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的名头,余风还是被龙薪酬给很有技巧的劝到舱房里去了。龙薪酬现在可是真心实意的一门心思为自己的恩主打算,若是真让余风对着这海风吹上两个时辰,受了风寒,没准他比余风自己还要难受。
到底龙薪酬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余风听的不是十分明白,这个时代的商业系统,一些专有的名词,他这个门外汉,听起来还是有点吃力,不过,当听得港口的喧闹声的时候,他释然了,龙薪酬到底说的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种态度,有这种认真办事的态度,他就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了。至于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让他接手事情一段时间,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俗话不是说,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以他对龙薪酬的了解,只怕这家伙还真的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主。
好言抚慰他几句,余风按捺不住心中的一点小激动,走了出去,才打开舱门,喧闹的声浪扑面而来,不禁让他微微一怔,较之起登州的那个港口,这里竟然热闹百倍。
不算他的船队,港口里,居然还听着六七只丝毫不逊于他的坐舰大小的船只,而码头上,光着膀子的搬运苦力,正像一只只辛勤的工蜂一样,络绎不绝的将海船上的外海运来的货物搬下来,然后将这本地的货物运上去。港口附近鳞次栉比,竟然是一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看那幌子招牌,分明是一些商铺。
这和余风心中戒备森严的军港出入可就大了,看起来,除了在视力可及的地方,隐隐看得到一些建筑,似乎是军营的模样,这个港口就是一个繁荣忙碌,运转良好的贸易港口,简直和军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余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以他的视角看重的当然不是这个港口的繁忙,而是看起来,这里似乎一点戒备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码头上穿着风字营的招牌军服灰布短襟的天机营的士兵,也是一个也没看见,倒是看到一些穿着皮甲的番人,腰里跨着刀剑在码头上巡弋,他也分不出,这些人倒是是佣兵,还是教习营的士卒。
他带来的船只已经靠在港口了,除了几个看起来是税官的人,从这这边走来,居然没有多少人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码头,倒是不能做的蛮横了,这里虽然看起来是良港,同时三艘海船,靠在码头上,还是不太可能,他对着桅杆上的旗手做了个手势,旗手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静,见到他举起手来,立刻就把“待命”的讯号发给后面两艘运兵船去了。
一块长长的跳板搭了上来,余风整整自己的着装,当先走了出去,龙薪酬急忙抢在余风的前面,这可不是讲尊卑的时候,就那么一块晃晃悠悠的跳板,没有人在前面探路,万一大人摔下去了,那可怎么办。
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余风微微吐了一口憋在自己胸腔很久了的一口浊气,环顾着四周,若是真算起来了,这里才是这个时代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领地吧!
身后的诸人也跟着走了下来,两个部属不是在这坐舰上的百户,显然心思有点没在四周,而是朝着那尚未靠过来的运兵船打量,站着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这些带兵的武将,看不到自己熟悉的属下,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够踏实。
一个明显是税官的带着十来个人朝着这新近靠港的海船走了过来,临到港口的时候,船上已将按照余风之前的叮嘱,将能表明大明官兵的旗帜之类的标识都取了下来,这些人误以为这船是来贸易的海船,也就正常的很了。
走的近来,看到余风和身边诸人,着甲执兵,这税官也是突然怔了一下,这海船上有些武力,倒是见识得不少,但是上得岸来,还是这般打扮,除了那些番人佣兵,还真的不多见,尤其这些人,一看就和那些番人明显的不同,他更加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几位员外,是第一次来新城吧,我新城的规矩是来往船只必须缴税,每船收取货物价值的两成,折算银两亦可,缴实物代为发买亦可!”
余风楞了一下,龙薪酬和那几位百户也相互看了一眼,见到余风面露笑意,一个个也笑了起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人到了自家的地盘,还要给自己缴税,这税官可真会开玩笑。
“你不认识我?”余风笑着问道,心想,得亏自己还算过来得早,要是时日久了,这些兵士怕是早就将自己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吧!
那税官摇摇头:“员外船上装载的是什么货物,共计多少,我们要带人上去查看一下,定下税额!”
“你是哪个小旗的,你们百户是谁?”余风一点都不生气,小兵喇子不认识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了百户这个级别,断断没有认不出自家将主的道理来。
不过,此刻这个税官,已经无暇回答他的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余风的身后,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排着队伍,从甲板下的舱房鱼贯而出,通过几条刚刚搭起的跳板,朝着岸上走来。
不光光是他一脸惊骇莫名的样子,就连码头上正在忙碌的人群,也仿佛好像突然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一个个都停下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的情形,整个码头,刚刚还是热闹无比,此刻简直将被寂静传染了一样,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陡然之间,这税官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口中不知道大声嚷着什么,掉头就朝着后面跑去,而他的那些手下,也一个个仿佛爹妈少生了两只脚一样,连滚带爬的跟着他跑开了。饶是余风来到大明这么久,自负和当地土著没多少区别了,居然也没听明白他叫嚷的什么。
“哐哐哐哐!”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铜锣升,敲得急促无比,而码头上的人,仿佛听到什么号令一下,一个个丢下手中的活计,顿时四散奔逃,有往码头后面跑的,有往刚刚还在卸货的船上跑的,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而不远处的那些店铺,此刻也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关上店门,仿佛见到洪水猛兽一样。
“吓到他们了!”余风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自己的鼻翼,“也好,让后面的两艘船上的儿郎们都下来吧,儿郎们坐了几天船,也该出来活动一下!”
刚刚还占着停靠位的海船,早已经看到了后面两艘船甲板上的士兵,已经忙不迭的扬帆离开了停靠位,见那架势,不离开这几艘船到足够安全的位置,他们是没打算停下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后面的两艘船,倒也不用等着余风的坐舰下完人再靠过来了,直接开了过来占了他们的位置,很快,这两艘船上的士兵,也有序的走下船来。
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是,这些兵卒倒也不敢麻痹,先下船的那些士兵,一旦到了陆地上,立刻就开始整队,找到各自所在的建制,为后面两艘船的同袍担任起警戒的任务起来,而余风身边的那两位百户,也很快的朝着下船的士兵靠了过去,迅速的掌握了自己的队伍。
“这云青山和维拉斯科怎么如此大意!”余风心中暗暗有点恼怒,这次是幸亏来的是自己,要是不是自己,而是一帮海盗,这港口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就落入了敌手,然后任由对方上岸劫掠一阵了之后安然逃遁?
从余风出现到所有的兵士全部都登陆完毕,足足过了一炷多香的时候,而那明显是示警的铜锣,想必也是有点作用的,而担任警戒保卫的,无论是天机营,还是教习营,居然一个也没有见到,余风说他们大意,还是往轻了说,真要以军法来追究的话,这可是玩忽职守,怠慢军机,属于十七律五十四斩的“怠军”,是可以直接砍掉这两个将官的脑袋的。
又等了一阵,还不见有军兵前来,余风的火气愈发大了,对着身边一个当初随着慕海涛来过此地的亲兵护卫说道:“走,你带路,咱们去拜见这两位将军大爷去!”
那亲兵知晓自家大人的脾气,自家大人虽然没有发作,但是脸色都气的有点发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当然不敢怠慢,招呼了前军的带兵百户,带着人马当先朝着那码头后面开去。
那几位百户也是心中有气,大人将这么大一块地盘交给你们,居然被你们弄得武备如此松弛,难怪大人要生气,这过错犯下来,即使是大家军中同袍,大人惩治你们的时候,也不好给你们开口求情了,你看你们都办的什么事情啊!
三个百户,加上余风的护卫和一些文书账房,足足近五百号人,此刻以战斗队形前行,声势也颇为骇人。余风这次带来的士兵,一个百户是装备的钩枪腰刀的长枪兵,两个百户都是装备了燧发火枪和短刃的精锐火枪兵,用余风自己的话说,这可是自己的升级兵种,这三四百人,放在朝鲜,可是要当千人来用的,此刻甫一亮相,果然是军势大振。
作为上位者,余风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两个将领不够勤勉,在他的心中,更是将最坏的可能也考虑了进去,这就是他之所以命令自己的属下以战斗队形行进的原因。他虽然有自信,这几个月的时间,这两个人未必就对自己起了二心,但是,他却不能不防着一点,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以外,也不排除还有最后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新城,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两个人调动手上所有的力量去应付这个变故,而无暇关注港口这一边的情形。
第一卷 第一二四章 风声鹤唳 半渡而击
[正文]第一二四章 风声鹤唳 半渡而击
------------
七月间,满清出兵攻入上方堡,挥师宣府,折腾得京师都戒严了,这事情余风都知道的,不过,他那时候,正在煞费苦心的一点一点琢磨扩大自己的地盘。远在宣府的满清鞑子,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而且,鞑子入塞以来,一如既往,抢上一大票就施施然回家了,这事情,似乎很正常,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和那些不幸被皇帝陛下点到名去出战的文臣武将以外,大明上下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要怪的话,也只有怪老天爷,好不容易去年年景有了点起色,天下各处的饥荒似乎消停了那么一小会,但是今年却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就拿余风所处的登州来说,较之崇祯五年,尤有过之而不及。青黄不接之时,饿死人已经不是罕见的事情了,还好,这一开春,朝廷就下令,免了登州的历年欠交赋税,而且,还专派大员赴登州莱州一带赈救饥荒,这才稍稍安抚住了民心,没有立刻就激起民变来。这大明尚且如此,关外的满清又好得到哪里去,进关抢掠不奇怪,要是他们能自己顶得住,不进关在大明身上找点补贴,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呢。
夹在队伍的中间,余风阴沉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关外的鞑子,在抢了大明一把后,又把主意打到了朝鲜来了。这个时候,名义上朝鲜和满清都是大明的属国,是兄弟之邦,这穷兄弟没了吃食,在别的兄弟身上打打主意,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称呼这个时候的满清为满清鞑子,实际上还是余风后世的思维作怪,眼下是崇祯七年,要知道,要到崇祯十年,也就是清太宗皇太极天聪十年的时候,才有了大清这个名号出现,也就是说,别看努尔哈赤牛逼了一辈子,可他楞是一天都没当上皇帝,他那清太祖,还是他的后人给他封的。
没有正式建国之前的满清,说是大明的藩属,实际上就是一个武装强盗集团,到处以打劫为生,以打劫为乐,大明他们抢,蒙古他们抢,对于这近在咫尺的朝鲜小兄弟,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会放过。余风有这个想法很是正常,实际上,在朝鲜的北方与满清交界的平安道,宁安道,简直就成了满清骑兵的后花园,他们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这朝鲜国王李琮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他倒是想打,可是以“二百年不知兵事”的朝鲜兵的软弱,和睡觉都在马背上的满蒙骑兵野战,他自己觉得都有点不靠谱,能守住几个大城也就不错了,至于野战,还是省省吧!
至于名义上和朝鲜结盟,那是皇太极一上台就干了的事情,当时皇太极派阿敏在朝鲜转悠了一圈,朝鲜就忙不迭的递上了结盟书,不过这结盟和吞并,可是两回事情,谁规定了结盟就不能抢抢盟友了,盟友,你你朝鲜能盟得过蒙古?别说抢点了,就算是蒙古后来帮满清取了天下,满清还时不时的施行“减丁”政策了,可见满清这一优良作风,还是有着悠久的传统的。
不知道维拉斯科的番人教习营,距离上次传回来报告,又增加了多少人,余风心里暗暗想道。不过按照教习营招募士兵的速度,满打满算,余风留在朝鲜的力量,绝对不会超过千人,若真的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云青山和维拉斯科二人收缩兵力,固守这新城,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些,余风心里那股无名火,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如今他也是上位者的气度有了,至少他没有在没有考虑周全的情况下,乱下定言,如是真的如此,难堪的只怕就是他了,哪怕他后面再如何补救,对他的威望,也势必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行走了大约三四里地,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条十多丈宽的河流出现在余风的面前。而河流上原来的一道木桥,此刻看得出来,已经被人生生的拆断,在河流的对岸,影影绰绰有些旗号人马正在那里严阵以待。
不用斥候,余风都看得明白,那旗号正是风字营的旗号,他突然心里有些明白了,敢情之所以一路上没有人拦截他们,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看来这云青山还有点计谋,至少,他知道半渡而击,若真是海盗什么的,在风字营装备的较之普通火铳射程要长上一截的火铳面前,恐怕,这条河,还真的不那么好过。
“原地警戒,各营打出自己的旗号来!”既然是这样,余风连派人过河联络都省了,这旗号一打出来,河那边的人总会有旗手联络吧,不管是哪一个百户,这军中的旗手,都是有定制的,若是看不懂旗语,啥都不说了,准备开打吧!
随着余风的命令,每个百户的旗帜都打了出来,有旗手更是跑到较高一点的开阔点,有板有眼的朝着河的对岸打起旗语来。
这旗语倒不是余风的手笔,而是整个大明官兵都熟识的东西,赵家庄的那一帮老卒,对于这些军中必懂的知识,那可都是门清,这就相当于后世的指挥系统了,很多人以为,古代行军作战,不过是闻鼓进,闻金退,如此而已。这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古人不比现代人愚笨,虽然没有后世的电话电报计算机指挥系统,那是当时的条件限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能在当时允许的条件下,创造出一套特有的指挥系统来来,试想一下,古人动辄数万数十万大军作战,要是不能及时将主帅将领们的意图传递给士兵,那么多人,简直不用打自己就乱了。所以,这靠着旗帜指挥军队,就成了一门很系统的军事技能了,古人常常有斩将夺旗取得胜利的例子,实际上,这和现代特种兵斩首行动端掉了敌人的指挥部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余风在风字营的旗语里面加了一些极具个人特色的旗语,具体如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风字营的官兵也许可以完全看懂其他大明官兵的旗语,但是,其他的大明官兵,未必能完全领会风字营的旗语的意思。
果然,这旗手的表明身份和询问对方身份的旗语一打过去,在河的对岸,没多久就有了反应,而且,反应还很激烈,两边的旗手还在各自比划着,那边就有人抬出两个木排丢进了河水中,顾不得会不会被这边的人误伤,一前一后的朝着对岸划来了。
“报将军,是神机营第一,第二百户的兄弟在对岸,教习营协防!”那旗手直接来报告,余风点点头,现在已经不用旗手来说了,河面上神机营的两位百户和后面云青山的面孔,这边都已经依稀分辨得清楚了,这几人,余风可都是认识的。
几人上得岸来,立刻小跑这朝着余风这边跑来,军中旗号一出,主将在何处一清二楚,他们都不用问人,直接就知道旗号下应该是何人了。
“神机营副千户云青山,百户慕詩,百户韩猛参见将军!”
“起来!”余风微微哼了一声,厉声喝问道:“云青山,你搞的什么鬼,今日此举,你可有什么说法?”
云青山不待余风发作,心下已经是忐忑无比,此刻余风脸一板,当真是虎躯一震,煞气四露,他哪里还有这数月来独领一军养出来的威严气势,刚刚站起来,腿一软,立刻又是单膝跪了下去。
“末将闻得警讯,不知来敌虚实,只能按照事先演练的防守之法,在此侯敌,以策新城安全!”他打了个磕绊,声音小了几分:“只是不知道是将军会亲自率军前来!”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这新城港口,是何等重要之地,为何不见你一兵一卒?”余风追问道,言语之间问罪的意思相当明显,
“大人!”这云青山可真是急了,顾不得是在这军中,就连平素间为了表示和余风亲近的称呼也叫了出来:“末将月前接到安置在长渊的细作密信,这黄海右道,已有成股鞑子出现,而朝鲜军兵,一溃千里,长渊的各高官重臣,均携家财妻小,远遁汉城,我新城孤悬海外,所凭恃之兵卒,未必能与鞑子抗衡,所以末将才将兵卒系数集中于新城,周边地方,不敢放置一兵一卒,每日加固城防,期盼大人的援兵而来啊!”
云青山身后的那慕詩,韩猛两个百户,也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千户所言,句句是真,望大人明察!”
余风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先前的猜测成了现实,果然是因为鞑子的缘故。要说还是这鞑子的凶名远扬啊,尚未见到人影,就将自己的这几个算是精锐的属下,吓得如此惊慌失措,他隐约记得,满清即使后来征服吞并朝鲜,也没费多大的力气,所遣的兵卒,不过几千之众,而眼下,大明朝崇祯皇帝那个泥瓦匠,拆东墙补西墙的活干得正欢,说是这鞑子此刻起兵吞并朝鲜,他是不信的。
既然不是国战,那么,了不起就是这些劫掠打草谷的鞑子撒欢了一些,跑得远了一些,居然将朝鲜的军政地方官员都吓跑了,这也未必太令人瞠目结舌了一些,而自己的属下,似乎也被这气氛影响了,居然连新城四周的地方都放弃了,而收拢兵卒打算守城待援起来。
“起来,这事情我自会查证,若是属实,你们做得也还算是稳健,若是谎报军情,哼,定斩不饶!”
三人见到余风听得进他们的解释,这才惶惶然起得身来,十月的天气,已经不算是炎热了,但是他们还是发现自己出来一身冷汗。
“云青山,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前面带路,找个浅滩将儿郎们带过去,有什么话,到了新城再说!”
第一卷 第一二五章 土砖垒墙 穷兵黩武
[正文]第一二五章 土砖垒墙 穷兵黩武
------------
“这就是新城?”余风看着眼前的情形,饶是他有所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向身边的几位属下确认一下。
得到属下肯定的答复以后,他仍然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如果这也算是城的话,那么,登州算什么?是自己的眼光被登州城养刁了,还是眼前这破烂玩意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登州,是大明重要的军事基地,往宁远、锦州送粮食,大都由此地- 情 人 阁 -,所以防御极其坚固。余风第一次进入登州城,别的印象不深刻,对于登州的城墙还是印象颇深的,按照他在这个世界来看到的各类城防建筑,最出色的无疑是登州了。据说,当年登州城也不过是比一般的县城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但是,等到登莱巡抚孙元华在任上的时候,楞是把这登州,当做是铜墙铁壁一样来修的。
这孙元华是何许人?也许有的人不清楚,要知道这孙大人可是明代伟大的科学家,徐光启的学友,其特长是炸药学、弹道学,简而言之,他是一个搞大炮的。也就是说,孙大人不动手则可,动手的话,那标准可是很高的,至少这城墙得抗上个十门大炮轰上一阵才叫没问题。这学理科的人,脑子大多是一根筋,所以,指望登州城墙的修筑,玩什么“豆腐渣工程”的幺蛾子,那是绝对没戏的。在孙大人的督促下,登州的城墙修得那叫一个厚啊!
而眼前的这玩意,亏自己的这几个属下还好意思叫城墙?一圈土砖垒起来不说,中间还夹在着一些树枝木头什么的,除了这土砖城墙圈起来的范围,比自己家的庄园,看起是大了那么一点点,余风敢拍着胸脯说,就算是自己的那防小贼的庄园墙壁,也修得比这城墙夯实。
“大人,咱们来的是好,这里连个篱笆都还没有,能做成这样,兄弟们没少花力气?”云青山没有出声,倒是那叫慕詩的百户,弱弱的辩了一句。
“你们好歹也把这土墙修得高一点吧,就这一人来高,还固守以拒鞑奴?能挡得住鞑子骑兵的冲锋吗?”余风苦笑了一下:“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的以为你们是夸夸其谈蒙蔽本将呢?”
那慕詩还待再说,余风确实一挥手不容他分辨:“算了,三个月的时间,能做成这个样子,也算你们没有虚应职司,对了,适才你说兄弟们没有少花力气,难道这城墙都是兄弟们自己建造的,你们就没有在当地征募一些民夫来吗?”
“倒是征募了一些民夫,只是新城所附百姓,本来人丁就不是很兴旺,征募来的这些人,又偷j耍滑,好吃懒做,有那多余的粮食养着这帮废物,还不如咱们自己兄弟动手来得实在,不光是本营的兄弟,就是教习营那边,每个月都会轮流派人来参与这城墙的建制!”云青山终于说话了,这倒是没有撒谎,实际上,招募来的民夫也实在是让他伤透了脑筋,两三百人干上三天,还不如他一个百户的兵丁干上一天,那些朝鲜人哪里是来当民夫的,简直就是来当大爷的。
“人丁不旺?”余风皱眉道:“可有户籍名册?”
“有,不过是朝鲜方面移交给我们的,大致内容我叫人重新录了一遍,大人稍等!”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将这名册送了上来,前面的余风略略翻了一下,尽是些人名物产,略过不看也罢,但是名册后面对于新城,原梦金浦里的一些概述,他倒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古时若是一方对另外一方表示臣服,一般都是献上属下所控制的区域的地图和户籍名册,这才是重中之重,代表着人口和地盘,至于那些金帛财物,那都是小节了。
眼下余风将名册拿到手里细细看来,自己尚不觉得如何,下站诸人,却是觉得余风浏览名册的全神贯注的样子,如同视察自己的领地一般,他随便坐在那里,却是周身威仪浑然而生。
“才一千余户,四千余人?”余风吃了一惊,这土地面积,和灵山都相差无几了,怎么才这么点人口,这人丁也太过于稀少了吧,就算大灾过后的登州,也比这兴旺不知道多少倍。难怪说征募不到多少民夫,这样算起来,就算是一户一丁。也不过千余人,这云青山能征募到两三百民夫,怕是还是用了些手段,要不然,这些人怕是不是这么容易来干活。
按照神机营和教习营的人数编制,放宽一点估算,只怕也差不多快有足千之数了,那岂不是这新城的军民比到达了令人咋舌的1比4?这个数字,用穷兵黩武来形容,也一点不夸张了。看来,要是这新城没有发现这铜矿,怕是自己一直要往这里面倒贴银子,四千百姓可养不起一千兵来。
余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今年歉收,登州的日子不好过,这朝鲜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到那里去,这么多的人驻扎在这里,银子、军械和军中用药之类的,可以从登州运来,但是,这粮食可自己从没有派人运输过,都是责令他们在当地采买,眼下看来,这些人产出的粮食,未必能够保证自己的军队所需。
“唤你营中军需大使来!”余风不动声色的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军中粮草出了问题,这可立刻就是军心不稳的大事情。尤其在军中士气现在已经被鞑子来犯的消息打击的情况下,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云青山和他的属下互相望了一眼,最后还是云青山上前答道:“大人,我营中未曾设军需大使,这类事宜,一般都是属下做的!”
“龙薪酬!”余风听了云青山的话,稍微沉吟了一下,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朝着旁边喊了一声。
“小人在,老爷有何吩咐!”龙薪酬见余风和军中将领说话,早就避在一边,见到余风唤他,立刻巴巴的凑了过来。
“带着你的人,随着这位云大人,去清点一下城中军械粮草库存,回头来详细报与我知晓!”
等到云青山一脸郁闷的带着龙薪酬离去,余风又朝着面前三个百户发问道:“教习营韦大人呢,一直到现在,没有见他教习营一人前来,难道你们没有通知他等?”
这韦大人当然就是指维拉斯科了,不过,余风军中确实都习惯叫他韦洋人的,余风扩建教习营,这韦洋人自然就自动升格为韦大人了。余风进城都有一阵时间了,这教习营同城驻守,如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那肯定不可能,但是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他带人前来拜见,这就有点让人玩味了。
“韦大人一早就带人出去征粮去了,这是千户大人和韦大人的决议,说是多囤点粮食应变!”百户慕詩回答道,那两个百户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看来,这慕詩在这三人中,倒是隐隐为首的意思。
“征粮?”余风反应过来,恐怕是抢粮更为确切一些,既然这里是用维拉斯科的幌子租借的,那么,这些坏名头的恶事,自然是由他们去做更为合适。
“带了多少人?”
“一百多号人吧,全是熟丁,不会出什么乱子,那些他新招收的兵丁,正在操练教规矩呢?”
慕詩看了看天色,“看这时辰,差不多也就只是要回来了,教习营那边没有马队,左右不过是在新城十来里的范围内征粮,每次都是在申时前后就会来了的!”
余风这才放下心来,有一句每一句的问着这慕詩城中的情况,面对着自家将主的询问,又有两位同僚在身边,这慕詩自然也不敢瞎说,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回答,知道的,就事无巨细,详详细细的倒了出来;不知道的,也坦然承认自己不清楚,倒也不敢胡乱推测。所以,余风得到的所有回答,也算的上是客观公正了。
经过这一番问答,余风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这新城现在的状况,以往无论是看云青山的报告也好,还是看慕海涛的报告也好,总归都是一些纸面上的东西,再精确,也不过是一串数字,一组文字,哪里有这自己亲身调查,亲手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来的详实。
这新城自风字营接手以来,倒也是做了不少事情,不过,主要是这城池建设和港口建设。所耗费的资金,倒也不是过分,这资金主要是两个来源,一个是慕海涛送来的火枪军械,卖出去一部分后向长渊缴纳了这新城的赁金之后的结余,二个就是这新城港口所收的税金,在这黄海右道,还有一个大港口海州,这新城港口多少也跟着沾了一点光,很多原本到海州的船只,也直接在新城港口进港发卖货物,倒是给风字营带来不少的银钱。
这些银钱,除了按照余风给慕海涛的命令,调拨一部分给教习营当做招募士兵和安置士兵家属之用以外,其他的都存于库房,至于士兵的军饷,军粮等支出,也都从这里面支出,不过,这也都是有册可查的,想来应该没有什么虚假。云青山是天机组出身,虽然因功擢为军职,但是对于天机组的了解还是有的,要说天机组在他身边没有安插人,这事情他是绝对不信的。所以余风倒是相信在他身上,不会出现那种失察贪墨的事情。
又说道军粮的问题了,这慕詩证实,除了缴纳赁金的时候,在长渊购置了一批军粮以外,此后所有的军粮,大多是在新城这些百姓身上征收的,当然,这征收的手段,可想而知了,那是有也要给,没有也要给,风字营的官兵也好,教习营的番人士兵也好,这一点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既然这块地盘是大人的,咱们是大人的兵丁,怎么也比你们这些夷民土人们高人一等吧,难道还有你们吃饱了咱们却饿着肚子的道理。军中供应到现在倒是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只是他们这几个百户,对于还有多少存粮储蓄,也是心中无底,这一切,都要等到龙薪酬回来才知道了。
第一卷 第一二六章 步军冲骑 新城首战
[正文]第一二六章 步军冲骑 新城首战
------------
“大人!大人!”一个斥候模样的人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向着慕詩喊道:“城外八里有敌骑逡巡,已经有斥候朝着我们这边而来,我们小旗的弟兄已经和他们朝过相了!”
没有等来龙薪酬,也没有等来维拉斯科,居然等来了侦骑的警讯。余风闻言霍然而起,“敌骑有多少人,看清楚了,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余风军中没有马队,朝鲜军中马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除了几个将官有马匹代步以外,士兵们可都是靠着自己的脚丫子走路的,余风这么一问,也不过是存着万一之想,这新城未必算的是什么富庶之地,怎么这些人就偏偏朝着这边来了呢?
“是鞑子!鞑子!不足百人!”那斥候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是薛家岛出身,来自辽东的他,对于鞑子的形貌,可是印象深刻,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虽然是不足百人,但是鞑子在传说中,可是能以一敌十的。大明朝的官兵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除了在宁远,重挫过鞑子们两次,在其他的地方,大明的官兵可没有讨到什么好,哪一次不是以多打少,结果大明还是败得很难看。这些年下来,大明对后金鞑子的战力,渲染的未免有些夸张了,虽然只是一小股鞑子,但是,慕詩也好,韩猛也好,即便是他们这些军官,显然并不认为自己属下的这些人能很轻易的对付得了这群鞑子。
“再探!”余风对那斥候命令道。然后将目光,从自己身前这几个百户的身上扫过,毫不犹疑的说道:“击鼓,聚军!”
八里远的路程,对于一支骑兵来说,那是须臾可至,余风可没有什么犹豫踌躇的时间。若是不及早的让士兵们进入战时状态,这样的城防可阻拦不住骑兵们的冲势。没有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步卒对上了冲到面前来的骑兵,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一场被屠杀的战斗。哪怕余风军中装备了大量的火铳,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随着余风的号令,战鼓咚咚咚的敲响了,一队队士兵从这各自的营房跑了出来,朝着余风面前这个不大的校场聚拢起来,而余风带来的那几百士兵,更是简单,他们本来就是在校场附近休息,聚拢起来更是迅速。
不大一会,校场上已经整整齐齐的站着几个方阵,其中两个方阵,差不多摆出的都是5050这样规格的方阵,前阵是长枪手,后阵是火铳兵,这是天机营的士兵,另外还有一个方阵,人数不及这两个方阵严整,略略显得杂乱一些,而且,直到聚军的鼓声停止,还有不少的人在加入哪个方阵,这些人容貌于风字营的士兵大异,而且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不用说,这是维拉斯科的教习营的新军了。
“天机营固守城池两翼,教习营正中防守,伺机出击,本官亲卫督军各处,速去!”
以前余风在电视上看到,两军开战之前,似乎总有那么一位或者几位当官的,来一个战前动员什么的,不过他现在知道了,这纯粹就是扯淡!这些事情,你平时不做,等到开战之际指望这些当兵的给你卖命,显然太不靠谱了。不能厚待士卒,不服众,不令士卒生畏,你当这些兵卒都是傻的,凭你忽悠几句话人家就得把性命交给你。
这一方面,余风自问自己已经做得不错了,于是,他干脆连这个过场也省了下来,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时间,来走这么一下过场,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在远处就可以看到骑兵奔驰卷起的尘土,这个时候还玩这些虚的,才是对自己性命不负责,对自己的士卒的性命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