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人,吵吵嚷嚷,正闹得不可开交。见赵烁回来,都说:“好了,好了。赵恩公回来了…”
赵烁听了,忙下马走向前去。只见人们正在门前吵嚷着要进去,守门的却正在跟他们解说着,正说得不可开交。那些人回头见了赵烁,一把扯住,嚷道:“赵恩公,你回来得正好。听说你要去打白虎冈,咱们庄上的人听了,都要跟着去。大伙儿都说:赵恩公是过路的客人都来帮咱们打土匪,咱们当地人岂有不出力之理?你看,您非得把咱们带去不可。”
赵烁见庄上也来了一群精壮后生,满心欢喜,正要对他们解说。这时,符员外父子和柴荣等人都出来了,因见赵大郎带了一队人马来了,员外忙令彦卿,柴荣把他们迎进内厅。自己来安排这些乡亲们。
赵烁进到内厅,正要和他们商议去打白虎冈的事。柴荣说:“二弟别忙,你带来这班兄弟,看来是空着肚子跑来的。先吃饱了再说话吧。”
赵烁听了,笑着说:“大哥这一说,我的肚子也真的饿起来了…”
符彦卿听了,忙命家人立即到厨房,把原来备有的饭菜端出来先吃,一面又继续再加办酒菜,好让大家吃饱了好去打仗。
这正是:当时不因渔父引,此生怎得见波涛!
正文 【315】 勇者无畏
不一会,众人吃罢,都到外面稍歇这时,符员外又领了一个黑小伙进来,对赵烁说:“符家庄的人听说去打白虎冈,也都摩拳擦掌,义愤填膺的,一下子也有二三十个年青人要跟着去。现都在门外等候。这个小伙是邻村的,听说恩公带领大伙儿去杀贼,他们村里几个小伙也闹着要去。”
赵烁一想,攻打山寨,也算是攻坚,人多势众还是好的。看了这小伙子一眼,不过十五六岁,却长得身高臂长,腰粗膀阔,浑身晒的炭黑,心下便有几分喜欢。便问:“你叫啥大名?几岁了?”
那小伙说:“俺姓李,没名,爹娘说俺属牛的,叫俺铁牛。快十五了。”
看他憨头憨脑的,赵烁更是喜欢,便说:“要打仗了,给你起个大名,就叫李勇,好不好?”
铁牛说:“好!多谢恩公给咱起名……”
但是,柴荣也要一同前去,赵烁却不管怎么说也不答应了。
柴荣说:“二弟别轻看你大哥,在辽西这几年,这行伍生涯倒是经历不少的……”
赵烁说:“大哥,别说这看轻不看轻的话。小弟说的是:第一,大哥在贼巢被困多时,又受毒害,身体元气一时尚未恢复,不宜劳动。第二,大哥燕尔新婚,尚三朝未满,正在洞房春暖之时,那里便要临阵打仗去……”
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赵烁又说:“对付白虎冈小小这几个毛贼,现在已经有少林一班兄弟,又有村子里的乡亲相助,足够了。小弟不费吹灰之力也就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哥你就安心在家陪着嫂子好了。”
符家父子本来就不知道这位新姑爷究竟会不会打仗,也确实不愿意他新婚燕尔就去冒这个风险,不过既成自己人,不好开口。听赵烁这么一说,也就顺水推舟,劝柴荣留在家里好,柴荣见众口一词都叫自己留在家中,也就不再争辩了。
赵烁说:“师门的俗家弟子也来了,饭也吃饱了,现在就走。赵烁命人去把符家庄的人召集来吧。”
符彦卿听了,忙命家人出去召集乡人,赵烁也出到们外,那群少林俗家弟子也都正在候命。村里的人听说立即起程,一霎时间也都来齐了。个个手持器械,耀武扬威,人群中就只那黑牛空着双手。赵烁忙问:“你不是李勇吗?你的家伙呢?”
李勇说:“没了。”
赵烁说:“你用的什么家伙?怎的没了?”
李勇说:“俺老娘给烧了。”
赵烁说:“你也真是的,练把式的家伙式,怎么拿给老娘烧呢?”
李勇说:“早些时候老娘嫌俺和人打架,就拿去烧掉了。”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符公子听了,便命家人到里面取出一根棍子来。
李勇拿了上手,掂了掂说:“太轻。”
符公子听了,又叫家人找来一根铁棍。
李勇把铁棍掂了又掂,握了又握。
赵烁问道:“这根怎么样?合适吗?”
李勇无奈地说:“又轻又细,不好把握……”
符公子身边的家人张福听了,向赵烁说:“咱们厨房有一根铁扁担,又粗又沉……”
赵烁听了,忙说:“快取来看看。”
张福听了,忙跑进厨房,取了出来。李勇接过,比试了一下,高兴地说:“很好。又粗又沉,挺合适的。”
赵烁笑问符公子:“这扁担少说也有一百来斤,想不到府上当年还有能使这?伙的人呢。”
符公子想了一想,说:“不是的。这我可想起来了。听前辈说过,还是当年黄巢造反那阵子,在长安退出来,又打了个败仗,遗落在大门外,家人捡来的。据说是一个伙头军使的?伙,行军用来挑担子,打仗用来当武器……”
赵烁见黑牛李勇年纪不大,使用的武器不轻。想必是孔武有力,冲锋陷阵的料子,心下暗暗高兴。因见人马武器俱已齐备,便与柴荣,符家诸位告别,起程而去。
走了一个时辰,前面已遥见白虎冈。赵赵烁便令停下,对众人说:“咱们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今天是行军打仗,须得要服从命令的。”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张全义说:“大郎放心,咱们多年从师学艺,习惯了师父调教,这个规矩是懂得了的。今天是打仗,你就是将军,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都异口同声说:“是!我们都听你的。”
赵烁继续说:“前面就是白虎冈,咱们如果都从这边去打他,他们打不过,必定从后面跑。待咱们走了,他们又会回来,那咱们就白忙了。”
张全义说:“大郎必定是想好了怎么打的。你说。咱们就照办就是了。”
赵烁点了点头,说:“少林子弟武艺高,有记律。张全义依旧带着你们这班兄弟,由左边大路绕到后山,悄悄埋伏下来。我带着符家庄的兄弟从这前面攻上去。贼人打不过,必然往后山逃走,你们瞅着他来到近前,打他个冷不防。”
那群登封来的汉子齐声应“是!”
赵烁又说:“有两条纪律是必须遵守的。第一:不要滥杀。这山上最坏的就是庞龙兄弟俩,其他的要是投降的咱们可不能杀他。第二;山上的财物,谁也不准要……”
李勇说:“……他们是抢回来的,咱们咋不能要?”
赵烁继续说:“……这些财物都是他们抢劫附近乡亲和过路客人们的,咱们都不能私自拿,要集中起来,统一分派。有些还要交给符员外他们,由他们去发还那些受害人家。”
各人听了,都齐声答应。接着,便下令开始行动。张全义便领着登封来的那一群少林弟子,悄悄的往左边大路上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烁估计着他们该去到山后了,为了看看李勇的本事如何,便令他领着十几个符家庄的人先行打前站,自己领了十来个人施施然的从后跟进。
黑牛李勇自出娘胎以来,只会打柴挑担,打架斗殴,从没见过打仗。如今被赵大赵烁派上了用场,当上了先锋,好不兴头,带了十几个人,乐颠颠的往前冲去。
走了一段路,拐过了一个山凹,只见迎面来了十来个山贼,李勇大喜喊道:“呔!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往那里去?快把你们的钱送上来,不然老子就要收拾你们了。”
那些山贼正要下山找财路,冷不防碰上这几个人,反倒吃了一惊。自来都是他们去抢人家的钱,突然今日却有人抢上山来了。那领头的一看,原来就只一个汉子带了十几个乡巴佬,竟然跑上山来向他们要钱,真是气不打一处上,嚷道:“弟兄们,这几个牛子活得不耐烦,跑到山上送死来了。宰掉他!”说完,一伙小喽啰刀枪并举,哇哇大叫,一哄而上直奔李勇。
李勇见了、好不过瘾,刚刚得到这根铁扁担,约莫有百八十斤的,势沉力重、十分称手,正好试试用场,挥起扁担迎着那群喽啰打去。
刚一接触、符家庄的人见贼兵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不免缩瑟心怯,不敢向前。但见黑牛一马当先、所向披靡,便都壮了胆,冲了上去相帮。
这黑牛凭着一身蛮力,借着铁扁担势重力沉、竖打横扫,打得那些喽啰们难以招架。几个回合下来,就伤了他两三个。
那带头的看着风色不好,正在吆喝着后面的喽啰上前相助,忽见前面又来了一帮人马,定睛看时、为首那个正是日前打伤二大王、放走人质、连大大王也不敢招惹的那个红面汉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喊:“风紧!风紧!扯溜……”,说着、撒腿就往山上跑去。
黑牛李勇正杀得性起、忽见他们开溜,十分扫兴。大骂道:“狗娘养的、有种的别跑,跟你爷爷干一百个回合。”说着,正要往前赶去。
赵烁见了,忙喊:“别追!别追!”
李勇正打了胜仗、见大赵烁赶了上来,十分得意。说:“黑牛这里正打得过瘾、大赵烁为啥又不让追了?”
赵烁说:“不用忙,你们就这十来个人跟上去,只怕他前面有埋伏。也不用急、咱们那边还有人堵着呢,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的。”
说着、领着众人,依旧晃晃悠悠的往山上走去。转过两个弯,只见早关着寨门,有几个喽啰躲在哨楼上,见有人杀了上来,胡乱放了几箭。
赵烁喝道:“你们几个不要命了吗?还敢放箭?快滚下来开门!”
那几个喽啰看见果然是红面汉来了,吓得丢下弓箭,一爬一滚的往山上跑去。
刚才下山的那一群喽啰,见赵大郎又跟了上来,忙喊:“快关门!快关门!那红面汉子杀上来了。”一面喊,一面继续往山上跑。来到聚义厅,见了庞龙,庞虎,忙说:“报告大大王,二大王。大事不好,那个红面汉子带了一个黑大汉和大群人马,杀上山寨来了!”
庞龙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对庞虎说:“坏了,坏了,一个红面汉子都把你打成这个样儿,再来一个黑大汉,还有一大群人马…乍办?”
这正是:风花雪月成幻景,烛影摇红万劫空!
正文 【316】 青山不在
庞虎那日被赵烁伤了右膀,还用布带吊着,动弹不得,只是摇头,无话可说正在这时,那几个把守寨门的小喽啰又连爬带滚的跑了进来,说:“报告大大王、二大王,那红面汉子杀到寨门来了…快派人去把守…”
庞虎没好气地说:“把守,把守,还守个蛋啊。大哥,风紧得很,扯溜了罢。打他不过就躲吧。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
庞龙说:“二弟说的也是,反正打他不过,先躲他一躲再说,过几天他走了咱再回来。”说罢,打开库房搬出两箱金银,兄弟俩人各背了一包,小喽啰们也各抓了两把,一窝蜂般向后山逃去了。
再说刚才赵烁领着李勇等一班人,来到寨外,大声一喝,就把那些守门的喽啰都吓跑了。众人一声呐喊,冲到寨门前面,推的推、撬的撬、忙了一阵,弄开了寨门,再往前走,路上不见半个人影。便一直往山上追去。来到山上的聚义厅,也是嗅无人踪,那些金银衣物,散落了一地。
黑牛嚷道:“狗娘养的!都躲到娘裤裆下面去了么?快滚出来!”
赵烁笑道:“不用喊了,你不看么,都走光的了。”
那些在符家庄跟来的乡亲们见了,一阵欢呼,都说:“跟着赵恩公打仗真痛快,喝一声就把贼人都吓跑了。”
黑牛连连摇头说:“不过瘾,不过瘾,没打几下,都走光了。”
赵烁仍是命众人四下搜索一遍,果然是都走光了。便留下黑牛李勇和一些人照看着这些金银衣物,自己带了几个人,往山后跟踪追去。
再说那庞龙庞虎领了一群喽啰,慌慌张如丧家之犬,惶惶然如漏网之鱼,急急忙忙的往山后逃去。不料来到半山间一片密林道上,忽听一声呐喊,两旁各冲出一彪人马,截住就杀。那庞龙先是听说姓赵的杀上山来,本来就又惊又恼,憋着一肚子闷气,匆匆忙忙就撤走,也没估计到后山又有人设了埋伏。如今突然遭受袭击,因见对手人也不多,又知道那红面赵大郎还在山的那边,不在这里,胆子也大了,狗急也要跳墙了。便喝令众喽啰:“弟兄们!要活命的给我杀过去。”说罢,举起大刀,砍将过去。
张全义见这个强盗头目来得凶猛,便策马向前举枪相迎,斗了起来。
那一群喽啰也是为了活命,听了大头目的号令,也一涌而上,接着便厮杀。
来自登封的张全义他们这一群只有十八人,而白虎冈的喽啰如今聚拢一处,足有七八十人之多。虽说是登封来的人武艺不差,但喽啰群中有几个惯匪、手上也是有一些本事的,如今作困兽之斗,自然是拼命,加上以多压少,斗了一会,双方都伤了几个人,张全义他们也就渐趋下风了。
庞虎臂膊受伤,不便打斗,反倒要人护着,闪到一旁在吆喝。庞龙冷眼见了,大喊道:“二弟先溜!别留在这儿。”
庞虎听了,也醒悟了过来,自己留在这儿,不但帮不上忙,反倒成了累赘,倒不如先逃为妙。于是,觑了个空,从一条岔路上往山下溜走了。他这一溜,躲到了附近朋友家里,后来得知庞龙被打死在山上,大哭了一场,伤愈后,没再当强盗,投到了那些拉七杂八的部队里当了一个小头目,始终不忘赵烁杀兄之仇,后来狭路相逢,结果还是死在赵烁棒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说这白虎冈上,赵烁领着几个人正从山寨上追踪而来,下到半山,见张全义正截着那群贼兵在斗得难分难解,便一声呐喊、领着众人呼喇喇地冲将下来。那些小喽啰们本来就已无斗志,准备开溜的,只因被张全义他们一群人堵住了,这才打了起来。如今见后面红面汉子又领人杀了下来,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一下子就跑了一大半人马。
庞龙原来仗着人多势众,还能占点上风,如今自己的人一下子跑了一大半人,赵烁又添了一队人杀过来,一下子就落到下风了。但为了逃生,也只好横下心来拼一条活路,冲开了前面的人,往山下跑去。那张全义见了,岂肯放过,拍马赶上,从后面一枪刺去,翻倒在地。再补上一枪,结果了性命。
那些喽啰们见二大王逃了,大大王死了,蛇无头而不行,都纷纷丢了武器,跪地投降。
赵烁见两个贼首一个已死,一个已逃,也就罢了。依旧领着众人回到山上,收拾了那些金银财宝,遣散了那些喽啰,放一把火烧了山寨,以免流寇窝聚。之后便领了众人回符家庄去了。
庄里的村民听说剿除了白虎冈的山贼,为地方上除了一个大祸害,莫不奔走相告,喜气洋洋。符员外也就吩咐家丁在村子里摆开酒席,与村民共庆,一直饮到深宵方罢。
次日清辰,张全义等从登封来的十八条汉子也要告辞回家了,赵烁便命众人把那些由山寨取回的金银财宝分作三份:一份分与登封来的人,一份分与符家庄参与攻打白虎冈的人,一份交与符员外,由他发放给符家庄那些曾被白虎冈贼寇抢掠、绑架过的人家……
登封来的人领了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他们娴熟的武艺,严明的纪律,尤其是作为张全义,更给赵烁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符家庄的人更是甭说了,既佩服赵烁的指挥才能,又惊叹他震慑群贼的威力,更感谢他为当地除一大害……因此,一连数日,村里的大户都领头作东,轮番宴请,一为答谢,二为庆贺。加上柴荣新婚燕尔,赵烁原来西行找母舅和送柴荣去太原的日程表,也只得暂搁下来了。
赵大郎白天都是出席村民们的酒席,夜饭是符员外家款待的,晚上也是在符员外家居留的。他不但是符家庄的救世主,又是符员外家的大恩人。如今他的把兄柴荣娶了符家大小姐为妻,更是成为一家亲了。晚上回到符家,都是一家子,毫不见外,符员外和符大公子、大小姐、二小姐,柴荣和赵烁兄弟欢聚一堂叙话。大家最有兴趣听赵大郎说他们是怎样剿灭山贼的过程,也很关心柴大官人在辽西的坎坷岁月,也十分喜欢听赵大郎说他的“汴京跑泥马”。“大名城下大战邓开山”。“娘子关抢契丹人的金银”等故事。说完了故事又猜拳、行酒令、猜灯谜……
柴大官人和符大小姐正在温馨的蜜月期间,并不很热衷于与大伙一块儿游戏,往往在聊着玩着的时候就走神。赵大郎瞧在眼里,心内好笑,就说:“大哥,你身体还没全康复,早点歇息罢。”
这个时候,符家的人也都彼此心照,附和着劝他们俩早点儿回房歇息。他们往往都是略作犹豫之后,也就早早回房歇息了。
符员外上了年纪,饱餐之后,自是哈欠频频,各人也都劝他早点回房休息。
这样,每天晚上的闲聊、游戏虽然都玩到很晚,但最后剩下的主角都只是符大公子符彦卿,符二小姐符映霞,赵大郎赵烁他们三位了。一夜,闲谈中听得赵大郎擅吹笛子,符公子十分高兴,说:“原来赵公子有此爱好,正好小弟也颇谙琵琶,不如把弦管取出来,你我和奏一番,更比清谈有趣。”
赵烁听了,正中下怀。十分高兴地说:“最好,清谈不如自乐。”
符公子听赵大郎这么一说,便命丫环往内室取出琵琶、玉笛,二位公子稍调和弦,便取了彼此都熟悉的渭城曲试奏。
一节才奏罢,赵烁不由得想起了凤儿,停笛叹道:“琵琶玉笛奏阳关曲,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配合了,可惜的就缺了一样。”
符彦卿忙问:“大郎说的是缺了那一样?”
赵烁说:“缺了个唱的。”
符彦卿大笑道:“不缺,不缺。”指着符映霞说:“这里就有一位。”
赵烁听了,回过来向她笑道:“原来二小姐韬晦藏真,深藏不露。这样使j,可是不行的……”
符映霞微笑着说:“赵大哥哥别听信我哥哥说,我可是不会唱的…”
符彦卿抢着说:“你既会叫赵大哥哥,还敢使j……”说着,集中了席上的几壶酒,指着对符映霞说:“该罚!再说不会唱,先罚你喝了这几壶酒。”
符映霞双手乱摇,笑着说:“我唱,我唱。唱得不好,赵大哥哥是不许取笑的。”
赵烁估计她可能不一定很会唱,便说:“别慌,咱们都不过是闹着玩的,消闲罢了,唱得好不好谁都不会取笑谁的。”
符映霞又说:“我不唱哥哥要罚我的酒。我唱了呢,两位哥哥也就要喝酒的。唐人说的: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两位哥哥先喝了酒,我才唱的呢。”
赵烁听了,端起一壶塞给符彦卿,自几端起一壶,一仰脖子喝了,说:“好的,就喝了这壶酒也醉不到那里去,何况还要求你唱歌呢。我喝了,你唱罢。”
符彦卿也接着喝了,两位公子重又奏起序曲,符二小姐舒展莺喉,唱出了:“渭城朝雨,一霎轻尘。更洒遍客舍青青、弄柔凝千缕柔条儿弄晴,青青的柔条儿弄晴,千缕柳色新。更洒遍客舍青青,千缕柳色新。休烦恼,劝君更进一杯酒。叹人生,离多会少多遗恨,富贵功名有定分……莫为离情空抱恨,莫为离别倍伤神。休烦恼,莫伤神,劝君更进一杯酒,只恐怕,西出阳关,旧游如梦,眼前无故人。只恐怕,西出阳关,漫漫前路,眼前无故人。”
这正是:龙虎风云初相会,便把妖魔一扫平!
正文 【317】 吟诗作对
符映霞的歌声 扣动了赵烁的全部神经 就他來说:大江南北的歌声 长城内外的管弦都欣赏过了 都会过了 童年时代随父亲出使江南 也曾听过南唐宫庭里的江南丝竹 吴侬软调 近年又有机会接触到胡地的音乐 但是 他一直坚信 不管谁的声韵歌曲 都绝不能和凤儿的相比 看來说的也应该就是凤儿唱歌的这类档次的水平 可是 今夜符二小姐的歌声 确令他震惊 她的歌声同样是穿金裂石 遏雨停云 与凤儿并无分毫差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武术工夫 如果出自同一师门 往往是会有一些相同的套路 相似的招数 但这是唱歌 凭的是天赋歌喉 为什么听起來竟几乎是共出一腔 如出一辙……
暂且不说赵烁想着些什么 只说这符映霞、不按常谱 取了个商调 唱罢了阳关第一叠 因见两位兄长奏得如此传神 接着便把声韵转入了角调唱第二叠 唱完第二叠 又转入徵调唱第三叠 当唱至:
“……缓行 缓行 阳关西去乡关远 茫茫大漠漫征尘 杨胡林伴着驼铃音 西出阳关无故人……西出阳关无故人……”时 这阳关三叠、定调本來就高 今日符二小姐來了兴致 要跟两位大哥开玩笑 倚仗着自己声线高亢 故意的不断变调 越唱越高 这弹琵琶的符公子指位越走越低 全神贯注 不敢怠忽 而吹笛子的赵公子 演奏用的却是丹田之气 经由腹腔运送而上口腔 那就更是费劲得多了 原來是安坐着吹的 接着便要站起來吹 继而音调越來越高 不得不昂首鼓腮 弄到面红耳赤…
符映霞见了 先自就笑软了 弯腰躬身 蹲了在地上 吃吃地笑个不止……
符彦卿放下琵琶 向符映霞说:“有本事的 唱上羽调上去 难道还跟你不上……”
赵烁也停下笛子 喘着气说:“二小姐声腔高亢 袅袅入云 佩服 佩服 唐人曾说过:这阳关三叠、曲调最高 倚歌伴奏者 往往吹裂笛子 刚才二小姐更是越唱越高 我也鼓着劲儿伴 倒想看看能不能把这根笛子吹裂 ”
符映霞笑着拱手向两位哥哥说:“得罪 得罪 我也是见二位哥哥奏得如此声韵相融 令我越唱越有趣 欲罢不能 唱狂了 才就越唱越高 赵大哥哥别见怪 ”
这时 从屏风后面传來一阵掌声 又见柴荣、符映云拍手笑着踱出堂來 符映云笑道:“我倒是要看看 是谁竟有这个能耐 让咱二妹妹唱狂了的 ”
三人见了忙起立让坐 赵烁说:“咱们这儿??噪噪的 把你们吵醒起來了……”
柴荣笑着说:“哪儿的话呢 咱们还沒睡着呢 你们这里仙乐风飘处处闻 大小姐一听歌声就说:难得二妹开金口 是她唱歌呢 快出去看 连我这个五音不全的门外汉都听着出神了 二妹唱得好曲子 大郎弹得一手好琵琶 谁料咱二弟的笛子竟也更是吹得那么出神入化 咱们躲在屏后听 还不敢出來打断你们的演奏呢 ”
说着 几个人重又坐下 赵烁笑道:“说哪儿的话 都是二小姐把渭城曲唱得如此传神 这才把二位吸引了出來 ”
“二叔别夸奖她 ”符映云说:“其实我们是出來听二叔的笛子的 ”
柴荣对赵烁说:“二妹的歌 唱得确也不错 刚才大妹才说了 二妹曾经到过长安、西蜀 想必是吸取了唐曲三昧 唱來深得唐人神韵……”
符彦卿笑道:“妹夫沒说错 前两年 小皇帝石重贵继位之初 派遣家父入蜀与蜀主孟知祥修好 兼往长安调停文武官员的关系 原來庄宗皇帝与孟知祥有联襟之谊 家父与孟知祥亦是表亲 早年又曾在长安任职 人事较熟 因而受派前往 又由于借重亲谊之力 朝庭又明令必须带同家属同行 当时家母仍健在 因此 母亲与二妹都一同跟随前往 在长安、成都两地 待了快一年…”
赵烁听了 点头说道:“这样说來 怪不得这一曲阳关 尽得唐人神韵 难得 难得 ”
符映霞笑道:“赵大哥哥休要取笑 小妹不过拾人牙慧 胡乱学唱的 那里说得上什么神韵不神韵的 ”
符彦卿说:“二妹不但唱出唐人神韵 你不见她的诗 也写得极有唐人气度呢 不信你叫她取來看……”
符映霞不待他说完 就嚷了起來:“赵大哥哥取笑我倒也罢了 怎么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拿妹妹取笑 那不分明是欺负人么 我告诉老爸去 ”
赵烁笑道:“二小姐言重了 您唱的这阳关三叠 可称只应天上有 为兄这里只有佩服的分儿 怎么反倒说成是取笑呢 能唱出这么好的唐曲又能写诗 肯定又是唐人神韵的佳作 刚才你哥邀你唱 你说不会 可一唱出來就那么好 如今你哥说你写了好诗 你又说咱们欺负你……二小姐 甭管您咋说我都不相信的了 ”回头对符彦卿说:“大公子 刚才二小姐的歌是罚出來的 如今你作个判官 如今再要请她把诗取出來大家拜读 看该是如何处置 ”
符彦卿大笑道:“大郎此言差矣 你被小妹使j、弄胡涂了 说她唱的歌是罚出來的 刚才谁罚过了她 倒是她罚了咱们俩的酒呢…”
赵烁一想 也哈哈大笑 说:“是啊 不是大公子说出 我倒真弄?了呢……不过 既往不咎 也就罢了 但是 如今要看她的诗 该如何处置 也请判官速判一词 ”
符彦卿点着头向符映霞说:“如何 刚才为了听你唱歌 我们兄弟都喝了一壶酒 如今 为了看你的诗 哪倒是先请教二小姐了……请问该如何处置 ”
符映霞笑着悄声说:“亏你还是自家亲哥 还帮着外人來处置自己妹妹……”
符彦卿不待她说完就嚷了开來:“该打嘴巴 该打嘴巴 你先说清 咱们这儿这几个人 谁是里人 那一个是外人 ”
符映霞一听 知到自己一时失言 忙笑向赵公子连连作揖 说:“该打 该打 小妹子失言了 请赵大哥哥念在年少无知 有怪莫怪 ”
都是笑谈间的事 赵烁那里会计较她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 何况又正要看她的诗 听她这样一说 便借风驶舵 笑对她说:“二小姐若把赵某看作外人 当然不便看香闺文笔 如果二小姐不见外 那就请把您的大作拿出來 让愚兄拜读拜读 ”
符映霞听了 沒话好说了 只好笑着回身进内取诗 一边走、一边说:“别说甚么大作不大作的 不过是乱?乱画的罢了 哥哥们既是要看 小妹只得献丑好了 不过 看了可是不许取笑的 ”说着、便回房取诗稿去了
符彦卿与赵烁相视而笑 符彦卿说:“小妹常随随家父外游 写了不少诗 只是大妹看过 还说她写得挺好的 我还沒得见呢 这次能拿出來给你看 也算是难得的了……”
符映云说:“二妹的诗 写的确是蛮不错的 那时教我们家塾的老师是位老秀才 听我说她在蜀中回來写了诗 叫她取來看 过后好久、说了好多次她才肯拿出來 老师看了 激动的仰天长叹说:天才 天才 可惜是生于乱世 若使生逢汉、晋 又岂让蔡姬谢女乎 当时羞得二妹忙的收了起來 再也不让人看了 ”
赵烁说:“女孩子家的文笔 是羞于露于人前的 如今不是大兄弟你逼她 兴许还不容易拿出來看呢……”
正说着 符映霞手中拿着诗稿 姗姗重出前堂 交给赵大哥哥 口里说:“看是看得 就是不许取笑人家的 ”
赵烁一面接过诗稿、一面说:“二小姐别太谦虚 想必是绝妙好词 只想藏之名山 不愿流入俗世罢了 ”
三位兄长凑前展开看时 原來是两页粉红色的薛涛笺 每页各写着一首七言绝句,而且还配上乐谱 第一页写的是一首:马嵬坡怀古萧萧秋草马嵬坡 堕履遗簪恨如何 风流云散霓裳舞 人间空长恨歌 第二页写的是一首:万里桥怀古万里桥边锁夕烟 凭炉卖酒话当年 千金买得长门赋 花落谁矜白头吟 三位兄长看后 同声赞好
柴荣叹道:“愚兄虽然不懂诗文 但也能领略诗中确是含有唐人神韵 就这‘堕履遗簪’四字 已把当年的马嵬遗恨刻划得淋漓尽致 一览无遗 三、四两句 霓裳舞风流云散 长恨歌空留人间 令人读來不胜惆怅…”
符彦卿听了 点点头说:“看了二妹写的这首诗 倒使我想起唐人写的一首马嵬坡”
赵烁大叫道:“是的、是的 我也想起來了 也是一首马嵬坡 是……怎么怎么的 一下子來到唇边说不出來了……还是启蒙时候读过的……你快说出來 ”
符彦卿笑着说:“我也就是來到唇边啦 也就是说不出來 ”
柴荣说:“是不是那首什么唐玄宗、杨贵妃什么的那首 ”
赵烁忙说:“是的 是的 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
柴荣笑道:“也完了 我能记得的也就这么些 你一追、我就更说不出了 ”
这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得几回闻
正文 【318】 离别狂欢
符映云笑道:“你们越是瞎忙乎、就越是记不起。人家写文章的,说是:‘执笔忘字’,你们这叫‘开口忘诗’。越急越忙就越是想不出,怎么就不叫那不忙乎的人给你们?出来?”
三位公子一想:那倒是。‘解铃还是系铃人’。那写诗的人自然记得。便一齐转向符映霞,说:“二妹,你肯定是记得的,你快将出来。”
符映霞抿嘴笑道:“三位哥哥说的,不知是不是说郑畋写的:‘玄宗回马杨妃死,云雨难忘日月新。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那首?”
三位公子不待说完,都连连鼓掌说道:“就是这首!就是这首!”
符彦卿说:“说起来倒又是自家人对自家人,按就诗论诗来说,时人虽然对郑畋这首马嵬坡推崇备至,但说来说去,也不过说它温柔敦厚罢了。但依我之见,拿陈后主以喻玄宗明皇帝,本来就不匹配。那陈后主不过是偏安一隅的一个小国之君罢了。而唐明皇乃掌管一统江山,泱泱大国之君。在国家倾危之际,陈后主拉着两个美人躲到胭脂井内,结果并没躲过国亡家破厄运。而唐明皇在危亡之际能忍痛割爱而保社稷,使大唐统绪得以延续。所以,在情在理,按史按实,根本就比不到一块。再说、拿景阳宫影射马嵬坡,大有谴责明皇不该赐死杨妃之意,哪有温柔敦厚?直是愚昧之见。试想、当时不处死她,又能保得住她吗?我看不但保她不了,就连大唐江山也都要完了。破巢之下,岂有完卵。保住了这个巢不破,杨妃之死,虽不敢说重比泰山,但大概也可以比华山、嵩山、至少也可比骊山……”
柴荣击掌大笑道:“高论、高论,大兄弟对马嵬坡悲剧给以合情合义的评价,杨玉环如今在琼宫玉宇有知,也当无憾了。”
符映云向符彦卿说:“大哥、你光顾着评论那个什么郑畋的马嵬坡,忘了咱们二妹的马嵬坡了。我正急着听你评她的呢。”
符彦卿说:“要依我说,不是偏心,咱们二妹的马嵬更优于郑畋的马嵬坡。二妹前二句写马嵬遗恨,缠绵悱恻,令人肠断。后二句表达绵延不尽怀古之思,更是显得温柔敦厚,岂是郑畋之作可比……”
赵烁叹道:“二小姐的诗才自是绝好的了,经你这位符氏论坛主持人这么一评,更是画龙点睛,道出精髓。不过,评诗论词我是外行,还是二小姐令人难忘的歌声更令我入迷。”回身转向柴荣说:“大哥,你说句公道话,你看二小姐的两首诗,都是已经写上曲谱的,那就是说……”
柴荣笑着说:“那就是说,二妹已经按声填谱,度好了曲子的了。如今俺二弟既是那么爱听二妹的歌声,那我就非得替二弟说公道话不可了。”向众人说:“就请二妹为俺二弟把两首诗各唱一遍,让大家欣赏同乐,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听了,一齐鼓掌说好。
一时间,赵烁按着谱子吹笛子,符彦卿弹琵琶,符映月也不再作谦让,径自启朱唇,展莺喉,唱了起来:“…萧萧秋草马嵬坡,堕履遗簪恨如何……”
各人刚才读诗,已感到缠绵悱恻,不胜惆怅。如今经歌声唱来,更是凄凉委婉,令人肠断。莫不齐声赞好。
且说那二小姐一曲唱罢,众人尽都称赞不绝口,都说二小姐不但诗写得好,而且歌唱得更好。就连家里那几个丫环也听得忘情,齐齐鼓掌喝彩。
柴荣见赵烁听得呆了,笑说:“二弟:二妹唱的曲,你看怎么样?唐人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看也不过如此罢了……”
赵烁听了,回过神来,忙放下了笛子,鼓着掌说:“好!好!人?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