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明枭 > 明枭第3部分阅读

明枭第3部分阅读

    赵登也在一旁插口道:“就是就是,谁敢不顾姐夫自己跑掉的话,我爹也饶不了他!”

    余风摇摇头,“这样不行,既然大家结伙做事,又是做的这等勾当,还是有些规矩法度的好,贵叔,不是我拿捏,实在是这里头风险太大,我不得不考虑清楚些,免得到时候害人害己!”

    赵贵凛然道:“先生所言极是,有什么规矩,您只管说就是了!”

    余风看着他,不说话,赵贵猛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表态可不行,急忙又补充道:“今天我来,也是大家的意思,先生定下的规矩,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好。大家自然是要遵从的,谁要是不服气,那也别跟着咱们干这营生了!”

    余风的规矩,其实很简单,就是人多我逃,人少我打!颇有点游击战的味道。但是这盐政巡检司衙门的盐丁虽说有几百号人,但是,偌大的地方,加上他们自己也要贩卖私盐,哪里还有更多的人手去侦缉私盐,这人多一话,倒是他过虑了,了不起八个盐丁,就已经是很瞧得起他们这一伙人了,要是几十上百盐丁聚在一起,别问了,那只有在发饷的时候才能看到,天知道盐丁们发不发饷。

    这勇猛些,服从号令的,自然是有赏,怯弱的,那是要罚,甚至要赶出他们的队伍。

    “这可是杀官啊!”赵贵听他说完,倒是没有出声,赵登却在一旁嘀咕道:“这可是要杀头的!”

    “贩卖私盐就不用杀头了?”余风看看自己的小舅子,冷笑道。

    这时候,赵贵倒是想得开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余风说的话也是这个理儿,大家现在不就是干的杀头的买卖吗?

    “这个可曾使得?”见到赵贵不说话,余风追问道,这是他的底线,要是带着一帮见到盐丁就撒丫子跑的军户贩卖私盐,那简直是对自己的生命极端的不负责,他可不想丢下自己这俏丽的小媳妇再穿越一回。

    “使得!”赵贵郑重的点点头,他还没有意识到,就是他这一点头,这直接结束了大明朝三百多年的天下的一股势力就从今天起诞生了。直到日后多年,赵贵回想起今日的决定的时候,仍然是一脸的自豪。

    六月初四,晴。

    在层峦叠嶂的密林里,一行人急匆匆的走着,一个个短衫草鞋,肤色黝黑,正是余风他们一行。

    人还是当初的那十三个人,一个都没有少,即便是赵贵将余风的意思告诉了大家,也只是一阵沉默,却是没有人舍得退出,退出了,就是三餐不继的苦日子,继续干下去,就能丰衣足食,这年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听说莱州那边,大军过后,已经有食人的事情了,这笔账,谁都会算。

    车还是那几辆独轮车,上面放着大大的盐包,于上次不同的是,在盐包下面,却是放着一些手腕粗的竹竿,两头被削得锋利无比。那些挑着盐的人,肩上也不再是扁担,而是类似的竹竿。

    这却就是余风的主意了。既然打定主意遇见盐丁也要护得住自己的盐货,那么,没有武器怎么成。余风也问过赵家人,在他想来,这些人时代军户,就算是再落魄,家里武器棉甲之类的总归是有的吧!那日遇见的盐丁,他可是亲眼看到过,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明晃晃的钢刀黑黝黝的铁尺,自己这一群人赤手空拳可不是盐丁的对手。

    但是,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大明朝所谓的军户,已经糜烂成了什么样子。除了村里的百户和总旗家,也许还有那么一件两件兵器,其他的军户,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这种东西,即便是有,也早早就换了粮食去了,反正从他们懂事起,就是种地,和普通的农民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兵器是没有,不过,这赵家村周围竹子却不少,余风就打了这些竹子的主意,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首创,就算他不了解历史,这斩木为兵,揭竿而起这样的典故还是知道的,这里面说的“木”也好,“竿”也好,大抵就是指的这随手可得的竹木一类的东西了。他衡量了一下,手腕粗的竹子,若是将两端削去,不就是一根活脱脱的长矛吗,即使遇见了拿着钢刀的盐丁,也丝毫不怵,这一是这竹子够长,和短兵器战斗的话,有着天然的优势,再就是还有一个,即便是钢刀将竹子削断,断口的地方,又形成新的锐面,一点也不影响战斗。

    当然,太长了也不行,那就有点使用不便了,最后,余风给诸人下达了一个硬指标,每人砍一根大约八尺长的竹子,至于粗细,自是以单手能握住为标准。

    一行人脚程很快,也幸亏这一个月来,余风每日勤练不辍,这才勉强跟得上众人的步伐。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众人的脸上,紧张的神情明显的少了许多,倒是兴奋的神情更多一点,更是有人在小声的说笑,还盘算着今次换了银钱,也奢侈一番,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带点那种精致的点心回来,那味道,吃了足足可以回味几个月。

    “前面那群粗活,给我站住!”寂静的丛里里,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显得很是吓人,随着喊声,几个穿着盐丁服饰的大汉,从树丛中闪出身影来,看到他们肩挑手退的,竟是慢慢的盐包,一个个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冲了过来。

    “巡检司缉查私盐,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余风估计,和后世那的那句“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差不多,不过,在这些人的口里,似乎恫吓的意味更足一些。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从盐包下面拿出一根竹竿,站在众人的最前面,他身后的赵登,也是不甘示弱,也拿着一根竹竿,站在他的身旁。

    他身后的众人,有点慌乱,事先有所心里准备和真正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盐丁的时候,还是两码事的,有人犹犹豫豫,朝着身后瞟了瞟,不知道是拿着竹竿上前拼命的好还是撒腿就跑的好。

    见到余风和赵登两人都站了出来,这些人心里才稳了下来,也许是想着赵家的姑爷和大儿子都在这里,要是自己这么跑了,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也许是舍不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辛辛苦苦煮的盐货,总之,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竹竿,站在了他们的背后。

    山路不宽,最多堪堪能并排站两人,肯定是容不得这些盐丁展开队形,当面朝着余风他们冲过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人而已。冲在最前面的盐丁肯定是这些无赖亡命徒里面最悍勇的一个,手中的刀高举起来,看起来要把余风一刀劈死的。

    余风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冷静,努力回忆着部队里面的刺杀训练,尽管退伍已经是三年多,可是军旅生活已经是在他的身体和精神上刻上了深深的烙印,所教授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忘记。

    这其实真是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冲在最前面的盐丁举起来的胳膊肌肉都是完全绷紧,挡在路上的这个军户已经把他激怒,拿着一根竹子,傻傻的站在中间,难道还以为能抵挡自己手中的钢刀不成,自己只需要再踏前一步,就可以一刀砍下这个家伙的脑袋来。

    余风猛吸了一口气,眼神看着对方的胸腹之间,“杀!!”

    只见他发出了一声大喝,怒目圆睁,双臂用力,手中的竹竿骤然刺出,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赵登,手里的竹竿,也像一支长矛,对着这个家伙没头没脑的攒刺过去。

    两只尖锐无比的竹竿,对着盐丁刺去,这盐丁手里的钢刀,只来得及格挡一下,将赵登的竹竿砍断,余风手里的竹竿,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胸口。

    盐丁的动作骤然停止,一脸的不可置信,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余风,手里的钢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下。

    第一卷  第九章 杀人 立威

    [正文]第九章 杀人 立威

    ------------

    余风眼里露出一丝恻然,这两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杀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手里,即便是他早有所准备,还是感到有点不忍。

    不过,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在这里优柔寡断的时候,他用力抽回竹矛,看也不看那盐丁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和还在不断抽搐的身子,矛头一颤抖,朝着下一个目标袭去。

    这紧紧跟在后面拿着铁尺的家伙,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意识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前面的人倒下,他才发现,一截血淋淋的竹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噗嗤”一声闷响,竹尖刺入身体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他张大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呛出来,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是内部大出血的征兆,军队的刺杀讲究是刺杀目标的胸腹部位,只要是刺中必然是造成内脏的大出血和重伤。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准,就是神仙也再也难救活他了。

    余风却是双臂一阵酸软,刚刚这两刺,已经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精气神,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他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竹矛,居然无力将竹矛冲对方体内拔出来。

    冲出来的盐丁一共六人,这两个是冲在最前面的,按照现在的这形势,只要后面的几个人,冲到前面来,刀剑齐下,未免不能将拽着竹矛拔不出来的余风砍成肉酱。

    不过,这四个盐丁,明显的一愣,显然,对于余风两刺刺死了他们两人这个事实,有点接受不了,但是,这个当口,哪里还有让他们继续发愣的时候,刚刚被砍去了一截竹竿的赵登,已经蹿了出来,挡在余风的面前,手里的长矛朝着那几人刺去。

    众盐丁怪叫一声,撒腿就跑,余风的悍勇,显然已经将他们心里的那丝勇气,吓得无影无踪了,这些地痞无赖,叫他们欺压良善,作威作福,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真要是这样面对面的浴血搏杀,却是上不得台面,眼前最凶悍的两人,都死在这个盐枭头目手下,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同样面目阴沉的盐贩子,此时不跑,难道自己也想把性命丢在这里不成。

    余风身后的赵贵他们,也反应过来了,眼见余风刺死了那两个领头的,后面的盐丁斗志全无,他们岂会不知道这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一个个精神大振的拿起手里的竹矛,齐齐呐喊一声,朝着那几个盐丁追去。

    一方是斗志全无,一方是精神大振,这结局自然是可想而知,只听得竹矛刺入人体的声响噗嗤不绝,等到余风缓过劲来,看到场中的情形时候,众人已经刺翻了三个,剩下那一个,眼见逃脱无望,丢下了兵刃,正跪在地上向着诸人求饶。方才那种得意非凡,好像是猛兽捕猎猎物的神情已经是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是恐惧和惊惶,涕泪交流的在那里求饶哭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回过头来,看看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触目惊心的鲜血,余风只觉得肚腹间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到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这才觉得胸间舒畅了些,猛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扭过头来,却是赵贵。

    “是我,余先生!”赵贵见到余风一惊一乍,急忙说道,军营里的士兵杀贼时心神受到激荡,敌我不分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看到余风虽一脸的疲倦,却不像是迷失了心神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余风手诛两人之后,他看着余风的眼神有点变了,如果说以前他的眼神是敬重的话,那么,他现在的眼神就是敬畏了。谁说百无一处是书生的,这书生杀起人来,比他们这些军户狠多了。

    “那个盐狗子怎么处置!?”赵贵问道。这态度,却是已经把余风真真正正的当做首领了。

    “留不得他的性命!”余风抹去嘴边的污渍,想了想:“去看看竹竿,让竹竿上没有见血的兄弟动手!”

    赵贵心里一凛,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点点头,领命而去。

    没多时,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然后,戛然而止。

    “姐夫,姐夫,你没事吧!”赵登跑到余风的面前,关切的问道。他老被父亲在他耳边说余风如何如何的好,虽然是自家姐夫,但是小孩子好胜心强,心里多少总有点不服气的,每次他父亲说起余风,免不得在心里嘀咕几句,“姐夫再好,也不过是个读书人,这读书识字,也就不说了,这上阵杀敌,总不会比我强吧,咱家可是世世代代的军户!”

    就算是后来去请余风,在他心里,也不过是觉得自家的买卖,多个断文识字的人照看,总不会吃亏,说到底,在他的心目中,这次去灵山卖私盐,也就是把余风当做一个账房先生或者是挡箭牌之类的用。但是,这一场搏杀下来,小家伙算是彻底的服气了,敢情,自家姐夫还是文武双全的啊!

    “我没事,怎么样,怕不怕!”余风笑着问道。

    “刚刚开始有点怕,不过,后来就不怕了!”赵登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姐夫都不怕,我当然不怕了!”

    掩埋了盐丁的尸首,众人再次上路,不同的是,大车的盐包下面,多了几把钢刀铁尺,而那些竹竿的前端,暗红的颜色代替了白茬茬的断口。

    接下来的路上,大家可不像是上半段路程那般小心翼翼,稍有风吹草动就是紧张半天,十二名军户彼此之间谈笑风生,一来是余风的勇猛给他们许多的信心,二来是独轮车盐包下面的腰刀铁尺也给他们壮胆。

    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安然无事,再也没有什么拦路堵截的人。

    这时候,辽将孔有德率领着一万多人在登州作乱,整个山东都变成了一个大战区的模样,各处的兵马纷纷汇集登州平叛,各处的衙门也是对地方上严密监控,生怕有民乱发生,自从崇祯二年以来,山东各处大乱大乱不断,实在是不能大意,既然严密监控,而且响马,叛军,土匪横行,百姓们轻易不敢离开所聚居的地方,大路小路都是人烟稀少,余风他们走的这个小路,除了盐丁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人。

    但是大家对余风的态度已经是大变,以前余风问点什么,只有赵登赵莱才会主动回答,问道赵贵头上了,赵贵虽然也会回答,有点忌讳的东西,还是有点犹豫,但是,现在余风有意无意的问题,大家也都是有问必答,没有人再会质疑什么,忌讳什么了。

    余风这才是知道为什么赵家村是卫所所辖的军户,怎么平日里面连最基本的军事训练都没有,而军户们手里连把像样的兵器也是找不到了。大明的财政税赋,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都是在卫所的田地里面收取,军户的负担都是极重,而且军户不能脱籍,世世代代都要承受这苦处。

    大概百年前就开始,卫所的军官开始瞒报卫所户口,把属下的军户变成民户,只是这些民户不在官府的名册上,这些军户转变的民户还是耕种从前的田地,只不过交粮交钱的对象变成了军官们,比如说千户,比如说指挥使。

    也就是说,现在赵家村的军户实际上就是地主的佃农,种地的农民,所以不要说什么训练和练兵了。

    据说是灵山卫里面,也就是每个千户手里有几十个能打仗的兵,指挥使手里有两百多个兵,十几个亲兵,这就是定额五千六百兵的卫所实际上的士兵了。而且,按照他们的述说,现在的大明朝,几乎所有的卫所都是这样子,那些武将,除了自己的亲兵,其他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像赵家村里的这样的军户来凑数的。

    能打仗的兵不是没有,不过,那是专门的战兵,和他们这些军户可没有什么关系,这些战兵都是招募来的,操练和打仗才是他们的本分,不似军户们还要种田,战斗力自然就要高上不少了。

    不过,战兵们能打仗是不错,祸害起老百姓来,也是一等一的拿手,由于他们往往不是本乡本土的,所有,烧杀抢掠那是肆无忌惮,要是上面的将领有意放纵的话,那这些战兵祸害起地方来,简直比土匪还要厉害,起码土匪大都只是要财,但是,这些兵们还要命,战兵出动往往都是为了剿匪平贼,那么,用来换赏赐的军功,可是要实打实的首级来换的,哪里有那么多的贼人首级,那么,杀良冒功也就很理所当然了。

    余风想起自家捐的军资,不禁问道:“这朝廷围剿孔有德,用的也是这些战兵吧!”

    众人齐齐称是,纷纷说道,这辽将手下可没有军户一说,那一万多人作乱,那就实实在在的是一万多战兵,如果是调集山东本地的卫所兵,怕是十万兵都不够人家打的。

    第一卷  第十章 细盐 帮衬

    [正文]第十章 细盐 帮衬

    ------------

    余风摇摇头,自己关心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是自己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而已,战兵也好,军户也罢,和自己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自己能让自己和家人过得不错,那就比什么都好。这天下,已经隐隐有乱世的迹象了,但是在这偏居一隅的山东,天下,那是一个很大很空泛的概念。对于这些穷苦的军户们来说,他们和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就是活下去,并能活的更好。

    到了灵山镇,依旧是熟门熟路的找到刘姓盐商,这盐商倒也大气,验了盐货,直接就按照上次的价钱给了银两,在院子里,等待那些人搬运盐货的时候,余风发现了另外一些事情。

    余风他们运来的盐货,被盐商的人引到货仓,直接就放在仓库里,而另外一边还有一个仓库,却是明显的的比这个仓库看守得要严密的多,偶尔有卖盐货的,送盐到了仓库门口,却是再也不让进去了,就在门口和盐商的管事交涉。[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余风心里好奇,稍稍凑近了一些,隐约听到一些片言只语,“雪花”、“可比青盐”之类的话语,但是,令他兴趣大增的是,他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一句话:“刘大爷青盐也不过出到六两银子一担,这些盐货,虽然品相不错,但是,大爷给到了四两五,已经是看到多年的交情上了”

    什么盐,可以卖到四两五银子一担?余风心里骇然,那岂不是,一担足足可以抵得过自己三担。难怪要和自己这些人送来的盐货分开储存,根本就是档次不同嘛!

    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着那边说话的两人凑去,那盐商管事,手里抓着一把盐,一边细细捻着,一边和对面的人说话,余风朝他手上看去,登时有点瞠目结舌。

    这不是就是细盐吗?在后世,精盐吃的不少的他,自然是知道后世的盐细腻洁白,但是,他也知道,这是现代制盐工艺的功劳,要是像赵家村的这些人这般煮盐,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的。

    他这次运来的盐货,颜色黄黑且不说,颗粒那是大小不均,大的如指头,小的如黄豆大小,给人一眼看上去,就是粗糙的印象。这其中的道理他也明白,无非是海水中的杂质太多的缘故,虽然海水中水的成分最大,其次是盐,但是其他的杂质也不少,在海水煮干后,这些杂质无处可去,就附着在盐粒上,所以,才会有这品相。

    这管事手里的盐,虽然被他称作细盐,但是,明显的还是达不到后世的那种程度,但是,无论是从颗粒上看,还是颜色上,都比他的这些盐要强上很多了。毫无疑问的,这些盐至少经过了一次的提纯。

    “刘管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胶州,能出这般雪花盐的,也就那么几位,论起品相来,咱们这雪花盐,比起青盐来,也未必差上很多,咱也不要求能比上青盐的价格,不过刘管事看在世道艰难,高个那么一两分银子,还是可以的吧?”

    青盐是什么盐,余风不知道,但是,这人口中的雪花盐,是个什么货色,他倒是心里明白了,要是按照他这么说起来,这些盐货,经过简单的提纯加工,转眼之间,价格就可以翻上几倍,这样的事情既然自己知道,就一定不能放过,这粗盐提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不就是吸附海水中的杂质吗?余风自问,这种事情,他自己也做得来。

    想到这里,他在一旁插言道:“这些雪花盐,我们倒是也熬得出来,四两五一担?”

    “去去去,在谈事呢,别捣蛋!”和刘管事说话的那个商家,显然把余风当做帮刘管事压价的了,“你要是能做得出,还用的大包小包的抬着来了吗?”

    他这倒是也说的是实话,余风那边,近三千斤盐,数量着实不少,但是,这可以换的的银钱,就未免比得上这商户的这些看起来远远少于他们数量的盐包了。

    余风也不生气,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刘管事。

    “你要是能做得出这样的盐货,自然也是按照这个价格收的!”刘管事将手上的盐粒放了些在口中,“有多少要对少!”

    余风等的就是他这话,当下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回到自己一行人中间去了。

    这次得到的银子,足足有四十五两,不过,既然余风心中有了计较,自然不会将所有的银子都分了下去,每人按照上次的分法,得到二两五的银子,其余的,都说是分与余风的。

    这银子虽然可爱,但是,余风并不会被眼前的这一点小利晃花了眼睛,不过,既然众人都这般说,他也不会矫情,等到弄出了财路,自然大家都跟着得益,倒是现在也不用在这点小钱上纠结了。

    “刚刚我在盐栈里看了,不过是将粗盐,熬成细盐,一担的价格,就能卖到四两五分,大家都是海边讨生活的,可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将这粗盐熬成细盐了吗?”余风在回去的路上,边走便问诸人。

    “四两五银子啊!”众人一阵惊叹,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样天价的银子吸引住了,以至于余风后面的话,大家都没有听进去。

    “这等秘法,我们是不会的,那灵山盐场里,肯定有懂这法子的人!”果不其然,反应过来的诸人,想到了余风的问题,立刻意识到,这笔钱,看起来虽然不少,但是,自己这些人赚起来,却是困难无比。

    “算了,还是我自己琢磨吧!”对于这群人的水平,余风算是了解了,看来,指望他们,是靠不住的,还得自己想办法。

    此后几天,余风都在琢磨着如何将粗盐熬制成细盐的办法,为了方便随时实验,干脆就在丈人家住下了,甚至叫赵登赵莱两兄弟,回到自己家中一趟,将雪娘也接了过来,免得他数日不归,雪娘在家中挂牵。

    赵总旗老两口,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别的人家盼望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住上一段日子,不是过年过节还真是想不到呢,自己这样的家境,难得女婿不嫌弃,自然是皆大欢喜。更别说,赵登悄悄塞给他老头的银子,这可不是假的,赵总旗自然知道这些银子从哪里来。

    余风这一琢磨,就发现,这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想想也是,要是简单,这所有的人自然都会不嫌麻烦的多上这么几道工序,粗盐和细盐,可是有几倍的差价,老百姓们又不是傻子,都是一样的煮盐,赚钱多的不做,做赚钱少的。

    前世学的那点化学知识,余风差不多一股脑都还给了自己当初的化学老师,他除了还记得,除了用明矾可以吸取水中的杂质,别的吸附杂质的化学物质,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就是记起来他估计也没有什么用,现在这时代的许多物品,和后世的叫法称呼都不同,就算他融合了这个“余风”的记忆也没有用。

    余风的心思,倒也没有瞒住大家,大家都知道余风是在琢磨如何将粗盐熬成细盐的法子,倒也是没有人来打搅他,反正读书人知道的东西多,没准他就真的将这法子琢磨出来了呢,余秀才自己又不可能去煮盐,到时候,还不是要便宜大家。再说了,大家自从和余风一起,杀了那几个盐丁,都已经自觉不自觉的将自己这十几个人看做是一个小的利益团体了,大家这杀头的勾当都做了,关系难道还不够铁吗?

    余风在这边到时低调,但是,这与赵家交好的诸人的行迹,可就有点张扬了。赵家村这一个百户,几百户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平时都是苦哈哈的熬日子,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彼此的根底。但是,这赵家人和与赵家交好的这些人,陡然之间阔绰起来,做饭的时候,家里也是时不时的冒出肉香,这可是就算过年的时候,都看不到的光景,于是,村里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开始时有意无意的打听,想得知一些口风,到底这些人是哪里赚的了银钱,尤其是那几个借了独轮车给他们的百姓家,心里多少是有点底的,每次借了车出去,这些人回来就割肉扯布的,要是说他们一点都猜不到,那也就太小看老百姓们的智慧了。

    于是,有心思活络的,就直接找到了赵贵,也想要参与一份。赵贵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但是,赵贵还有个老娘不是,平素间,乡亲们也帮衬得他们家不少,他老娘倒是也受了不少大家的照顾,见到赵贵死不松口,这些人干脆就直接求道赵贵老娘头上来了,最后,老人家心下不忍,直接就发了话了:

    “贵儿,都是几代人的交情了,有些事情,能彼此帮衬下就彼此帮衬下,大家也不是外人!”

    第一卷  第十一章 聚伙 专业

    [正文]第十一章 聚伙 专业

    ------------

    赵贵是个孝子,母亲的话自然是不敢忤逆,但是,这件事情,他自己又做不了主,当初,余风杀人的时候的那股狠辣劲,他至今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忤逆他娘,但是,更加不敢做出违背余风意思的举动,哪怕余风名义上还是他堂兄的女婿。

    被逼得无奈的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事情要让余风知晓,他不敢直接带人去余风那里,那样的话,反倒有点威胁的意思了,也就是在吃完早饭的功夫,他面色深沉的推开了赵总旗家的大门。

    “阿贵来了啊,吃了没?”赵总旗正在院子里折腾着一把大的石锁,锻炼力气,见到自己堂弟上门,倒也不怎么在意,实际上,要是不是有赵贵坐镇,他根本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女婿出去卖盐,在他看来,有赵贵这么个稳重人在,才能让他放心。[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吃了!”赵贵瓮声瓮气的答道,“我找姑爷说点事情!”

    “哦!”赵总旗朝着赵雪娘的房间一指,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打熬身体起来,赵贵来找余风,想必又是他们那一档子破事,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说多了,他就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不是。

    赵贵把余风叫了出来,低声将这个事情给余风说了一边。

    “这些人靠得住么?”余风沉吟了一下,张口问道。

    “靠得住,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赵贵说道。

    “嗯!知道底细就好,那刘盐商也说了,盐货越多越好,也不在乎多那么几个人的货,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点防范都没有,这样吧,回头,你把那些人叫到你家,我过去看看,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有家室的,那些已经破了家,或者就是孤身一人的,坚决不能要!”

    “这个我省得!”赵贵明白,这些孤身一人的,由于没有什么牵挂,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而且,出了事情,屁股一拍就可以远走高飞,制约他们的手段就要少了许多,而有了家室的,难免做事情就会慎重点,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自己家里人着想不是。

    当天晚上,余风在赵贵的家里,见到了这些人,高高矮矮,竟然有十来人,而且,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看来,赵贵就那些人有资格站在这里,还是做了一番挑拣的。

    这些人哪里不认识余风的,村里就这么一个秀才姑爷,那可是婆娘们口中长盛不衰的话题,但是,见到余风出现在这个场合,他们还是吃了一惊。这可是赵总旗家的姑爷,这么说,这个事情,赵总旗也有份?本来有些人还有点忐忑的心思,见到余风,居然顿时安稳了下来,这倒是余风所没有料到的。

    老百姓的胆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而且,有着一种从众的心理,有很多的事情,他们能做,敢做,无非是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往往就迷茫了方向,余风的出现,倒是很是符合他们心目中领头人的模样,这是素来就服众的赵总旗家的姑爷,而且,自己本身还是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自己这些穷哈哈还有什么做不得的。众人都是这么想的,在来之前,他们都大约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事情了。

    “这可是杀头的勾当,诸位难道不怕吗?”余风脸上还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微笑,只是,他问的问题有点尖锐而已。

    “怕,但是我们更怕没有饭吃!”一个汉子大声说道,众人哄笑了一声,连连称是。你秀才老爷都不怕,我们这条贱命还怕什么。

    余风大量了一下说话的汉子,和赵登差不多,身子倒是长开了,只是脸上的稚气未脱的痕迹还是很重。

    “这是刘老六家的小子,叫刘小六,算是机灵的,也有把力气!”赵贵在余风耳边轻轻介绍道。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余某,又不怕犯事,余某自然是欢迎的!”待到大家哄笑声稍稍弱了些,余风表态到,随即,脸上的笑容敛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家既然是结伙做事情,就得有点规矩法度,一旦入伙,那得听打招呼,要是有人阳奉阴违,或者是向官府告密,莫怪我余某不客气了!”

    众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余风穿着一身青衫,弱不禁风的样子,站在他们这伙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过,既然余风答应了大家入伙,大家也就不妨听着,就是朝廷纠集军兵去打仗,不也有十七律五十四斩的军规吗?不过,到底能有多少能遵守的,那就两说了。

    余风见过众人后自是离去了,这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彰显自己权威的办法,新人入伙,要是他都不出面,任由赵贵去操作,那么,那些新人,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赵贵的。

    但是,留下来的众人,却是一时间兴奋不已,也舍不得散去,就在赵贵家的院子里,坐了下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海边人家,别的不大,院子倒是不小,赵贵家的院子,多了这么十来人,倒也不显得拥挤,这六月的天气,已经是很热了,平常这个时候,大家有活的干活,没活的就是在自己院子里纳凉,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既然是领头的赵家姑爷答应自己这些人入伙了,那么,这和赵贵,也算是自己人了,有些话,自己人问起来,倒是一点忌讳都不犯。

    还是刘老六家的小子心直口快,先问出了大家心目中最想问的问题:“赵叔,你们一起做了几次买卖,赚了多少银钱?”

    赵贵沉吟了一下,抬头见到大家都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开口了:“出去了两趟,倒也每人落下了五两银子!”

    “五两!”众人眼睛都瞪直了,这可是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啊,不是五个铜钱。

    “我要是有五两银子,那还不不得天天吃肉!”刘小六喃喃自语道,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

    “赵叔也是的,有这等好买卖,不早点照顾俺们!”众人言语中虽然是埋怨之意,但是,脸上欢喜的神色,却是谁都看得出来,毕竟,这以后,分银子,也有他们一份了。

    “不是我瞒着大家,这可是要命的勾当,再说了,余先生没说话,谁敢在外人面前都说半句,少了赚钱的营生不说,余先生也不会放过我的!”赵贵苦笑了一下,给大家解释道。

    “余秀才不是一个读书人吗?难不成,他还能到官府去,自己把自己给告了?”众人不以为然。

    “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有些话,我今天说了以后就不会再说了,大家心里有数就是!”赵贵见大家似乎对余风不以为然的样子,有心提醒一下:“上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巡检司的盐丁,余先生就亲手杀了两个,所以,大家切莫不要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情,还有,余秀才这个叫法,大家以后不要叫了,都叫先生吧!”

    众人齐皆凛然,赵贵的话,大家还是信的,一听说余风自己都动手杀了两人,那里还不肃然起敬。赵贵接着慢悠悠的往下说道:“至于我们其他兄弟,也是手上都沾了血的,大家还是要有所准备的好!”

    言下之意,既然大家入伙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