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托起青娘的下巴,青娘那双布满疑惑的眼睛撞进于婕妤眼中,引来于婕妤一声轻笑。
“青娘,本宫可以给你想要的,只要你和本宫合作,本宫保证你的身份绝对不会被人泄露,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太后身边第一人,如何。”
青娘听不见,也说不出,唯一能用的便是一双眼睛。青娘懂手语也懂唇语,初听于婕妤的话,吓了一跳。青娘从不认为她是太后身边的第一人,太后只是看重了她的装扮手段,她才有今日的地位,于婕妤却说要知道了她入宫的目的要与她合作。青娘想拒绝又不敢贸然拒绝,因为她从于婕妤眼里看到了威胁。十一岁的女子眼里有这么强的煞气,怎会。
于婕妤将青娘的忌惮看在眼里,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份。
“以后我会让新雨和你联络。”
青娘听完这话,疑惑地看着新雨,最后将目光落到于婕妤身上,忍不住伸手比划。
“娘娘要青娘和新雨姑娘联络什么,青娘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有言在先,没有太后的批准,青娘不能为她人装扮。娘娘若想让青娘替娘娘装扮,需向太后请示。”
于婕妤看不懂青娘的手势,身边的宫人也看不懂青娘的比划,青娘一连打了三遍收拾,于婕妤依然没弄明白青娘在说什么。
“婕妤娘娘,青娘的意思是说娘娘如果要青娘替娘娘装扮,需经过太后的许可。”
于婕妤闻言看向声音的源头,却是太后身边的太监张森。青娘顺着于婕妤的目光看去,只见张森走来,原本一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下一大半。张森俯身给于婕妤行礼,于婕妤连声说不必多礼。对于跟在太后身边二十年的太监张森,于婕妤不敢轻视。有的人能拿捏,有的人可以许以好处,有的人可以要挟,有的人只能视情况而定。张森能在太后身边伺候二十年,没有几个心眼,不说别人,只怕早被太后处置了。
于婕妤与张森说话的空档,青娘自觉走到张森身后,青娘好奇张森和于婕妤说了什么,因忌讳于婕妤那双眼睛,还是放弃了观察二人的唇型,低头等张森的消息。于婕妤与张森说了几句话,随后张森示意青娘走,青娘虽不知张森说了什么让于婕妤同意放她离开,却知道有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于婕妤威胁的眼神还在心头闪烁,青娘压了压心头的不适,跟着张森向慈安宫走去。
于婕妤看着离去的青娘与张森,眼中阴霾笼罩。青娘的聋哑是真是假,于婕妤无法确定,可是那种高超的装扮技术只有北锗那神秘的一族人才会,莫非青娘真因天分高,一手装扮技巧是自学而成。
青娘将坤和宫皇后说的话传达给太后之后又将于婕妤拦住她的事仔细交代了一遍,太后才示意青娘下去不必服侍。
“张森,你怎么看于方这个女儿。”
青娘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太后站起来,张森托起太后的手,虚扶太后随侍一侧。
“奴才看于婕妤比方入宫那会儿伶俐了许多,倒像是换了个性子。”
“恩,你去相国府上,同相国说一声,诸事小心为上,最近宫里不太平,仔细约束家族子弟,别在外惹祸事让人参了一本。”
皇帝年幼,却不是个容易拿捏的人。没有母族的支持,能在宫中与她比肩确实不错。幸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样冷清性子的儿子她可养不得。
张森得了太后的旨意出宫,忙赶往张相府。太后念及青娘,神色晦暗不明。青娘是舞阳在太后病中送的人,当日太后因病损了容颜,愈发憔悴,心情一度不顺。舞阳将青娘送给太后时,太后曾怀疑舞阳的目的,只是见了青娘那手高超的装扮技术,动了心方才留下既聋又哑的青娘。得知青娘会唇语,太后没有吃惊,一个无法明白主子意思的奴才留在身边也无用,可是舞阳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于婕妤却盯上了青娘。青娘的底细太后早前命人仔细查过,确实是万佛寺下一户商户的女儿,那商户早年丧妻带着青娘走南闯北,偶遇一妇人教导青娘学习装扮技巧,青娘因此得了真传,几年前回乡后渐渐在万佛寺一带打出了名声。青娘与另一商户的儿子定下婚约,那商户的儿子因病逝世,青娘去佛前许愿,愿常伴青灯古佛为未婚夫守节,恰巧遇上了舞阳。太后曾怀疑过青娘与于婕妤的关系,毕竟于婕妤回宫后与舞阳走得近,以舞阳的脑子是想不出在那个时候送青娘入宫的法子。现在看来,青娘不是于婕妤的人,凭张森的眼力绝对不会看差青娘对于婕妤的手势。
“也罢,不过是个会伺候人的奴才,届时舍去便可。”
太后呢喃道,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内殿。
转眼八月走到尽头,一夜雨后盛开的桂花从枝头掉落干净,清晨有雨珠在绿色的枝叶上滚动,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随香推开窗子,迎面而来的空气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见宋敏舒光着脚丫从床上下来,随香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习惯打宋敏舒会走路开始,一直改不了。
“娘娘,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凉,奴婢伺候娘娘穿戴好再下床可好。”
随缘见状,直接将宋敏舒抱到床上,着手给宋敏舒穿戴衣服。宋敏舒起床后爱光着脚踩在地上走路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宋敏舒潜意识里不以为这是件多大的事,也没有费心思改正,只是对随香随缘的重视也不好驳斥,毕竟脚是女子的隐私部位,不能轻易让旁人看了去。其实宋敏舒的脚早被刘潜看光了,如果让随香随缘知道,随缘会不会一怒之下将刘潜列入黑名单。
宋敏舒走到窗前,见院中宫人已经将院落收拾干净,地面上没留下半点积水。雨后的天空格外明净,湛蓝中透着一股子干净清新。
“咦,那是什么。”
宋敏舒一眼看到了窗缝中夹着一块东西,随缘闻言,走到窗前将窗缝中的布料取出。展开来看,灰色的葛布上没有一丝东西。随缘正疑惑,心道这东西看着眼熟,随香眉尖一拧。
“这块布和娘娘中毒时手中紧抓的布是一样料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中秋快乐。
第43章 惊变(1)
宋敏舒对中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想着那些日子吃不完的药,就一脸苦色。当日是怎样中毒的,她完全没有印象,还是随香说听到殿中有瓷器碎裂的声响传来,进去后就看到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面色惨白。手中紧紧抓住一块灰色的葛布,被郑源徵发现后,才从她手中拿走那块葛布。
宋敏舒接过随缘手中的葛布,感觉到触手的柔软与清凉,不免多看了一眼灰色的葛布。
“很普通的一块布,除了柔软和其他布料没差别,和我中毒有什么关系。”
“娘娘不如将这块葛布交给皇上,奴婢想皇上应当认识这块料子。”
“不妥,现在还没弄清楚对方的目的,贸然将葛布交给皇上,万一惹恼对方,对方一怒之下对娘娘不利,怎好。”
随香当即反驳随缘的提议,宋敏舒摇了摇头。
“还是交给皇上哥哥吧,有杨顺在,无碍的。随香,你走一趟紫宸宫,将葛布亲手交给皇上哥哥。皇宫毕竟是皇上哥哥的地方,有事当然要找皇上哥哥解决。”
宋敏舒没有随香想的那么多,不管对方将葛布送到云阳宫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是她能解决的,与其将麻烦揽上身,还不如让给别人摆平。
下朝后,随香将葛布送到郑源徵手中,将今日发现葛布的详情说了一遍。待随香离开紫宸宫后,郑源徵取出上次得到的葛布,将两块葛布放在一起,果然两块葛布同出自北锗孝义皇后亲手织就的藏绿。两块葛布裁成一般大小,摆放在案桌上,阳光洒落其上,葛布上隐隐有绿色的萤光流动。
“皇上,昨夜张相府上大公子张延绪醉酒调戏兵部尚书的幼女,一夜未归,今日被人发现横尸城门。”
“你说什么。”
“张相大公子张延绪今日被人发现横尸城门。”
郑源徵双手一紧,两块藏绿被揉成一团。张延绪是张权的庶子,此人好色贪杯郑源徵早有所闻,却不想张延绪连兵部尚书齐豫的幼女也敢动手。齐豫有四子一女,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是中年所得,是齐豫的掌上明珠,京城中谁不知道齐豫看重幼女胜过儿子。齐豫的四个儿子若是闯了祸,被齐豫责罚只有妹妹能为哥哥求情才有可能被齐豫饶恕。
张延绪究竟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连兵部尚书齐豫的虎须也敢动。齐豫在朝中虽比不上宋毕昇,自先帝继位开始已稳坐兵部尚书之位,如今二十年有余。可以说,宋毕昇能有今日的成就,有齐豫的提携看重。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毕昇对齐豫的敬重。
郑源徵心中暗恨横尸城门的张延绪,什么人不调戏,偏偏得调戏齐豫的宝贝女儿,齐豫那火爆性子发作起来,连先帝也忌惮一分。死便死了,死了还遗祸无穷,将朝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打破,死一万次都不够。
“齐豫的女儿有没有张延绪怎么样。”
“张延绪没有得逞,就被齐小姐的护卫赶走了,齐小姐只是受了惊吓。”
齐豫的女儿没事,张延绪却死了。张延绪再不济也是张权的庶长子,张权拉不下这个脸面,齐豫的女儿被人轻薄,纵然张延绪已死,以齐豫火爆的性子,张权不提尚好,一提必爆。张权位高权重,齐豫身后有宋毕昇支持,真要斗起来,恐怕不死不休。
“皇上,巡城的侍卫来报,张相府上的护卫和齐尚书府上的护卫打起来了。齐尚书的四公子出面将张相府中的张延绪身边的奴才揍了一遍。四公子扬言,若不是张延绪被人砍了,他非得亲自操刀剁了张延绪。”
郑源徵闻言微怔,事情发展之迅速,让人意外,仿佛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一切。既然齐豫放纵四子大闹相府,他何不静观事态如何发展。不破不立,僵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将水搅浑,方可浑水摸鱼。
“侍卫军暗中候命,一旦事态严重立即出手阻止。”
“遵旨。”
郑源徵将两块藏绿收进盒中,直觉告诉他,宫中的藏绿绝对不止他手中的这两块,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将藏绿送到宋敏舒手中。是确定藏绿会通过宋敏舒的手送到他手上,还是对方瞩意的就是宋敏舒。
“皇上,严侍卫长在皇城庙发现了一副骸骨,据随行仵作判定骸骨的主人是一名年约八岁的女童,死于火场浓烟。严侍卫长在女童的身体旁发现了一个耳坠子,属于舞阳公主所有。严侍卫长欲带走女童骸骨时遭人袭击,命小人回宫禀报皇上。”
“告诉严礠正,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女童的骸骨。”
“遵旨。”
郑源徵双目直视殿中侍卫,强烈的威压下,报信的侍卫只觉喉咙眼里憋着一口气,顺不过来。报信的侍卫提步走到紫宸宫门处,正欲跨出宫门,忽然听到一声厉喝。
“将此人拿下。”
郑源徵一声令下,紫宸宫的侍卫迅速将报信的侍卫挡下。报信的侍卫四周被长枪包围,反倒镇定下来,转身看向郑源徵,笑得一脸阴鹜。
“皇上怎么知道我不是宫中侍卫,我自问模仿本事高强,却敌不过皇上的一双眼。”
被众多长枪包围,报信的侍卫没有丝毫畏惧,仿佛此刻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而是好友相见随意聊天。
“一个在严礠正身边当值的侍卫,怎会不知道严礠正办差从不会带仵作随行。你故意营造一个舞阳的身体被损毁的事实,让人怀疑舞阳之死,不得不说这步棋走得很精彩。可惜有的时候聪明反
被聪明误,你也许注意了所有的地方,却忘了你鬓角的白发。”
“皇上果然是聪明人,观察入微让我不得不服。可惜要困住我,还不够。”
报信的侍卫一声轻笑,左右臂同时一挥,将四周的长枪打落在地。报信侍卫一个箭步,跳出紫宸宫外,躲过侍卫的追捕,一路狂奔。报信的侍卫仿佛对皇宫的守卫了若指掌,不过几下闪躲,宫中侍卫就失去了报信侍卫的身影。
“来人,有刺客混入皇宫,给朕搜宫,一处不落。”
作者有话要说:国情长假快乐。
因为近期天天陪人出去游景点,累得个什么样,三号以后就正常更新了,到时会将落下的更新补上,这几日且容我少更一些。
夜了,明日还要赶动车,上帝保佑我,佛祖护佑我早点回来。
第44章 惊变(2)
一群侍卫闯进云阳宫时,宋敏舒正在院子里背药典,一块点心捏在手中来不及送入嘴中,被侍卫闹出的大动静一惊,掉在了宫装上。
“有刺客闯进宫中,奉皇上之命搜宫,请娘娘见谅,搜。”
一群侍卫分成两列,快速有序的进入云阳宫内搜查,随香见状正欲呵斥,被宋敏舒阻止。不过一刻钟,云阳宫上上下下被侍卫搜了个遍,没有蝗虫过境的损失,宫内每个角落却留下了侍卫搜查的足迹。待到搜查完毕,领队的侍卫头领走到宋敏舒跟前单膝跪下。
“刺客并未进入云阳宫,请娘娘安心。方才属下多有得罪,谢娘娘见谅。”
宋敏舒摇了摇头,心道这侍卫头领也是个会办事托责的,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搜宫,确保刺客没有机会听到动静逃走,搜查完毕没有刺客再来请罪,也不会太得罪人,毕竟侍卫是奉旨行事。虽说闯入宫妃居住的宫殿搜查不妥,碍于皇命难为,后宫中人也不会太为难侍卫。地盘被人搜查,宋敏舒铁定不爽,鉴于这侍卫头头办事靠谱,便不打算计较。真要计较不是打郑源徵的脸,这一巴掌别人可以打,唯独她不能。
“随香,去查查云阳宫可有物件被损坏,损坏了一件你们得赔本宫十件。你们方才突然闯进来搜
宫,让本宫受了惊吓,掉了一块糕点,坏了一身宫装,你们也得赔。不赔本宫让皇上哥哥打你们板子。”
侍卫头领闻言将心放下,都说这位宋贵妃是皇上宠爱的妃子,有名的难缠不能得罪,此次搜宫突然,若不突袭又恐刺客听到风声逃走,侍卫头领只得先斩后奏,先搜再说。云阳宫没有搜到刺客,侍卫头领头一件事就是给宋敏舒请罪,好在宋敏舒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发泄小孩子的不满,这比应对其他宫妃的怒火要轻,侍卫头领庆幸被分到云阳宫搜查。
“属下不敢损坏云阳宫中物件,属下等人奉旨搜查惊吓了娘娘,属下等人有罪,愿搜宫完成后接受皇上处罚。属下等人皇命在身,先行离去,请娘娘见谅。”
宋敏舒见侍卫头领率领一群侍卫有序离去,从盘中捡了一块点心送到嘴中,直到随缘忍不住提醒
宋敏舒少吃一些点心以免积食用不下午膳,宋敏舒才停下手中动作。
随缘看着宋敏舒停下手中的动作,吩咐小宫女将石桌上的糕点收走,换了一壶茶。见茶水满杯,随香将茶壶轻轻放下。宋敏舒喝了一口茶,连连将口中的茶水吐出来,眉头皱成一团,放下茶碗脸色不明。
“这茶是谁准备的。”
宋敏舒的茶一向有随缘准备,随缘听这话,只觉奇怪,明明是她亲手准备的茶水,为何宋敏舒会突然发问。莫非茶水不对。随缘一惊,揭开壶盖一看,果然不是她准备的茶水,茶壶茶叶都符合,唯独泡茶用的水不是她收集的露水。
“娘娘,奴婢准备的茶水被人换了,请娘娘责罚。”
随缘重重一跪,只听见膝盖骨撞到青石板地面的声响。
“茶水除了经过你的手,还有谁碰过。”
这时,一个小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将头埋在地上,整个身子贴在青石板地面上,不敢离开。
“回娘娘,是奴婢今日失手打翻了随香姑娘泡的茶,因怕发现受到处罚擅自换了茶水,请娘娘恕罪。”
小宫女声音颤抖,说话的同时又使劲在地面上磕了几个头。宋敏舒见状,眉头锁的更紧。什么时候,在这些宫人的眼中,她已经成了恐怖的存在。
感受到宋敏舒的不悦,随香出声阻止小宫女继续磕头,就在随香呵斥小宫女的同时,宋敏舒突然看着小宫女,眼中有一丝兴味。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一听,更加害怕,生怕宋敏舒一个不爽拿她出气,落得个小命不保。用尽了力气才从嘴巴
里挤出两个字,还是宋敏舒耳朵尖,才挺清楚小宫女名叫菲儿。菲儿,飞蛾扑火?
“你平日跟在随缘身边泡茶。”
“奴婢只是茶室洒扫的宫女,娘娘的茶水由随缘姑娘一手准备,奴婢等人不得沾手。今日侍卫闯进云阳宫时,奴婢失手撒了随缘姑娘准备的茶水,奴婢有罪,奴婢”
随缘准备的茶水通常与随香准备的糕点一同呈上,只是今日侍卫突然闯进云阳宫,随缘泡茶后没能第一时间送到宋敏舒手中,便耽搁了一刻钟。
“随缘,以后就由菲儿和你一同准备茶水。”
“可是娘娘”
宋敏舒知道随缘要说什么,菲儿私自动了她饮用的茶水,按理该惩处一番,可是能在侍卫搜宫时迅速恢复镇静将打翻的茶水重新准备的人可以一用。她身边除了随香随缘二人,并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打算费心思去收服其他人的心。她只是觉得菲儿够聪明,失手打翻茶后,能在侍卫搜查云阳宫,其他人被惊吓到不知所以时重新准备一壶茶,这份定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及的,这样一个聪明人,她不想处罚。且菲儿泡的茶味道不错,只是她喝惯了随缘泡的茶,味道不对她本能地吐出茶水。
“随缘,你一个人平时要做的事太多了,有菲儿帮你,就不用那么累了。随香也是,等哪天我瞧谁顺眼,再给你一个指派一个贴心的下手。”
“是。”
随香随缘得了宋敏舒的话,都不再说其他,小宫女菲儿因祸得福,自然升了二等宫女,跟在随缘后面学习泡茶。当晚,宋敏舒就寝前,随香随缘伺候宋敏舒更衣时,随缘几次欲言又止,随香轻扯了扯随缘的衣袖,给随缘使了个眼色。宋敏舒见状也懒得点明,随缘不明白她的意思,随香会告诉她,只不知今日宫中的刺客是怎么一回事,闹得整个皇宫不得安宁。宋敏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紫宸宫内灯火通明,相国张权和兵部尚书齐豫一左一右分坐大殿两侧,怒目以对。郑源徵高坐龙椅之上,看大殿内较劲了两个时辰的二人,头疼不已。白天搜宫,冒充报信侍卫的刺客已被搜了出来,可惜成了一具尸体。刺客虽死,尸体上的信息却出卖了刺客背后的主人,南羯王室。
刺客身上独有的密香是南羯王室控制身边护卫的药。刺客本以为对皇宫熟悉,千算万算,不想最后命丧皇宫中的迷阵。在皇宫生活了十一年,郑源徵第一次知道皇宫御花园和翠微湖之间有这样一处存在,不是不惊,如非刺客撞动了迷阵的开关,也不会就此丧命,泄露了身份秘密,他也不会因此知道皇宫中这处迷阵。南羯王室,混入宫中很久了么。
发现刺客的尸体后郑源徵命人继续搜寻,张权和齐豫却一路争执,来到紫宸宫。张权要求郑源徵给死去的张延绪一个说法,意思是要严惩凶徒,最好是灭了凶徒祖宗十八代。齐豫也是个火爆性子,听张权话里话外指责他就是杀害张延绪幕后真凶,破口大骂。将张延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番,最后指出张延绪这种败类人渣横尸城门是为民除害,声明他的宝贝女儿若是有什么事,他不
闹得张府鸡犬不宁就不姓齐。
张权在朝中手中重权,乃文官之首,平日里谁人不看他脸色行事,就是大将军宋毕昇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他对峙,齐豫作为兵部尚书,一直和他不对头,也还有明面上的礼节。今日两家脸皮撕破,张权见识到齐豫蛮横的性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了解了齐豫。只今日若动了齐豫,宋毕昇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太后的话还在耳边,他的部署也未完成,一旦大动干戈,最终得益的是郑源徵。听了齐豫的话,张权几次按捺不住要下杀手,在入宫路上,神箭手已将箭瞄准了齐豫,最后他撤了命令。
“皇上,臣的女儿就白受了那败类的欺辱,那败类死有余辜,死后还要牵累臣的女儿,请皇上给臣做主。”
“齐豫,你口口声声说的败类是本相的儿子,你一再出言侮辱本相的儿子,就是打本相的脸。本相丧子,你那女儿毫发无伤,你却在此咄咄逼人,欺人太甚。若本相查出害死本相儿子的凶手,定要将贼人千刀万剐。”
齐豫冷哼一声,瞪着张权,大有豁出去的意思。
“张相教导出这样的儿子,还有脸在皇上面前大言不惭,张相应该庆幸那人替你收拾了此等家族败类,以免遗祸一方。”
见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意思,郑源徵连出声阻止。
“张相,齐尚书,两位对峙了两个时辰,依然无果,不如听听朕的意见。”
“皇上请说,臣相信皇上一定会还臣一个公道,让臣女声名无损。”
“臣儿死得冤枉,请皇上还臣儿一个清白。”
郑源徵心中冷笑,公道,清白么。
恰此时,严礠正汇集了各个领队侍卫的搜宫结果,顺着刺客尸体上留下的线索摸去,在德云宫中发现了南羯王室的线索,匆匆赶到紫宸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从今日开始,会将近期欠下的更补上。
第45章 惊变(3)
听完严礠正的汇报,郑源徵看了一眼手中的灰色葛布,与两次出现在宋敏舒云阳宫中的藏绿如出一辙。藏绿是北锗孝义皇后亲手织就,后成了孝义皇后的陪葬物。
葛产自东启,有书记载,葛产竹丝溪、百花林二处者良。采必以女,一女之力,日采只得数两。丝缕以针不以手,细入毫芒,视若无有。卷其一端,可以出入笔管。以银条纱衫之,霏微荡漾,有如蜩蝉之翼。北锗气候寒冷不适合种植葛,当年孝义皇后费尽心思,经过多年才织就一匹藏绿,始终找不到让葛在北锗大面积种植的方法,这也是藏绿在四国出名的原因。除了这个名头,藏绿一直被人铭记便在于它不仅是一匹葛布,有传言称藏绿中藏着一份图,根据那幅藏宝图能找到惊天宝藏,得之可得天下。
藏绿几次出现在东启皇宫中,绝对不是个意外。宋敏舒中毒之初手中紧握藏绿,今日在窗台上发现藏绿,严礠正顺着刺客身上留下的线索找到德云宫,又发现了一块藏绿,三块藏绿大小一致,分明是刻意将一匹完整的布裁剪成一般大小。若传言是真,藏绿中有藏宝图,对方不将藏绿收好,反任其流散在外,只有一个目的,借他人之手找宝藏。三块藏绿一同出现在东启,莫非藏绿中的藏宝图指的是东启皇室宝藏的图。可笑,东启皇室宝藏的传言不过是当年圣祖爷的一个笑话,竟然流传了两百多年,连北锗孝义皇后的藏绿也牵连上,真真出人意料。
见张权和齐豫在殿中僵持不肯离去,郑源徵放下手中藏绿,示意严礠正继续搜查。
张权和齐豫为了张延绪之死一路吵嚷入宫,不曾听说皇宫有刺客闯入,郑源徵搜宫之事。眼下听得严礠正说顺着刺客留下的线索找到德云宫,张权惊觉皇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半点不知情,同时也为郑源徵任他与齐豫在紫宸宫对峙,面不改色暗自震惊。这份忍性,远非常人可及。若放任其成长,只怕有一日,张氏一族会亡于郑源徵之手。
太后命张森来相府传话时,张权虽有听,却没完全放在心上,在张权眼中,郑源徵不过是十一岁的人,说大了比同龄人老成,今日一看,绝非如此。张延绪的死张权虽然痛心,更多的是对齐豫的气愤,与齐豫对峙何尝没有借此灭齐豫之心,依今日之见,郑源徵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登帝位可以任人拿捏的小皇帝,不可以等闲视之。或许今日与齐豫这般行事,是个错误的抉择。
“皇上,宫中混入刺客,禁军统领连桓守护不利应停职处罚,臣以为禁军副统领李清可暂代禁军统领之职。”
“李清那小儿分明就是个二世祖,受祖宗余荫才得了个禁军副统领之职,比连桓差太远。谁人不知李清的父亲礼部侍郎李仲贤一贯为张相是从,所谓举证避亲,推荐人才也得那人又真才实干,张相切莫糊涂了去。”
“齐豫你好大的胆子,一再出言侮辱本相,当真以为宋毕昇站在你这边,本相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郑源徵闻言,心中冷笑。能看到张权气急败坏的一面,也不枉他白坐紫宸宫两个时辰。张权此话分明不将他放在眼中,这样也罢。今日算见识了齐豫火爆的性子,对让先帝避让的齐豫,郑源徵真心喜欢,能让张权吃瘪还不能怎么样的人不多。
“张相,齐尚书,宫中刺客混入,禁军统领失职一事朕自有公断。二位今日进宫为的是张相之子被杀,齐尚书之女受辱之事,若牵扯其他,只怕事情愈说不清道不明。朕听两位之言,无非是齐尚书之女被张相之子欺辱,而张相之子被杀,凶手不明。以朕之见,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杀人凶手,而不是在紫宸宫争吵谁对谁错。”
“臣听皇上的,臣相信皇上一定会还臣的女儿一个清白。”
齐豫率先表态,张权气得牙痒痒的,原本张权同齐豫争吵进宫,就为了利用职权压齐豫一头,逼郑源徵降齐豫的职,借机折损宋毕昇一党的势。谁知齐豫这厮脾性火爆,发起疯来让人招架不了,让张权几次失控,丢了大好时机,现在又被齐豫夺了先机,怎能不气。气也无用,现在不是和郑源徵,宋毕昇一党撕破脸的时候,张延绪之死张权再恨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臣谨遵皇上圣喻,严惩凶徒,还臣儿一个公道。”
“齐尚书,张相之子虽不敬令爱在先,毕竟命丧城门。人死如灯灭,再大的罪也可以抵消,令郎四公子大闹相府,却是对张相不敬。相信张相宽容,念在四公子疼惜令爱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做下失礼之事,不会多加追究。然朕以为令郎不罚不行,轻则伤了臣子间的和气,重则有失国体。朕有一个好主意,既能全了张相脸面,又能让令郎将功折罪。不如让令郎查到谋害张相之子的凶手,以此作为赔礼。”
齐豫二话不说,应下这一要求。齐豫此人脾气火爆,生性直爽,最恨旁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头上,此番同张权闹到皇宫来,无非是张权含沙射影说齐豫派人杀了张延绪。齐豫四子大闹相府,也是齐豫默许的,闺女受了委屈,张延绪死得快到是便宜了那厮,不出手狠狠教训张延绪一顿,闹得相府没脸,他就不叫齐豫。
见齐豫痛快应下要求,张权眼中阴鹜一闪而过。
“若齐四郎一辈子找不到凶手,我儿就一辈子死得不明不白。一个月,一个月内齐四郎若是找不
到凶手,希望齐尚书到时给本相一个交代。”
齐豫是个急性子却不是个笨人,张权的激将法对他没用。一个月,以四儿的本事,还找不到凶手。齐豫对四子的本事了解,齐四外表看似冲动好斗,实则心细善谋,要查出一个让郑源徵和张权满意的凶手不难。
“一个月内,齐豫一定会给相国一个交代。”
“本相期待齐尚书早日抓到凶手。”
张权和齐豫协商好后前脚离宫,后脚严礠正匆匆走进紫宸宫。
“启禀皇上,飞雨殿发现了密道。”
严礠正接了郑源徵的命令,在搜宫后命手下紧盯后宫中人,刺客既然已经混入皇宫,必定有党羽协助。在德云宫发现的葛布十分异常,葛布被人放置在窗台上,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宫人落下的帕子,被人忽视。如果不是严礠正见过郑源徵手中的藏绿,只怕会对这块灰色的葛布置之不理。
按理说,德云宫没有宫妃居住,之前的主人于婕妤已经被贬到采英殿,一病一年,直到前几个月才从皇庄休养回宫。仔细想来,皇宫中出现的一系列事情,除了宋敏舒中毒,其他的都在于婕妤回宫之后。莫非南羯的j细和于婕妤有关?刑部尚书于方在朝中一贯中立,不附和相国张权,也不推崇大将军宋毕昇,这也是于方之女能在新帝继位之初晋封淑妃的原因。如果说于方真有不臣之心
严礠正不再多想,紧跟郑源徵身后,往飞雨殿赶去。被一场大火烧毁的飞雨殿,在今日搜宫时意外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藏在舞阳公主的铁床下。从密道中的环境来看,密道中不时有人走动。皇宫中竟然有这样一条密道被人利用,后果可想而知。密道被发现突然,是严礠正信任的一名手下搜查飞雨殿时不慎碰到密道的开关才发现密道的存在。密道被发现后,严礠正当即留两人在飞雨殿中看守,以免外人获悉密道的存在,同时领着两人下密道查看。
密道不宽,仅容两人通过,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油灯引路,灯油取自百年松柏油脂,经过特殊手法处理,极其耐烧,一盏灯油可以燃烧一月之久。密道中有灯,严礠正心中清明,只怕地道中有人居住,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路后,一间石室赫然出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囚禁在石室之中,身体上锁着一条黑色的粗铁链,尖锐的铁钩穿透了琵琶骨。见严礠正三人到来,老者浑浊的双眼中显露出一丝光芒。
郑源徵随严礠正来到密室中见到的就是一个被手腕粗的铁链困住的头发白发,衣衫褴褛的老者。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不算正宗的宫斗,不算正宗的权谋,不算种田文,自然也不算小白文。
到底算啥,目前正在思考中·····
第46章 惊变(4)
老者的出现让郑源徵大为吃惊,什么人会被洞穿琵琶骨以铁链锁住,囚禁在皇宫的地下密室中。从老者被铁钩穿过的伤口愈合程度看,老者被囚禁的时间不短,甚至是先皇在世时,已经被人囚禁多年。密道入口一端是舞阳的寝殿,如果先帝知悉密道的存在,舞阳当年就不应该被先帝赐住飞雨殿。皇宫的地下有一条密道,密室中囚禁了一个老者,还是一国之君都不知道的存在,却为旁人知悉,当真可怕。郑源徵心头一寒,心中有了计较,重新打量起老者。
“你是何人,为何被囚禁于此,囚禁你的是谁。”
“郑兆炽那老匹夫在哪里,他将老夫囚禁在这里,老夫诅咒他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郑兆炽,永和帝的父皇,郑源徵的皇祖父。这个老者竟是元泽帝囚禁的,按时间推算,这老者起码被囚禁了二十多年。只是这二十多年来,是谁给照料老者的生活,宫中还有谁是元泽帝在位时存世的老宫人。
“你说的是朕的皇祖父,很不幸,朕的皇祖父不但寿终正寝,朕也顺利继承东启皇位。”
“小娃娃,你说郑兆炽是你的皇祖父,那老东西不是被老夫下了药从此不举,怎么还能生的出儿子,不会是那老东西的后宫给他戴了绿帽子吧。”
“闭嘴,再胡言乱语,朕割了你的舌头。”
“割舌,小娃娃小小年纪,到是和郑兆炽那个老东西一样心狠手辣。哦,老夫到是忘了,郑兆炽那老东西被老夫下药前有两个儿子,可惜啊可惜,老夫还以为那两个病秧子养不活,真是老天无眼。”
老者语气愤恨,神色却淡淡,两种极端的情绪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格外怪异,让郑源徵不免多看了一眼。
“老夫亲手铸造了这幅铁链,到头来锁的却是自己,报应啊报应。悔不该听了那老匹夫的话,连累了渺渺被闻人璧那厮害了。”
闻人是北锗的国姓,闻人璧是当今北锗皇帝闻人玖的父皇。闻人璧死于盛年,闻人玖二十一岁继位,至今已有三十一年,这老者竟然被囚禁了三十多年。闻人璧的皇后是北锗有名的孝义皇后,
藏绿的主人,郑源徵曾因在永和帝手下做事,接触过一些密件,恰好知道孝义皇后单名一个“渺”字,那老者口中的渺渺极有可能是孝义皇后。
“你是郑兆炽那老匹夫的孙子,也不是个好东西,郑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老者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在场的几人吃惊,手腕粗的铁链在老者的挥动下犹如活物,若非铁链牢牢锁住了老者,在场的几人不可避免要受到老者的袭击,也难怪当初囚禁老者的人会以这种手段禁锢老者。
“朕可以放你出去,而且保证你能抵达北锗孝义皇后的陵墓前,不过朕要知道当年发生事情的详细经过。?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