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大一点,能吃的下这么大笔的买卖吗?”说话的是进屋以来,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大汉,和日本人的身材相比,他魁梧得有些不像话,即便是坐在榻榻米上,也未必比横山拓真矮上多少。
“慕将军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日本的店铺都是这样的,店铺实力大小,和这门脸的大小没有多大的关系?”许昌笑着解释道,他可不敢怠慢这位的问话,别看这大汉一副护卫打扮,却是实实在在的天机营将官,负责这一次出海事宜的安全护卫的。
“做这么大生意的东家,总的有点身份的吧,怎么像个小掌柜的一样,就站在柜台前面,这是不是有点邪性了?”
“大明的各位东家老爷,当然不会如此了,不过,在这东瀛小岛,还就得这样,我第一次来,也很是鄙视了他们一番!”许昌乐呵呵的说道。
“没问题?”那慕将军追问道,“真没问题!”许昌正色回答道,他知道慕将军的顾虑,虽然他不知道这慕将军现在是什么职位,但是,他是余大人的亲信那是无疑,对方这么问了,他就必须有个明显的态度,要知道,这买卖交涉,都是他的职责,若是出了纰漏,他固然是跑不掉,这慕将军只怕也要受到牵累。
那慕将军盯了他几秒,缓缓说道:“行,那我就没问题了,你们继续谈吧!”
第一卷 第一三七章 铜去金来 莲舞野望
[正文]第一三七章 铜去金来 莲舞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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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位客商的船只运来的,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金灿灿的大明通宝的时候,横山拓真的两只眼睛里,顿时就是一片小星星在扑闪扑闪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没有任何销售的费用,只需要将对方的铜钱吃下,甚至不用去京都那边兑换,就在这长崎坐地转手,瞬间就是大利。
在日本,金银都是不缺的,但是这作为辅币使用的铜钱,却是一直都是很紧俏的,大明的铜钱的铜铅比例好,耐磨损,更是流通领域中不可缺少的精品,可以说,在日本流通的辅币中,至少八成都是大明的铜钱,眼下对方拿着这些铜钱来和自己交易,简直就是和直接送钱到他的手里没有区别。
最终横山和许昌谈下来的价钱是五百枚铜钱的比例,兑换一两白银,横山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利润空间,眼下市面上的兑换比例,已经达到了四百五甚至四百多兑换一两白银,还有行无市,这样的兑换比例,至少给横上留下了一成到两成的利润,有了这个结果,横山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连连称好。
只不过,这位许姓客商,根本不要白银,而是只要黄金,让横山略略奇怪了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明的商人在日本兑换黄金了带回大明的事情,他见得多了,比起沉重的白银,这黄金的确是方便了许多,而更重要的是,还空出了船只上的空间,让这些商人在回程的时候,还可以继续捞一把。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商人,横山必要的谨慎还是有的,在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后,横上直接提出了要看对方的货物。
这是情理中的事情,许昌也好,他身后的那位慕将军也好,自然也是毫无异议,在他的店里稍稍歇息了一会儿,直接就带着他回到了港口,在港口里,一艘中样的福船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手持火枪的水手们正在船上巡逻者,防范得十分严密。
打开船只的底舱,一筐筐金灿灿的大明通宝,仿佛压仓石一样的堆放在那里,仿佛堆成一座小山。一行人手里灯笼的光芒照在这些崭新的铜钱上,反射的光芒将整个船舱里头招摇的金碧辉煌。
“一共有多少?许君!”横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去自己满嘴的口水,使劲将自己的脖颈转了过来,对着许昌问道。
“三万!”
“三万?”横山跳了起来,“怎么可能,这怎么才只有三万?”
“横山老板!你误会了!”许昌暗自鄙视了这个小矮子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些东西的数量,而是重量!”
“三万斤?!”横山拓真有点发怔,这样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上船之前,他也为也不过是几十白来万枚铜钱就顶天了,哪料到这位许君居然不是按照数量来计算的?要是按照他的说法,这一船铜钱,岂不是有近千万枚?
“怎么,横山老板有点意外?”许昌笑道,不过,此刻横山拓真已经没空计较他话中的那股讥诮之意了,而是在袖中笼着指头,不停的算计着。
这一船三万斤,按照四铜六铅铸造的铜钱重量,一千个铜钱大约是二十斤左右,那么,岂不是说,这一船铜钱,按照自己和他谈好的价钱,差不多要近三万两白银,即便是换成黄金,也差不多七八千两了。看这些钱的成色,没准是五通五铅也也说不一定,那不是赚的更多了?
就是这一船的利润,转手之间,他就可获得差不多近万两白银,这种轻松赚钱的买卖,他长这么还没有遇见过。
“呃,意外,是有点意外!”横山拓真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好像盛开了一朵菊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许君这么照顾我横山家,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横山家最尊贵的客人!”
走出舱来,横山拓真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冰冷的带着腥味的海风,兴冲冲的走回店里,闷头在后面房间鼓捣了半天,才走了出来,对着外面的秋次郎吩咐道:“带着我的手书去找少爷,少爷看到了自然会明白怎么做的了!”
他总算是明白这位许大爷为什么坚持他所有的货物都不下船,而要他上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这么大数量的铜钱,又是崭新的,要是说这是收集到的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决计不会有人相信,但是,若是私人铸造的,看这手艺成色,确实不像,很有可能,这些铜钱就是从大明的户部流出来的,而那位许客商身后的从人,不是有几人,更像是武士而不是仆役吗?没准就是大明的军将。
这是日照大神要关照我们横山家了吗?横山拓真的心情简直是说不出的愉悦,这样的门路,别的商人就是费尽周折搭上偌多的银钱,也未必能够走通,而自己就这么坐在家中,对方就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日照大神关照是什么。
这之后的交易,非常的愉快,从搬运到交易,横山拓真全部都是用的自己的家人或者多年的奴仆,一个外人也没有,就连交易的时间,也是在晚上,可以说,非常的隐秘顺利。许昌固然不愿意张扬,横山拓真更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又这样一条财路,在两人的配合下,这次交易很快的完成。
除了应该交付给许昌的黄金以外,横山拓真又是准备了不少的日本特产,送与许昌,不过,许昌坚决不受,最后横山拓真实在没法,居然在许昌回程前,送来了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孩,说是伺候许昌起居之用,许昌苦笑着收下了。他倒是什么东西都不想收横山的,但是,他也知道,要是真的什么也不收,这横山未免心里不够踏实,下次合作未免就有点隔阂了。
财物什么的他不敢也不愿意收,这海贸的事情,自然有别人负责,他们不过是负责将铜钱在日本换成黄金带回到登州,能少生枝节当然最好。但是,这美女侍妾倒也不怕,不管是不是这横山说的处子,反正到了登州,自己往余大人那里一送,余大人是留下还是赏人,那都没什么干碍了。反正这么多眼睛看着,他也不怕别说。
回程的路上,所有的人都很高兴,一个是这趟差事终于完了,二个,这从长崎返航,这船却是直接朝着登州去的,这一船人等,过年没有赶上在家里,现在终于在年后可以回趟家,要说不高兴才怪呢。
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横山拓真送来的那对双胞胎姐妹了。
这姐妹两一个叫横山舞,一个叫横山莲,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倒是还没有开脸,一脸的稚嫩青春模样。
也幸亏得没有开脸,要不然,这就没法看了。要知道,当时日本女人的打扮装束,可是于着大明人的审美观有着很大的冲突的。这日本女人,一旦开脸,好看不好看不说,先得将头发高高的盘起,弄个什么百鸟朝阳、凤凰点头之类的发髻,尽量让自己的脸盘子看起来大一点,这脸盘子大一点倒是无可厚非,问题上,这日本女人好像和白粉有仇似的,不在脸上狠狠的涂抹上厚厚一层,那是决不罢休的。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这白板一样的脸上,还得将眉毛剃得干干净净,然后用炭笔,在剃掉眉毛的地方,绘上蚕豆大那么的亮点,最后再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将一口牙齿染得乌漆八黑的,这幅德行,你如果白天看到,都要打上几个寒战,要是不幸晚上看到了,那对不住,你就得得请几位天师来给你收收魂了。
许昌也是看到这两个丫头似乎还没有惨遭荼毒的样子,也松了松口的,要是横山拓真真送上那么几个鬼一样的女人,即使他捏着鼻子收下了,只怕半路上也得将她们沉到大海里去,有这么膈应人的吗?
“姐,许老爷似乎不喜欢咱们两个?”小一点的妹妹横山舞看着自己那坐在船舱边朝外看着的姐姐横山莲,小声的说道。
她非常的担心,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肯定是被自己老爷当做礼物一样的送给别的达官贵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姐姐会被一起送给一位大明的商人,离开他熟悉的这片土地。若是有了依附,无论去哪里,倒也不是很担忧的事情,问题是,眼下,自己的这位新主人,似乎对自己姐妹一点都不敢兴趣,那些自幼学来伺候人的手段,一点都没有用武之地,这就由不得他心慌了。
“也许许老爷很忙吧?”横山莲有点言不由衷的安慰着妹妹,眉宇间也是淡淡的忧郁。这位许老爷连横山家长都要逢迎,想必也不是一位简单人物,要是真的跟了这样的人,对于她们姐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条好的出路。只是这几日,这位许老爷连他们的舱房们都不肯踏进来一步,这就有点堪忧了。
“许老爷不会将我们也送人吧!?”横山舞扑闪着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仿佛想从自己的姐姐脸上找出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横山莲凄然笑了笑,微微张开檀口,正准备安慰自己妹妹几句。只是砰然一声大响,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震荡,她一下立足不稳,顿时跌倒在床上。
横山舞也惊惶无比的扑了过来,凑在横山莲的身边,两姐妹紧紧的搂在一起,惊恐的朝着外面看着,在舱房的外面,一阵阵仿佛爆竹一样的闷响,夹杂着风声,传了进来。
第一卷 第一三八章 海上接舷 贼人蹊跷
[正文]第一三八章 海上接舷 贼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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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詩铁青着脸站在甲板上,在他的身边,很多士卒水手在大声叫嚷忙碌着,将甲板上受伤的士卒拖了下去,而在靠近船舷的位置,一个个脸色和他差不多的士卒们手持着长柄钩枪,正死死的盯着刚刚从船舷边挡开的那一艘海船,随时准备将顺着钩绳荡过来的贼人捅下去。
而更多的拿着火铳的士卒,从着船舱里跑了出来,按照自己长官的吆喝,在对着那艘船的船舷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紧张的装填起来。
“这些贼人是福建口音!”许昌有些脸色发白的站在慕詩的身后,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慕詩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管什么口音,他只知道,是这些贼人刚刚一照面就让他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若不是这慕詩说这挂着郑家旗号的船,和自家关系匪浅,他至于让这些人如此接近,还跳帮到自己船上来吗?
刚刚这艘船出现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提防,不过,对方船上亮明了旗号,许昌又说了些自家于这郑家的关系,他也就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真要是论起这片海域的主人的话,只怕还是对方,他没道理做出太过敌意的举动。
紧接着,对方这艘船打来消息,说是急需他们的帮助,他略略的踌躇了一下,还是让对方的船只贴了过来,谁知道这两船刚刚一接舷,对方就掀开甲板上的那些伪装,一个个精壮的贼人就手持利刃从里面冒了出来,然后,几十根钩索就直接搭上了他们的船舷。
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就让十多人冲上了甲板,这海船上的争斗,尤其是到了船上,这长火铳显然没有对方的利刃短斧好使,当下甲板上的士卒就被这些贼人砍翻了几个,而后面的贼人,一看到前面得手了,更是一个个面露喜色,更加疯狂的朝着这边冲过来。
眼看就要不支,被这贼人们占了这船去,慕詩心中那个悔恨愤怒自不必说,一边大声吆喝着叫人去召集人手,一边抽出腰间的倭刀,带着身边的人冲了出去,他只求能够缓得一缓,能让舱室里的士卒们有时间冲出来,将这些贼人赶下船去。
这点人,显然不是越来越多的贼人们的对手,即便是他们个个都是拼命,几个起落间,已经有几人倒在了贼人的刀下,慕詩身上也挂了彩,肩膀上吃了一个贼人一记短斧,半边身子都被染得红了。
万幸的是,这艘船,不是普通的海船,虽然也算不得战舰,但是,的的确确是属于原来的登州水师的船只。船上大型的火器已经早就不在了,但是,在船首甲板处,还是有着一门小小的火炮的。这火炮在战船对射中,几乎没有作用,但是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况,却正是它的用武之地,这是一门专门对付已经侵入自己船只的敌人的虎蹲炮,发射的不是弹丸,而是铁砂。
就在慕詩带着人顶住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将油布下的火炮拖了出来,掉转了炮头,炮筒里的铁砂碎片什么的,都是装填好了的,作为应急用的小型火炮,这个时候,需要点燃引线直接就可以发射了。
火炮手一声吆喝,慕詩等人将贼人们杀退几步,一个个抽身就走,贼人们怪叫着扬刀举斧追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时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而那嗤嗤燃烧的火绳,已经烧到了了火门的附近。
“嘭”的一声巨响,退后到甲板这一端的慕詩等人,一个个震的头昏眼花,慕詩更是几乎差一点屁股坐在了甲板上。这也幸亏只是一门小的虎蹲炮,要是架设在城门上的那种大炮,像他们这样点炮法,敌人死不死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在大炮附近的人,是决计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是要震死的。
不过,他们虽然不堪,但是,贼人们更惨,虎蹲炮发射的时候,最近的贼人,距离炮口不过是十步不到的距离,最远的也不过是刚刚顺着绳子攀爬过来站在船舷上的,一声炮响之后,慕詩等人只感觉漫天都是血雾碎肉,定眼看去,后面的贼人还好,虽然浑身上下像个筛子一样,四处冒血,好歹还落了个全尸,但是,最前面的那几个贼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整个人都被打成了碎屑,连稍微大一点的肉块都找不到了。
这事情,说起来长,其实发生起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情,这个时候,已经有拿着火铳和钩枪的的士卒从下面舱房跑了出来,倒是不需要什么命令,火铳手们,直接就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贼人开火了,而钩枪手们源源不断的跑上甲板,护住了身后的同僚。
更有人抽出腰刀,剁断从那边船上丢过来的钩索,一些还在钩索上攀爬的贼人,失去了钩索的支撑,纷纷掉下海去。
如此多的火枪,还有炮,显然让那艘船上的贼人首领感到非常的意外,只听得一阵阵吆喝从对面船上传了出来,没有死的贼人和掉落海里的贼人,纷纷的往着自家的船只逃了回去。
贼人虽然暂时退了,但是,似乎并不死心,始终鬼掉靴一样的吊着在后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新的想法。
不过,慕詩此刻却是放松了下来,只要自己有了防备,除非是对方是炮船,直接将自己这艘船打沉,不然的话,倒是不用怎么担忧对方了,对方是炮船吗?很显然不是,这炮船据说郑家也才两艘,拿真是拿银子堆出来的玩意,显而易见这两艘船里面,并不包括面前的这一艘。
这一放松下来,慕詩登时觉得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疼,而刚刚赶到的许昌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叫他怎么不恼怒。
“许管事,咱们各办各的差事,如果你觉得不妥当的话,回去以后,任由你向大人分说,不过此时此地,刀兵危险,慕某也未必能够将你护得周全,你还是下去办自己的差事去把!”
这话里的怨气,许昌听得出来,但是,他还真没法辩驳,少不得微微红着脸,大声表态道:“什么你的差事我的差事,咱们办的就是一件差事,将军在这里博命,难道许某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船舷处被虎蹲炮轰得血肉淋漓,一塌糊涂,连护栏都没有了,士卒们将那些贼人的尸首,一个个从船舷的缺口处丢进海里,甲板上那尊虎蹲炮,也在重新紧张的清理炮膛,装填弹药。在海上,弓箭难以保养,这火铳火炮就是最大的远战利器,看贼人的船只跟在后面,却不再有什么举动,估计对方也没有什么手段好使了,只要不让对方靠上来,这些贼人基本上就奈何不了自己这艘船了。
看到了这些,许昌的心里稍稍安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琢磨一下对方的来路。
长崎是郑家的势力范围,这个无可置疑,据说那郑芝龙在长崎还有这外室(民族英雄郑成功就是长崎出生的,这倒不是扯淡,他母亲也非是大明人),这片海域上出现郑家的船只,并不奇怪,但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里离长崎不过三两日的海程,这郑家又不是脑子坏了,在自己的地盘里干这种事情,他们郑家坐地分赃分的手都软了,有必要干这个吗?
虽然贼人船只上的郑家旗号,一直都没有降落下来,但是,许昌已经觉得隐隐不对了。
自己船只是水师规制,就算那些没见识的海匪们辨不出来,但是海防游击郑芝龙的手下难道还分辨不出什么是军船什么是民船吗?再说了,这艘船满载铜钱的时候,行动缓慢他们不来劫掠,反倒是返程的时候,几乎成了一艘空船才动手,这与常理太不合了。
但是,那些贼人的福建口音又是怎么回事情,福建话简直就是天下最难懂的语言,外人仿冒也是仿冒不来的,战时他听得分明,这可做不得假的。
他这边正思索得出神,忽然有一个军兵从后舷跑了过来,大声禀报道:“大人,贼人放下一艘小船来,朝着我们来了,如何应对,请大人示下!”
慕詩冷笑了一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大约三两人,看的不甚清楚!”
“让他们过来,看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后面还有什么动静,不用客气,直接打他娘的!”
军兵领了命令而去,慕詩转过头,问许昌道:“许管事要不要杀几个贼子,过过手瘾?”
许昌的长相不算太堂堂正正,但是,比起龙薪酬那骨子里的猥琐市侩形象来说,却是又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度,但是,无论怎么看,这副长相和武人却是都是拉不上任何关系的,上阵杀贼,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很遥远很不靠谱的事情,慕詩这样一说,也不知道是真心相询问,为他分润点军功,还是调侃他,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
不过,不管他如何接口,这慕詩放对方过来,却是没有打算放对方回去的心思,却是一览无遗的,他咂摸了一下嘴唇,不去接这个话茬,却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些贼人,来得有点蹊跷啊!”
第一卷 第一三九章 无懈可击 海路不靖
[正文]第一三九章 无懈可击 海路不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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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家的说了,今个这事情,没准是一个误会,不过,这大过年的,弟兄们折损了这些,难免有些孤儿寡母今后没有了指望”
“你就直接说吧,你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慕詩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武人不在手底下见真章,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吗?要知道,一直到现在,他的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
慕詩的话说得不客气,那说话的人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伙人,指望见面说几句话,就好得跟哥俩似的,那不太现实。能在这个场合来传话的,手上的把式怎么样不说,至少胆色是有的,他自然不会被慕詩几句话乱了方寸。
“我们当家的”
“你们当家的的是哪一个,郑二当家还是郑三当家!?”许昌插话进来,这般没品的事情,那位海防游击肯定不会去做,倒是他几个兄弟的手下,倒是有可能,许昌在心里憋了好久,见到这传话的贼人左一句“我们当家的!”右一句“我们的当家的!”少不得就拦住了他的话头。
“我们大当家的姓刘,不姓郑!”那贼人看了许昌一眼,傲然说道:“今天这事情,我们当家的说了,只要你们留下一半的货物来,以后每次走这条航线,交上两成的利,这事情咱们大家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们当家的好说话,咱们数千弟兄手里的家伙可不好说话!”
“放你娘的屁!”慕詩怒极反笑,飞起一脚,将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踹翻在地:“我怎么听着感觉,刚刚吃亏的不是他们,倒好像是咱们一样!”
那贼人翻身爬起来,也不出声,就看着慕詩和许昌二人,不住的冷笑,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给老子拖下去砍了!”慕詩看不得他这副嘴脸,大声喊道。
几个军兵走过来,一把叉住这人,许昌心想,这送上门的探子,怎可不问个明白,这般砍了岂不是可惜,少不得拦住他们:“且慢!”
“老子过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那人冷笑道:“不过是比你们这帮夯货早走一步,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们,用不着你这鸟人假惺惺的!”
“你这么一说,老子还不杀你了!”慕詩嘴里啧啧有声,“看样子,还是条汉子,许管事,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问完老子放他回去,等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子叫你死得一个心服口服!”
“你们是那路字号,为什么盯上我们?”许昌说道:“说了这个,就滚回去吧,洗干净屁股再等着受死吧!”
那人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真的可以活着回去,不过,既然硬气到底了,也不会这个时候草鸡了。他梗着脖子,脑子里急速转动着,这人问的问题,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出卖兄弟之嫌,不管是不是诓自己,这能不死,谁愿意一心求死。
“我们当家的字号是海阎王,这个我不说,你等下也就看得到,至于盯上你们,这个时节,还在这条线上跑的船有几艘,既然遇见了,咱们靠海吃饭的,当然不会放过了!”
这话虽然说得不尽不实,但是,还是透露出了很重要的信息,不过,估计也就只能掏出这么多话来了,这人摆着一副死士的模样,再作践他倒是让对方小瞧了,于是慕詩撇撇嘴,说道:“滚吧!”
“海阎王?姓刘,这附近有这么一个字号吗?”许昌拼命的从自己的脑子里搜索,却没有半点的印象,这贼人口中说几千兄弟,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这海上,郑家向来视为自己的地盘,想来,他们也不会允许有这么大一股力量在他的碗里分一杯羹吧!
“想那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群孙子也就是在海上蹦跶得欢,上了岸也就是一个软脚蟹,老子还海上都不鸟他们难道还怕他上岸找老子不成,真当咱风字营是假的啊!”慕詩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臂,拍了拍许昌的肩膀,宽慰着他。
接下来,倒是风平浪静,那艘船上的贼人,倒是没有再冒着被火枪打成筛子的风险,再次靠过来,就是这么不远不近的吊着,这样一直持续到天黑。
有这么一个吊靴鬼跟在后面,慕詩一行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到了晚上,戒备得倒是比白天还要严密,那群贼人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惜的是,上次他们还跳帮跳到船上,厮杀了一阵,这一次,却是连船都没有上去。
小船趁着夜色靠近慕詩他们的船只的时候,还在十丈外就被船上的人发现了踪迹,他们连系着飞爪的绳索都没机会扔上船舷,就被狂风暴雨般铁砂和弹丸,打得浑身通透,那两艘小船,也被打得千疮百孔,没有支撑多长一会,就沉在了船尾漆黑的大海里。
天亮的时候,在后舷值守的士卒们,瞪着通红的眼睛打量着船尾的薄雾的时候,这才发现,那艘几乎跟了他们一天一夜的海盗船,居然不见了,一个个顿时欢呼起来,这些海盗终于想明白了,这块骨头,不是他们可以啃得动的,在昨天夜里做了最后一次试探的努力后,终于放弃了这次打劫,趁着夜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几天后,船到了登州码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许昌将船只移交给前来接收的军兵后,立马急匆匆的去面见余风。
原本这船可以直接到灵山港,但是,无论是许昌还是慕詩,都决定就在登州靠岸了,宁愿在这陆路上多费一些周折,他们也不愿意冒着危险,再多走一两日的海程。更不愿将这危险带到灵山,被人盯上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此刻余风没有在登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这个系统正常的运行,无论军事,民政还是商业,有了事先立好的规矩章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如果说这个系统是一艘船的话,系统中的每一个人,无疑就是这船上的水手,而余风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船长偶尔不在岗位上,是决计不会影响这艘大船的航行的。
余风在自己庄园里接见了远道赶来的许昌,至于慕詩,则是由于伤势的原因,直接留在了登州大营养伤。
“不是郑家的船,又是福建那边的口音?”余风听完许昌的汇报,眉头皱了起来。
许昌的汇报不复杂,一是就朝鲜那边的铜矿开采和铜钱铸造的情形,告之给余风最新的进度,再就是这次到长崎洗钱的结果,这些都是余风意料中的事情,倒也不甚为以,不过,许昌汇报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后面这海盗劫掠甚至不死心的跟随了他们一天一夜的事情上。
既然是铜矿有了出产,这海路的安全,自然就是重中之重了,这事情,不光是余风觉得干系重大,就连许昌也知道轻重,要不然他不会连家都还没回,就直接前来禀报了。
“贼人首领姓刘,花名叫做海阎王,据说手下有上千号的人手,这消息是贼人口中传出来的,还没有经过查证!”
“我知道了,你等下去了港口,告诉赵莱,若是近日有福建那边的船只过来,叫他们的船主过来见我一见!”
许昌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就欲退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呐呐说道:“这次交易的那日本商户,托小人给大人带了两个使唤丫头,模样倒也伶俐,小人斗胆做主,就收下了!”
余风正在思索问题,也不以为然,随口答了一句:“收下了就收下了,回头送到庄子里交给伍管家一下就是了!就留在庄子里吧!”
横山舞和横山莲两姐妹,海战当日着实骇了一场,好在此后几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两姐妹的心思,也慢慢的安静了下了,等到下了船,又经过几日的陆上路程,他们被送到了这个庄子里,两人知道,只怕这个地方,就是自己日后的安身立命之地了,至于当初两人期望被那位许老爷宠幸的事情,此刻,两人早已经不做指望,很明显,这位许老爷已经将他们转送给别人了。
到了这个很大的庄园,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面色从容的美妇人,两人心下忐忑,见到这美妇人服饰精美,身边从人如云,这做派,比横上家长家的小姐太太还大,心下就以为眼前这位必定是未来女主人了。少不得立刻跪下,按照她们知道的最尊贵的礼节来参见这位未来女主人。
“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那美妇人正是伍胜男,余家庄园的内宅管家,见到两个小丫头小脸儿煞白的给他见礼,微微笑了一笑,叫人扶他们起来。这些日子伍胜男在余家吃好喝好,又去了心结,原来稍显单薄的身子,渐渐变得丰腴起来,而无论是夫人还是那位尚未正式过门的如夫人,都没有拿她当下人看,余风每次托人带回来的一些精致物件,总有一些赏到了她的手里,虽不说打扮得珠光宝气,但也是绫罗绸缎,比起下人们,自然是强上万倍了,这两个小丫头没什么见识,把她当做此间女主人也是正常。
“老爷将你们两个给我,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暂时就先跟在我身边吧,这般多礼以后不要烦死,对了,你们懂得汉话不?”
“小莲(小舞)懂得一些!”
两女糯糯的开口,虽然口音有些不是很正,倒也听的分明,说的正式大明官话。
第一卷 第一四零章 外号牛逼 偷懒借口
[正文]第一四零章 外号牛逼 偷懒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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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过完的时候,终于有北上的福建船只停靠在了灵山,顺便,也带来了一直余风纠结于心的问题的答案。
所谓海阎王,这字号在北边虽然不甚响亮,但是,在南面海域,这字号却是响当当的。据说,郑家当初起家的时候,也未必比这海阎王强上多少,只不过,郑家能够一扭头,义无反顾的扎进大明的阵营里,这才混得风生水起,而海阎王则是被这郑家不断的抢夺生存空间,一日不如一日了。
海阎王姓刘,叫刘香。
这个时代的人,对着起花名,立字号,似乎有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尤其是那些出身不怎么靠谱的,譬如说,罗汝才叫曹操,刘国能叫闯塌天,张献忠叫八大王,高迎祥叫闯王,李自成叫八队闯将,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至于那些不熟悉的,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泡沫中,甚至连外号和本人的性命都考证不出来的,那就更多了,飞天虎、飞山虎、混天王、王和尚、黑杀神、大红狼、小红狼、一丈青、上天龙、过天星这些当初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可如今谁还知道曾经拥有过这些名号的人,姓甚名谁。
陆地上的各路豪杰猛人都是如此,这海上的好汉,自然也不能免俗,郑芝龙以外有没有外号,余风不知晓,不过人家既然洗白了上岸了,这外号不外号的,就不重要的,倒是这刘香,有着“海阎王”这样一个外号,也就不足怪了。
至少这外号看起来,比起什么大红狼小红狼之类的名字,看起来稍稍正式了一点,起码知道这名字的人,第一印象,就是这外号的主人,是在海上混饭吃的,而且还是心狠手辣那种,而这大红狼小红狼之类的,就有点不知所云了,不过,如果看见有人叫喜羊羊的,倒是绝对可以确定,这百分百的是一个穿越党。
消息打听并不困难,从船上下来的福建船主,带到余风这里,听到海阎王这个名号,一五一十就将这厮的来历全兜了出来,大家海上混饭吃,总是要靠一个码头的,自然跟了郑家,对于别的对手自然没有保密的必要,而且最近不是郑大当家的和海阎王有点不太对路吗?这船主自忖,要是因为自己的话语,这山东能给海阎王添一点堵,那岂不是对郑家更好。
余风很是耐心的听着这个船主用蹩脚的官话带来的所有的信息,不时提几个问题,这船主自然是有问必答,没多长的时间,余风就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敢情,这一次是吃了郑家的牵累,这才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这海阎王一向只是在南面海域活动,在这片海域,基本上是占不到多少便宜,索性他们就干脆关起门来发财,鼓捣他们的哪一点小局面,也是近来和郑家摩擦很了,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吃了不少亏,估计那刘香是打着抄一抄对方后路的意思,在长崎附近撒泼一下,借此向郑家显示,别看你现在家大业大,我刘香也不是好欺负的,信不信我让你后院起火。
毕竟长崎市郑家的传统地盘,就算刘香的人什么也不做,在这里溜达几圈,估计郑家也要紧张一会,好死不死的,余风的船赶上了这个机会,而且,还被对方盯上了,才有了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