同水火,是何道理。皇后明白太后和爹爹当时同意她入宫是为了张氏一族的利益,如今皇上强势,她们无法完全控制皇上,就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他们究竟当她是什么?

    “皇后是东启的皇后,也是张氏的女儿,女儿出嫁后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莫不是以为张氏没了,皇后还能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太后冰冷的话语如同尖刀刮在皇后的心尖上,疼痛难耐。皇后咬了咬牙,想说什么,最后压下话语,沉默不语。

    “这天下郑氏坐了二百余年,不是张氏可以撼动的,可张氏也不能任人欺压。哀家也年轻过,自然明白小女儿的心思,可这天下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誓言,前一刻还是甜言蜜语,下一刻便兵刃相击,帝王家容不下有情人。哀家言尽于此,皇后回坤和宫好好想一想,哀家的话有道理还是没道理。青娘,替哀家送皇后回坤和宫。”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青娘送皇后回坤和宫。

    “臣妾告退。”

    青娘是近日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人,聋哑是青娘的缺陷,确也是在宫中生存最大的优势。皇后回坤

    和宫后,青娘从袖内掏出一把戒尺交与皇后,表明是太后所赐,见皇后看着戒尺若有所思,青娘静候一侧。

    皇后握着戒尺,一时间思绪万千。

    戒尺,度量之器,太后是在告诫她,身为皇后要有容人之量,一个妒妇是无法辅佐君王胜任后宫之主。戒尺,人心中当有一把尺,找准位置,不偏不倚。夹在皇上和张氏之间,她始终是张家女,太后送给她戒尺意在提醒她切莫忘了家族的责任。

    “你回去禀报太后,本宫已明白母后的意思。”

    青娘给皇后福了福,离开坤和宫往慈安宫走去。坤和宫内皇后将戒尺递给杏香,吩咐杏香将戒尺

    收到盒子的最底层。

    另一边,青娘离开坤和宫后匆匆赶往慈安宫。因惦记着为太后梳妆,青娘走得快了些,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一个人。

    “青娘,行事这般匆忙。”

    青娘停下脚步,只见身穿一袭绯色宫装的于婕妤站在她跟前,面似娇花杨柳腰,风姿卓越自风

    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断了一更,等空闲了补上。

    上榜了,更新的字数肯定是要达到的,但不会为了凑字数就随便写。

    近期更新时间不定,大家看文多有不便,请见谅。

    第42章 再现

    青娘给于婕妤福了一福,小心退到在一旁,等于婕妤下一步动作。一阵香风入鼻,青娘嗅出是桃花独有的清香。青娘被于婕妤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青娘不敢抬头看于婕妤的脸,可她能感觉到,于婕妤此刻必定是脸带笑意打量着她。

    “青娘,你不聋也不哑对不对,不要意图欺瞒本宫,你的事本宫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我将你是北锗人的事告诉太后,你说你在宫中还有活路吗?”

    于婕妤的话仿佛落在了幽深不见底的洞中,听不到回音。青娘低眉顺眼静侯在一侧,不见一丝动静。于婕妤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