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港口不在咱们手里,即便是我风字营派来援兵,这上得岸来,怕是也要付上不小的代价,甚至可能就上不了岸,你退守孤城又有何用?”
“除了这个退路以外,这港口,要多吸引商贾来,这次我带来了一些器械和银钱,器械是自用的,朝鲜人若是要来收取赁金,那些火铳,你斟酌了于他们交易,你以前做过不少这些事情,我就不细细说了,但是,要注意的事情,咱们不要银钱,要他们用农具,牛,马来换,这些东西,开春了我们都用得上!”
“那人呢?”云青山还在担心,光有这些,没人耕种又有什么作用。
“我会安排人在山东天津这些地方,招募流民,你也可以通过那些来往的贸易船只放出风声起,招募流民来,我相信只要说咱们提供他们一口吃的,帮助他们过了整个冬天,等到开春,新城的这些土地,就不担心没人耕种了!”余风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云青山两眼发光,这是“大明填新城”啊?若是如此,他这新城的最高官长,和在大明做一个县令府尹又有何区别?
“这事情,等到你购买粮食的粮船回来,就可以开始办了,这个冬天,咱们招募的人手越多,来年咱们就越宽裕,也不用担心别人再从咱们手里将这块地盘夺走了!”
云青山对自己这位将军大人,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明明是一个粮食不足的坏事情,在大人的手里,这么一折腾,连打带消,居然就变成了一件好事情,不过,佩服归佩服,即便是他想到了这个主意,他也是做不来的,将大明的子民迁移到这海外蛮荒之地,这得要有多大的气魄担当,才能这事情来,说句大不韪的话,这和山西陕西那些作乱的流贼都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自家大人和那些流贼头子,虽然都是聚众,但是,一个聚众是为了作乱,杀官造反,而大人聚众,是给了那些流民一个活路,一个希望,当然,顺便也壮大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至于大人实力壮大后,会继续怎么样,他就不敢往下想了,不过,他既然已经上了风字营的这艘大船,而且有了这般身份地位,再叫他下船,他是打死都不干的。
余风在新城停留了差不多十来日,确定那些鞑子的报复不会来到之后,才带着人回到了登州。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是叮嘱了云青山一番,对于那些鞑子在朝鲜的活动,要严加提防,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本来这都是朝鲜政fu的事情,奈何这政fu实在是有点扶不上壁,这事情也不得不他们自己做了。
当然,慕海涛的天机组,在朝鲜也要加大活动的力度,眼下天机营和天机组虽然是一个系统,但是分工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从职能上来说,天机组要比天机营大得多,天机组是风字营全军的情报刺探之类的工作,只要是余风势力所在甚至是余风控制不了的区域,他们都可以活动。
但是天机营似乎逐渐从天机组中分离出来,成为一只隶属于天机组的军队,仅仅只负责新城一地,虽然他们的顶头上司还是慕海涛慕镇抚,但是,作为天机营的统领,副千户,云青山已经有资格直接向余风汇报了,而实际上,天机组直接动用天机营的力量的时候并不多,所以,这天机组和天机营,看起来,更像是两个平行的单位了。
这一点,在余风新城一行之后,云青山的感觉尤为明显,如果说以前慕海涛给他的命令,他是依照执行不误以外,绝对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但是,这次以后,若是慕海涛的命令中,有什么不合理或者他质疑的地方,他很可能会先报告给余风,再行决定了。
是拉拢,也是分化,不经意之间,余风展现了一手不漏山水的御下之术,也许他自己未必是很清楚,但是,造成这样的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古以来,琢磨上意就是一个做官之人的必备功课,有时候上位者的某些举动,未必会很有深意,但是当事者却是楞能琢磨出个不同的意思来,而且还能为这个意思找到自己的理论根据。
云青山的理解就是,大人如此看重这新城,就是为了自己打造一个退路,将来局势不好的时候,大人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虽然这想法有点不能宣诸于口,但是,若不是这个理由,大人没道理会对这个地方如此上心的。
既然是如此,大人又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自己打理,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是入了大人的法眼,这是要重用自己的意思。在看看大人带来的那些军兵,清一色的那种不用火绳的火铳,还有那精铁打制的钩枪,那些一次能发射几十只箭矢的一窝蜂,这得要多少银钱才能置办的出来,要是自己不给大人好好的经营这个地方,那可真的就是放着飞黄腾达的机会从自己的眼前飞走了。
第一卷 第一三四章 移民新城 死不从贼
[正文]第一三四章 移民新城 死不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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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薪酬留在了新城。
新城有铜矿,余风让他来这里,开设四海商行的分号,原本是让他主管这铜矿一事的开发管理,不过,眼前这铜矿一事,显然比不上为准备迎接新移民储备种子农具粮食这事情更为重要,而且即便是立刻开发铜矿,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冶炼师傅等等,这可不是随便想想脑门一拍就能做好的的事情,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龙薪酬是一个标准的生意人,在新城方面,显然即使是云青山这个曾经客串过大海商的千户,在这做买卖上,也没有他做的出色,所谓术业有专攻,说的就这意思,一个是专业的,一个是业余的,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这些事情,他龙薪酬用四海商行的名义去做,比云青山直接去做,更加方便,而且还不落人口实。
云青山也乐得从这些琐事上解脱出来,将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反正这是大人带来的亲信,他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也没法不放心,谁知道这是不是大人派来在明面上监视自己的人,他根本犯不着在这些事情上,和龙薪酬去分个高低。所以,他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不仅在诸多事情上,拍着胸脯给余风做了担保,更是时不时将维拉斯科拉出来,让龙薪酬扯扯虎皮做大旗,一时之间,俨然这四海商号就是新城的官办商行一样。
十一月间,流贼聚集于陕西,天子下诏调河南兵进入潼、华,湖广兵进入商、洛,四川兵由兴、汉,山西兵出蒲州、韩城,合力征剿流贼李自成等。也就是这个时候,第一批从山东来的移民乘船到达了新城。
两艘海船,共运来了两百余户移民,差不多将近八百人,其中光是青壮男女就占了七成。看得出来,对于这些来到新城的移民,负责招募流民的官员还是经过一番甄选了的,这些人中,年老体弱者,却是一成都没有占到,大多是青壮年,即使是一户户的,也多是壮年男女携带子女幼童之类的。
实际上,没有老人,固然是余风的属下不愿意找这些只能消耗粮食却不能有多大收益累赘,但是,更为现实的真相是,大灾一起,那些老人们首当其冲,青年们能找到一口吃的给他们,他们也尽量省下来给自己的儿女,而去找那些树根草皮观音土,等到这些都找不到的时候,他们的儿女也再也找不到东西给他们了。为人父母,皆是此心,算的上一种残酷的优胜劣汰吧!能够到灾后还能够坚持到现在的老人,数量实在也不多了。
这些人,成了新城第一批正式入住的华裔移民,是的,第一批,神机营和教习营不算,充其量他们只能算是占领军,而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平民。
能随着海船出海来的,大都是带有一种赌徒的性质,既然是自己的乡土活不下去了,眼下有人能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只要听他们的,就能活下去,延续血脉,甚至,还能拥有自己的土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赌。左右不过是烂命一条,呆在乡土就是死路一条,去海外就去海外,难道还怕那些人骗了自己不成,即便是骗了自己,只不过换个死地而已,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从登上在登州的海船开始,这些人心里就开始隐隐有了期盼,就算人家骗自己,也没必要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么大的海船,要是做生意,一趟可以赚多少钱,现在却满船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难民,虽然这些天,只能每人领到一个窝头和一碗稀饭,但是,总是有口吃的,饿不死了不是。
等到到了新城海港,下得船来,直接由新城的官兵们护卫下,来到新城,这些人心里已经是踏踏实实的了。沿途那么多田地,居然没有人耕种,虽然地是生了一点,但是,稍微伺弄一下,就是一亩亩良田,可见这里真的是有大把的田地可以让他们耕种。
而且,这下船来一直到护送他们到达这个城寨的那些兵丁,一个个也不是凶神恶煞,表现得甚是和气,说的话,也不是那些蛮夷鸟语,而是一口的山东腔,有些胆子大的移民,还和兵丁们攀谈了几句,居然发现,这些兵丁居然就是山东本地的老乡,论起老家来,和这兵丁的老家还真的相隔不远。
这消息在移民中传的很快,没有多久,几个被移民们自发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知道了,这些老人虽然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眼前的事情,也确实太蹊跷,没道理坐了十来天的船,还在山东的境界,这事情反常的很。
他们一个个心里不说,只是叫众人安定下来,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来,他们去和这些官爷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就是要死,他们也得做个明白鬼不是。
云青山很是和气的在他的官邸里接见了这些“群众代表”。说是官邸,只不过是一间比较大一点的房子而已,不过,在满城都是一些低矮狭窄的房屋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很气派的了。
几个老人被人带来进来,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给坐在上面的云青山磕头。云青山大喇喇的受了这些人的礼节,虽然大人说要善待这些人,但是尊卑上下还是要分的,等到这几个老人磕完了头,他才笑着轻这几位老人起来,并送来了椅子,请他们坐下叙话。
“这位大人”一个看来为首的老人,战战兢兢的说道:“老朽受乡亲们之托,想来问问大人,此地为何地,距离大明多远,还有,大人打算如何安置我等?”
“此地叫新城,诸位今后就是我新城的子民了!”云青山笑着说道,倒是一脸和气的样子,接着往下说道:“至于说距离大明多远,这个就不好说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是咫尺天涯也不为过!”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那老人不敢继续追问,而且,他来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事情,搞清楚这些军兵将官的身份和如何安置他们这些人,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听大人的口音,也是我们山东人氏?”这老人试探的问道,言语中却是夹杂了一丝登州口音。
“不错,本官莱州人,正是山东儿郎!”云青山顾盼自得,一脸自豪。
“大人的军马也是咱们山东儿郎?”老人继续问道。
这次云青山确实没有开口回答了,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老人大骇,“莫非,这是我山东兵马?”
“老人家不必惊慌!”云青山抚慰道:“本官和所属,的确是山东兵马,是镇守登州余将军的属下,老人家这下可放心了?”
云青山见到老人的样子,知道老人多半是想得不堪,把自己这些人当做响马海贼之类的人物了,甚至是反贼也说不一定,少不得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果然,听的云青山此言一出,几个老人登时都微微舒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心中,求活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要是为了求活而从贼的话,那就是死了都没有面目去见祖宗了。
这不是这几个老人古板,这时节,举旗造反的固然有,但是,坚持大明正朔的也不再少数,天地君亲师,这都是要敬的,君在亲前面,可见这忠君的思想,实际上已经是融入了这些普通老百姓的道德观念之中去了。
这些老人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很正常,就连云青山对于对方的这个举动,也觉得能够理解。
不过,为了进一步坚定老人们的信心,云青山素性拿出自己的印信和告身来,展现给这几位来人过目。这一次,几个老人不再犹疑了,相顾对望了一样,又是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来,给云青山磕头。
不过,这次磕头,和他们进来时那种忐忑不安甚至害怕而磕头,性质确实有着明显的区别了,如果说刚刚进来磕头,那是因为对自己这群人的前途生活的迷茫害怕的话,而这一次就是心悦诚服,表示愿意这些人成为这位将军大人属下的子民的表现了。
既然都是大明的子民,当然要被大明的官员管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这等能给他们活路的官员,可是比家乡那些贪官要可亲得多了。
云青山见折服了他们,心里也是很高兴,只要这几个为首的老人没问题了,那些其他的人,自然有这些老人去说服,这样的话,将来他管理这些人的时候,自然是要轻松方便的多了,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老人,肯定就是新成立的农庄的管事之一了。
“关于你们的安置,我这里倒是有个章程,我说出来,还请各位老人家参详一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各位老人家指出来!”云青山见自己掌控了局面,当下有条不紊的说了起来。
“大家来的路上,想必看到很多地方,稍微整治一下就可以作为良田了吧!我们大人的意思,是按照每户十亩的份额,这些田地租与大家耕种,当然,这田地的收成,要有七成归公,这个大家没有意见吧?”
“意见当然没有意见!”有个老人怯怯的说道:“只是大人,眼下我们可是身无长物”
他的意思是,眼下我们连饭都没得吃,这耕种播种,那是明年开春的事情,等到有收成,最快也得到夏末,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菩萨,饿不到那个时候去了。
“这个你们暂且放心,总不成千里迢迢把你们运过来,还叫你们饿死不成!”云青山很是霸气的一挥手:“一直到收获之前,这些吃食自然不用担心,虽然未必能吃饱,但是,总归饿不死人就是,而且,咱们还要建庄子,修港口,垒城墙,只要有把子力气肯干活,难道还怕赚不到吃食!”
第一卷 第一章 满地开花 自残一臂
[正文]第一章 满地开花 自残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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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的的这一年春节,余风过的很是惬意。
在灵山、登州、莱州、莱州这一带,余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军头,大地主,即便是他再低调,这些州府的民政官员,也不敢轻易忽视他的存在了。
今年的灾荒,余风又乘机购买了大量的田地,加上一些活不下去的农民,几近破产的小地主的投靠,在这些州府,处处可以看到余风名下的农庄,真正做到了满地开花。虽然这些州府的大小官员,对于余风的作为颇有微词,认为这位镇守游击,未免太贪心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这些农庄的存在,这些州府和别的大灾之地相比,要安稳了许多,那种大股的流民在他们的辖处到处流窜的事情,甚至邪教趁机作乱的事情,更是没有发生过。
这些官员,即使是心里未有不满,觉得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自己不能分上一杯羹,这镇守游击未免有些太不会做官了。但是,余风的作为,给了他们一个安稳的政局,这就足够堵住了他们的悠悠之口了。什么是政绩,这就是政绩,谁都可以料到,这样的年景,他们的治下没出什么乱子,在吏部年底的考核中,今年他们最差的也是一个“中上”的评价,在他们的仕途上,这就是两点,就是提拔的保证,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所以,随着农庄的逐渐到处铺开,这些人也从抱怨这镇守游击的贪心,到开始嘀咕起这镇守游击,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家财这方面来了,据说这位游击将军,还兼着灵山盐运巡检的职衔,难道这盐货上面的钱就这么好赚?
没有人知道,余风为了这些农庄,实际上,经济上实际已近拮据到了极点了,吴嫣然已经是不止一次找到他,要他立刻停止这种极不明智的做法了。在商言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被余风这个不知柴米贵的家伙撒盐一样的撒出去,吴嫣然不着急才怪了,照着这个速度,这一两年打下来的底子蚀个精光不说,来年开春,还有一个天大的窟窿要去补,各种农具,种子,牛马,粮食,这可都是耽误不得的,即便是她再能干一倍,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的。
余风着急不着急?着急,但是,也没有着急到吴嫣然的这个地步,吴嫣然如此,那是因为他至今为止,还没有将朝鲜那边发现了铜矿的事情告诉吴嫣然,更没有告诉她,他已经从户部重金聘请了几个铸钱的工匠,在腊月初的时候,就悄悄的送到朝鲜去了。
私铸铜钱这个事情,干系重大,除了极近的几个军中心腹,就没有必要告诉吴嫣然了,与其让她等担惊受怕,还不如闷声大发财的好。这不是余风不相信她,只是他觉得分权,对于吴嫣然和自己来说,只怕都是一件好事情,他现在越来越习惯用一个上位者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
用新铸造的铜钱,运到日本,再从日本换成黄金回来,那是天大的暴利,如今大明的铜钱在日本可是走俏的很,银子在日本可没有在大明那么值钱,再加上日本的金银比例与大明的金银兑换比一比八,一比十相比,仅仅只有一比四,这一进一出,将这些钱在洗了一遍的同时,也增值了不止一倍。
只要铜矿那边一开工,这经济上的拮据,顿时可解,所以,他虽颇有焦虑,但是那是焦虑朝鲜那边铜矿开发的进度太慢,和吴嫣然自然是大为不同。
风字营现在已经是差不多近六千人的编制了,再多,余风也养不起了,光是这些兵丁,余风每月就要在他们身上花出一万多两银子,要不是这年前福建郑家在私盐上,为他贡献了几万两银子,他还真养不下去了。这还不说,当初在登州建立大营的时候,可是按照三千人的规则建立的大营,眼下几乎是扩增了一倍,再扩建的话,即使他是不动声色,恐怕登州城里大小官员都不安心了。
自从孔有德在山东闹腾了这么一阵以后,这山东的官员,对于这些手握兵权的将领,那是既爱又恨,爱的是,在自己的治所旁边,驻扎着这么一支军兵,那是晚上睡觉都安稳一些,恨的是,这些丘八们,无兵无权的时候,一个个都老实的很,一旦手上有了实力,一个个登时跋扈起来,这大明朝总归是咱们文官的天下,大明朝的官场,总归是咱们文官的官场,什么时候轮到这些粗鄙的武夫得瑟了。
而且,孔有德前车之鉴,对于这等实力逐渐膨胀的武夫,不加以管束,那是绝对会出乱子的。也不知道风字营是触动了哪些官员敏感的神经,居然有官员上书,要求给风字营派来一位监军,其理由之冠冕堂皇,那就不用说了。
这文书报到山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大人自然是一笑置之,两三千的军兵,还要派什么监军,真是当朝廷的监军如此不值钱吗?当下这文书抄录了一份,转给了山东总兵,据说那山东总兵连看都没看,就将这文书,都到废纸堆里去了,一边还狠狠的骂了几句:“一帮兔崽子,就知道给咱们这些武人找不自在,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这文书送到了兵部,如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那上书的官员是否还不死心不知道,余风却是知道了消息,心下顿时警惕起来。
他一贯自认为低调,但是想不到这样,还是被别人看在心里,而且还做出了举动,他可一想都不想引起朝廷的注意,至少,在他没有完全掌控局面的时候,他不想引来太多的关注。
从他一开始贩运私盐起,到做了这灵山巡检,到千户,到守备,到游击,所作的这一切的出发点,或者说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亲近的人安危生存,而不是什么想要争霸天下什么的。
他没穿越之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就算他王八之气再足,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这里是什么时候,明朝晚期啊,那是猛人迭出的时代啊,就自己的这些本事,这点实力,就向着去和那些猛人对磕,你真当这是玩网络游戏,能原地满状态复活啊!
死了就死了,和所有的人一样,都不过是一冢枯骨,一钵黄土,他不会有任何的区别,而且,他不会认为自己被穿越大神看重,打算招自己做女婿了,这边一挂,立马可以再穿越一次,就算真有这可能,他也不会去赌,什么都是假的,活着才是最实在的。万一真挂了,上哪里说理去?
他知道张献忠的屠灭四川,知道李自成的伏尸百里,更是知道清军入关后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他所作的这一切,就不是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朋友还有后面那些亲近的部属,成为那些死不瞑目的尸首中的一个,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当这些人举起屠刀的时候,自己能够有反抗的能力,而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他没有指望任何人,包括大明朝廷,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什么忠君爱国,对他来说,远远比不上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更实在。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这点小实力,被人掺沙子,拉拢分化,甚至最后失去控制权,在他看来,大明是大明,自己是自己,虽然现在自己挂靠在大明这个大公司的名下,但是自己的一切东西,都是自己的,谁想打主意都不行。
他不想造反,这种伟大的事业,还是交给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去干吧,大明的猛人们,对付这些家伙,也许还有点吃力,但是,要是对付起自己来,那是轻而易举,这一点,他连试试的兴趣都没有。
所以,既然已经引起别人的不安了,他就一定要收敛一些了,至少,明地里,他要收敛一些了。
腊月间,风字营单方面宣布,鉴于今年大灾,地方荒废,风字营军需困难,即便有地方父老的扶持,也支持不了养这么多军兵,镇守游击余风将军亲自下令,裁撤两千兵丁。
消息一出,山东的各路军头,对于余风顿时大肆鄙视,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武将还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的,自行裁撤兵丁,这不是和自己砍了自己一条胳膊一样,这样的主意,亏他想得出来,真不知道这个傻子,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登莱方面的那些文官们也安心了,至少,这镇守将军还算识相,虽然只裁撤了两千军兵,这风字营的官兵估计还是有不少,不过,没有超过编制多少,也就不算逾越了,至于这余风是不是吃空饷,众人都是嗤之以鼻,余风还用得着吃空饷吗?他那么多的田地,招的兵丁越多,种田的人不就越多了吗?养个兵和这个兵种田的收益相比,孰多孰少这帐还用算吗?天下的武将都可能吃空闲,但是咱们登州的镇守游击,那是绝对不会吃空饷的。那不是和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吗?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裁撤的兵丁,一部分扬帆去了海外,一部分,却是脱下号服,散入了余风在各地的农庄当中,在哪里,他们将成为一个个的教官,队长之类的人物,将各个农庄里那些依附农庄生存的精壮农民,训练成半军事武装的“护庄队”
第一卷 第一三六章 长崎港冷 横山店大
[正文]第一三六章 长崎港冷 横山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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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拓真在店铺的后面,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账本,每年的冬天,都是他最难熬的日子,不是说关西的天气格外的寒冷,而是每年冬天一到,那些海上来往的商船愈发少了,他这个靠着海贸转运贩卖的店铺,自然也是惨淡得要命。
在他老爹经营这家店铺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的老爹经营这家店铺是多么的困难,虽然那时候德川将军还没有开府,整个日本到处都是大名们在你打我我打你,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大商人而言,这些大名四处征战讨伐,对他们的影响简直是微乎其微,甚至,因为他们这些商人,能够从很多的渠道,弄到这些大名们需要的军需,奢侈品之类的,更是成为了这些大名们的座上宾。
可惜,等到他成年,接过他父亲的担子后,他才发现,那种到哪里都受到重视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他横山家的店铺,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走不出关西这块地方了。那些比他富有,比他更有关系的商人们,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关西各地冒了出来,甚至就连那些大明的商人,也能越过他这样的老字号商人,直接去和那些武士老爷交易,而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在这样下去,横山家就要败落在我的手上了!”横山拓真感到有点沮丧,看了看门外,门外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这样的天气,除了几个南蛮人和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浪人在町上溜达,实在是看不到多少人影。
“秋次郎呢?又去港口了?”他走了出来,对着那几个不知道是真忙碌还是假忙碌的伙计问道。
“是的,横山老板,您不是吩咐每天早上秋次郎都要去港口去等候,看有没有新的海船来的吗?”一个伙计回答道:“秋次郎一大早就出去了,连饭都没有吃呢?”
“哦!”横山拓真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个办法,虽然如今大多数海船都有固定的贸易对象,但是,没有贸易对象的海船也是有的,要是真的给横山家撞上了一个,只要对方不是太贪心,横山拓真还是很愿意和对方建立贸易关系的,现在国内不打仗了,大家日子似乎慢慢的好起来了,需要的好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有这样一个固定的贸易伙伴,自然就意味着大量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进账。
他点着头,正准备到后面去,只听得刚刚说话的那个伙计在身后叫道:“横山老板,秋次郎回来了,好像还带着几个人!”
他霍然回头,只见自己店里的那个伙计秋次郎,真的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一边还兴奋的给那几个人说着什么,一边将手遥遥指着自己的铺子。而那几个人,横山拓真即便是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也分辨出那些人,穿的都是唐服,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从大明来的。
难道秋次郎真的撞上大运了?一想到这些,横山拓真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当下止住了脚步,含笑看着这一行来人。
“诸位老爷,这就是我们的店铺,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横山先生!”秋次郎领着那几个人走了进来,给他们介绍着,然后,将脑袋对着自己的东家,大声的说道:“横山老板,许老爷是大明来的富商,刚刚从大明过来,听得我们横山家的生意做得很大,特意过来看看!”
说完,他一脸希冀的看着横山拓真,当初横山拓真可是许了他的,若是能领着海商到店里来,不管最后生意成没成,都少不了他的那一份赏钱的,不为这份赏钱着想,他也不会每天连个饭团子都没吃就去海港那边喝海风去了。
横山拓真赞许的对他点点头,送过去一个眼神,秋次郎顿时放心,欢天喜地的闪到一边去了。
“欢迎欢迎,诸君光临小店,可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他居然对着那几位大明商人拱了拱手,说出几句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来!
“原来横山老板也会说我们大明官话,到真的让我等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啊!”领头的那位大明商人笑着还了一礼:“鄙人许昌,叨扰横山老板了!”
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从人中,传来一句小声的嘀咕:“这矮子怎么官话说的比俺还溜,维拉斯科他们是这样,这矮子又是这样,俺是不是也要认真学学这官话了?”
许昌眉头微微一皱,确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横山拓真,一脸的笑容可掬。
当初勾结福建郑家和倭寇袭扰余风的盐田,事败后被余风收服了的许昌,到了余风的麾下,就是一直负责这海外贸易一事的。开始余风将他丢到了四海商行,后来朝鲜那边要人,余风就将他从四海商行要了过来,丢给了龙薪酬。
像许昌这类人,和原先的主家恩断义绝,而且家人老小又是一直在灵山住着,余风用起来,最是放心不过,眼下第一批铸造出来的铜钱已经出来了,龙薪酬要坐镇新城,统筹大局,这外出贸易,自然就交给他了。
当然,即便是再对他放心,也不会没有任何的牵制,更何况涉及到这大笔的银钱的事情。像许昌身后的护卫从人,除了几个是真正的从人,伺候他起居以外,那些彪悍的护卫,可是军中的人手,平时许昌也许能用的动,但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那就难说了。
许昌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窍,对着那些护卫,自然是从来就是小心逢迎着,主家既用他,又防着他,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说明他还有用。只是,对于未能彻底的融入这个集团,他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兢兢业业,专心办差,总会有一天,这些身边的护卫会真正成为他的手下。
对于这位现在镇守登州的余将军,他现在心里已经是彻底的服气了,余将军能不能青云直上,他不知道,但是以他商人的眼光,这余将军敛财的手段,丝毫不比他的杀伐手段差,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家,只要余将军不倒,只要自己不犯错,就决计少不得有了自己富甲一方的那一天。对这一点,他很肯定。尤其是到了新城后他所见所闻,让他的信心更足了。
横山拓真将一行人迎了进来,分主次坐好。许昌好整以暇的问起了横山这个店铺的经营项目来。
来这之前,许昌实际上对于长崎大一点的商户,都大致摸了一个底,甚至在他的心里,这次主要和那几家商铺接触,他都有了一个名单,这横山拓真的商铺,正好也在这名单当中,既然在码头上,遇见了他们家的小厮,他自然不反对先来这家店看一看,和对方聊一聊了。
他船上除了一些做幌子用的朝鲜特产以外,可是一筐筐金灿灿的铜钱,这么大的买卖,他就是想不慎重都不敢,别看他们下船来就是这么几个人,在船上还有整整一个百户的火枪兵,从这点看,就知道那余将军对这事情有多么重视了。
横山拓真斟酌着用词,小心的回答着许昌的话语,汉语他虽然能说,毕竟不如他的母语熟练,为了迎合这几个大明商人,他尽量使用汉语,当然,他不知道,就算他说日本话,许昌听起来也毫不吃力。
“丝绸,瓷器,药品,金银器,大明的书籍,字画,各种珍奇,本店都是有渠道销售的,许君大可放心,我横山家百年信誉,是不会让我们的朋友吃亏的!”
一边说,他一边暗想,这些大明人,这次会带来些什么货物,看起来,他们在长崎,似乎没有固定的店铺合作,即便是这一次不赚钱,也要将他们拉拢住了,这个时节能从海上来的大明海商,怕是不是一般的海商。若是第一次合作愉快了,难道还怕在以后的生意中赚不到钱吗?
许昌随口问了一些货物的价格,横山拓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许昌心里暗自将他的价格和市面上的价格比较了一下,这价格倒也算适中,甚至还有点偏低,心下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横山是真的很想做他们的生意了,而不是狮子大张口。
“若是许君回程,所需的货物也可以交给我们横山店来采买,价格不敢说一定比市面上的价格低廉,但是,绝对不会高于市价!而且,本店绝对不会收取分毫费用!”见到许昌微微有点沉吟,横山拓真有点心急,又丢出另外一个筹码,他清楚得很,只要这位大明商人手上有货物,一出他的店铺的门,有的是人将他们拉过去,自己要接下这笔买卖,总的拿出点别人不能给的好处来。
许昌身后的从人轻轻咳嗽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横山拓真很是识趣的起身,借口去给许昌去拿价格清单,走了出去,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催促人家一口而绝,总得给人家商量斟酌的时间。
“许管事,这店子才?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