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飞不进来。
楚煊也没能多纠结一会儿,因为宫里派来的内侍已经到了王府,楚烨派了人和车来接他了。
幻血估计是和几个人跑去看他的宝贝了,前头几个院都没见着他人。
陛下说了,晚上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赴宴,幻血他们几个军阶都低,只是从四品,不能去。
楚煊想了想,让他们自个松泛松泛吧,进了宫也受拘束,武将们在自已跟前豪放惯了,万一冲撞了圣颜,又得听那些个老学究念经,得,谁也不带。又想起楚烨大殿上说的那句,黎使也快该到了吧?呵呵,快来吧!
正文 008 夜宴
楚煊收拾整齐,走出前厅,就见李玉春几人从后院走出来,倒没看见幻血,估计是还和他的宝贝们在玩儿。
边指着他们几个,边向往走,“爷得进宫了,别说是爷不待见,你们官儿还差那么半级,今年再卖点儿力气,明年这时候,爷再带你们进宫好好开开眼!”
李玉春等人跑了来,就是看能不能跟着进宫,一听这话,有点儿泄气。不过,下头一句,又让他们精神大振。
“城里头的浣绝楼,今天有花魁赛,看这一路都没给爷我惹事儿,就准了你们可以夜不归宿,把幻血带上,眼看也快十六了。”哥儿几个太高兴了,这比进宫诱人多了。
楚煊临上车前,又回过头,甩了一句,“只不许用我王府的钱,喝花酒也不许露了身份。”
车下送行的几人,脸都绿了,不给钱玩什么啊,平常都是王爷点头幻血出钱,自个儿身上是蹦子儿没有啊,正悲催着,
某人又挑开车帘子,露出那张让几人又可亲又可恨的颠倒众生的半张脸,“城东新开家赌场——听说不错。”
几人楞是站着没敢动,想着楚煊是不还有下句等着呢,巴巴地只瞅得车子走得没了影儿,真没下句了。
李玉春一拍脑袋,哎呀,王爷这是让咱们自力更生呢!
领着刚跑出来的幻血和那哥儿几个,打马就向着城东去了。
楚煊到清心阁时,品阶内的官员都到了。只留上首最靠近主位的座位空着,对面右相李明诚的位置略靠下一点。
真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煊也不谦让,径直走了过去。沿座的官员都纷纷起身见礼,楚煊都只点头而过,并不搭言。众官员都知这宁王最是陛下中意的,自是傲然的很,也不敢计较。楚煊一直行到座处,才出声与李相寒暄客套几句。
“军粮督办一事还仰仗李相多操劳,想李相大人也是行武出身,当年也曾在边关栉风沐雨,对将士们的苦自然是比朝中大臣们更有感触。”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语,说的李明诚连连点头。
“是是是,宁王为国为民甘愿受苦边陲,实是我等臣子安享宁乐之幸,李某身为一国之相,定当向陛下献策,不致使边关将士心寒。”
两人一通互舒肝肠,底下的官员原本以为早朝上的剑拔弩张会延续到夜宴之上,此时此情,又令人有些捉摸不定。
楚烨是早到的,就呆在偏殿里等楚煊。总不好让群臣看着堂堂一国之君等臣子的。
宴席开始了。
楚烨是真高兴,带着头喝,连干三杯,有酒量差点儿的,当时就不行了。
楚皇下令,不醉不归。谁敢抗旨啊!那就喝吧!
有给楚皇敬酒的,楚皇全都来者不拒。有给李相和宁王敬酒的,陛下都爽快干了毫不黏糊地做了表率,李相也不敢和平时似的推诿扯皮,他酒量也不高,没等敬一圈儿,就壮烈牺牲了。楚煊倒不怕这个,军营里要喝起来,比这场面壮观,谁还用杯子,连碗都被嫌弃了,直接上坛子啊。不过那种场面最多也就一年一次。
楚烨见宁王没尽兴,叫了内侍重新换了窖里的陈酿。
有懂酒的,一闻便知是绝佳的好酒。
楚皇说话了,“这酒是专用来宴请别国公使的,冲着宁王,众卿才能有幸品尝啊。”
醉了下去休息的不说,在场的有一个人算一个,在楚皇的暗示下,每人又敬了楚煊三杯。
楚煊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么个喝法。
不多时,所有官员一个不剩全体阵亡。
楚煊看似稳稳的坐在那儿,其实倒数十个官员敬酒时,他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干脆坐下来。此时,他看着内侍将醉倒的众人搭出去,唇角微微弯着, 面上虽有半副假面罩着,双眸略眯流露出的笑意和几分迷离之感,竟让上位的楚烨再挪不开眼,当初怎么就舍得让“他”去了边关呢?
正文 009 情迷
楚煊坐着那里 ,看似清醒,还招手叫了宫人过来要茶喝。灌了一肚子的酒,又没吃几口菜,这会儿楚煊只觉得胸腹里像有把火可劲儿的烧着,鼻息里都似有火往外冒。
“宁王,可要与朕再饮两杯啊?”楚烨也是醉意熏熏,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楚煊。
楚煊觉得头一阵阵发沉,一手扶案,一手撑在案上扶着额头,话都不想说了,半天才腾出手冲着楚烨摆了摆,连头都没抬。
被几个内侍扶着站起来时,楚煊腿脚都有些虚飘,意识里还有些清楚,硬撑着要回府。
楚烨挥退了左右的内侍,亲自扶着他。
楚煊这会儿酒意全上来了,只当还是几年前在明妃宫里,低声轻喃了句“烨哥哥”,叫得楚烨心肝儿一颤,眸瞳立时就多了几分火热。
楚煊真的醉了,几乎行不成步,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楚烨身上,楚烨只能半扶半抱的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楚煊也不嚷着要回王府了,微垂着头,眉头轻皱着,昏沉一片。有内侍上前要把人接过去,被楚烨一道狠厉阴冷的眼神给吓得退出去老远。
宫人送了醒酒汤,搁一边晾着。
楚煊走了一路,出了点儿汗,再加酒量是真好,酒意淡了点儿,可身上还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就歪在窗下的睡榻上,慢慢的缓着,渐渐地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楚烨让他躺好,顺势就坐在榻沿儿上,宫人们知趣得一早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室内一片寂静。
楚煊仰靠在软枕上,头微扬着,脸上带着醉意一片绯红,被酒液浸润的双唇泛着莹光,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楚烨静静地看着楚煊,慢慢地帮他取下了那张面具。当那张思念已久的容颜重新完整的绽放在他面前时,楚烨惊呆了。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倾世绝丽。好像还是他刚回宫的时候,见过他的容貌,不知从何时起,遮住了半张脸。如今,楚烨看着那张脸,比当年更令人心魂俱乱,只觉得口唇一阵发燥,忍不住喉咙吞咽了下,胸腔里那颗跳动此时犹如擂鼓般,仿佛整个空间里都只有一个声音,“砰砰——砰砰——,”他猛地捂住了左胸,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什么,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却无法遏制地迅速从身体各处传至大脑。楚烨直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冲到了上面,“嗡”的一声,他已经俯低了身子,向着那处诱人的润泽而去。
楚煊正昏沉着,感觉到一片温软湿热突的落在自己唇上时,多年枕戈待旦的紧张生活让脑子一下警醒过来,只是身上不当家,一惊之下,不自主地张开了唇口,却被那片温软趁势而入,寻着那甜软温热的所在,就是一番狠命的搅缠吸吻。
楚煊大急,心口一阵突突地急跳,似乎意识到是谁,又不愿承认,狠命攥了攥双拳,身上却依然酸软着使不出劲儿,只是从鼻喉间发出唔唔的声音。
楚烨心中积郁已久的渴望猛然间得以舒张,越发的意乱情迷,唇上的攻势略缓了些,一手径直伸向了楚煊的前襟。
楚煊觉得唇上的束缚减缓了些,猛地扭过头去大力缓了口气,看清楚烨的下步动作时登时就吓坏了。
“哥,哥——”,自楚烨坐上皇位后,就再没叫出口的字眼,楚煊真被吓到了,抖着声音,试图将楚烨从魔怔里拉出来。
楚烨此时已被欲望冲昏了头,哪管他叫什么,猛地扯开他的衣领,一低头就吸吻住了白晰的显露青筋的脖颈,。
楚煊一下子又急又怒又羞又愤,牙关一错,使劲咬了下舌尖,声音都嘶哑了,“母妃——!”
楚烨身子猛地一震,手上的动作登时就僵在那里,微垂的头一动也不动,半晌才慢慢抬起来却是看也不看楚煊一眼,身子慢慢坐正。
楚煊一颗心提在半空,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烨的每一个动作,他真是有些怕了,楚烨若要用强,十个现在的他也不是对手啊!
一通连惊带吓的折腾,楚煊的酒劲儿也下去了大半,浑身都被汗湿透了,看着楚烨从榻上站起了身,才将心放下了些,软着手理好衣襟,硬撑着坐起了身,咬着牙,从唇齿间挤出来几个字,“陛下,臣弟醉酒失仪,请受责罚。”
话音刚落,楚烨已伸手狠狠的掴了自己一掌,唬得楚煊一下从榻上栽下来,手还软着呢!
正文 010不眠
楚煊从榻上滚了下来,楚烨听了动静,忙回身去扶,一看更觉一阵心疼。
楚煊刚才的一咬,把舌尖咬破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楚烨再顾不得许多,扬声就叫人。
殿门口就有人守着,闻声才敢进来,楚烨又气急败坏的让去找太医。
楚煊这会儿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舌尖的的麻劲儿也过去了,疼的他一个劲儿的吸溜。
楚烨又是气又是急,拿了热手巾就要给他擦
楚煊惊得往后一缩,方才的阴影还在呢!楚烨也是尴尬的很,进退不是。
楚煊无奈,定了定心神,劈手从楚烨手里夺过手巾,胡乱擦了一把,又重新把面具遮好。
正气氛怪异,两下无措时,太医进了来。
楚烨趁太医施治,明是训斥,暗里掩饰,“让你喝汤,偏借着酒劲儿耍混,害得朕都差点伤了,哑巴了最好!”
说着,边抚着脸颊,边盯着太医上药。
在场的全是人精,哪会看不出陛下对宁王简直视如眼珠子,又有谁敢怠慢。
末了,楚烨又口谕,宁王醉酒失态冲撞圣颜,罚明日起皇室宗祠跪思一天。说完就把楚煊赶回了王府,可又派了一队人跟着,担心他酒劲儿还没完全下去呢。
这么折腾着,回了宁王府已是二更天了。楚煊头疼着呢,把人全赶去歇着了。自己倒没睡意了,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一个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幻血倒底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性情,在花楼呆一会儿就嫌没意思,李玉春也不逗他,就让他自个儿先回家。知道他人不大,功夫和王爷是出自一门,平时戏耍时自己就没沾过光,也不担心他 一个人回去会出什么事,估计除了王爷也没几个人打的过他,话说自家王爷的功夫也忒让人摸不着底,咳,想哪去了,陪姑娘要紧。
幻血一个人在夜色里蹿得飞快,不大会儿功夫已站在了楚煊身边。
楚煊懒得说话,舌头这会儿上着药呢,全是木的,也说不了啊。指指房间,让他回屋睡。
幻血一步蹲在楚煊的脸前头,把楚煊吓一跳,刚才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心里这会儿还吊着呢。
幻血狐疑的盯着楚煊看,明显的闻到一股药味儿。
楚煊没办法,张开嘴指了指舌头。
“你不说宫里的菜好吃吗?怎么还会咬到舌头,是没肉吃吧!”幻血是楚煊带出来的,说气死人话的时候,口气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楚煊气的乐了,这是安慰我呢还是看笑话来的,以后不能老让李玉春领着了,都带坏了。他倒没想他自个儿什么样子。
楚煊怕他又纠缠不清,忙把情绪调整得月下幽会般愉悦,笑得像个狐狸似的看着他。
幻血想起楚煊戳着李玉春带他逛花楼的事,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楚煊。
楚煊被瞪得一愣,怎么看着想咬我啊?搁哪儿受气了?眼睛也瞪得老大,看着幻血。
两人瞪了一会儿,幻血不想搭理他,扭头回屋睡去了。
楚煊就还一个人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望着地上斑驳模糊的树影楞楞的出神。
当年的夏家军自夏家出事,被分得支离破碎,自己费心收拢也只得当年的三四成,老将们又几乎战死贻尽,如何将那人引到明处,是要费一番功夫?转念间,又觉得楚烨行为实在惊心,究竟是真的情难自抑,还是压根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夜鸟发出一声叫,扑棱一下,在月光下留下道影子,飞走了。
暗卫跪在楚皇面前,把宁王府的动静说了一遍。
楚烨挥手让他退下,缓步踱至窗前,坐在方才有人躺过的地方,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的,知道自己今天鲁莽了,一定是吓到了他。可是自己的心思早晚得让“他”知道,“他”怕也是知道的,那就干脆用行动表明,日后怎样待日后再说罢。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有种预感,他们似乎正渐离渐远。
正文 011 集市命案
说是罚跪思过,其实是楚烨就坡下驴,好让楚煊能在明妃祭日上一柱香,也替自己聊表思念之情。楚煊知道其实养恩重于生恩,对明妃,自己真没楚烨来的情深。所以神情亦是肃穆,老老实实的在明妃牌位前跪了一天。
楚烨忙完了国事,借口要看宁王虔诚与否,刚到宗祠门口,就见侍从架着楚煊从里面出来,路都走不得了。
楚烨心下一片焦急,又是心疼,面上还不能显出什么,只是面色阴郁的让人送宁王回府。
隔日,黎国使臣晋见。楚煊称病请了假,带了幻血进城玩儿去了。
正赶上十五有集会,街上的摊贩都恨不得把摊子摆到路当间儿,包片儿的捕头一头大汗可着劲儿地维持路面的秩序。
赶集的有老有少,有难得出趟门儿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时间叫卖声,吵嚷声,呼儿唤女声,乱成一锅粥。
楚煊带了个粗眉大眼的面具,穿着也普通,像个寻常人家的哥哥领着幻血逛街。李玉春等人也都散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含羞带怯的从楚煊身旁经过,低眉顺目间双眼频频打量着他,手里捏的帕子都快拧成了泡菜。
楚煊只顾逗着幻血玩儿,拿了摊儿上的各式面具就往幻血脸上带,幻血嫌弃的推到一边,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个。
刚经过的姑娘见楚煊没搭理她,挺郁闷的,在与身边一人擦身而过时,突地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惊得旁人都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时,那姑娘已经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众人都慌着有去叫家人来的,也有的去叫大夫来,以为是犯了什么病。
楚煊一眼看过去,那姑娘已是当场殉命。
楚煊向人群中四下看了看,示意几人不要轻举妄动,凶手杀人一招毙命,手段高明,四下里又全是人流,并未见有人行色匆忙急迫离去,所以凶手一定是还混迹在人群中,伺机待动。
包片儿的捕快挤了过来,大惊失色,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又有邻国来使访问,光天化日下竟然出了命案,这还了得!“速速回府禀告罗大人,通知各处,集中力量,邻近三条街全部戒严,所有出入者严加盘查!”那捕快头脑清楚,反应敏捷,遇事沉稳。
楚煊赞许的点点头,嗯,还行!
捕头安排完,驱散围着女尸的闲杂人,将现场保护起来。
幻血紧跟在楚煊身侧,李玉春几人给楚煊示意,并未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那捕头也是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早看出楚煊神色行动异于常人,又与隐在人群中的几人暗中传递信息,心下打定主意,倏地出声,“这位仁兄,可否近前来,帮在下查堪现场?”
明显他这是想先稳住楚煊,擒贼先擒王。
楚煊施施然走上前去,幻血要跟着,让他拦在原地。虽然怀疑对象没搞对,但能看出自己身份可疑,敢大胆试探,足已说明此人有胆有谋。
“阁下怎么称呼?”楚煊就那样站在捕快身前,毫无异色。
捕头没想到楚煊会先声发问,仔细看了楚煊两眼,“鄙人肖克,京兆尹府下城东总捕头是也。”不卑不 亢,不急不徐。
楚煊心想,若武功也了得,倒是个人才。
肖克见楚煊不再搭理自己,而是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地上的尸体。
“敢问阁下又如何称呼?”他就不信凭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面前这人不是鬼也是妖。
正文 012 牢狱之灾
肖克眼盯着楚煊的举动,怕他做什么毁掉杀人证据,嘴上还不忘寒暄,希望由此能找出对方的破绽。
楚 煊连头都没抬,“既是官差,眼下当以寻查案件线索为重,何来闲情攀谈?”
倒给肖克堵了个哑口无言。
京兆尹的人马很快到了,肖克迅速指着人群中的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当然也包括楚煊和他带的几个人。
立刻有当兵的要给楚煊绑上绳索,楚煊一摆手,何来证据证实我等乃是凶手?既是讯问过堂,我等去就是了,清者自清,还要仗京兆尹大人还我等清名,岂会畏罪私逃?
肖克见他言辞犀利,神情磊落,也不坚持,只命属下簇拥着,回了府衙。
京兆尹罗世忠已赶去将事件上奏天听,等楚皇示下。
一干嫌犯就关进了大牢。
楚煊本以为一来就能见着老罗,就算一时认不出自己,幻血是很好认的,正嫌没意思,一进大牢,劲头上来了,瞅那儿都觉得新鲜,还被牢头骂了两句,看什么看,有你看的时候。恨的幻血想一脚踹过去,被楚煊一把拦住。
李玉春几个被关在对面,估计也是肖克刻意安排的。
同牢房的几个人,有两个江湖衣着打扮,眼神阴邪,武器早被肖克收去,靠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另一边是个樵夫模样,双眸精光四射,内力颇深。坐在牢房正中的,是个高个子,神情讵傲,衣着并非楚国惯有,左耳上还钉了个金馏子。
楚煊立时明白,此人骄傲如此,必是黎国来访使臣中的一员,且,身份不俗。
他没猜错,不一会儿大个子便嚷嚷起来,“我同你们回来,只为调查案情,却被关在这大牢里,堂堂黎国使臣,却遭尔等如此对待,叫你们楚国皇帝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克之道?”
牢里只有刚才那个牢头,听了动静,拎着个鞭子过来了,刚谁叫嚷的?大个子一挺胸脯,我。牢头一鞭子就抡过去了,饶是那大个子躲的快,还是被扫到了衣角。
楚煊看着如穿花蝴蝶般舞落的衣角,嗯,十年练一招,一招制敌啊!
牢房里渐暗渐寒,有牢饭送来,除江湖人和樵夫,无人食用,不是不饿,那简直不是饭。
楚煊拉着幻血就坐在泛着潮渍的地上,示意那边的几个稍安勿躁。
自己来回的把事情的经过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想着谁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不久,肖克下了来,先看了看楚煊等人,冲着大个子一抱拳,面上带着客气,“不知大人身份,小人多有得罪,改日定上门负荆赔罪!”却依然一副不亢不卑的样子。
那大个子气焰一下嚣张起来,看也不看肖克,径直跨出了牢门,又转回头冲着肖克面前的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肖克极力控制着神色,阴寒冷厉的双眸一转,直盯着楚煊,用手一指,厉声喝道,“你,出来”!指的却是樵夫。
楚煊一直双眸似笑非笑的与肖克对视,肖克恨不得把楚煊脸上那层皮撕下来,看他还能不能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可恶,实在可恶,就放你到最后,再好好审,看你招是不招!
正文 013 身份
验尸官将结果呈给罗世忠,罗世忠刚从宫里被楚烨骂了个狗血淋头。治下出现如此大事,还是在黎国访问期间,还把使臣也抓了去讯问,真是给楚国脸上抹了一大块黑。
罗世忠接到三天内必查清案情的圣谕,一屁股坐在大堂上,起不来了。
审了一拨又一拨,都没有确凿证据,且都能说出旁证,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时机。
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罗世忠一愁莫展,陛下开恩,说三天期限从明日算起,还是养足精神明天再战,自已这身子也确是有些熬不住。
“大人,还有几人,属下认为疑点最多。”肖克见罗世忠一脸疲惫,无奈,剩下的嫌疑很大啊。
罗世忠平日极为仰仗肖克,见他开口,便重新振作精神,沉声道,“带上来。”
肖克知道楚煊他们是一伙儿的,就没让一块儿上来,故意先把李玉春等人一起叫上来的,待到幻血,就是一个人来的,只把楚煊丢在了最后。
罗世忠在军营时,是认识幻血的。待李玉春等人入营时,他已经调任回京,自然是不认得的。
看见幻血,罗世忠一愣。幻血也看着他,依旧木无表情。
“你怎么来了?”罗世忠脱口问出一句,口气异常诧异。
“他抓来的。”幻血不客气地一指肖克。
罗世忠立即回头看着肖克,“牢里还有一个?”
肖克说了将最大的那个嫌犯放在了最后,言外之意不用明说。
罗世忠是知道幻血的,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也不管其他人,迈步就向地牢走,应该是冲。
肖克不知所以,紧跟着,“大人,审案子呢!”
罗世忠哪还顾得上理他,三步两步就跑到了牢房里。
楚煊正和旁边牢房里的犯人唠嗑呢!
“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杀了她啊!”
“她和j夫私通,杀她,是轻饶了她,还想谋害我夺我家产!”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杀人你还得偿命!报官送到军妓营多好,边关将士生活苦寒,还能有所慰藉,你看你现在,人财两空,命也没了,多不划算啊!”
李玉春等人跟在后头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的爷啊,咱不搁这儿丢人行不,合着咱戍卫边疆就为这啊!
肖克似乎预感到什么,只看着罗世忠。
罗世忠亲自开了牢门,楚煊还坐在那头怡然自得地和那边拉家常。
“你还有个小儿子呢,你走了,也没人管了,干脆到征兵处报个名,当兵算了,宁王可是 爱民如子啊!”还在那儿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李玉春几人都快笑喷了,招兵都招到牢里来了。
罗世忠一听这说话的派头,就知道是真神来了,哪还用楚煊把面具掀了,一掀衣袍,“啪”地一个军礼行了下去,“见过王爷!”
“呦,这不罗大人吗?这天儿都快亮了,您老这是忧国忧民睡不着觉啊,还是有小人献谗言教您刑讯逼供呢?说说,都准备什么了,啊?”
罗世忠涨红着脸,苦笑着,“王爷就别取笑了。”说着,紧赶着扶楚煊起来。
楚煊行事,他是知道的,看见幻血,那就离楚煊不远,再怎么易容,身形架势不会变。
肖克脸刷地一下白了,宁王!这是宁王?沙场上令敌人闻名丧胆,一杆银枪威振各国,面对万千敌军如灭杀蝼蚁般,那是人间的噬血魔刹。
可再抬眼打量楚煊,虽带了面具,那一身遮掩不住的纨绔子弟浪荡气质,哪里像个冲锋陷阵、浴血杀敌的将帅?
正文 014 凶手
罗世忠请了楚煊进了后堂,肖克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耷拉着头跟着,只等宁王降罪。
楚煊拉着老罗去密谈。
李玉春几人翘着腿,喝着茶,边打量堂内的布置。
肖克蹲在一边抠墙角。
“哎,想不想知道王爷会怎么收拾你啊?”李玉春看他实在难受,就忍不住出声。
肖克立马凑到他跟前,一双眼睛如小鹿般看着他。
李玉春一巴掌把他的脸推一边去,我是你哥,不是你姐,乱表啥情啊。
“我们王爷别看面上嘻嘻哈哈,最是睚眦必报的一个人,你家里有没有老,有没有小啊?”李玉春这边说完,幻血都抬眼看着他,
肖克心里“咯噔”一下。
“我家王爷最爱跟别人唱反调,最烦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喝了口茶,继续说。“得空你就往他跟前一跪,说要做牛做马以赎已罪,他抹不开脸,或许就能饶了你!”
肖克半信半疑,看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或是同情,或是认可,李玉春又加了一句,“他最熟悉王爷,你问问他,是不这样?”
肖克转头看向幻血,幻血千年如一日的冷漠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密室,其实不过是后堂一处较隐僻的地方。
微曳的烛火下,楚煊已经取下了面具,罗世忠是当年夏家军的旧部,夏家出事时他正好外派巡边,没被牵连,楚煊执掌兵权后,就想法将他从边关调回了都城。
“王爷,那女尸经查验,唇口青紫,全身痉挛,应系惊吓所致心疾发作,突发身亡!”罗世忠虽是行武出身,但心思细腻,遇事冷静。
灯影下,楚煊面容隐晦神色阴沉,犹如潜伏在夜色时等待猎物的猛兽,全不似方才在众人面前的轻浮浪荡,却仍是透出几分世间男子少有堪比绝色佳丽的倾世之姿。罗世忠是见过楚煊铁血狠绝的,最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表里不一,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煊的眼神,费这么大劲儿,跑了京兆尹的大牢里来,不会是就为了个女尸吧。
“那姑娘是被黎国人吓了一吓不假,却不致要了命,要命的是她先前已经中了毒。”楚煊眼盯着烛台,言语轻缓,“她是先与我错身而过,且在我身边停留稍许,才又与那黎国人碰上的。”
罗世忠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来——”,他不敢再往下想,居然在京师重地会有人想向楚煊下手。脑子里急速地将可能的人、事过筛子似的想了一遍。
“别想 了。”楚煊打住罗世忠的念头,“当初扶佐新皇登基,乱党判臣虽是诛杀了一批,难免还有漏网之鱼或是隐密深沉一时不曾查出,慢慢来,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种小伎俩怎么伤得到我,我本已有预感,想着先逗逗他们再说,只未料到会让那姑娘做了冤魂,不过,也好,倒可以让我坐个顺风船。”楚煊也不看罗世忠的反应,只管往下说。
罗世忠也是楚烨登基的功臣,却只愿领了京兆尹杂事篓子的差事,只因楚煊说了,这京兆尹可是负责全京城内除了皇城的总辖权,换句话说,没有罗世忠放行,一只苍蝇也别想出了京城的门。
楚煊深若幽潭的瞳眸里跳跃着几簇明黄的光点,抬眼看向罗世忠时,已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方才那个阴沉莫测的宁王仿佛只是一个假象,“先就这样吧,就按我说的做,苦主家里还是要你多花些银子,莫心疼,估计给你上货的人也不少,我就不讹你了,话说,你那大牢也忒寒碜了点儿,好歹弄几个单间儿,本王我下次再来的时候——”
罗世忠连忙拦住楚煊的话头,“您行行好吧,就别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说着,就边往外让楚煊。
楚煊和罗世忠出来时,外头的人都已经喝了几道茶。
“听我的,不出三日那凶手自会现身。”楚煊自信满满地和罗世忠边往外走,边说着。
“还是王爷高明,属下真是想再跟着王爷一起上阵,那才是真痛快。”
“就你那一身伤,真跟我走了,我还得多申请两个军医,还是给陛下留着吧!我也好省点儿军资!”
肖克是把李玉春的话听到心里去了,也顾不得许多,紧走几步,赶到楚煊身前,“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听得李玉春等人一捂眼,兄弟,那是你自个的腿啊!
“王爷!小人有眼不识王爷尊驾,令王爷遭受屈辱,小人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小人愿做牛做马供王爷驱使!”
楚煊知道一定是有人怂恿他的,不然以他的耿直是做出不来这种事的。看看李玉春,幻血,一个个神情自然,若无其事。
“得了,不知者不怪,我堂堂一个王爷,和你再计较,倒显得我失了气度。”说完,就和罗世忠告辞要回王爷府。
行到大门处,楚煊让罗世忠回去,好好安排未来三天的日程。罗世忠一一点头。
当着楚煊的面,交待肖克,“这三天好好给本府办事,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也好让人知道我手下出来的不是弱兵!”
罗世忠的话,听着有别的意思,肖克有些摸不着头。
李玉春临走前,拍了肖克的肩膀,“恭喜你,兄弟!我们很快就能同舟共济了!”说着,哈哈大笑而去。
罗世忠目送楚煊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清踪迹。仰首西望,一轮残月越坠越淡,散落的星子也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东方,隐约有些朝霞已露了边际,淡淡的亮色极缓地渐渐变得浓抹重彩。
正文 015 御状
翌日,女尸的父母、家人乌压压一大帮,扑到京兆尹府门前,哭了个天昏地暗。
罗世忠急得满头大汗,手里一大堆事儿呢!都推给肖克,自己从后门跑出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苦主堵了个正着,旁边全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嚷嚷着,严惩凶手,为民除害。
有侍卫将探听回来的消息告诉楚煊,楚煊正在黑松林逗着幻血的心肝宝贝,几头北地纯种的猎犬。
李玉春大手一拍,堵得好,也让他受受气,爷们还在他大牢里蹲过呢!
“哎哎哎,别那么明目张胆的,王爷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低——调,低——调,就算心里再高兴面上也不要带出来嘛!”
本来家属是不敢到官府门前闹的,只想着递个诉冤的状子,官家都说了是自已女儿发了心疾,难道还能别人偿命,只得怨自家命苦。有人夜里寻访了去,送了不少金银,就交待他们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苦主本就心里有怨气,一见有人出谋划策,顿时胆气也硬了,有门路谁不想伸张冤屈?那是自己家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楚煊听了,弯了弯嘴角,死猫还能上树呢!何况是人?
李玉春贼兮兮地凑到楚煊脸前,“爷,咱还干啥?”
“放你们三天大假,想干嘛干嘛去,不用给爷我报备。”
楚煊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开闸,倒把李玉春几人唬得畏首畏尾,可这主儿又是个让人捉摸不透阴一出阳一出的脾气,这又唱得哪一出啊?
“三天后,起程回营,有误者斩!”
楚煊这边声音还未落,那边人已经跑得没了踪迹。只幻血还和几头大犬逗乐。
“幻血,走的时候,带两只!”
幻血闻言,回头看了楚煊一眼,眼神里全是开心。
罗世忠忙得脚不沾地,满朝的官员看着他被楚皇凌厉的眼风扫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唯唯喏喏,都忍不住经过他身边时,拍拍他的肩,安慰的送上一句,老罗,辛苦了!
“老罗,辛苦了!”李明诚下了朝,却跑了来京兆尹府,让罗世忠吃了一惊。
李明诚与罗世忠同为夏家军旧部,比罗世忠出来的更早一些,颇有慧眼地选中了楚烨这个当年不大入先帝眼的皇子,还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了过去做侧妃,如今算是修得正果。平日两人交往不多,一是职位二是避嫌,毕竟夏家军还顶着反判的名头,谁也不愿去翻老底。
两人寒喧几句,李明诚就言明来意,陛下让他来帮着看看,案情到底如何,外国友人还牵连进来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罗世忠又将案情叙述一遍,讲了死者因心疾暴毙,李明诚就说要验看尸体,罗世忠也不怕被李明诚看出什么,就带了李明诚去了停尸房。
李明诚大致看了看,肯定了罗世忠的说法,又交待了几句诸如端正态度,大胆细致地指导方针,就摆着架子走了。
罗世忠直把李明诚送出了大门外,等着相爷府的车轿走得没了影儿,才一挥手召来个属下,“把停尸房仔细看好了,任何人不许进出。”又回头看了看府门前空寂得连个蚂蚁都轻易不来的大道,若有所思地立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府。
第二天,楚皇宣楚煊进宫。
这是自清心阁一夜后,楚煊第二次踏进楚烨的视线。
楚烨还是那个样子,脸上的掌痕早已消除,亦或是用了高效去痕的妙膏。看着楚煊也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带着标志性的面具,如初晨的朝霞一般就那样走进殿来。
君臣见礼后,楚煊站在武将的首位,楚烨只用眼角的余光就能将那个身影全纳进眼瞳。
随着内侍的一声喊,黎国使臣晋见,楚烨才定睛收敛了心神。
黎国地阔山高,民风豪气,身高个头也是各国中最为魁梧壮实。来人身量高约九尺,与街市上的大个子不相上下,身形块头也都相似,就连相貌都有几分相像。
“见过楚国皇帝陛下,愿陛下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