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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63部分阅读

    人,酌情使用,咱们不知道这些鞑子打算围咱们多久,手里的家伙事儿越多,心里就越踏实一些!”

    在对面,多尔衮看着手下从一个百姓身上拔出来的箭只,皱眉不语。

    这是什么器械,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次性发射这么多的箭矢?多尔衮可不相信在城墙后面,还隐藏着几千上万的朝鲜弓箭手,但是如果只有少量弓箭手的话,就算他们把手指头勒断,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如此多的箭只抛射出来。

    这只能证明,这是一种器械,利用机簧的力量发射出来的,对于长期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来说,这种武器,无疑比大炮的危险,更要大一些。大炮虽然犀利,一炮轰出去,能够“糜乱数里”,但是大炮的笨重也不易运输的缺点,也是人尽能见的,这也注定了大炮只能安置在城墙上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作为攻城的一方,只要避开了炮弹的落点,甚至干脆直接从大炮的另外一侧绕过去,这大炮的威胁,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这个时候的大炮,都是靠着弹丸杀敌,可没有什么开花弹之说。

    但是,面对着这种密集的可以瞬间抛射大量箭只的器械,再勇敢机智的骑士,都是避无可避了,从天而降的箭雨,覆盖的是一整片区域,这这片区域里,不管是你将军也好,小卒也好,不会有第二个下场。多尔衮有机会向余风提出这个问题的话,余风一定告诉他,这叫“地毯式饱和攻击”是某个大国发明出来的战法,虽然有些糟践钱,却是很有效。可惜的是,眼下,没人能够为他解惑,他也只能将这个疑惑深深的埋在心里了。

    “王爷,标下带着人,再去冲一冲?”主动请缨的人,一口怪腔怪调,多尔衮抬头一看,是朝鲜降军将领朴一男,如今的大清国朝鲜宁安道将军。

    “不用,你的人,我会用的,白白耗费在这里可惜了!”多尔衮明白这个家伙的意思,心里头对于他的轻蔑更是多了几分,这家伙纯粹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要用手下的性命,为自己去探一探对方的虚实呢,至少,要弄明白对方的这种突然之间发射大量箭矢的战术,是偶尔为之,还是持续可为的。

    从一个上位者的角度看来,朴一男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揣摩上意的典范,是值得鼓励的。但是,从更深的层次看来,他的这种行为,就很令人心寒了。只为讨得上位者的欢心,手下儿郎的性命都视之为草芥,这样的人,天性太过于凉薄了。

    多尔衮是杀伐果断之人,但是,这种杀伐果断,对的是他的敌人,而不会是他的亲众部属。朴一男的阿谀举动,不仅仅没有给他带来赏识,反而收获了一堆的坏感。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多尔衮不会说出来,毕竟刚刚斩杀的这数千百姓,都是朝鲜民众,此刻再驱使这些投诚过来的朝鲜军兵去送死,只怕这些军兵立刻就会炸了营,他们可不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多尔衮虽然有信心对付他们,但是此刻大敌当前,他实在是不想演一出“内讧”的大戏让对方欣赏。

    “让恭顺王的汉军去扑城,只要云梯送过去,他们就算是立功了!”多尔衮对着身边的传令亲兵说道:“告诉他们佐领,只要云梯架上城墙,我就赏他一个前程!”

    所谓的扑城,意思大约就是相当于佯攻,大致就是弄得气势汹汹热闹非凡,却实际上不抱多少战略目的的攻城,当然,若是情况有利,这扑城变成攻城,也未可而知。不过眼下多尔衮的意思,却是很明显,汉军攻城,掩护后队将云梯送到城墙边上去,反正护城河虽然没有完全填平,泥石瓦砾加上那适才死在护城河里的朝鲜百姓的尸体,军兵们越过护城河,已经不是一件特别艰难的事情了。

    只要云梯架起,后面的兵丁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云梯上爬上城头,和守城的军兵展开厮杀,而多尔衮相信,以满蒙勇士的战力,即便这些朝鲜军兵是所谓的“精兵”也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

    一队队步卒,从大营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余风站在城头看着对方的动静,他甚至可以通过千里镜,看到那些步卒的将官,用刀鞘拍打着一个个行动稍微有些迟缓的士兵,驱赶着他们上前。

    而大营中的高高的云梯,也是数十个士兵的推动下,缓缓的朝前开始移动着,在云梯后面,更是一队队提刀拿箭的兵卒,缓缓的随着云梯朝前移动。

    一百步,两百步三百步,在靠近那片犹如芦苇地的区域的时候,这些士兵们,都出现了一次明显的停顿,他们很想知道,那下雨一样的箭只会不会又“嗖嗖”的从天上落下来,但是,即使这种想知道的愿望再强烈,他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

    有的士兵小心翼翼的走着,甚至一边走,还一边看着天上,显然,他们打的是一看见动静,立刻就跑的主意,但是很庆幸的是,他们一直走到了护城河的边缘,这破天的箭雨还是没有来到,眼见没有了多大的危险啊,他们的胆气顿时就壮了起来,只要越过护城河,到城墙根下,那就安全了,就算城墙上的火枪手,射手敢探出身子来对着他们发射,但是,他们不是还有牛皮盾牌不是。这玩意,刀砍上去都只是一道白印子,难得还怕几粒铁子儿。

    城墙上响起了枪声,凌乱无章,但是很有效果,眼尖的汉军士卒甚至可以看到城头上的那些朝鲜火枪兵,将火铳伸出城垛就放,准头什么的完全不要,甚至他们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射出去的弹丸有没有打中目标,放完枪后,立刻就兔子一般的缩了回去。

    “弓箭手,压住,压住,他们的炮仗打不死人!”汉军的一个将佐,大声的喊着,到处都是枪响,到处都是流弹,但是实际上除了一些倒霉蛋被流弹撂翻在地上以外,这些汉军士兵的死伤并不大。

    而汉军中的弓箭手,神射手们,很快也找到了感觉,那些放完枪就躲进城墙的兔子兵就不说了,但是,那些胆子大,敢于探出身子来朝着城墙根儿开枪的家伙,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靶子,往往对方手中的枪还没有打响,他们的箭,就已经扎在这些枪手的脖子上,胸脯上了。

    城墙上的守军,接二连三的被射落下来,汉军士兵们的士气更旺盛了,不仅仅后队加快了速度朝着城墙底下冲,那努力推着云梯的士兵们,显然也被激励到了,云梯的速度顿时比先前快了几分。

    “一窝蜂还没装填好吗?”余风大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匠户营的人说,至少还要两柱香的时刻!”一名亲兵刚刚从城墙后面跑来,听到余风问道,大声回答着。

    余风点点头,一窝蜂威力巨大,就是装填慢了一点,射完就丢,那是野战中的做法,眼下在平壤,可没有这么多的一窝蜂供应他奢侈,问一下,他只是表示关注而已,实际上,眼前的形势,一窝蜂除了割断一下敌人的后军,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杀伤作用了,大部分的敌军,都聚拢在城墙根底下,眼巴巴的等待着那些云梯过来呢。

    “大人,要不要放万人敌,眼下时机稍纵即逝啊!”陈敏之轻声提醒道,实际上,他现在说话的时机,很不恰当,战场上干涉主帅的意志,就算是立刻将他拖下去砍了,都不会有人为他叫冤枉。

    “再等一等!”余风回过头来,眸子晶亮,如同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

    “好些了吧,敏之!”他笑了笑,像是安慰陈敏之,又像是自嘲一样:“我第一次上阵厮杀,也是足足吐了半个时辰,敏之你不过是气息有些不畅,比我当初强多了!”

    “我可没有上阵厮杀,不过是看你们厮杀而已!”陈敏之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以他的聪慧,居然也听不出余风这句话里,到底是安慰的成分多一些,还是揶揄的成分多一些。

    “这多尔衮远道而来,又造了这么些个大火把,咱们总不能不领情吧!”余风指指那些缓缓逼近的云梯,“要烧,自然就要烧个痛快!”

    “传令诸军,云梯一旦靠上城墙,立刻把城墙上所有的万人敌点燃了丢下去,全部的,一个不留!”

    第一卷  第二二二章 火海余生 后知后觉

    [正文]第二二二章 火海余生 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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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二章

    火海余生

    后知后觉

    柳秀觉得自己想要撒尿,非常想。

    他一紧张就是这样,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都都些痒痒的,那里的肌肉有点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那个最喜欢按住他,走他的旱道的敖尔布死了,他亲眼见到的,被城头上飞来的一颗弹丸,击中了脑袋,连眼珠子都迸裂开来,这让他心里非常的痛快。

    柳秀在他的同袍中,身材比较娇小,那个容貌也是算得上“白净俏丽”,这样细皮嫩肉的士卒,在这污浊不堪的军营里,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就不问而知了,柳秀对着自己的这幅皮囊,也是痛恨不已,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埋怨过生养他的父母,要是他长得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是一个浑身粗豪的赳赳武夫,他就不必在军营里有哪些屈辱的遭遇了。

    可是此刻,在这到处都是流弹和乱飞的箭矢的城墙底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不甚粗犷的身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举着牛皮盾牌的他,本来还在这一堆士卒的外围,不知道怎么几下推搡,他就到了靠着城墙的那最里面一层去了,外面是同营的士卒的身体挡住了,头顶上是大家奋力举起的牛皮盾牌撑起的屏障,外面虽然喊杀声惨叫声喧闹无比,但是,他在这里,却是安全极了。

    “大家听好,不管你们是哪个管领的手下,想活命,现在都听我的!”在牛皮盾牌下,一个左脸血淋淋的军官,对着四周的人喊道:“云梯一搭上城头,咱们就往云梯下面跑,谁要是嫌活腻了上云梯,我不拦着,但是,给我把盾牌留下!”

    “别怕,不会治你们的罪的!”那军官看出了周围的人的疑虑,大声说道:“云梯也要人稳住的,做这个事情,咱们有功无过!”

    柳秀也跟着周围的人点点头,跟着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卒,在这凶险的战场上,活命的机会肯定会大一些,他还年轻,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这城下的一具“容貌俏丽”的尸首。

    “来了,来了,大家准备!”

    从众人林立的胳膊的空隙中看出去,巨大的云梯已近慢慢的靠近城墙,他甚至还看到一架没有成功越过护城河的云梯,轰然一声倾倒在地上,而无数的人正在拼命的想把他竖起来,重新搭上城头。

    就在这时候,众人的举起盾牌的时候,都是猛的一颤,似乎城头上丢下来了什么东西,不过,不重,而且不是无孔不入的沸油。

    柳秀心里稍稍的安了一下,他听老卒们说过,攻城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士卒,会每隔一段城墙,就放上几口大油锅,用柴薪烧的,然后就拼命的往着城下倒,如果城头上是倒下来的这种沸油,他们这群人就彻底完蛋了。

    还好!不仅仅是他松了一口气,他明显的感到身边的战友,也微微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担心城头上倒沸油的,并不止他一个。

    但是,旋即,他就感到有些不对了,就算是隔着盾牌,他都够感觉到手上盾牌传来的热气了,城头上丢下来的东西,居然是燃烧着的东西,而且,这东西,很可能将他们举着的盾牌都引燃了。

    “噼啪”一阵轻响,盾牌上面似乎还传来了炸裂声,一个举着盾牌的士卒,不知道是不知手软,还是手上过于灼热了,手一歪,他们的盾牌墙,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缺口,而柳秀恰好扭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焰,从他们头顶上熊熊燃烧的盾牌中分离出来,从这个士卒露出的缺口中,飘了进来。

    还没落地,这团火焰中又发出噼啪的一声轻响,这声响,让柳秀有些想起在火塘附近烤火的时候,那些木炭发出的炸响。而且,这炸响过火,火焰迸裂开来,也是如同木炭炸响后一样,火星四溅。

    附近几个士兵,身上立刻就是星星点点,有人双手举着盾牌,有人则是忍着灼痛,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分出一只手来,去拍打那些火焰,想把他们拍熄。

    然后,柳秀就看到了他人生最恐怖的一幕,这些火焰,仿佛就是有生命的一样,拍到哪里,就烧到哪里,手上,身上,只要沾染上了一丝这样的火焰,顿时就燃烧起来。转瞬之间,这几个身上星星点点火焰的人,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盾牌屏障顿时土崩瓦解,更多的火焰,好像瀑布一样,从他们的头顶倾泻下来。

    柳秀死命的举着盾牌,但是,盾牌挡得住从天而降的火焰,却挡不住那些飘落在地下然后炸裂的火焰,很快,他的衣襟也开始燃烧起来,他的皮肤感到一阵阵灼痛。

    他紧咬着嘴唇,看着前面,两行眼泪无声无息的从他的双颊边流了下来,在他的前面后面,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惨叫呼号的火人,到处都是一片火海,而那几座巨大无比的云梯,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烧着,整个城下,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又是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城头上砸了下来,柳秀感觉自己浑身一轻,整个人都漂浮起来,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离开了自己那正在燃烧的身躯,朝着天边,那一团耀眼的辉煌飘了过去,那里,是家乡的方向吧!柳秀最后想到。

    “叫汉军旗撤下来吧!”

    多尔衮脸色铁青的看着前面,轻轻的说了一句。

    汉军旗完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多尔衮心里很明白,即便是他现在下令撤回来,只怕手足俱全者,也是十不存一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他够谨慎,让汉军旗的士卒,先去试探了一番,如是他的八旗勇士,贸贸然的攻到城下,后果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那里去。

    一想到若是数千八旗精兵,就这样断送在了自己的手里,他头皮都有些发炸。很有可能,他的余生,就是提着鸟笼子整日在盛京里混吃等死的当一个空头王爷了。

    “王爷!”在他身边的一个老将,神色犹豫,似乎欲语还休。

    “博尔多,你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多尔衮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言语之间,对于身边这位身经百战的参领,也没有多大的好声气。

    “王爷,守城的士卒,用的这等手段,末将似乎以前也曾见识过!”

    “嗯?”多尔衮斜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说!”

    “十年前,末将跟着老汗,伐师宁远的时候,守军就是这样的手段,在咱们的儿郎隔的远的时候,就用红衣大炮轰,隔得近了,就是城头上丢下这等燃烧的物什,大肆杀伤我们的儿郎!”

    博尔多解开自己的衣甲,当着多尔衮的面,袒露出自己的上身来,指着自己肩膀上面的一块硕大的疤痕说道:“末将当初也被这些毒火灼到了,幸亏末将当机立断,没有像其他的人一样去用手拍打,而是直接削去了这一块皮肉,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这些毒火,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沾上,除非像末将一样立刻割弃烧着的部分,否则的话,整个人势必会被烧成焦炭!”

    “你是说,这是明人的手段?”多尔衮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博尔多,盯住博尔多肩膀上的疤痕,一字一句的说道。

    “恐怕这就是了!”博尔多重新穿上衣服,对着自己的王爷说道:“也许,城中还不止是那些朝鲜人,还有明军在!”

    想了一想,博尔多又补充的说了一句:“至少,有极擅长守城的明军将领在,要不然,咱们不会吃这么大一个亏!”

    “收兵,回营议事!”多尔衮掉头就走,丢下了这么一句。

    “大人威武!”在平壤城中,池长青跟着走下城头的余风,这恭维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着余风的身上送去,他现在总算知道余风要叫收集准备那么多的棉被稻草是什么用意了。

    说实话,当余风下令将棉被包上稻草,然后将中间裹上火药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位大人是在异想天开,白白马蚤扰了百姓不说,还浪费那么多宝贵的火药。但是今日一战,城下那些呼号惨叫的敌军,让他心里头,除了一个“服”字,基本上就没有别的什么话了。

    那些惨嚎呼叫,在别人听起来,也许是凄惨难忍,但是,在他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悦耳,就连他无力救援那数千百姓的郁闷,似乎也随着这些敌人死前的号叫,一扫而空了。杀人者,人恒杀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们这些强盗,也有今天啊!

    当然,这其中居功甚伟的,还是这位余大人了,从一开仗起,池长青就站在余风的身后,这位余大人的表现,或许是残酷,或许是冷厉无情,说句难听的,也许还是有点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从头到尾,池长青没有在这位余大人的身上,看到一丝慌乱,一丝无措的迹象。

    他总是那么的镇静,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当中,而他的镇静,很明显感染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至少,池长青觉得自己就是被感染的了,如果说他以前,对于这次的防守之战,还有忐忑不安心怀忧虑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信心大增了。

    当然,于这信心同时增加的,还有他对余风的敬畏感,一个有能力魄力,还有实力的人,他想不敬畏都难。也就是从这一战起,池长青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余风,不会忤逆他任何的意思了。而且,正是由于他今日的正确选择,他将从一城之主,最终变成一国之主,将他和他的家族,带到一个无比辉煌的巅峰。

    第一卷  第二二三章 舍近求远 特种作战

    [正文]第二二三章 舍近求远 特种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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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三章

    舍近求远

    特种作战

    云梯没有了,可以再造,但是这死去的士兵,一时半会可是得不到补充,尽管在满清的军制中,汉军旗是远远低于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存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毕竟都是多尔衮手中的军力的组成部分,而且,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在生活了很久了的,比起那些朝鲜降兵起来,忠诚度还是要高上不少的。

    尽管对于教会了朝鲜人这种歹毒之极的战法的那位不知名的大明将领,多尔衮恨得咬牙切齿的,但是此刻他也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慎重的提出这个问题:“这个明军将领是谁?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手段?”

    “不管这明狗是谁,咱们的铁骑都不会畏惧于他,王爷,让末将明天为你取下此城来,将那厮的狗头,给您做酒盏!”一个将领大声的嚷嚷,多尔衮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来。又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要是这城池这么好取,我还召集你们在这里唠嗑做什么!

    “末将刚刚想了一想,如果这明将,真是经历了宁远之战的余孽,怕是还有后手!”博尔多站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他当初跟着努尔哈赤南征北战的岁月里。

    “末将记得,当初跟着老汗打宁远,对方也是这般诡计层出不穷,先是这些灭不掉的毒火,若是咱们的云梯靠上去,还有那些铁水,沸油等不堪的手段,嗯,当时的明军,甚至黔驴技穷,连人的粪便等东西都做成毒水,在城头四处撒泼”

    “博尔多!”多尔衮面无表情,冷冷的打断他的话:“这大帐议事可不是叫你来长人家志气,灭自家威风的,大伙在这里,是商议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在不多死伤士卒的情况下拿下这个城池的!”

    “是是!这个眼下我军新挫,士气低落,而且这帮朝鲜蛮子器械歹毒,继续蚁附攻城,怕是得不偿失!”博尔多连连称是,话头一转说道:“若是恭顺王的汉军旗本部在此,倒是可以用他们的火器,他们军中,可是有着几门红衣大炮,既然近战不利于我军,咱们就远远轰他们的,只要轰开了城门,还不是取此城易如反掌!”

    旁边和他正蓝旗一向不和的正红旗的的参领,鼻子了“嗤”了一声,脸上的不屑的神色毫不掩饰。

    “俄伦台,你觉得我说错了吗?”博尔多一眼瞪了过去。

    “亏你还是打老了仗的老军伍,换做你是守将,此刻大军兵临城下,你还会不把城门洞子堵死,让城外的人慢慢打破了好进城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调汉军旗的大炮来,也拿这平壤没有办法了了?”博尔多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个俄伦台,有时候简直就是为了和他抬杠而抬杠,他才不信对方会有什么好计谋呢。

    “大炮能不能拿这平壤有办法,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下就算是豪格贝勒军中有大炮,运到这平壤城下,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咱们的人马,可没有那么多的粮草,在这里慢慢的等待着大炮来!”俄伦台瞥了瞥多尔衮,没有说其他的,偏偏帐中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多尔衮和豪格各领一军,自然也就有了互相别苗头的意思,眼下若是多尔衮取平壤不下,还要找豪格求援,那多尔衮的面子,可就丢到盛京去了,别的不说,只怕多尔衮这个亲王,以后见了豪格这个贝勒,也要抬不起头来,谁怪这大清以武力立国呢,上至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大家崇拜的都是英雄好汉,一个打输了到处求援的将领,可是得不到多少尊重的,哪怕他是亲王都不行。

    多尔衮也没说话,不过,距离他最近的博尔多,却是看到,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一股光芒掠过,转眼即逝。

    “不过,虽然没有大炮,但是那些远攻的器械,咱们大清却是自己能造的,无非是多花几日功夫吧了!”俄伦台朝着上首的多尔衮请命道:“王爷,末将愿意率人,为王爷打造投石机,床弩,为王爷灭了此城威风!”

    满清擅攻,大明善守,双方都将自己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对于攻城器械的打造,满清的匠人自然也不会很生疏,虽然多尔衮带着兵卒都是野战为主,兵卒中匠人的比例极少,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打造一些平日看习惯了的攻城器械,而且,这类器械,只要能用就行,质量什么的,都没有多大的要求,纯粹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打造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正如俄伦台所说,无非是多费点时日而已!

    吃过早饭,披挂整齐的余风,显得精神抖擞,昨日里一夜又是安静无比,看来城外的敌军,和这个时代的所有军兵一样,都是不习惯于野战,由于这个时代的营养结构,大多数人都患有夜盲症,到了晚上,根本就看不清楚东西,余风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即便他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不会让他成为放松晚上的戒备的理由。

    “鞑子们有什么动静没有!”余风巡视的是东面的城墙,这一段的城墙,守军将领是赵贵和两个朝鲜将领。见到余风过来,这几个正在顿着吃饭的将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眼下他们可没有胆子丢下自己的兵丁,回城中大吃一顿,鞑子随时随地都可能攻城,要是那个时候,他们恰逢不在,那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所以,即便是那两个朝鲜将领,再有不甘,此刻也只得蹲在城墙后面,和他的士卒们同甘共苦了。

    赵贵倒不觉得什么,这样的举动,他觉得正常的很,风字营的操练结束后,将领和士兵们都是一块用餐的,虽然他们的菜肴丰富一点,但是,和士兵们在一起吃喝,让士兵们看见他们的长官在和他们一起吃,无疑是凝聚军心的好事情,这在风字营中,已经算是老传统了。

    “没什么动静,倒是好像很多鞑子,都去了那山包的后面,然后砍伐出一根一根的木料来,看来鞑子们还没死心,还想做云梯呢?”

    赵贵将一块夹着巨大五花肉的馍馍,三口两口塞在嘴里,向着余风汇报道。

    “喝点水,喝点水,别噎着了!”余风指指他身后的木桶,“要是一顿早饭,噎死了我一员大将,我可就是天下最憋屈的军头了!”

    众人哈哈大笑,不过,这笑声里都是一片善意,到没有多少真的取笑赵贵的意思。

    “士卒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怨言?”余风见他缓了过来,对着那些正在狼吞虎咽的士卒们说道。

    “怨言?哪里会有什么怨言!”赵贵郁闷的说道,“大伙都说,大人想出来的整个万人敌,太过于犀利了,这些鞑子们,连城头都没上,就给烧没了,害的他们拿赏钱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鞑子!”余风摇摇头,指着远方多尔衮的大营说道:“真正的鞑子,还没有动呢,昨日被咱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的,不过是那些鞑子的走狗,一些依附过去的汉人士卒,这些士卒,在鞑子里头,有个名目,叫做汉军旗!”

    “那他们就真该死了!”赵贵撇撇嘴:“天底下那么多地方当兵吃粮,非要给鞑子卖命,再死一次都不冤!”

    余风站在大旗下,身边的陈敏之递过来千里镜,他将千里镜放在眼前,对着鞑子的大营慢慢的浏览着。千里镜虽然能够及远,但是,被营帐或者山包遮挡住的大部分,那也是看不见的,偏生对面大营里,在那些被遮挡的部分里,最为热闹,士卒们进进出出,川流不息。不过,正因为看不出眉目来,更让人觉得疑惑。

    “我觉得不像是在造云梯!敏之,你看呢?”余风将千里镜递给陈敏之。如果说余风是这只中朝混合联军的统帅的话,那么,这陈敏之现在无疑就是这只军队的参谋长,而且,从目前的情形看来,他这个参谋长,干的还是很不赖。

    “我觉得也不太像!”陈敏之仔细的观察着:“鞑子不会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咱们的万人敌还多着呢,他们那点人,还真不够烧的!”

    “那你觉得,他们在干什么呢?总不会是砍伐木料做棺材,收敛昨日阵亡的士卒吧!”

    “看不清楚,学生也不敢下断言,不过,不管他们做什么,绝对是针对咱们来的,这一点,不可不防!还有,眼下这情形,怕是他们鼓捣的玩意,三两日之内,还鼓捣不出来!”

    “这不废话吗?”赵贵心里嘀咕了一声,虽然他很尊敬陈敏之这个读书人,能够给大人做师爷,就已经是说明对方胸中的才学了,要知道,大人可是赵家村的第一有学问的人呢。但是,陈敏之这话,还是让他翻了翻白眼。

    “大人,要不属下派些敢战之士,过去摸摸对方的底细,半夜的时候,趁着天黑用箩筐放下城去,鞑子们察觉不到的!”

    “袭扰,破坏,特种作战?”一系列的名词从余风的脑子里蹦了出来,赵贵的这个建议,的确是很动人心弦,对于特种作战的好处,没有比经历过反恐战争时代的他更清楚了,问题是,他对这方面可是没有多少经验,而且,在他的军队的操典中,可没有适应这样一支特种部队存在的土壤。

    “有合适的人选吗?人不用太多,多了反而容易坏事,要是懂得鞑子话,那就更好了!”

    第一卷  第二二四章 险中求富贵 敌营巧进入

    [正文]第二二四章 险中求富贵 敌营巧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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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四章

    险中求富贵

    敌营巧进入

    “头儿,头儿!”多宝轻声喊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几分,紧跟着前面的尹胜。

    前面一队巡营的兵丁走过,几个兵丁朝着他们两人扫了一眼,没有人理会这两个看起来是汉军旗的家伙。

    “大声点说话,这么鬼鬼祟祟干嘛,一看就知道你心怀鬼胎,平时在咱们营里咋样,现在就咋样!”尹胜虎着脸,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的胆子呢,掉在哪个娘们的床上了?”

    “可这不是在咱们营里啊!”多宝还是有些鬼头鬼脑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不服气的辩解道:“这四周不是鞑子就是那些软骨头的汉军,万一大声说话,露了行迹,咱们还要不要回去了?”

    尹胜站定了,回过头来,对着这个大个子说道:“我问你,咱们大营里的人,你都认识吗?”

    “哪能呢,马队的人好多都不过是眼熟,真正算认识的,叫得上名字的,也就咱们总旗的兄弟!”多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这么一问。

    “那不就得了,咱们自己人你也不全认识,最后还是靠衣裳来认的,鞑子的这大营,可不比咱们的大营不会小,咱们又穿着他们的衣裳,你说,他们会认识我们吗?”

    多宝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头儿说的非常的有道理:“我这不是手里没有家伙在身上,拿着这把破刀,心里头没底嘛!”

    “哼,在人家地盘上,就是给你家伙又咋样,就算给你两个一窝蜂,你该躺下的,还是要躺下,别磨叽了,镇定点,跟着我!”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营地的深处走去。

    多宝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尹胜接了这趟差事,直到他们两人被箩筐从高高的城墙下吊下来,双脚接触到日前这块被血和火洗礼过的土地的时候,他才微微感到有点害怕,可惜,即便是他立即翻悔,也是来不及了,身后的箩筐,已经在黑暗之中迅速的消失了,眼下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两个人去刺探敌情,还是在敌人的大营里,严格的说来,这已经不属于斥候干的活了,而更像“死兵”干的活。这活绝对是九死一生,而稍有疏忽,那就是十死无生。

    死兵,一般是在军中犯下必死的大错,或者是地方上罪大恶极发配到军中的囚犯,在就是临阵俘虏的敌人的士兵,这些人,通过一些极其危险生还指数极低的战斗任务,获得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只要完成了任务,而没有死去,基本上,这些人在军中,就可被其他的士兵接受了。

    多宝不知道上面是给了自己的头儿什么好处,还是自己的头儿纯粹活腻了想不开,要揽来这拎着脑袋玩的活儿,反正他只知道,别看是自己受了头儿两句言语一激动,就跟着来了,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的。

    富贵险中求!要是侥幸两人完成任务回来了,头儿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他自己会如何,他却是心中有数的,只要自己囫囵着回来,带来了上面的要的消息,一个小旗,那是活脱脱的跑不掉了的。头儿跟了大人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也不过是一个小旗,而自己只要豁出去一次,一个小旗就到手了,这买卖如何做不得。

    更何况,这次又不是要他们两个人,去那千军万马中夺旗杀将,不过是悄悄的混进去,到大营后面看一看,在悄悄的混出来。看起来凶险无比,但是只要人稍微机灵点,再加上点运气,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天佑!”

    “永昌!”

    一队军兵走了过去,在那边栅栏边守卫的军兵,立刻发出询问的口令,而走过来的军兵毫不迟疑的回答上了,栅栏门旁边的士卒,这才搬开拒马,让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如果尹胜和多宝两人都懂得女真话,那么,他们一定很欣喜的发现,自己得到了这鞑子大营里今天的口令。可惜的是,那群鞑子吆喝的声音,他们两一句都没听懂,更别说模仿着了字正腔圆的说出来了。当然,就算他们学着回答对了口令,万一那守卫内营的几个鞑子,要和他们聊聊家常啥的,他们可就立刻抓瞎了。

    “头儿,他们说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口令吧!你记住了没有?”

    “没有,记他干嘛,咱们穿的是汉军的服饰,这鞑子见到了我们,也不会和我们说鞑子话啊!”

    “对啊!”尹胜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净想着怎么学着鞑子的口令混进去,却没有想到这一节,这汉军和鞑子根本是两码事,自己没得到召唤,冒冒失失就往鞑子的内营走,口令说的越溜,越容易坏事。

    “头儿,那边来了个将军,看样子,正是汉军的将军!”

    顺着多宝的嘴巴一歪,尹胜朝着他旁边看去,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亲兵,正气咻咻的总那边走过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马鞭,显然是刚刚骑马赶到这里的。

    “你们两个,在哪里干什么呢!”两人正待回避,那将军却是看到了蹲在营帐边上的他们两个,在这基本上全是八旗兵卒的内营附近,两个穿着汉军旗的军服的小卒,实在是想不被人发现都难,估计前面没人找他们的茬,不是没人发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