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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36部分阅读

    不负责。这些士兵,不用和他们讲什么大义,他们只要知道,他们为谁打仗就行了。

    这身在异国他乡,有敌来犯,谁敢不拼死效力,胜了固然不说,若是败了,那可是连丧家之犬都不如,这个道理,即使余风不说,这些士卒们都是门清。

    那些教习营的番人士兵,更不需要什么动员了,雇佣军作战,什么赏赐最丰厚?军功!什么最有油水?战利品!而军功和战利品,天天躲在营房里操练,可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眼下有作战的机会,一个个都兴奋得嗷嗷叫,能参加教习营当雇佣军的,不说都是嗜杀之人,起码也都是悍勇之辈,亡命之徒,对于这个机会,他们可都是盼望得久了。

    作为统帅,余风只要下达自己的战略意图就可以了,至于具体的命令,自然有体会了他的意思的各级军官去执行,像“天机营固守城池两翼”这样的命令,他只需要颁布给云青山就可以了,至于天机营哪一个百户,固守哪一段区域,用什么战术迎敌,那是云青山的事情,他只需要结果就行。

    云青山接过这个命令,胜了,大赏!败了,降职去职或者戴罪立功什么的,甚至直接军前斩首,他都无话可说!他要为余风负责。余风的上级如果有人,像大明的那些督师,总兵什么的,上面还压着一个皇帝,那么,他同样要向皇帝负责,战斗或者战役结束,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有时候,做个上位者,就是这么简单。

    可惜的是,在这里,余风上面并没有人,他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可以了,将官们,博的是自己的军功前程,他博的,却是自己的根基事业。

    天边隐隐响起闷雷一样的声音,在余风布置好这一切之后,犹如一朵乌云一样,一大群骑兵终于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看到来势,余风就庆幸自己反应还算是及时,这哪里是斥候说的百余骑兵,看那马匹的数量,至少有三百骑!

    那些骑兵们,似乎一点都不体恤马力,也许是跑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个像样的大村庄(这新城在他们眼里,估计,也就是一个大村庄),也许是他们觉得,对付这些像小鸡一样软弱的朝鲜人,不用过于谨慎,就这么轰轰隆隆的撒着欢儿的直冲而来。

    教习营的那些番人士兵,也许是憋得很了,也许是对于掩护自己的天机营的手上的火铳,有着无比的信心,更也许是余风那个伺机出击的命令下得有点含糊,他们的统领,也就是维拉斯科的副手,一脸的严肃,颇有点十字军东征时红衣大主教指挥属下骑士的派头,叽里咕噜的大喊几声,像是鼓舞士气,又像是在祈祷什么的,然后就听得齐齐一声呐喊,这些番人士兵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兴高采烈的就朝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们冲了过去!

    这不是作死吗?余风有点傻眼了,刚刚聚军的时候,这些番人排成的队列虽然难看,但是勉强也像那么一回事情,看起来,似乎起码的纪律是有了,怎么那个红鼻子的番人副统领这么不靠谱,头脑一热就这么冲了过去,步兵冲击骑兵,天下谁见过,就算你的人多一倍也不成!

    那迎面冲来的骑兵们,似乎也被这意外的状况,吓了一大跳,无论是谁,看到村庄里冲出来一个个貌似恶鬼的东西,手里还挥舞着武器,也得吓上一大跳的!一时间,骑兵前队拼命的勒缰绳,勒得住的,马儿长嘶着立了起来,勒不住的,顺着马势就朝着两侧跑去,居然一时之间,出现了小小的混乱。

    余风也趁着这阵小小的混乱,看清楚了对方的情形,人数看起来,的确似乎不是很多,看起来足足两三百匹马,应该是这些骑兵都带了备马。而且,带的还不止一匹,这人数,还真的如斥候所言,也就百人上下的样子。

    速泰的确被吓了一跳,虽然八旗精兵自负武勇,但是,以他一个区区骁骑校带领不到百人,去和几百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去硬磕,这事情他还是干不来。这些人仿佛是癫狂了一般,悍不畏死,即便是自己这些勇士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但是,也难保没有折损,这一趟,他可是来发财的来的,而不是和这些妖魔鬼怪拼命的。

    速泰是正红旗的一名骁骑校,虽然官职不大,但是胜在手中有实权,又是正经的八旗精兵,这日子倒也是过得自在滋润,对于这等有悖常理的事情,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应该请军中的萨满来对付这些东西,不过,他这个念头也是一闪即逝,因为他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深入到了朝鲜的腹地,身边可没有萨满为自己做法庇佑,而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似乎也没打算给他时间回去请了萨满再来,就在他考虑的这一会工夫,那些东西又已经往前拉近是十多步的距离,他隐约觉得,这些东西,似乎有点和那些极北之地的罗刹鬼有点相似,但是细细一看,却是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过,此刻这当口,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想下去了,他一声唿哨,大声发布了几个命令,那些有骑手控制的战马,去势缓了下来,缓不下来的,也勒转马头,朝着已经已向两侧跑去的那些士兵靠拢去,而把中间那些无人控制的战马空了出来,甚至有的人,还狠狠的朝着马屁股抽上几鞭子,驱使这些空马朝着前面的那些妖魔鬼怪冲了去!

    第一卷  第一二七章 骑射建功 蛇心吞象

    [正文]第一二七章 骑射建功 蛇心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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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骑射建功 蛇心吞象

    这群后金鞑子,每个人都带着一匹或者两匹以上的备马,这些马匹在陡然之间,被主人放开约束,当下化成一道洪流朝着教习营的那些番人士兵冲来,眼看着,这一波冲击,这些番人士兵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敌人,就要被群马践踏一番。

    守在土墙后面的士兵,一个个看的心惊肉跳,血肉之躯对着这些疯跑的马儿来说,简直是太脆弱了,几乎每一个人都以为,马蹄很快就会在人群中犁开一条血路。这些番人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毕竟还是自己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的死在马蹄之下,也未免让他们心下感到有点不忍。

    不过,此刻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心思为城墙外面的番人同袍担心了,在他们的身后,军官们已经吆喝起来,装弹,填药,引燃火绳这一系列的口令,此起彼伏的在城墙后面响了起来。

    倒是余风这次带来的士卒中,有两个百户是装备了燧发火枪了的,正在拿着燧发火枪能随时投入战斗的人,也有近两百人。燧发火枪当然要比老式火铳操作简单一些,所以他们比起手持老式火铳的同僚,的确清闲一些,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是和那般同僚一样紧张,因为,他们是靠着最外面这段城墙的,这些鞑子如果不走正门,就近进攻的话,他们就是首当其冲。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百户为了在同僚面前显摆,或者是在余风面前露脸,拼死拼活才抢过来的任务。

    “砰砰”几声大鸣,教习营的士兵中,冒出一阵白烟,谁也没有料到,首先开火的,居然是教习营的士兵,这几枪的战果姑且不说,正在往前疯跑的马匹,确实一下被这枪声一下子惊到了,灰律律的嘶鸣着,顿时加快速度冲进了教习营的队伍中,只是有些马匹显然是失去了方向感,居然冲到一边去了。

    和所有的人预料的一样,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番人士兵,就好像纸扎的风筝一样,一下子就被撞倒半空中,然后远远的落在人群之中,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几个人,怕是活不了了,就算是没有撞死,也会被马匹或者是人踩死,绝无幸理!

    余风看得出来,教习营对着这马匹冲撞,也是简单的做了一些调整,凭心而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针对对方的举动还能做出这样的调整,无论是对指挥官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士兵的个人素质,都可以称得上是上佳了。可惜的是,他们调整的动作,和余风的想法大相径庭,如果是余风指挥,肯定是组成一个严密的阵列,来抵挡这些马匹的的冲撞,虽然可能会有不少伤亡,但是马匹也是有灵性的动物,在最初的冲势过后,睁着眼视死如归的朝着亮晃晃的枪尖上撞的恐怕不会太多,生命的目的是延续,可不是自我毁灭。

    当然,马匹由着骑手操控,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但是,教习营的指挥官,显然采取了另外的一种方法,随着军官们的大声吆喝,这些番人士兵的队列变成更加松散,这就有点像后世的那种散兵队形了。显然,这位指挥官已经做好了承受损失的准备,他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将这损失减少到最少的同时,更快的接近敌人。

    这个措施不能算错,眼下这教习营的士兵,明显的多于敌人,如果能拼着损失一些人,能够迅速的接近敌人、歼灭敌人,那么,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们的牺牲也就有了价值。

    无人掌控的惊马冲撞过来,就算是最宽的冲击面,也不过是四五个马身,在这样的散兵线上,根本造不成严重的打击,像割开黄油的利刃一样,这些马匹轻轻松松的穿透了教习营的队形,留下三二十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扬长而去。

    被鲜血和惨叫声刺激得两眼发红的番人士兵,此刻谁都不会去关心躺在地下呻吟的人,一个个大声呐喊着,朝着后队那些已经勒住了马缰的后金鞑子冲了过去,眼下,这些士兵,恐怕是担心这些骑马的蛮族逃跑掉吧,毕竟,人腿再能跑,也是追不上马的四条腿的。要是这些敌人跑掉了,他们就白干了。

    速泰没打算跑,他有着他自己的骄傲,不过是百个像妖魔鬼怪一样的罗刹鬼罢了,在战马的撞击下,他们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只要是人,对于战无不胜的八旗精兵,就不是那么可怕的了。

    他高举着双手,做了他个手势,他手下的八旗兵,对于这个手势都是相当的熟悉,这是“骑射!”的意思。

    骑射不是单单只指骑在马上射箭,而是这游牧民族针对中原军队,尤其是步卒,一代一代传下来非常行之有效的一种战术。和人数较少甚至不及于他们的时候,自然是夹着马横冲直撞过去就是,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在对方人数超过自己,甚至是远远超过自己的时候,这骑射之术,就非常必要了。

    一般的情况,是两军对垒,游牧民族一方佯败引诱对方追赶,然后在马背上,用自己精湛的骑射之术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若对方放弃追赶,这佯败的一方,立刻又粘上去,利用自己强大的机动能力,同样达到杀伤对方有生力量的目的,此消彼长,最好一步步加大自己胜利的砝码,一直到最后击溃歼灭对方。

    这后金八旗的骑射,也是沿袭这等战法,不同的是,此刻对方几乎全是步卒,他们进退更加从容而已。

    随着速泰的手势,他身后的八旗兵翻身下马,擎出一张张大弓,一个个娴熟的张弓搭箭,对天仰射,射完之后,竟然对于自己的战果一眼不看,立刻跃身上马就走。

    但是就是这每人一箭,对于那些急于拉近距离来贴身肉搏的番人士兵来,造成的伤害也不小,番人士兵们,身着铁甲的,那是一个没有,除了少部分人穿着半身的皮甲,大多数人就是一身战袄,偶有几个提着小木盾的,在这一幕箭雨中,根本不管事,这一阵箭雨,当场就倒下了七八个,还有差不多的人数,身上中了箭。

    更要命的是,这些八旗兵的箭只,和大明的那种轻箭,完全是两码事,在史书中常常可以见到,xxx身中数箭,仍激战犹酣之类的描述,要是换成这后金八旗精兵所用的箭只,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些八旗兵用的是大弓,那些射出轻箭的角弓,猎弓之列的弓,这这种大弓面前,跟个玩具没多大区别,这种弓精准度未必很高,但是射程远,又是靠着仰射,配合精铁三棱箭头制成的重箭,基本上,要么就是没射中,要么射中就是一个重伤,不立刻抬下去医治,流血都能流死中箭的人。满人骑射无双这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人家可是有着真本事的,要不然,大明军队也不会在和对他们的野战中,打一场输一场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攻击,基本上又废了教习营近二十人的战斗力,加上被惊马撂翻的那些,连这些后金士兵的人都还没碰着,差不多教习营就折损了近八分之一的战力,换做普通大明卫所士兵,恐怕早就崩溃了。

    速泰也在奇怪,虽然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罗刹鬼(姑且就叫他罗刹鬼吧!),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悍勇,比起大明的官兵来,似乎强上不少,但是他却没有一丝胆怯的意思。

    “不退?不退更好!哼!往复骑射几次,杀寒了你们的心,再自己手下这些勇士一冲,还不是跟赶鸭子一样!”他暗暗忖道。

    在他的心中,他的百余精兵,击败甚至消灭这些乌合之众,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砰砰”火铳的声音又想了起来,想来是教习营的那十几个火枪手在奔跑的过程中,重新装填上了火药,对着敌人开火了。可惜的是,速泰带着人马,已经跑开了近两百步,这些火铳,那是不指望能打中任何东西了。

    无论新式和老式火铳,重量都在二十斤以上,能在奔跑中装填发射,还没利用任何的发射支架,显然,也只有番人中那些身体极为强健之辈了,像余风军中,火铳兵背后背着的两尺长的支撑木架,那是火铳兵的必备的装备之一,偶尔端起火铳发射那么一两次可以,如果持续不断,将火铳兵配发的二十发弹丸,就这么靠着人力端着发射出去,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牛逼到那个地步。

    速泰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这些罗刹鬼也和那些朝鲜军兵一样,想靠一些只会冒烟的玩意就能将自己的勇士打死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心里暗暗盘算,等到这些人跑到百步之内的时候,再射一轮箭,继续退开来。有本事,他们就继续追啊!

    “乱弹琴!”余风不干了,看着战场中间的情形,教习营的这些冲上去,只怕没接近对方,还得丢下十几具失尸体,虽然他对这些炮灰一点感情都说不上,但是,这些人也算是他的力量,是他用银子粮食养出来的,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折损在这里,这买卖也太亏了!

    “鸣金!叫他们撤回来!神机营掩护他们!”余风森严发令道:“亲兵队,给我看好了,谁敢不得命令先放枪,直接给我砍了!”

    第一卷  第一二八章 如意算盘 乐极生悲

    [正文]第一二八章 如意算盘 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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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金声对于教习营的士兵来说,并不陌生,作为雇佣军,他们对于雇主家的军队的号令方式,那是第一个需要先了解的内容,没有雇主喜欢不听话的雇佣兵的,作战中死亡,对于雇佣兵来说,那是都能接受的事情,但是因为不听雇主的命令,被绞死的话,那就冤枉得很了,当然,他们很多人都不清楚,绞死,在大明来说,已经是很体面的死法了,至少留了一个全尸,大明的的将领,对于那些违背军纪的士兵,更喜欢是砍下他们的头颅来,悬首示众。

    鸣金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有大部分正在疯跑的人,略略迟疑了一下,立刻就开始朝着他们的军官靠拢了,就算是没有多少战场经验的人都知道,若是在撤退的时候,被一群骑兵在背后追杀,那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军官们也在大声的吆喝,收拢士兵,缓缓的掉转方向,朝着后面退去,几个跑的快昏了头的,也被他们相厚的士兵们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这些人回头一看,大伙都不冲了,自己还傻傻的往前跑,也是立刻从善如流,朝着大队靠拢去!

    他们要退,速泰可不干了,满人骑射,不就是干的这活儿吗?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倒是和后世某伟人的著名战术有些相通之处。眼见着这些罗刹鬼一样的蛮人,仓皇退了回去,甚至连地上的伤员都不顾了,他哪里还有丝毫的犹豫,大喝一声,一提马缰,带着身后的八旗骑兵就追了上来。

    这一次,教习营的指挥官却是学了乖,仅有的十几个火枪手,被调到队伍的前面来了,一个个紧张的装填弹药,看着前方那些张弓搭箭的敌人,估量着射程,随时准备开火。

    余风看着战场上的情形,这些教习营的番人士兵,放羊一般的追了出去,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在城墙厚的火铳兵的手中的火器的射程,即使有心掩护他们,这弹丸也够不到那些鞑子。老式火铳改良后,能达到差不多八十步的射程,燧发火枪虽然便捷,但是射程更短,大约六十步之后,对人体就没有了杀伤,最合适的距离,是在敌人进入了五十步之后开火,才能达到理想中的杀伤效果,所以,看到那些鞑子缀了上来,他虽然着急,确实无可奈何,只能寄期望与那个红鼻子的番人指挥官,尽快将队伍带回来。

    教习营的番人士兵后撤的速度在加快,鞑子们有些忍不住了,有十几骑呼啦啦的冲在了前面,这个时候,番人士兵们手里的火器,毫不犹疑的开火了,这样的距离,已经几乎进入了火铳的射程了,一阵枪响,倒是将十几骑中的几人打落马下,但是令人瞠目的是,这掉落马下的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少量的火铳,在这样的距离上的杀伤力,真的还不如弓箭,这个时代的火铳的命中率,实在是不敢恭维,如果不是集中使用,靠着面杀伤的话,这点对点的对着对人开火,还真的如速泰想的那样,就是一个只能冒烟的玩意,那弹丸,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几个士兵,与其说是被打落下马的,还不如说是坐骑被惊倒了将他们掀落下马的。

    一轮火枪放过,撤退的队伍陡然加快,谁都知道,现在这些敌人从背后掩杀,自己队伍里连抵御的力量都没有了,眼下距离城门不远,哪一个不是撒开脚丫子的往回跑。

    “哟荷荷!”这下,连命令都不用速泰下了,战斗似乎又回到这些八旗兵熟悉的程序上来了,刚刚稍微缓了一缓的八旗骑兵,也随着教习营士兵的撤退加速,加快了速度,举着手里的长枪大斧,口里怪叫着,追了上去。

    “近点,再近点!”余风心里暗暗的说道,随着教习营的士兵的越跑越快,这些追兵也越来越靠近城墙的这一端,跑的最快的骑兵,距离教习营的最后面的士兵,只有二三十步的样子了,但是,距离城墙,还是有百来步的距离。

    教习营的前队,包括他们的那位红鼻子指挥官,已经进入了城内,但是后队还是紧紧的被这些鞑子骑兵咬着,看来,这些鞑子的主意,是要趁着他们撤退的混乱,一口气冲进城来。

    战场上惨叫连连,几个最后面的番人士兵,已经被身后追来的骑兵劈倒在地。余风仿佛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的看着城墙前哪道微微凸起的土坎,他刚刚根据那些番人士兵的步子大致估测了一下,这土坎距离城墙,大约就是五六十步的样子。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越来越多的鞑子越过了那道土坎,大肆收割着背心朝着他们的那些番人士兵的性命,战场中番人士兵濒死的惨叫声和鞑子的怪叫声,不绝于耳。但是,这战场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是,城墙里面,鸦雀无声,火铳兵们一个个将手里的火枪,都几乎攥出了汗了,更有持着老式火枪的那些火铳兵,已经换过燃烧殆尽的第一根火绳,手忙脚乱的换上第二根火绳。

    不能在等了,虽然过了那道土坎的鞑子,才是整个鞑子大队的一半多一点,但是骑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跑的最快的那个鞑子骑兵,距离尚未关闭的城门,只有十多步远了,在不开火,势必要被他们冲进城来,又成了一场混战,到时候敌我纠缠在一起,这火铳那就真的比一根烧火棍还不如了。

    “开火!”

    “开火!”“开火!”“开火!”

    随着余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两个字,整个城寨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城墙里面仿佛是有妖魔出世一般,顿时腾起了一团团浓郁的白烟,霎时之间,烟雾弥漫了所有人的视线。

    城墙内的火铳兵,分为两排,第一排将将手里火枪的弹丸发射出去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朝着后面跑去,将射击的位置让给第二排的士兵,而第二排的士兵,也是立刻扑到战位上,虽然视线模糊,仍然朝着印象中敌人的所在,按照军官的口令,开出了第二枪。

    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枪声之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到了第三次的枪声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一小会,但是上级的命令没有下来,这些士兵还是尽忠职守的朝着前面白烟笼罩的地方不折不扣的扣动扳机。

    枪声响了四轮,余风手一扬,发出了停止射击的命令,那些军官们又是大声的吆喝着将命令传了下去,此刻无论是城内城外,都是一片的死寂,只有军官们的声音,在此起彼伏。

    火铳散发的硝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到处都是白烟迷雾,一时无法确认战果,狼狈逃入城里的那些番人士兵,一个个大口喘着粗气,神情紧张的看着城门口,城门附近,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而是一队队拿着钩枪的士兵在那里严阵以待,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生怕从白雾冲,冲出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鞑子来。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还是这大明朝用来记时所说的一炷香的时候?余风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格外的漫长,格外的让人揪心。

    硝烟终于散去,所有的人,登时看到眼前的相形,一个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有欣喜,有惊讶,有默然,有震撼,更多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战场中间,几乎看不到一个站立的人,马匹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个战场,触目可见,尽是鲜血和尸体,好一番惨烈的景象。

    近两百只燧发火枪,发射了四次,就是将近八百发弹丸,加上原先持有老式火铳的三百来士兵,就算他们只来得及发射一枪,也是一千多发弹丸,摊到这战场中间的每一个鞑子兵身上,也差不多每人二十多颗了,这是在火铳的有效杀伤范围内,鞑子的那些牛皮甲可抵挡不了动能极大的弹丸,在这铺天盖地的弹雨面前,他们的结果,其实早已经注定了。

    在远处,还有一小撮鞑子,正是速泰和一些没有进入射程的鞑子兵,不过此刻,他们的脸上表情也是十分的精彩,除了惊讶还有恐惧。

    速泰的脸,十分的难看,和那些死人的脸有得一比。要不是他自矜身份,而是像自己手下那样得意忘形的冲上去的话,他现在已经是那些战场中的尸首中的一员了,他以为那些罗刹鬼就是这个村子里拼凑出来的所有兵丁了,没想到,在这矮矮的城墙后面,还躲藏着这么多的火铳手。

    “走!”他倒是当机立断之人,眼下就算是拼了自己身边的这二三十人,显然已经是无济于事了,虽然这吃了败仗仓皇回去,难免受到军中极重的责罚,但是,总比立刻在这里丢了性命的好。这笔账,他算得非常清楚。

    看到鞑子骑兵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来路跑去,城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当然,这欢呼声不包括教习营的那些番人士兵,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沮丧,还有失落。谁若是打算出去杀敌发财,结果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损兵折将靠着友军的掩护逃回来,也一定都是这种表情。

    第一卷  第一二九章 孰勇孰蠢 同袍情深

    [正文]第一二九章 孰勇孰蠢 同袍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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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风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经意间,创造了一个“第一”!他是东方大陆上第一个将火器部队作为一个单独的兵种使用,并在实战中取得胜利的将领,尽管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战斗,但是,以往在作战中,无论是朝鲜,还是大明,甚至后金,火器部队都只是一个辅助的兵种,要取得战斗的胜利,靠的都是冷兵器的搏杀为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开创了一种新的战争模式。

    当然,余风此刻没有意识到这一战,对于他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去追击鞑子的骑兵,这事情,他连想都没有想,他的马队还在登州,靠着步卒的两条腿去追四条腿,他还没有弱智到那个地步。但是正因为如此,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鞑子们为了冲阵而驱策的那些战马,那可是一两百匹真正的战马啊,比起这朝鲜本地的那些比羊大不了多少的马来,都可以算得上是神驹了。有了这些马匹作为基础,在这朝鲜,再建一只马队出来,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马儿穿过了教习营的阵列后,失去了目标,本来正在不远处毫无目的的溜达,城中火枪响得惊天动地的,更是惊得它们远远的逃开,一时之间,竟然跑得不见踪影,不过,大致都是朝着港口的方向逃去的,余风倒不是很担心,这些都是训练好的战马,不是那些野马,若是收拢得及时,八成的马匹至少是可以找得到的。

    放出了斥候和警戒哨,余风走下暂时作为指挥台的小望楼,朝着教习营那边走了过去。身后的亲兵队急忙跟了上去,一群人拥簇着他,甲叶兵器簌簌作响,在众军中穿过,在这个时候,颇显得有几分肃杀。

    尼古拉斯见到余风朝着他走了下来,心里忐忑到了极点,两腿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他是认得余风的,不过,余风认不认得他就难说了。他本就是维拉斯科当初飞鸟号上的一个船员,只不过,由于当初他和维拉斯科曾经在一起参加过某个佣兵团,有了这段交情,维拉斯科自然是对他另眼相看,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直接就给了他一个三副的职位,虽然这三副在维拉斯科那破船上,实在是管不了什么事情,但是,总归是和其他的船员不同。

    等到维拉斯科将他们全部带入余风的教习营,他和几个有着同样娴熟的军事技能的人,一下子就抖了起来,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余风大人雇佣他们这些佛朗机人,可不是因为他们能吃,或者长的比较有特色,而是纯粹冲着他们身上的军事技能,理念甚至训练方式而来的,像他这样有着从军经历的人成为这个小集团的代表人物,自然也就顺利成章了,没有一个人不服气的。

    等到余风下命令叫维拉斯科的教习营扩编,凯拉就成了整个教习营不折不扣的三号人物。老大是维拉斯科,这是不用说的,老二是新近招募来的一个厉害角色,叫做布拉特的,据说曾经在佣兵团混过高级军官,维拉斯科见到他来投效,考校了一番,立刻就毫不犹豫将这人提拔到自己的副手地位。教习营将来是要打仗的,维拉斯科自己清楚,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队旗官,指挥百来人没问题,但是,更高层次的指挥艺术,他还真的不怎么在行,这人当过高级军官,手上有把式,肚子里有货色,将来肯定会帮自己很大的忙,这个用人的时候不提拔,还等到什么时候提拔。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今天维拉斯科出去征粮,这布拉特也跟着去了,等到这军中警讯一出,众军齐聚的时候,尼古拉斯赫然发现,他已经顺位成了这几百人的最高指挥官,而即便教习营中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那些家伙,此刻也不冒任何的刺头,心悦诚服的接受他的指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如果说今天战场上表现最差的,那就是教习营了,而教习营里表现最差的,尼古拉斯当然是当仁不让,如果不是他指挥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又怎么又这么大的折损,本来逃回城来的佣兵中,很多同乡或者平日交情极好的人死在了外面的士兵,看着他的眼光,就已经是不那么友善了,眼见余风又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大票人朝着他走来,他没有吓得当场尿裤子,就已经是算有胆色的了。

    “将军,将军大人,请听我解释!”不待余风发话,他倒是结结巴巴的开口了,自从到了风字营,他的大明官话没少学,如今,也算是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的脸色难看,这没办法,他担心余风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将他拉出去处死了,几百人出城去打几十人,连敌人的衣裳都没有摸着,反而自己死了几十人,这已经不叫大败,而是叫惨败了。在他以前呆的军团里,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不处罚几个军官,是绝对安抚不了军心的。他当然担心余风也会这样做。

    “你是谁?”眼前的教习营士兵,穿的乱七八糟,都没有统一的服色,余风当然也分不出他们地位的高低来。

    “属下叫凯特,尼古拉斯凯特,大人叫我尼古拉斯就好,是教习营副统领,不,副千户!”尼古拉斯有点口不择言。

    余风给了教习营和神机营一样的编制,按理来说,这维拉斯科就是千户,这排名第三的尼古拉斯,自然就是副千户了,不过,这些佛朗机人,显然对于大明的军制有些不习惯,反正教习营除了一队负责纠察军纪的大明官兵,再也没有外人,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军制来划分的,一点都不避讳人。整个雇佣军就是一个军团,维拉斯科就是军团长,也就是统领,再往下就是团队,连队,小队了,尼古拉斯说溜了嘴,一下子连副统领这样的说法都出来了。

    “刚才城外是你指挥的?”余风问道,“没有通译将命令传给你吗,还是你收到的命令和我的命令不同?”

    他冷冷的看着眼前整个红鼻子黄头发的家伙,虽然他的名字和后世中某位名人有些相似,不过这容貌确实一点都拉不上关系,就算是穿着甲胄带着头盔,也是一副西欧水手的邋遢模样。

    “将军的命令是防守正门,寻找时机出击!”凯特不敢辩驳,将余风之前的命令复述了一遍,见到余风神色如常,大着胆子说道:“只是属下的这些士兵们才招募来没有多久”

    “这不是新兵老兵的问题!”余风训斥道:“敌军是骑兵,就算是西班牙方阵,也要结成阵势,防着骑兵突击,你靠着十几只火枪和一群乌合之众,就敢步卒冲骑,我真不知道是要说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

    不过,余风这一通训斥,还带了点教导的滋味,这尼古拉斯倒是心下安了许多,既然训斥自己,那就说明将军不会处死自己了,要不然,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拉下去处死就是了。

    见他唯唯诺诺,余风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好气,不过,他还没有真的打算处罚眼前这一位,他也看出来了,这一位,就是时常跟在维拉斯科身边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也算是教习营的老人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些新招募来的炮灰处罚这些从登州跟着来朝鲜的那些老人的,不然的,恐怕连维拉斯科也心下不安,以为他要卸磨杀驴了。不过,虽然不处罚他,敲打警告一下,那是一定要的!

    “我不和你啰嗦,今天对你犯的错,暂且记下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好生想一想,若是下次遇到这样的仗,应该怎么样去打,现在你去给我办几件事情!”

    在余风的身后,有军官已经带着士兵出城开始去打扫战场了,尼古拉斯听得余风这次不追究自己责任,心下大为轻松,一边听着他说话,眼光却是不自觉的朝着那些出城的士卒身上瞟去。打扫战场,这是油水很丰厚的活儿,可惜,这活轮不到自己了。

    “第一,当务之急,你立刻派人,去寻找你们千户维拉斯科的下落,别他们碰到这群鞑子,在外面吃了亏!”

    “第二,城外战死的兵卒,你要及时去处理,战死的要掩埋,若是还能医治的,要尽快医治!”

    “第三,刚才那些冲撞的你的队列的马匹,你也看到了,现在都跑散了,你要立刻派人去找,将能找到的马匹全部带回来,这事情办好了,将来教习营,也能有自己的骑兵!”

    尼古拉斯连连点头,这几件事情都不难,要是这都办不好的话,那他真的就是一个废物了。

    见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余风厉色喝道:“适才你等撤回城中之时,弃不少受伤的同袍不顾,这类事情,若有下次,无论是胜是败,我都一定要了你项上首级,这一条,是我风字营的军规,不抛弃不放弃,尔等需时刻牢记!”

    第一卷  第一三零章 热冷优劣 千年王道

    [正文]第一三零章 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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