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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江山第110部分阅读

    个十年安抚四藩,则天下太平,指日可待了。”

    王朴博学多才,又与皇上志同道合,世宗因而倚为肱股,王朴之死,世宗虽然伤心,但一统江山的雄心依然不减,病体稍好,临朝又议北伐日期,回到后宫,小符后得知皇上又要出征,不禁眉关深锁,意乱心烦,劝道:“皇上连年征战,戎马?匆,常因劳累致病。如今辽,汉不敢来犯,淮南臣服,西蜀震慑,天下粗安,况且皇上病体刚刚康复,正该趁此休养将息,”

    世宗道:“人生如白驹过隙,机遇转瞬即逝,国家一日不统一,天下一日不太平,如今几个皇儿皆在童稚之龄,朕今力图一统,亦为子孙谋耳。”

    小符后听了,这才无话可说。

    再说:那慕容华与韩通在沧州治理水道,不断派人奉表来奏:……先是在乾宁军建立寨栅,修补河防……接着是节节前进……开通河口三十六处,已可通达瀛州,莫州等地……

    世宗览奏大喜,三月朔,下旨赵烁点起水师全军舟船,四万水师立即出发。一千余艘舰艇,中间簇拥着金光灿烂的龙楼大舰,华彩斑斓,三十余里河上岸上,全是大周兵马,浩浩荡荡,沿河北上。御驾来到乾宁军驻?下来,规划形势,指挥进取,就令赵烁领一支人马前往宁州,益津关一路。韩通领一支人马前往莫州瀛州一路。并嘱咐道:“此地本属中国,官员亦乃中国人,乃当年郭无为献地与辽人时羁留在此的,汝等应以劝降为主,切莫妄动干戈,妄杀无辜,凡愿意归顺我朝者,一律保持其原来官职。”

    原来这澶州以北一片大地,自石晋把幽云十六州奉送辽人之后,一直是华夷交错,兵匪纵横,近年辽国内政不修,也管不上这片地方了,当地行政官员既无辽人来管,与中国也无沟通,成了个三不管的世界。今见数十里河道望不尽的军舰源源不断,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几疑是神兵天降,吓得四散奔逃。

    赵烁领着一支人马,首先是攻取宁州,就令女将曾秀英,王月露为先锋,前去叫关。临行前,赵烁仍把皇上吩咐的话向二人说了一遍,二人虽是一诺连声的答应着,可是,转身走在路上,曾秀英道:“大公子想的倒美,叫咱们去抢人家的城池,不用真刀真枪去打,光用嘴巴去说,人家肯给吗?”

    王月露笑答道:“如果这样也行的话,照这样打下去,咱们不用抗刀背枪,披甲戴胄的,只须学着哪个甚么金铃子银铃子的样儿,拿个拂尘儿去叫关也就行了……”

    且说二员女将,说说笑笑,领着人马来到宁州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是鸦雀无声的,曾秀英领着一队人马,迳自来到城下,高喊道:“你们这城里的人听着,我等乃是大周皇帝麾下的人马,前来取你城池,尔等若是要战,快快打开城门出来纳命。若是开城投降归顺我朝,可保你满城平安,当官的依旧当官,当兵的依旧当兵,当老百姓的依旧当老百姓……”

    喊话毕,过了一会,只见城楼上转出一个官员穿戴的人出来答话道:“本官王洪,乃是本州刺史,原来也是中国官员,是当年郭无为把十六州奉献大辽时留任在此的,若你家主帅能保本州平安,本官愿献城归降。”

    二将听了,惊诧不已,相视而笑,曾秀英道:“怪了,怪了,大公子说的倒灵验,真的一叫就灵。”说罢,回头向城上喊道:“你且稍候,待我把我家大都督请来跟你答话。”

    说罢,便兜转马头,一溜烟的跑回大营,见了赵烁,眉飞色舞的说:“大都督,您说的话真灵,咱们到那城下一叫唤,就出来一个叫什么王洪的官儿,说是愿意献城归降,现正等你给他答话呢。”

    赵烁听了,也大觉意外,连忙出营上马,和曾秀英,王月露来到城下,曾秀英向城上喊道:“城上的那位官儿听着,咱们的赵大都督来了,有甚么话你跟他说吧。”

    正文 【409】 皇师浩荡

    城楼上的王洪看见下面来了一位身高马壮,红光满面的将军,又听说是赵大都督,打量就是赵烁了,忙拱手作礼道:“赵大都督请了!下官王洪,乃本州刺史,适才听闻这位女将军所言,说是如若归顺天朝,可保满城平安,未知是否属实?”

    赵烁随即答道:“王刺史请放心,我军这位女将军所言,句句属实,此次乃奉皇上御驾亲征,光复幽燕,劝喻河北州府归顺中国的,各州府官员如回归我大周,一律官袭原职,有功者另行奖赏,绝不食言”

    王洪听了,万分之喜,忙走下城楼,命人开关迎入,直把赵大都督请到州衙叙话。赵烁也毫无怯惧,带着两员女将,一队亲兵,便欣然而进,城内百姓多年未见王师,如今听得中国皇帝派人前来招降,纷纷奔走相告,一时围观如堵。

    王洪就将赵烁一行迎入州衙,恭请升座,召集合衙官吏参见,赵烁也代宣皇命,王洪仍任本州刺史之职,其他属吏升降,皆由刺史处置。接着又议此行北伐之事,前方是益津关,赵烁询及关上守将的情况。王洪也是一一介绍道:“益津关守将名叫钟廷辉,也是石晋时代把朔方州县割隶辽邦时遗留下来的官员,多年以来受异邦管辖,也是无奈之事,不过,他也是鸟归故乡,狐死首丘,常念中原的。”

    赵烁道:“既是如此,不知刺史与这位将军平常交情如何,”

    王洪道:“两地相邻,日常多有来往,钟将军也是个讲交情重然诺的人……”

    赵烁道:“如此甚好,一客不劳二主,就请王刺使前往益津关走一趟,劝钟将军归顺大周,并代赵某交一封书信与钟将军,如能劝得钟将军归降,也就是刺使回归朝廷立的第一功了。”

    王洪听罢,欣然答允,接过书信,带着两个从人,径往益津关而去。

    原来益津关守将钟廷辉也闻得大周皇帝领着大批人马御驾亲征之讯,日前曾到下游处登高远眺,果见下游航道数不清的舰艇满布河面,旌旗招展,刀枪映日,一望无际,只吓的心惊胆颤,也不知是祸是福,今见王洪到来,连忙开关迎入。也来不及寒喧客套,开门见山就问起中原来兵的事来。

    王洪笑道:“昨日皇师已入宁州,小弟已奉谕归顺朝廷,今日到来。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接着,便把朝廷水陆两路数十万兵马,前来收复朔方幽燕各州县,但凡是愿意归顺朝廷的,一律保留原来官职,说罢,又把赵大都督的书信交与,并告诉他,自己昨日开关归降,当时即蒙大都督依旧委任原职,并委弟前来劝兄等等一一告知,廷辉听了,正在沉吟,王洪又道:“此地本是中国版图,你我亦是中原人,当年只因郭无为媚外乞援,认贼作父,我等这才弄到如斯境地耳。如今中原皇帝亲自到此收复朔方,劝我等归国,还有什么犹豫不决的呢?”

    廷辉听了,点头称是,于是,也带了几个从人,与王洪同返宁州去见赵烁。去到宁州,只见无数周兵麇集关前。原来北上航道越走越是浅狭,不宜航行,又知赵烁已得宁州,世宗便领禁军舍舟登陆,前来宁州会合。得知益津关守将也前来归降,自然十分高兴,当即下旨就命二人依旧各守本职,王洪仍守宁州,钟廷辉仍守益津关,并各加派一千步卒协同防守。

    得知慕容华与韩通那一支人马也是一路顺风,兵不血刃,也招降了莫州刺史刘楚信,瀛州刺史高彦辉。李重进那一边也是受降了几处关寨,于是便令赵烁领一千人马先行,前往瓦桥关,皇上在宁州稍歇一宿随后跟进。又派员快马告谕韩通,李重进二处,无须前来宁州,可就道前往瓦桥关会师。

    次日晌午,赵烁引一千人马先到,正拟派人前去叫关劝降,不料那瓦桥关守将姚内斌欺赵烁兵少,遣精悍骑兵一千人从南关杀出,东,西两面各一千人同时夹击,企图一举掩杀赵烁,给周军来个下马威。不料赵烁也是早有两手准备的,见对方来意不善,一声令下,便把人马分做三路,左边有张琼等五员男将领三百人杀向西面来敌,右边有李勇等五员男将领三百人杀向东面来敌,自己领着五员女将与四百骁骑,直冲南关。

    守关兵将本来恃着以多欺少压着周军来打的,万不料周军毫无怯惧,反倒如狼似虎般的扑杀过来,平日素称骁勇的几员将领被赵烁哪根铁棒打成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姚内斌看着就有气,提起大刀,拍马向前,直冲赵烁。赵烁那里把他放在眼里,使出一轮雨打梨花棒法,直打得姚内斌眼花缭乱,双臂酸疼,委实无法抵挡,眼看手下兵卒也是伤亡不少,其他两路人马也是无法招架,只好狼狈回关,闭门不出。

    那瓦桥关守将姚内斌欺赵烁兵少,贸然出兵袭击赵烁,不料甫一交手,便被杀得大败,连忙躲进关里。

    次日,周帝的水师及韩通,李重进各部陆续到达,瓦桥关前被十数万周兵填山塞海般的?了个满满的,夜间,瓦桥关前漫山遍野都是周兵营盘,灯笼火把映照得满天通红,关内的三千守军吓得噤口结舌,大气也不敢透一个,姚内斌也躲在城楼不敢露面。赵烁领着一万禁军在城下一字儿排开,亲向城上喊话道:“关上的姚将军听着:我朝大周皇帝亲领数十万大军亲征,为的是驱逐鞑虏,恢复朔方中国版图,各州县官员,但凡自愿来归者,一律保其满城平安,官职依旧,既往不咎。”

    那姚内斌昨日与赵烁干了一仗,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伤亡三百余人,已是人心惶惶,今日又见数万大军云集城下,更是吓得满城风雨,如今听赵烁喊话,说了句“既往不咎”,心中稍安,便派程颐,白清信两名参将出城探问虚实。赵烁指着那片看不到边的军营道:“以我朝大军要取汝这弹丸城池,如反掌之易耳,何须使诈?告诉你家将军,知机者立即开关归降,可保平安,否则触怒了皇上,一声令下,攻占城池,那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两员参将听了,只有一诺连声,点头称是的份儿,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回到关上,就把赵烁的话如实报告,姚内斌听了,沉吟不语。

    程颐道:“如今大军齐集关前,只要他一声号令,真能把瓦桥关踏平的,如今正是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将军还犹豫什么?”

    内斌道:“不是我犹豫不决,坏就坏在前日跟他干了一仗,只怕他怀恨在心,趁机报复……”

    白清信忙道:“将军大可放心,那姓赵的再三说了:官职依旧,既往不咎的。将军快快决断,只恐迟则生变。”

    内斌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确是拖延不得,一但惹脑了哪姓赵的,一声令下,这瓦桥关就会被踏为平地。再说,万一关内将士生变,他们私自开关出降,哪自己就成了空头司令,连投降的本钱都没了,不但保不住官职,恐怕项上的头颅也难保。于是,就与二将商议一番,命令将士弃械列队,开关出城,向周军投降,赵烁见他们主动出降,当然十分高兴,就令守关将士就地安歇,领着姚内斌等几个将领前往御营参谒皇上。周帝见瓦桥关守将也是自动出降,当然欢喜,便对他们褒奖一番,依旧委任姚内斌为瓦桥关团练使,仍然管带原来人马守关。并命内斌?导,带路进关视察。

    进得城内,只见街道整齐,官署雅致,甚是喜欢,只因一路上盘曲舟中觉得郁闷,于是就下旨在城内官署驻跸,就以瓦桥关官廨为行宫,命姚内斌领了他的部属在关前结营,赵烁领着禁军在城内驻防。当夜大宴群臣,并商议北伐计划,继续挥师北进,攻取幽州。

    诸将因见世宗容颜憔悴,神情恍惚,分明已是有病在身,不宜鞍马劳顿的了,因而尽皆劝谏道:“陛下此次北征,离京不过四十二日,兵不血刃,百姓不惊,已尽克燕南大地,此乃全仗皇上天威,致将士才能立此不世奇功也。惟是幽州乃辽人进入中原要道,燕南虽无辽兵,但重兵俱已屯驻幽州,我若进袭,辽人必与我力争,彼以逸待劳,踞险相持,定必拖延时日,弄到旷日持久,反而对我不利,不若陛下先行班师回朝,留下部分人马,加强边备,步步为营,伺机向北推进,令辽人难以防范。更为有利,请陛下圣裁。”

    总之,诸将之意,大都是劝皇上班师,弄得世宗好不恼气,因见众人意见尽皆如此,不好过分执拗,当晚,便召赵烁,慕容华进寝室道:“朕锐意进取,冀先扫清河北,荡平辽东,以利一统中原,奈何诸将厌战,人心不一,汝二人乃朕心腹,今日如何亦不发一言?”

    二人道:“诸将并非厌战,他们都因见皇上近年南北征战,劳累过甚,恐有伤圣体而已。”

    世宗道:“胡说!朕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何来劳累过甚之说?不过,诸将既然不是厌战抗命,哪也情有可原,汝二人下去,就对他们说清,莫再诸多顾虑,一应随朕继续北伐才是。”

    二人听了,只好唯唯而退。

    这正是:幽燕本来属华夏,郭晋媚骨献辽家!

    正文 【410】 塞外军令

    次日,世宗升帐发兵,向诸将道:“我军一路北进,势如破竹幽燕以南州县,不战而下。这正是扫清幽燕,恢复版图的大好时机,奈何中道班师?朕正要一统中原,平定四隅,机不可失,时乎不再,决意北进!取幽州,捣辽京,不获全胜誓不回京。”

    说罢,就令李重进:“汝可率本部一万人马,立即出发进取固州,朕随即统兵继进接应。”

    重进昨夜听了赵烁转告了皇上言语,如今又听到皇上亲自说了这一番话,料难劝阻,只好应声退出,点兵出发而去。世宗接着又派散骑指挥使孙行友领五千骑兵往攻易州。

    且说李重进领着人马来至固安,只见城门洞开,悄无声息,派人探看时,原来守城兵将得知周兵大至,挟裹着满城百姓,逃往幽州去了。李重进见又捡了一宗便宜,自然十分高兴,就令士兵进城歇息,并派一支人马往幽州方向打探敌军行踪。过了半晌,快马回报:离固安往北十余里有一条无定河,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河上浮桥及两岸渡船皆为辽兵撤退时毁坏,无法可渡。重进闻报,亲往河边视察。果然是河宽水深,舟船全无,一时想不出办法,便与左右回到固安,共商对策。

    正在此时,忽闻急报传来:“皇上驾到!”重进闻得,急领左右出迎。

    原来世宗在瓦桥关闻报李重进兵不血刃,拿下了固州,心中正欢喜得紧,接着,又得到孙行友派人来报,易州守军也是弃城而去,逃往幽州,剩下一座空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易州。正拟令重进一鼓作气,立马拿下幽州,好完成北伐大计,今见李重进滞留固安,并未渡河北进,满肚子的不高兴。立即带领大军奔赴固州,重进见皇上发急,亲临前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人马起程,簇拥着皇上亲自来至无定河边视察,只见果是河宽水深,舟楫全无,世宗心急,恨不得立即渡河,便令重进派人四出伐木,自己亲自沿河堪察,选择水浅之处方便架桥的地方,更令军士编造了几艘木排,准备亲自驾排指挥试探深浅,正忙碌间,不料突然乌云四合,骤雨忽至,更刮起一阵旋风,把皇上和身边的扈从人员刮得七颠八倒,不少护卫被刮到水里。赵烁,李重进,慕容华等人吓得大惊失色,一齐围拢向前,死死护定皇上,喝令卫队紧紧护住周围,也不听皇上下甚么命令,也不管皇上愿意不愿意,硬把他拥回固安而去。

    世宗一来是频年征战,本已劳累。此次北征水陆交替,辗转跋涉一月有余,已是累上加累,如今经这一场狂风暴雨侵袭,回到固安,只觉得头疼腰酸,浑身不适,赵烁、重进等人哪敢怠慢,急忙备好马车,当夜护着圣驾,赶回瓦桥关。

    诸将见此情景,尽都建议立即班师回京,无奈皇上执意不从,赵烁无法,只得命慕容华迅速回京告知皇后,并召御医前来诊治。

    小符后闻讯,吓得六神无主,忙令符彦卿带领太医院的几名顶尖高手,火速奔赴瓦桥关,张永德闻讯,也连忙赶赴瓦桥关,世宗见一众皇亲都跑到瓦桥关,勉强打起精神道:“朕不过偶染小恙罢了,汝等何须大惊小怪,擅离职守,一但有失,如何得了?”

    符彦卿,张永德二人奏道:“如今四隅平静,京师安宁,臣等是奉皇后懿旨前来向皇上问安的。”世宗听是皇后命二人来的,这才不再言语。

    虽然来了御医,但皇上的病却不见好转,反而日见加重,诸位大臣莫不心如火燎,一致恳请班师返京。世宗眼看也是支撑不住,执拗不过了,也就点头俯允,下诏留下张永德,李重进二人处置燕南一带的军事,其他人等随驾启程返京,皇上回京之后,众御医齐集后宫,昼夜轮候料理一个多月,这日已是六月初九,皇上自觉颇见好转,便临朝处置政事,首先是对北伐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中仍由范质,王溥为相,参知枢密院事。授魏仁浦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吴延祚亦授以枢密使。都虞侯韩通授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赵烁为殿前都检点,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其他文武官员皆有升迁,朝野内外,相安如堵,但是,皇上的病情却是反反复复,不但不见好转,却是越来越差了。

    为了安定众心,皇帝的病情都不敢向外透露,只急坏了后宫的小符后,无计之余,惟有把符彦卿,赵烁二人留驻内廷,以便共商对策。那符彦卿守着几位太医,每日轮番斟酌诊治,那赵烁领着一班侍从则奔跑于少林,华山及各处名山大寺访医寻药。这日来到华山脚下,正要找个酒肆稍息,忽见旗亭之内一个道士迎面而来,施礼道:“太傅别来无恙。”

    赵烁定睛看时,不是别人,原来是苗训。大喜道:“与道长一别数载,不期今日相遇。”于是,就令侍从在外面进餐,邀了苗训进到里间叙话。

    苗训笑道:“一别数栽,大公子已一飞冲天,手握枢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太傅之职矣,可喜可贺。”

    赵烁道:“何喜之有?近日皇上身患重病,御医束手无策,满朝文武尽皆彷徨,朝廷现在正派遣下官前来华山寻访师祖,拜求灵丹妙药……”

    苗训道:“不巧得很,师祖于月前已西赴峨眉山访友去了。”

    赵烁听了,一时呆住,知到出家之人,四海为家,闲云野鹤,难定归期的,但见了苗训,也是找到一个指路人般的,忙道:“既是师祖不在,见了道长也是不虚此行,就请道长指点一二,以解陛下之病。”

    苗训道:“修丹练药,乃道家闭关修练之内家功夫,贫道所学只是易学占卜,奇门六壬等外家之术而已……”

    赵烁道:“如此正好,就请道长演算演算。要替皇上治病,应向何处访医寻药方能奏效?”

    苗训听了,还是遵命演算了一番,不无犹豫地向赵烁道:“人之寿算,皆有天命,何况天子身系天下安危,更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但以贫道之学识肤浅,恐怕难以算得精确。”

    赵烁道:“道长不必过谦,也无须忌讳,今日在此只赵某与道长二人,所说的话,出君之口,入某之耳,请但说无妨”

    苗训犹疑再三方才说道:”……依贫道推算,天子寿禄将尽,难出半月之数,看来已非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赵烁道:”道长的法力,下官素已钦佩,但我朝御使王朴大夫亦精于易学,皇上曾问他,“朕在位该有几年,”他曾为皇上卜算在位的数乃是三十,与道长所算为何相距如此之远?”

    苗训素日亦知王朴易学名气,乃是名师所出,实为上乘之学。如今听了赵烁这么一说,不敢托大,连忙又再凝神推算,顿有所悟,从容向赵烁问道:”请问太傅:今年是显德几年?当今皇上是哪年登极的?”

    赵烁道:”今年乃显德六年,皇上于显德元年践位,至今已五年有余”

    苗训点头道:”这就是了,如今乃是五月下旬,半月后乃是六月,皇上践位五年零六个月,五六正是三十之数,御使大夫所言三十之数并非虚妄,而是不便明言,使用了一个隐喻相乘之数,其实与贫道所算之数正相偶合”

    赵烁听了,震惊不已,忙叮嘱道:”王朴所说三十,皇上认为是三十年,如今听先生所说,原来却是隐语,此事若应验汝二人之言,乃非同小可之事,道长万勿轻泄于他人”

    苗训点头应道:”太傅无须多虑,事关重大,贫道岂敢妄向人言”又对赵烁道:”一旦皇帝晏驾,太傅应当坐镇京师,万不可远离,应时刻密切关注朝野动向,”

    赵烁听了,连连点首称是,又向苗训道:”前次与道长晋南一别,念念不忘,如今皇上病危,朝野不安,今日既与道长有缘相遇,不若就请道长屈驾同往汴京,也好替本官出谋划策,共商国是”

    原来师祖下山之时,已知天下将有变动,故嘱咐苗训在此等候赵烁,出山助他成就大业的今见赵烁已自先开口相邀,便乐得顺水推舟,便大应了下来,跟随赵烁回汴京而去赵烁也立即委他以军师之衔,就在太傅府里供职。

    回到汴京,见皇上的病情果是毫无起色,反倒是日甚一日,回到家中便把苗训的话悄悄向李响说了,这时,李响亦在宫中任供奉官之职,听罢大惊道:“苗训的话倘若应验,此乃国家之大事,一但皇上宾天,必然朝野震动,大哥身居太傅之职,掌京师禁军,又是众矢之的,万一朝中有个什么变动,大哥必是首当其冲的人物,不可不防。”

    赵烁道:“这话苗训也是说过的,”

    李响道:“大哥曾说过苗训此人精通术数,如今既已同来京师,不如就将他召入幕下,给他个职衔,凡事也多几个人参与出谋划策。”

    这正是:东风若与周郎便,河北重开洛汴花!

    正文 【411】 一试便知

    赵烁道:“为兄当时已委他以军师之职了,吾弟所说的多几个人出谋划策,汝意下拟找哪几个人?”

    李响见赵烁答应了,心中大喜,于是兄弟二人计议一番,赵烁又再三叮咛道:“也不知这苗训说的是真是假,灵也不灵,咱们也是以防万一朝廷生变的权宜之计,切莫张扬,倘若外泄,让朝廷知晓,那可是个大罪呢。”

    李响道:“大哥放心,咱们召的都是您的心腹兄弟,岂有外泄之理。”

    次日,李响先后派人悄悄地召集了王审琦,石守信,苗训,连彭寿,李勇等“十兄弟”和陶三春,曾秀英等一班女将,刚好在晋州来京的郭进也凑上了,那赵普因为此前在滁州照顾患病的赵弘殷,跟随护送他回京,每日都在赵府走动,赵烁见他办事细心,也懂得医术,就把他留在府中照看老父,后来赵弘殷病故,他也依旧留在府中,如今朝廷有事,也就都一齐召集到太傅府内衙密室共商,李响也就令苗训把他预卜到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接着,李响又说:“太傅嘱咐各位,此事先向大家通通风,有个准备,为的是恐防一但皇上驾崩,朝中有不逞之徒,趁着皇上病危或是驾崩的机会,乘机作乱,但尔等切莫轻易向外人说出,以免引起人心不安……”

    李响召集了众人到太傅府,令苗训把皇上病危,阳寿将尽的话,与众人说了一遍,接着,又吩咐众人:这话不可向外泄露,谨防有人乘机兴风作ng,扰乱人心。万一皇上宾天,各人更要百倍警惕,坚守岗位,不可擅自离营,随时听候太傅命令……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有说:“皇帝要死就死呗,咱们管得着吗?反正咱们都是当兵吃粮的……”

    也有说的是:“这京城里十万禁军都在咱们太傅手里攥着,这宫里宫外都是咱们太傅管着的,天塌下来有咱们太傅顶着,行!太傅说什么咱们听着就是啦”

    那彭寿说:“这皇上死得也太不是时候的,儿子还哪么一点儿大,能管得了朝廷大事吗,干脆让咱们太傅去当这皇帝算了……”

    苗训忙说道:“彭将军,你这话儿在咱们几个人里面说说倒也罢了,要是让旁人听了,哪可是个大逆不道的罪,不得了的……”

    陶三春道:“你这牛鼻子道士知道个屁!彭寿说的有啥不对?让咱太傅当皇帝有啥不好?有甚么大逆小逆的……”

    赵普听了,大吃一惊,觉得这群小将实在忒无法无天,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忙插话道:“军师说的有理,咱们这儿可是皇城辖内,天子脚下,你们说这等话,一但传将出去,可是滔天大罪,株连九族的,万万不可妄说……”

    郭进听了,勃然大怒,戟指向着赵普说:“你知道啥叫皇城?这皇城还是太傅领着咱们兄弟杀了石重贵打回来的,太祖皇帝还是跟着咱们屁股后面进城的,从太祖皇帝立了大周的广顺元年起,这班兄弟们就进了皇城,显德元年他们还编进了禁军,算起来他们在皇城足足待了九年。你在滁州刚来的是吧?你在皇城待了几天?在这皇城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那李勇见赵普说三道四,早就忍耐不住了,也说:“姓赵的,你不过在滁州当了个军事判官罢了,这里是皇城,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李响见他们越说越不靠谱,便发话道:“好了好了!别扯远了,刚才我和军师说的话,你们都得记着,哪可都是太傅说要告诉你们的,你们可得记牢了”

    听得是太傅说的,众人都无话可说。就是赵李响,他的供奉官的官位虽小,但他是太傅的亲弟,赵家的二爷,谁都得让他三分。这苗训,大家都是老相识,十多年前就给王审琦,石守信算过命的,年前也是他到朱仙镇把大伙带出来救大公子的,如今又是军师,他说话众人也都受得了,可你这个赵普算个什么东西?于是众人都把这股气发泄到他身上去了。

    赵普不知道太傅手下这群将领竟是如此张狂放肆,说起话来不知天高地厚,肆无忌惮,更令赵普恼火的是大家同在一处议事,他们倚仗人多势众,竟然对自己指手点脚,当面训斥,好不窝火,待他们散去时,对李响道:“太傅属下这群将佐如此狂妄粗野,目无王法,打起仗来如何指挥得了?”

    李响笑道:“判官有所不知,这班人虽粗鲁,但却是极听大哥调度,大哥说话,无有不听的,打起仗来不顾生死,舍命向前,而且当年曾奔驰千里到野狼谷诛妖道,败辽兵,把大哥救了下来,但就是性格鲁直,说话不知分寸,听说当年曾经向大哥高呼万岁,被韩通奏到皇上哪里,谁知反倒被皇上训了一顿,说他多管闲事呢?”

    赵普听了,呆了半天,开口不得,连皇帝都纵容,谁还管得了?

    原来这赵普乃衙吏出身,极懂得察言观色,迎上合下,虽然读书不多,但肚子里却极有主意,看到赵烁天性孝顺,故在杜夫人面前更是毕恭毕敬,关照赵弘殷治病也是无微不至,逗得杜夫人满心欢喜,屡在赵烁面前说赵普诸般好话,并再三叮嘱赵烁道:“这位赵先生见多识广,品性善良,为人忠诚厚道,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儿应好好重用。”

    赵烁见姑父母这么说了,不好违逆,便委他一个定国军推官的官儿。

    杜夫人的这番话,又对李响说了。李响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因为赵李响只是宫庭里的一个供奉官,职位低微,自己还是供人指使的跑腿,你说这赵普有千般本事,与我何干?因此只是支吾以对。

    可是,赵普却不是这么想。他看准了赵氏一家都在朝里做官,赵烁与皇上又是八拜之交,手握禁军,位高权重,巴结上他还怕没有出头之日?这赵烁整天在宫庭里面忙进忙出都是大事,他是沾不上边去的,但李响在外边忙的小活,他却是紧紧粘着不放,跟进跟出,杜老夫人却很高兴,因为她见赵普老成持重,熟悉官场,李响未经历练,不?世故,要他多向李响提点,开始的时候,李响觉得讨厌,但碍于母命,不好拂逆。慢慢下来也觉得不错,凡事多一个人在身边也有个商量,有时他出点主意也不错的,因此也就让他跟着了。

    这样一来,赵普本来是赵烁属下定国军的文员,如今却又成了赵李响的听差了。不过,没问题,赵普很高兴,能依傍到赵家就行就如刚才那一班将领,都不过是一介武夫,只因为他们依靠到太傅的身边,所以他们都锦衣肉食,富贵逼人我赵普如今也靠到太傅身边了,以我赵普的聪明才智,要比你们这群蠢汉高出百倍,你们今天能得到的,明天我一定能得到,到哪时候让你们知到老子的厉害……

    赵普入京时间不长,是去年淮南之战之后,是护送赵弘殷来的,在京中并无故旧,如今被赵烁手下这群武夫一顿抢白,十分窝火。在赵府中也没有几个熟络知己,原来因为关照赵老爷子,因此和府上的人关系很密切,可惜老爷子如今死了,彼此就冷落了。杜老太太对自己很关切,但她深居后堂,不能给自己帮个什么忙。赵烁是株大树,但他整天都在宫里忙得不可开交,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只有赵李响常见,也较有说几句话的机会,这次见了苗训,正中下怀,他是个道士:不象那群武夫哪样骄横跋扈,他曾领人千里奔驰拯救赵烁,因此不但与赵烁关系密切,且赵府上下皆敬之如宾,若与他扯上关系,定有利与接近赵烁,正好彼此都住在府中西厢的客房,于是,尽可能找机会与之接近。当夜二更时分,见对面苗训房内仍亮着烛光,便走了过去,轻叩房门,苗训此次遵了师祖之命,前来扶助赵烁开基立业的,但仓促之间,一时未能说动赵烁,此时正在灯下思量,明日如何向他劝导……忽听有人叩门,忙问:“谁人叩门?”

    赵普忙答道:“在下赵普,因心有疑难之事,见道长尚未熄灯,故而冒昧叩门,向道长请教。”

    苗训听了,知是日间曾经会面的那位来自滁州的判官,现在又是太傅幕下的一名推官,不好轻慢。便开门迎入坐下问道:“先生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赵普说:“岂敢,岂敢。只为日间听了道长与二公子的一番言语,心有所感,故尔冒昧求教。”

    苗训道:“先生过谦了,贫道正是为了此事,专程来为太傅策划的,先生如有良谋善策,不妨说将出来,共同参详。”

    赵普听了,心中大喜,他想的正是找机会参与此事,便从容说道:”据道长日间所说,当今皇上寿祚将尽,若今上晏驾,必然是幼主继位,若是幼主当国,一是易受近臣播弄,二是易致大权旁落,导致小人得势,祸国殃民,道长请看前朝龟鉴,刘承业就是最好的范例;听信群小谗言,滥杀忠良,若非他如此倒行逆施,何致社贼倾覆,国亡家破,自己也身首异地……”顿了一下,见苗训不急于说话,便继续说道:“如今太傅权倾朝野,总揽军机,若一但有人心怀不轨,伺窥神器,必先把矛头指向太傅,如此太傅则被置炉火之上,成了叛逆者之眼中钉……”

    这正是:上山不怕伤人虎,只怕人情两面刀!

    正文 【412】 文人利刃

    苗训见赵普夜分来访,且又急于表白,分明是看出了当前时势变化,是个有意介入这一场游戏的有心人,便问道:“按先生之见,当今在我朝中,哪些人有伺窥神器的势力,又有窥伺大位野心的呢?”

    赵普见问,正中下怀,忙答道:“以在下愚见,如今朝中位高权重者,除太傅之外,莫如符国舅,张永德,李重进,韩通等人,符国舅本性纯善,国之懿亲,且其妹又身为当朝皇后,外甥是当今太子,即使一旦皇上晏驾,继位登基的就是他的外甥,谅他必无篡夺大位之理韩通秉性愚鲁,素无机心,且又是当今皇上提拔于白屋的草莽之夫,谅他也既无此心,亦无此胆……”

    苗训道:“按先生之意,有心窥伺大位的,看来就在张,李二人身上了?”

    赵普点头答道:“在下愚见,正是如此,未知道长所见如何?”

    苗训道:“贫道曾向太傅说及此事,太傅说:张、李二人,都是皇亲国戚,手握重兵在外,尔等切莫妄动猜疑,这等言语也切莫向外乱说,只恐为他人听了,惹起风波,不但危及社稷,且亦惹祸,那时难辞其咎矣。”

    赵普叹道:“太傅难道就不怕张、李二人一但得势,必然会祸及自身么……”说罢,只是长吁短叹,欲言又止。

    苗训看出他原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不敢启口,便挑他道:“先生见多识广,必有良策可为太傅分忧,不妨说将出来参详参详。”

    赵普犹豫再三,低声附耳向苗训道:“如今天下未?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