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杯酒下肚后赵烁的言语,此时让他更加深信自己吊桥上的事情并没有败露;因而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高统跟往日一般显得极为正常。
接下来的几日内,赵烁出行被安排的妥帖,走到哪里都有一流的服务,戏水、仙游,玩的不亦乐乎,甚是痛快。
倒是月氏族内部引起了一阵恐慌,次日清早赵烁还未起床,就被宫内派来的传信使请到了大内。
看着一张张惊恐不安的面容,木易长老手中微微颤抖且紧握的信札,疑惑的他不禁上前循声问道:“长老们齐聚于此,有何难事?”
“唉!”木易轻叹,将信札递了过去,垂头沉思。
赵烁接过薄薄的信封,一一看了看四位长老的表情后无碍的将信札上的字迹读了出来:“左翼王府敬上,着月氏长老速往国殿议事;此为契丹国百年大计,望长老深明大义,来时可将帅印封好,本王在国殿恭候!此为契丹百年之建国大业,长老如若不来,本王必登高一呼,三十万大军挥师西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望长老忧国忧民、心系苍生。左王府敬字!木易老儿亲启!”
拍……
“简直是欺人太甚,目中无人;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殊不知朗朗乾坤,必有回报!倘若我有万千精骑,必将开赴河套跟那贼子决一死战。”赵烁读到最后怒不可歇,将信札拍在大理石机案上,立即引来四位长老委屈的目光。
生气归生气,气愤之余所说当然也是谬论;木易深知赵烁的为人,伤感的同时也对此深感欣慰,故而起身谢道:“将军本色,我等佩服;只是我月氏十万骑兵吞于渭水,再者说来,我们已经十多年未曾打战,战力不及突厥骑兵的三分之一;最为要紧的事将军可能不知,我军将士们的家眷大多数都在突厥部落的手里,可想而知,战端未开我军已输了十之七八。”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突厥狼骑如饿鬼般侵蚀我们的疆土、子民么?”赵烁余怒未消,听完木易的叙说也极为无奈。
“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讲和了。”木易摇头苦笑,可谓是英雄气短。
“兄长在上,请容我一言,那左翼王白纸黑字表明,兄长此去那契丹帅印如何处置?”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五长老土著。
“是啊,帅印乃一国之神器,岂能就此交予那突厥手中,倘若他们帅印在手,那便可竭全契丹之力会师南下直取洛阳,到那时天下将大乱。”赵烁适时的提醒道。
“唉,想我大契丹两广三十九郡,随着老国王的逝去,大事去矣!”木易声动,两眼饱含不屈的眼泪。
赵烁虽然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此时关乎大唐江山的命运,必须相处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赵烁的身份虽然不是月氏族人,但其胆略与威名四海传播,此时反问,使得在座的四人都沉默寡言,兀自个端着茶杯苦思。
所有麻木的心情都是在这种纠结、无奈、恐惧、期冀的氛围下产生的,赵烁此刻呆滞不仁,庆幸自己这次请命而来,如有万一还可以及时赶回中原告诉陛下做完全之准备;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通过其他方法解决此事当即是最好的结果。
正当五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时,意外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有一种方法可救契丹万民于水火。”声音之洪亮如暮鼓晨钟,语气之平和如朝阳夕语;待大伙循声而视,四大长老纷纷露出敬畏之姿态,就连赵烁也为之一愣,唏嘘不已。
来人一袭貂裘,外表朴素却难掩华贵;手持一柄羽扇微风清凉,发髻白里透黑直到两鬓,面容虽老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是他!赵烁暗自惊呼,原来这位不请自来的老者竟是渭水县城外那间茶馆的主人。
来人笑意亲切的注视着愣在原地的赵烁,眼神中似说出无暇的惬意。
“安格王亲临,我等有失远迎啊!”木易携三位长老信步迎上,对着老者甚是恭敬。
“落魄王爷,各位长老太过抬举了。”茶馆老者羽扇一挥,躬身而道。
木易叫人看座,身边有唐使存在,急忙跟安格王引荐。
哪只安格王径直走到赵烁面前,微笑言道:“年轻人,别来无恙!自从渭水一别,时光流逝,如今一睹风采,果真是天神降世,妙哉、妙哉!”
“啊,前辈在上,晚辈眼拙,未能识得前辈芦山真面目,昔日得罪之处,望前辈海涵。”
“赵将军多虑了,请坐吧!”安格王严肃认真,等赵烁受之礼让后,也回到座位,将手中的鸡毛扇子放置一旁。
这下可把月氏的四位长老看的一头雾水,还好木易反应快,连忙打着圆场说道:“我还正要引荐,原来两位认识,真可谓是英雄惺惺相惜,看来老夫倒是多此一举了;来人给安格王看茶!”
赵烁跟安格王相视一笑,不得不把之前从天狼古城脱逃在渭水茶馆休息相识之事说与众人分享,如此一来满堂笑言甚浓,之前的不悦也烟消云散。
提及安格王,赵烁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的传言罢了。安格王乃是契丹先王的兄弟,比契丹老王年少五岁,主持契丹的军机事物;要说才能,此人是西域少有的神级捕快,任何案件在他的指导下均能告破,因而人送外号:狼国诸葛;而在先王驾崩之后,一心想要扶持公主的安格王不幸发现主宰契丹大批势力的左翼王窃据龙庭,皇权旁落;悲愤、无奈之余请命退出政坛。
不过说起一事,此人也算是契丹中有名的皇室宗亲了;若排资论辈,他便是契丹消失公主的亲皇叔。
如此居高隐退之人定然不凡,想必他所说的办法是寻找失落的契丹公主;这样一来干戈必可化解。
几人品茶的中途,木易长老温声说道:“方才安格王说有方法解除危机,敢问是何方法?”
木易刚说,其他三位长老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安格王身上。
安格王淡然一笑,看着斜对面坐着的赵烁,慢悠悠地说道:“想必赵将军应该知道吧。”
“哦?赵将军知道破敌方法?那方才为何不说啊?”脾气暴躁的土著长老瞪大眼睛,似有不喜之色。
“长老切莫误会,我也是刚才得知,安格王所言应该是契丹失落的公主吧!”
赵烁话音未落,满座皆惊。
“什么?公主没死?”
“公主天生丽质,且聪慧过人,再加上老天有眼,那是自然无恙的;只是小侄女失踪在天狼古迹内,我也是听闻赵将军来访月氏,特此赶来垂询。”安格王说到公主无恙时也是大胆的揣测,不过既然赵烁一干人能出的来,相信公主也不会葬身古城之中。
转而接着问道:“赵烁将军,可曾在古城中遇到过公主?”
“遇到过,当时情况危急,我兄弟将出去的路线绘制与她,应该不会困在那迷宫之中;只是契丹国大,我们到何处寻找?”赵烁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和盘托出,事关重大,当然马虎不得。
“如此说来,公主必定无恙,这也了却了本王的担忧;据本王派出的眼线来报,古城通往塞外的要道均未曾有人出来过,当然除了赵将军的人马;要知道本王的眼线遍及古城的三面。”
“王爷是说,寒冰雪域?”四位长老突然一致打断安格王的话语,说道后面四个字时显得极度恐惧。
安格王轻咬嘴唇,略有无奈;颓然点头。
“罢了,罢了;那是极地的最北端,从未有人进去那里能活着离开。”木易颤抖着身躯,说话间眼神显得一片空洞,因为他知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倒是一旁倾听的赵烁有所顿悟,突然想到在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雪域妖姬,这绰号完全跟几位长老所说的寒冰雪域不谋而合。
想到这,赵烁挺身而出,淡淡道:“王爷此言非虚,月余时间已过,唯一的希望便是前往寒冰雪域了,究竟能否找到公主全凭天意了;我赵某愿往!”
“好,倘若成功,那赵将军便是我契丹国万世敬仰的英雄;本王在这代表全体爱好和平的子民跪拜了!”
看到安格王突然间的举动,月氏长老也排开跪了下来,这一拜是血染山河的咒梵;是景秀江山的希望。
这正是:事出有因皆因缘,成败命牵风雨端!
【027】 只身涉险(二)
“各位前辈请起,我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归,但愿能力挽狂澜,虽死无憾!”赵烁将几位长着扶起,信誓旦旦着实热血回肠。
“王爷,各位长老,我打算明日子时出发,在我归期未定的这段时间内,中原来的那些兄弟就烦劳你们了!”
“赵将军但去无妨,可恶我等老弱,否则必定相随。”安格王浓眉竖起,眉头紧邹,力拔山兮气盖世早已不如当年。
“王爷言重了,那晚辈先行回酒楼准备,就不在这里消磨光阴了;告辞。”赵烁一一拜见逐步退出殿外。
这一去生死未卜,眼下还是将使团安排妥当为妙。
赵烁脚下生风,心急火燎地赶到金楼已经是日上三竿,垂头倒映。
见到高统时,后者还在午休中;看着赵烁兀自走进榻旁方才坐起身子,揉了揉霉眼假惺惺地问:“今日早起,玩的开心吧。”
赵烁没有回答,将之拉到桌边,前前后后地把清晨大堂内发生的事情尽告之,后者脸色为止一变,阴晴不定。
当闻赵烁说起前往寒冰雪域寻找失落的公主时,高统又激又喜;激动的是自己终于有了机会接近月氏长老伺机而动,窃喜的是寒冰雪域乃中原武林之传言,有没有这么个地方尚且不说,即便是存在那也是一片死地,否则数十年来怎能仅存于江湖人的心中,如此一来契丹公主安危不妙,再者赵烁这一去也有很大的可能回不来了。
“高大人,本将这次虽然不是奉皇兄之命行事,却也如同救我大唐江山一样,本将走后,你等在月氏切记小心谨慎,实在不行本将的意思是你们明日返回中原吧!”
“将军不必当心,次去突厥三百里,要是有军情我等尚且有余力离开月氏,倒是将军你啊,下官素闻寒冰雪域乃九州三大禁地,与之虎牢地狱、昆仑天池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去路途遥远,将军的胆识虽然过人,但下官还是极不赞同。”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高大人放心吧,本将告诉你个秘密。”赵烁说完凑到了高统的耳边。
“啊!这当真是可喜可贺,顶天立地的大功劳非将军莫属了,下官这里提前恭喜将军。”
“好啦,别拍马屁了,本将去休息了。”赵烁说罢打着哈哈向自己房间走去。
高统在屋内只闻隔壁房门声响,踌躇不定半盏茶的功夫立刻起身从院外走去,街道上人潮涌动,一袭灰袍的高统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确保身后没有尾巴,只见他走到街角进入一个前方没有出口的死胡同中。
这里潮湿脏乱,显然很少有人涉足,高统从袖中掏出一个外形朴实无华的竹简,两端有若干的小孔,看起来跟民间乐器坊打造的口琴无恙;他这是要做什么?
对着竹简高统露出了得意的阴笑,接着从腰间取出一枚细小的银针,针尖偷着诡异的幽光,只是轻轻一顶,这枚银针便擦进竹简中央密不可见的缝隙中。
高统双手交叉、食指并拢像是默念一道道口诀将竹简与银针紧握在掌心,嘴唇耸动,周围的空气试凝固一般变成实质样清晰可见的蓝色气体从竹简顶部的孔中流入。
内力再其体内运转,顷刻间美妙的音乐从竹简上若干的小孔内发出,声音低沉、细腻,却极为雄壮,浑厚。
这是湘西北海的传音秘术,本质是将自身的内息通过邪术的锤炼使其变为超脱气息的存在,就相当于滔滔江水虽然澎湃,但是不及洗水长流声音的悠扬;这等秘术出自在九州中立足二百余年的宗门,使用此传音术的人不但要求功力深厚,且要求接受讯息之人必须跟前者内息相通方才有效。
果然半个时辰后,六名穿着与寻常百姓无异的冷面男人出现在高统的身后,光天化日下胡同外人流熙熙攘攘,却也没有行使大礼,只是躬身站立不动,机械般的听候高统的差遣。
高统放下手中竹简,缓缓转过身来,不怒而威的气势逼的前方六人纷纷将腰弓的更低。
“你们可曾知道,洞主为何派你们六人来辅助本护法么?”
“属下不知,属下奉命而来,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指示!”六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高统的提问。
“好!本护法栖身中原十一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看到我们北海溶洞扬名于天下,洞主将我安置在晋王身边其目的就是要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今日机会来了;所谓的常胜将军赵烁明天凌晨会动身前往寒冰雪域,我令你们将之中途除去!”高统字句锱铢、句句严肃,这次的确是动了真性情。
“遵命!”六人全然没有丝毫的怠慢,死气沉沉一般似乎只懂的完成上级的调动,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
“不愧为我北海十二金刚,其他六人虽然不在,但本护法坚信,有你们这些精英收拾那徒有虚名的常胜将足够了。”高统何曾老练,临危下命令之际还不忘给下属打气吹捧。
“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赵烁明天必定途经乌林,那里设伏最为合适,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高统说道后面几个字语气加重了三分。
六人若有所思,随即领悟,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坚定地对着高统许下了承诺。
“时候不早了,本护法先回去了。”高统头也不回径直走出胡同,似无事人一般左右相顾后向金楼走去。
而就在此时此刻,月氏宫殿的一处私宅内,安格王精神抖擞的坐于堂中,正在阅读一本泛黄的书籍,手中羽扇轻轻挥动,难得悠闲自在。
“王爷,您找我?”门口来了一位衣冠得体、皮肤白净、素养极高的年轻人;要是赵烁在场的话一定认得此人,此人便是飞鹰客栈内痛失尊长的店小二。
“嗯,进来吧。”安格王轻声细语地命令小二走到了廊中,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桌上赫然映着《孙子兵法》四个粗壮有力的大字。
看着战战赫赫的年轻人,安格王老相横生,忍耐了许久后正色说道:“你可曾知道我为传你神功,赐你完颜烈二字么?”
年轻人闻声顿了顿,跪拜在地,隆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子自然地答曰:“王爷恩威齐天,赐我名姓是让我深知一己之仇私也;国家之仇公也;王爷七日之内传我神通,是为了让我忘记过去,用一己之长为国尽忠,故而名为完颜烈。”
“好,本王今日将一要紧之事托付于你,望你不要让天下人失望。”安格王岿然不动,伸手将年轻人招呼到面前,低声细语了一番。
“完颜烈谨记,定不辱使命。”
“这我就放心啦,这是我亲笔书信一封,待必要之时方可打开;另外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完颜烈接过书信,愣了一愣当即道:“王爷尽管吩咐。”
“你虽然身怀绝世武功,但是终究不是雪域妖姬的对手,本王是要告诫你,大事为重。”
完颜烈呆在原地并未及时回答,神情恍惚,让一旁的安格王雷霆震怒。
拍……安格王大手一挥,链接的一张桌椅隔空断裂,木屑横飞。
“天朝使者尚能不顾安危,以身作则,想我契丹人为昆仑神袛后人,怎么连点有气魄的人都找不出来,可恨我已年迈,悲哀啊。”
完颜烈似有所悟,回想自己无依无靠时全仗王爷赏识,看上自己醇厚老实方才教导自己做人的道义,七日之内将全身功力之精华皆穿于己,此时救国救民,自己岂能为了私利违背良心与道德。
噗通一声,完颜烈跪了下去:“王爷提拔,完颜烈此生无以为报,今日晚辈在此立下毒誓,必定终身无怨无悔地为赵将军效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完颜烈绝不含糊,若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以全王爷之名节。”联想到自己客栈中尊长惨死的悲剧,完颜烈此刻言语哽咽,悲痛万分,看的一边怒气未消的安格王也不禁为之动容。
“季子莫要悔恨了,本王也有罪责;这次你只须暗中保护即可,另外本王传你的无相神功本出于吐蕃万佛寺,那里的鸠摩光长老是本王旧友,你现在的功力只能练就三重,无相神功九重威力需以日以年,不可半途而废。”
“弟子谨遵王爷教诲。”完颜烈信心坦然,想来安格王如今四重的功力便能在西域开疆扩土,建功立业,那自己练就到九重,岂不是能造福万民、千秋万代!
“好了,你回去准备吧,最好今日动身;本王还要去趟长老内阁,商量明日的相送仪式。”
“弟子告退!”
看到完颜烈走出大堂,反闭上房门后,安格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名垂千古后人忧!
【028】 只身涉险(三)
次日,赵烁只身前往王宫,抬头看被乌云遮住的阳光,心中犹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当见到宫门锣鼓喧天,万众将士枕戈待旦时他笑脸上前,接受木易长老所谓昆仑神的洗礼仪式。
木易长老一袭白衣,肥大的衣袍下包裹着骨瘦如柴的躯干,一手捏着些奇怪的口诀,一手拿着金银制器在面前的一个银灰色的水盆边有规律的敲打。
赵烁虽然看不懂其中奥妙,却也深知这是一种祈福,就算是为了自己此行安然无恙,在这点上,这些长期生存于边陲的土著居民还是让他对自己悬着的安危心生慰藉。
整个仪式并不长久,完毕之后,月氏族人官员纷纷护送将这位即将奔赴险第的勇士目送到城门之下,眼前是随风摇摆的铁索桥;赵烁走了上去,再回头时,已是隔山涧数丈而去。
“王爷,赵将军此去,我看凶多吉少!”木易长老凑到了安格王身边低声细语。
后者微微点头,而后摇了摇头,淡然自嘲道:“我等惭愧,依我之见,赤峰距寒冰雪域路途遥远,此一去便是五六日的路程,若有变故,我恐发生在途中。”
“啊,那赶紧派人相随。”木易长老神色惊慌。
“不必了,本王已经安排妥当;至于到了寒冰雪域,是死是活便全凭他的造化了。”
“但愿昆仑神能保佑他,我大契丹的命运就全系他手里了。”木易无奈的安慰着,随安格王相继归入皇宫。
话说赵烁单人一骑日夜兼程,一路上也平坦无阻,相对惬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乌林下流的一个村庄;骄阳毫不留情的爆晒着整个大地,树木蒙阴依旧在忍耐着无尽的烧烤,口干舌燥的赵烁第一时间便将不远处的一处茶馆纳入自己中途休憩的计划当中。
而此时,安格王指示的完颜烈紧随其后,当看到赵烁进入茶馆之后,谨慎的心也稍微放松下来,由于怕前提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再者自从飞鹰客栈一别后,完颜烈也对豪情万丈的赵烁有了一种格格不入的距离感,这一中莫名其妙的感觉就连他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因而左思右想的他还是下马停留在了村庄外面的一片密林之中。
赵烁将马牵到马厩,吩咐茶馆伙计好生喂养,径直走进茶馆,要了两碗清茶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这位贤士,何等要事尽然忙得如此这般?”
回头一看,竟是风情万种的茶馆老板娘,年纪三十来岁,风韵依旧,手中拾掇着一块围裙,走路间扭扭捏捏尚有妩媚的妖艳。
“哦,老板娘好眼力,都能知晓我有要事缠身?”赵烁反驳一句,眼下急着赶路,茶也喝了,正欲起身离开。
老板娘走到赵烁喝茶的桌旁,兀自一屁股坐在了茶桌之上,扇动着手中的围裙,看着起身的赵烁嘴角喳喳瞥个不停。
长途跋涉,走到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稀奇事情不要过问,非常之事也不用多管;考虑到自身的重大责任赵烁二话没说,拍下一锭银子夺门而去。
“哟,客观好大的手笔;前面便是乌林,纵横七十多里,客观何不在小店休息一宿再赶路;正好,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二呢!”老板娘说笑着,腰身一扭,轻手轻脚地露在了地上,手抚着发髻的青丝,正常人怎能经得起这般销魂的诱惑。
“不必了!那些银两权当笑纳了,告辞。”
看着赵烁骑马离开,渐行渐远;老板娘脸色一变,之前的温柔相烟消云散。
“哼,老娘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们出来吧,他走了!”
随着老板娘的话音,从幕帘后走出六个身材相貌相似就连服装也一样的黑衣人,从他们严谨、冷漠的面盘下隐藏着极强的杀气在赵烁走后顿时如斗篷般膨胀四射。
“为何不在此动手?”其中一人言语中似有责备之意,话刚说出口就被身边的人互相推搡了一把,显然这个茶馆老板娘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也显然冒冒失失的一人说错了话。
老板娘又是一副笑脸,喜气盈盈地看着方才说话之人,眼神中流露着温情与不屑。
“老娘能做的只是这些了,想那关山候乃常胜将军,护法大人交代过,只是在我这里设一陷阱;如要大打出手,那老娘多年经营的摊子岂不是被你们毁于一旦;前面就是乌林,下面的就交给你们了;以六敌一,倘若不成,你们也就回不来了;这十二金刚的牌坊也该换换了!”
老板娘刻薄的言语明显的让六人身子一顿,当听到后面不屑的话语时,六人纵有不爽也只能无奈愤然扭头,收拾了下行囊灰溜溜的走出了茶馆的大门。
树林中的完颜烈看到赵烁离去后也上马欲去追赶,不料刚走出去就看到从茶馆中依次现身的六名黑色锦衣打扮的陌生人士,本就神经兮兮的心脏越发的觉得那赵将军是危险降临了,初步一看便认为是山匪一类,仔细看后暗自思量,前方的六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
通常习武之人,他衣服的气味可以通过改变加以掩饰,但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寻常武者无法掩饰的;要是以前以完颜烈的实力根本发现不了落差,但是现在完颜烈今非昔比,内力浑厚绵延不绝,自然也能感觉出来自那六人身上熟悉却不知出自何处的气息。
完颜烈虽然功力深厚,但毕竟涉世未深;长时间的盯着六人相看,那几人也似乎发现了身后树林中注视他们的眼睛,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回头死死地锁定在完颜烈的身上。
旅途中难免有人互相观看,更何况自古高手都在民间;完颜烈也无法认定自己心中的揣测,下意识地避开了六人的视线把头瞥向了别方。
眼角余光闪现,只见那六人伸手指了指自己所站的方向,好像互相之间似有不快;其中一人歹毒地瞪了一眼呆滞的完颜烈后,一起加快脚步窜入了高达两尺有余的树丛当中。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季种只好隔了数里绕道而行,无论如何他是以保护赵烁的安危为己任的。
再说赵烁骑在马背上,左右思来想去,刚才茶馆的老板娘处处令人生疑;再打量打量四周,哪像刚才那般一望无际!
乌林坐落于跟赤峰山相连的祁连山脉南端,四季如春、气候清凉、环境优美暂且不说,也许是僻静的地里影响,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更不见天日;茂密的林中偶然有鸟兽嘶鸣,形单影只前来,冷不惊还真有点背后发凉的凄凉感。
赵烁从背后取下利剑,在马背上左突右砍,残枝荆棘丛身边纷纷落下;突见一条细小的黑影向自己胸前窜来,幸好眼疾手快,挥剑一格挡,只感觉触碰到一团滑不溜秋的肉团,黑影变成两半;猫着身子往下看,却是一条手指粗的青蟒蛇,上半截身子不断乱蹿,毫无规则的吐着尖尖的红芯子。
这等物种,赵烁见的多了;也没大多放在心上,往后小心翼翼的策马前行;哪料到头顶飒飒作响,定睛一看,一大团密密麻麻的小蛇盘旋在三尺多宽的古树上方;赵烁吓得浑身打了个轱辘,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谨慎地趴在马背上匍匐着前行;战马也似乎觉察出了危险,出于动物的本能,丝毫不同赵烁所想,猛的一跃如脱缰的野马没有方向的奔驰。
这一来尽让赵烁吃尽了苦头,万急之中他猛地调转身子,手腕一抖长剑快如电闪般舞出一团密集的剑影周身形成一道剑网犹如实物;朝他射来的十几条体型较小的蛇顿时成为一团团肉末;看的前者在马背上暗自呕吐。
蛇群势不可挡,丝毫不为烟消云散的同类感到悲伤也没有任何畏惧,纵然赵烁无法动用内息,只凭借着快速的招式应对,可是每次数十斤重的负担碰撞着细薄的长剑,长久下来略显得吃力,手中动作慢了三分。
蛇乃圣物,对于一个决定武者来说,一条蛇尚且无法对其形成有效的伤害,但是倘若蛇群同袭之,那顷刻间必死无疑。
赵烁拼劲全力挥舞着长剑,手腕已经逐渐发麻,可恨的是胯下的战马慌不择路,转了几圈竟然还在这片大树木丛中;莫不成天要亡我!赵烁汗流浃背,忍不住抒发着心中的悲伤。
马背上的他只顾聚精会神的对付蟒群,不料战马一个咕噜离奇的躺在了地上,这一失横,赵烁瞬间失去重心,顺着马屁股滚了下去,全身浸泡在杂草丛生的沼泽中。
蛇群像是找到了猎物般,这下全然不顾陷入泥浆中的赵烁,竞相奔着失足的战马涌去!后者站起身擦拭了眼角的泥泞,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哪里是战马,分明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小蛇包裹成一匹战马的形状;赵烁的意识短暂的陷入一片空白,待醒悟过来时,拔腿便逃;手中长剑不知丢在了何处,只留下背上裹着的一柄剑鞘,跟胳膊上拴着的一把马鞭!
这正是:林中触险惊脱逃,暗影剑下何处安?
【029】 只身涉险(四)
“玛德,这般孽畜如此凶残!还好方才躺下的不是我,否则到死都留不下个人样。”逃离到平地上的赵烁自言自语,刚才的一幕宛如梦靥般充斥着他的心灵;现在的他开始有点后悔晌午没有听从茶馆老板娘的话了!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时此刻的赵烁已经不敢想象后面面对他的还有什么了。落到这步田地,奈何自己有老不死的神力源泉,再加上久经沙场的人生阅历,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尚可得过且过,但是面对凶残没有章法可言的畜生,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现在赵烁开始咒骂自己神力无法运用的弊端了;纠结了数刻,荒山野岭的始终不是个长久之地,只好绕道循着正确的方向徒步前行。
赵烁刚走不久,六道熟悉的人影追到了方才蛇群出没的地方;六人看着眼前被吞噬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的马屁顿时直冒冷汗,老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其他五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顺着赵烁留下的泥泞继续追击。
不消片刻,六人便已经跟上了狼狈不堪的赵烁,脚下如风还未等后者反映过来就被前后左右包围在了小圈之中。
极其狼狈的赵烁第一时间看去,却有种熟悉的感觉,还未来得及问所以然;六把尖刀已经抵足而上,全无死角躲避的赵烁情急之中拔剑,却尴尬的发现剑早已丢弃,眼看着前面的两柄尖刀已经刺向了自己的咽喉,进退两难的他兀自缩着身子平躺在了地上,恰巧六把刀刃皆从鼻梁擦过,携带的寒气顿时让赵烁毛骨悚然。
“你们是何人?”赵烁跃起身后强装着万分镇定。
六人冷笑几声,声音几乎同出一辙;对赵烁的疑问毫不理会。六兄弟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对待眼前这样名动天下多年的关山侯爵,必须速战速决,拖下去时间长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而六人才没心情理会赵烁的想法;见刚才合力一击扑了个空,当下又平掌着宽刀对赵烁的双肩、腰际、下盘五处砍去,招式简单凶狠,不管被哪一刀砍中,必死无疑。
这一次六人也留了一招,来来去去直接攻击赵烁五大要害,剩下一人虎视眈眈在旁掠战,其目的防止赵烁的再一次脱逃;五人牵扯着赵烁的注意力,看着毫无气息的第六人,不得不分心防备着自己的破绽。
电光火石般得出招,赵没有一丝思索的余地,下意识地从背后抽出包裹着得剑鞘迎着面前的单刀挡了过去,同时腰身一摆、借着刀势的力量跳了两尺多高,落下时脚尖在应声而来的刀身上轻轻一点,赵烁身子如飞燕般跃出了三尺开外;腾腾腾连退三步,赵烁脸色变得苍白、胸口一涌手还捂上去,一口鲜血从嘴角蔓延而出。
这些厮果真不是普通贼寇,内力贯穿刀身的一个斩字诀其中蕴含的磅礴的力道岂是内伤重重的赵烁所拿个剑鞘能抵挡的;方才情急之下,赵烁顾不得多少,卯足了劲调整内息躲过更为凶险的一劫。
“咳……”他只觉得腹内翻江倒海般得紊乱,一震眩晕随着压抑的内息之窜上心头,疼痛灼热的感觉宛如毒蛇在身体里面左右乱撞,眼圈一黑,模模糊糊的看了看身前面带邪恶、漫步走来的六个黑影;赵烁用仅存的毅力支撑着破碎不堪的身体,伸手作势遏制喉结的滚动,一大口鲜红隔着指缝喷出。
赵烁挣扎着站在原地摇摇欲坠,鲜红沾满了胸前的大片衣襟,麻木占据了全身;退缩就得死在敌人的刀下,只有站着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潺潺的鲜血麻痹着他的内心,为了使自己头脑清醒,他全力以赴地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世界犹如滚烫的大地变的飘忽不定。
此时的完颜烈借着自身浑厚的内息,刀剑相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随着视线的触及,完颜烈全速骑马朝着距林中还有三里有余的宽阔草地奔去。
“哼,常胜将军不过如此嘛!”看着奄奄一息的赵烁,六人顿时恍然大悟,深知赵烁有伤在身,寻思也逃不出他们兄弟的手掌心;这样难得一遇的机会,六人均想告慰下自己不平的心灵,因而六人中的老四说这话便揭下了蒙面的面纱。
“是你们!说……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赵烁起初并未怀疑起高统身边的六名铁卫;中途仅仅跟他们几人过了两招便已见端倪;六人虽然拿刀,但是使出的招式均为剑法的套路,当然这些也只是让赵烁起疑。
直到老四说出自己的名号,也大致可以断定为中原人士,看到他们的面貌着实惊人;心中不解的疑惑也似乎突然间明了许多。
“是高统那贼人陷害我,他就是我们龙骧禁军的叛徒……”赵烁愤然挥舞着手中的剑鞘,鲜血从嘴角直流而下,发簪脱落在地上,头发散乱的样子及其疯癫。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六兄弟间赵烁突然如此,纷纷手刀护在胸前,小心之余也得意地盯着眼前来之不易的猎物!
“嘿嘿!知道的太晚了,想不到吧,堂堂的护国公、常胜将今日死在我们兄弟手中;不过说来说去,这样也不会亏待你了;受死吧!”六人中看试为首的一人说完,只见有两人跨步上前,刀锋在风中呼啸而过,直取赵烁的首级而去。
盛世威名岂能毁在这些杂碎手下,临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看着逼近的两把尖刀,赵烁双眼腥红,扔掉了手中的剑鞘,双腿微微岔开上前蹲了一个极深的马步,大吼一声,全身经脉几乎迸出,赵烁的衣服如斗篷一般鼓了起来,在威风中剌剌作响。
“受死吧!”话音刚出,赵烁双手成拳头对着两人的咽喉轰了过去,整个爆发就是在一瞬间完成,其他四人见状急呼不好,但是两人已经接近了赵烁,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停留在他们的刀刃刺穿赵烁两肋的这一刹那间。
“五弟、六弟小心!”……四人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还未曾说完,令人恐惧的场面已经鬼魅般击溃了他们的心里防线。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赵烁左右风驰电掣的两拳,在两把刀刃刺入自己两肋的同时也给两个不知深浅的铁卫喉间留下了一般大小的两个窟窿;如此惨烈的招式下,两具已经断气的死尸洞间冒着一丝丝实质的青烟,却难见一滴鲜血。
“嘿嘿,嘿嘿嘿……”赵烁全然忘却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以及肋间擦着的两把尖刀,此时的他双眼腥红、披头散发、满脸血迹,放荡不羁地盯着在原地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其他四人,狂笑不已!
剩下的兄弟四人顿时不知所措,此时在他们心中赵烁像是一个?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