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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25部分阅读

    其社稷,君本韩人,可有此意?”陈缺很喜欢这个善谈的年轻人,笑问。从谈话中他知道张良原本出身韩国的贵族,问了这么一句。

    战国七雄中,韩国是最为贫弱的国家。穷到甚至韩国宫廷都需要卖掉宫中美人来凑集献给秦国的用金。最讽刺的事,买了韩国美人的是秦国,韩国怀里刚得的金子都还没捂热又给秦国送过去了。

    陈缺这一问,原本也是无意。并不指望张良真的去光复韩国。

    张良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结,这一句话似千斤重的铁锤砸在心间。袖中的手指攥紧指甲深深的刺进皮肉里。

    心潮汹涌翻动。韩国,故国的名字已经重重的烙在他的心间。化作他血肉的一部分不可分离。

    儿时的梦想和国破的那一刻的绝望糅合在一处浮显在他心间。

    作者有话要说:平美人!平美人~!

    第一卷  70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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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原本想要和陈缺提起的那件事情也被压了下去。138百~万\小!说网13800100儿女私情在光复家国的面前显得太不值得一提。

    他嘴角的笑意不改,仍然和陈缺谈起兵法。陈缺对张良说出的那些观点觉得耳目一新之余又觉得十分感兴趣。

    这一聊便是聊到月亮都冒头了。张良告辞回府,夜里比白日凉意重。他双手放置在身体两侧没有去依靠着车栏。

    马蹄声响起,身体也随着马车一起微微摇动。张良的脸上依旧没有了往昔的笑容,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儿时对他来言最高大的莫过于阿父,五代相韩的家世足够让他骄傲,甚至他还暗暗期待自己终有一天像自己的祖辈那般成为韩国的相国。可是秦灭了韩国,他的骄傲他的梦想他家族的荣誉全部因为新郑的攻破而化为浓烈的仇恨。

    当年新郑被秦军攻破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中。张良阖眼。仍由当年国破的血雨腥风和粘稠挣不开的绝望再一次将他包围。

    昭娖整整身上的中衣。中衣的衣领敞开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她绕过室内的屏风,张良跪坐在坐床上,靠着凭几动也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昭娖踮起脚尖脚步更加轻微,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消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背后。蹲下身来一把捂住他的双眼。

    “先生猜猜我乃何人?”昭娖故意粗起嗓子在他耳畔恶声恶语道。张良纤长的眼睫压在手心的肌肤上,眼睫轻颤带来掌心轻微的痒意。

    昭娖双手捂住他双眼,头探来看他。脸上带些笑意。

    即使双眼被蒙住,鼻梁到嘴唇的线条依旧柔和好看。但没有昭娖意料中的笑容,张良的嘴角一直绷紧。这张时常带笑的面容上似是僵硬了起来。

    昭娖赶紧放开双手,去扶住他双肩“子房,你怎了?是不是出了事?”她紧张的看着他的脸。

    张良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脸。昭娖急切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然后在试试自己的温度。

    昭娖发现张良并没有发热,相反他的体温比她还要稍微低一些。

    张良看着昭娖着急探的体温。杏目眼中流转着着急的光芒。那里面的关心没有搀和一丝假。

    昭娖察觉到张良的视线一直凝在她的脸上,讪讪放下了贴在他额上的手。那视线如同细针刺得她坐立不安。

    白皙的肌肤下渗出绯红,面上浮现两块粉色。她颇有些无措的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披散在身后的乌发垂下来,映衬着透出粉色的肌肤。

    “阿娖”张良出声问,“丈夫在世,当以家国社稷为重。是否?”

    昭娖听他问这话,轻笑一声,伸手点点他的眉头“子房那些道理都放到哪里去了。丈夫在世,当以大事为重——”昭娖故意拉长了最后的音调,听起来颇有些情人间的笑闹撒娇。

    她翘起唇角笑意盈盈“这些你们这些丈夫不是常常念在心中么?子房你也不是为了家国刺秦吗?”

    昭娖手指顺着他的眉眼一路滑下最后落在他的脸颊上。她立即一掐留下一个指甲印。反正过后就会复原。

    可是张良没有多少反应,昭娖不得扶住他的头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样柔顺的,那样活泼的……如同春日最美的桃夭……

    张良伸出手抚过她的面颊。细腻的触感从指间传来。心似乎被攥的很紧,紧的他自己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昭娖一手抓下在脸颊摩挲的手指,语气急切“子房你……到底怎么了?”

    张良没有回答她,心紧的都要疼起来。被她握在手心的手突然一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昭娖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打横抱起来。反射性的去搂住他脖颈。张良抱着她下了坐床大步走向屏风后的塌。

    昭娖被放在塌上,翻了一个滚滚进床榻的深处。她半撑起身子看着床榻前的张良。张良坐在床榻上,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正当昭娖想伸手确定一下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张良突然伸手一把将床榻深处的昭娖拉了出来重重的吻了下去。

    不比平常温柔的轻吻,昭娖嘴唇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后脑被扣住牙关被抵开昭娖被攻陷的一塌糊涂。炙热的纠缠让她措手不及,连回应的空挡都没有留下。她如同置身于水中,听不见眼前一片迷糊。她放任自己沉醉在其中。

    吻从唇角退出一直蔓延到脖颈上。中衣的带子被抽开衣物褪置肩头。吻落在光洁的肌肤上,昭娖只能伸手抓住他背上的衣料,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绳索。

    凉意越来越大,相反的身体的温度被撩拨到极度湿热滚烫的柔软感从胸前滑过。那些旖旎绮丽甚至糜烂的快意折腾人不堪忍受。

    身下突然一紧,昭娖身子紧绷。她抬起已经迷蒙的双眼去看张良,望见张良那双墨玉的凤眸已经深不可至,里面满是意乱情迷。昭娖试着放松自己的身躯将头埋入他脖颈中。

    昭娖伸手在腰上揉了一把,腰上传来的酸意让她颇有些吃不消,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棂透进来。湿热的身体贴过来。手指游走于她的腰间,昭娖被指尖撩得不得轻喘一阵伸手抓住那只手。

    “不行。”昭娖恼怒的瞪过去。

    双眼湿漉漉脸上还没褪去方才的红晕,没有半点威慑力,昭娖听得身边轻笑,“好。”

    半饷昭娖快入睡之时听张良问“如果有一日我离去,阿娖会如何?”

    昭娖缓缓的半睁开眼,但室内视线昏暗她看不清身边张良的脸,翻个身迷迷糊糊随便搪塞“你要是走了,我便去寻许多美男子,天天作乐。”

    “……”身边陷入了沉静,而昭娖也沉沉睡去。

    项梁在彭城立楚怀王之孙为楚王,并沿用了楚怀王这个称呼。用来激发楚人对旧楚的怀念和秦人灭国破家之恨。楚人的血性非常重,当年吴军攻破楚都,郢的楚人自发起来和吴军打起游击战饶的吴军不得安宁。到了秦军攻下黔中,当地的楚人宁可离开家乡也不要留在被秦人占领的故乡。

    昭娖觉得这个办法虽好,但是对于那个新任楚王来说实在是太过晦气了。楚怀王并不是他在位的就被称作楚怀王,怀是他的谥号。客死秦国之后,楚人怜悯这个被扣在秦国的楚王而起的。

    比起楚人对这位楚王的怜悯,昭娖更多的是认为其实这楚怀王脑子坏掉了。比起他的父亲楚威王简直就是个能把祖宗气的活过来的败家子。

    楚威王在位之时吞灭掉越国,将楚国的版图推到七国之中最广,中原各国莫不震动。

    楚威王有这么一个儿子,当真养大的不是个胎盘?

    昭娖坐在马车上靠在车栏上。张良坐在旁边满脸平静,昭娖抬眼看他几眼,发现他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昭娖知道他心中有事,但他不愿说她自然也不会强问。只是虽然他面色无异昭娖还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旧楚熊氏重新坐上王位,不知道那些流落在草莽间的旧楚贵族会复出多少。昭娖这会跟着去多少都会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车马辚辚,从砀郡到彭城并不很远,但还是走了好几天。

    到达彭城的那一天,彭城高大城墙上的吊桥放下来重重落在地上震起一层尘土。

    “不愧是彭城,就连吊桥都比别的地方大上许多。”周勃在刘邦身后忍不住嘟囔道。

    刘邦听见周勃的话,颇有些不自在。

    沉重的城门从里面被楚兵推开。陈缺伸手请刘邦先过,刘邦又请陈缺过去。

    两人让来让去三回,陈缺才前行趋马先行。

    彭城里的楚风比别的地方都要浓厚。刘邦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在咸阳见过皇帝出行的阵仗。倒是能做到像头一回见到大场面就失了魂似的。身后的樊哙周勃到还能管住自己,最多装作什么都不感兴趣,但眼光到底还是在那些高大的建筑上胶着了一下。

    昭娖看见远处一处高台楼台,高台只能是身份格外尊贵的贵族才能修建。看样子可能是楚王宫。

    “明日清整一下前去拜访武信君……”

    自从重新立楚王之后,项梁便任命陈婴为上柱国,自封武信君。

    “听说魏国前不久向武信君借兵呢。”后面的沛军将领低低私语。偶尔有几句传来。

    “嘿,魏人自己复国不了么,找咱们楚人。”

    昭娖听着身后那些低低的议论,转过脸来看张良。张良似乎对那些声音没有听见似的。手臂靠在车栏上,宽大的袖袍落在身边。

    昭娖收回了目光。

    一日后刘邦亲自带着几个人去拜见项梁,张良也随着刘邦前去拜访。有一次他自己去求见项梁。

    回来之后,张良对昭娖道“我已恳请武信君立横阳君韩成为韩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就像在谈论一个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这句话似一只手紧紧抓住昭娖的喉咙,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睁大了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眉眼,轮廓都是她触摸过无数回的,但是从那线条美好的唇里说出的却是她听不懂的话。

    “武信君已经答应,待到横阳君到彭城,便立其为韩王。”

    “张良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昭娖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身前。她几乎失态,嗓音嘶哑的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红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生怕会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那双狭长的凤目里没有任何一丝悲伤一丝留恋,在他的眼里她看到的是坚定,复兴旧国的坚定。

    立刻心猛的疼起来,丝丝腥甜在喉头聚集。

    作者有话要说:张良从刘邦那里跳槽了。话说写这文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张良还跳槽过,还不止一回……掐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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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71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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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恳请武信君立横阳君为韩王。百度搜索 138百~万\小!说网 13800100 看最新章节”张良的衣襟被她抓着,吐词清晰。

    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尖刀朝着她心脏刺来,血肉被撕开鲜血溢流出来。她死死盯着张良的脸,张良平静的望着她,如同方才全是她在无理取闹。两人如此对峙一会后,衣襟上的手指缓缓松开,昭娖的身子颓然倒坐下去。

    “你告诉我,我有哪里不好,我改。”昭娖眼中酸涩,已经红了。声音里带着稍许嘶哑。

    “不是阿娖不好。”张良垂下眼,投在木质地板上的背影越发浓重。“丈夫在世当即家国为重,如今正是……”

    “正是你韩国复国的大好时机,所以不可错失良机,向楚借兵复国是不是!”昭娖打断他的话,唇角噙着点点冷笑。她双目已经血红,即使已经花了全身的力气,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打落下来。眼泪落在膝盖上,将深衣面料一点点的侵染成深色。

    “阿娖……”张良向她倾过身来想要伸手拭去她面上的泪痕。

    昭娖侧身躲开他的手,她斜睨着张良,嘴角的冷笑弯的更大,“也是。韩国姬姓张氏受韩王恩典深重,五代相国,不是哪个家族都能享受到君王如此恩典,子房先生如此也是正常。”她僵硬的将笑扯的更大,声音粗粝。她撑起身子站起来。嗓子里气流冲出“赫赫”类似笑声的声响。

    面上的笑容一丝丝归于平缓,昭娖她看着坐在茵席上的张良,心中被一刀一刀割得鲜血淋漓,肉被撕扯开来。

    “我明白。”她笑了两声,可是笑声嘶哑难听,“你心中有国有君也有家。可是在国和君面前,君子之思……成家之念不过是无足轻重。”

    “阿娖我……”

    “够了,子房不必再说!”昭娖厉声喝道,“我这就返回我家去,不劳子房出言。”

    说罢再也不管他,昭娖转身跑开。男式深衣下摆宽大跑动起来完全没有负担。

    “阿娖!”张良追赶不及,她已经跑出去。伸出袖口的手怔怔的滞在那里。直到那抹身影转过廊角再也消失不见。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他的故乡韩国被秦侵占日久,秦军在韩地势力之深,他心知肚明。他拜访武信君请求立韩公子为王,虽然武信君答应愿意借兵助韩复国。但从武信君的言谈举止来看,武信君并不重视韩国,即使能得到兵力,也不会多。

    复韩这条路,并不平坦,甚至崎岖不平。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张良自己都不能下个决断。

    战场之上变幻瞬间,只需一个小小的错误便能要人性命。他再狠心也不能让她去陪他赌这么一次。

    ‘我想追随的不是沛公,是你。’

    张良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指甲刺进肉中,手背青筋鼓爆出在白皙的肌肤下显得格外突兀。

    这样也好……

    他在心中对自己道。

    与其让她陪着自己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不如放手留她在楚国,至少她能生活无虞。

    昭娖当初的行李不过几套衣衫,吴丫几乎是被她猩红双眼吓了一大跳。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昭娖很明显刚刚洗过脸,下巴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吴丫不明所以,但是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立即就去收拾。只是带上一些衣物和钱物,昭娖甚至都没有叫申深驾驶来马车。在阍人几乎是惊吓的目光中离开了。

    没有骑马跟没有乘坐马车,昭娖带着两个奴仆走在大道边。彭城的道路格外宽大些,马车在道中行驶,偶尔还能见到穿着盔甲的楚军骑着马从大道上而过。

    吴丫和申深两个抱着行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敢冒然开口。只好低着头抱着行李走在她身后。

    昭娖基本是没有任何目的性就在城道中乱走。速度很快,好像要借由此发泄一般。吴丫申深抱紧了物什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生怕会跟丢了。

    一辆马车的车窗突然拉开,然后御者发出一声吆喝喝令马儿停下来。

    轻声叱喝低低响起,马儿四蹄敲动石板的频率快了起来。

    “君子!”背后突然冒出中气十足的男声。昭娖脚下顿了顿,回了身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髹漆合甲的年轻男子,青铜胄下的脸上有一双格外明亮的双眼。这双眼此刻正盯着昭娖看。

    昭娖看他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请问可是昭君子?”男子开口问道。嗓音说不上有多好听,但格外精神有气力。

    “在下即是昭成。”昭娖转过身来,持起双手道。

    “某虞子期,右司马请你上车一聚。”马上青年笑道,笑容格外好看。昭娖一愣。这不是五年前和自己一起出游到齐地的那个少年么?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昭娖看了看那辆马车,抿了一下唇。立即提起深衣下摆走了过去。早有奴仆放好了踏盒,昭娖踩在踏盒上进了马车。马车内颇为宽敞。陈缺坐在车内,宽大的袍袖服帖的落在身旁,流露出士人幽雅的气度。

    陈缺见昭娖上车来,皱了眉“你怎一个人出来。不乘马车,只带两个奴婢相随。”

    “车是张良的车,我不愿。”昭娖淡淡说道,也没半点委婉。

    “怎了?”陈缺问道。

    “他请武信君立韩公子为韩王。自然是要回韩地,我一女子自然也不在他眼内。”话语平淡,可偏偏稍起的怨怒又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思。

    陈缺立即就笑了,“复国开疆成就一番大业,丈夫在世本当如此。若是一心沉浸儿女情长未免叫人看轻。”

    昭娖眉头皱了一下,轻轻别过脸去。

    陈缺心笑毕竟还是女子,就算当丈夫教养长大还是有着女子的心性,“丈夫远行,此事本事平常,更何况……不要想多了。”

    昭娖知道所谓的此事就是男人为了前途事业把女人一甩,这种事情在那些出奔别国的贵族里非常常见,在一地娶妻如果事态有变立即抛妻弃子而去。那“更何况”后她也知道陈缺的意思,她和张良两人并没有谈婚论嫁,大不了以后再找别的男人就是。完全不需要心伤。

    也对,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铁马金戈万里河山,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个物件,死了走了再换一个。儿女情长在功名的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昭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陈缺的话。她只是默默的扭过头去看着车廉。

    右司马的府邸远比张良沛军厩将的住处宽大许多,陈缺命管事给昭娖安下住处。便继续和虞子期谈论事务去了。

    虞子期似乎是还记得昭娖,离去之时还对她一笑。

    昭娖走入自己暂时的居所后,令所有的侍从退下。把门合上,趴在床榻上,手指抓紧了被衾,嗓子里的哭声被压没在被中。她的痛也只有此刻才能稍微的发泄出来些了。

    第二日张良便来拜见右司马。陈缺派人来请昭娖一同会客。昭娖手里拿着一支绿柳,她眼睛盯着柳枝上嫩绿的枝叶淡淡道“成身体不适,恕不能前往。”

    身体不是是假,心中不适是真。她丢开手中的柳枝长舒出一口气。腰带上的白玉碰到下面的料珠,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昭娖低眼,白玉一日往日的温润。她弯下腰手指轻轻在白玉上的阴刻云纹上擦过。

    “昭先生说他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望恕罪。”门外侍从声音朗朗,正好让屋内二人听见。陈缺闻言抬眼就去瞟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张良面上并无多少变化,嘴角的笑意并无减少,依旧温煦。

    “张子此番前去寻横阳君……”陈缺心中暗叹一声,和他说起正事。

    昭娖斜躺在榻上。吴丫拿着针线跪坐在塌下做。

    “听人说彭城外秦军多呐。”少女纤细的手指上拈着针,给昭娖的深衣袖口上缝好一道边。

    “你从哪听说来的。”昭娖在塌上听得吴丫的温柔吴语开口问道。

    “到处都在说……秦军杀人都把剑给砍断了。”少女想起听到的流言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想起以前一路上看到的流民惨状,不由得身上抖了抖,“奴害怕。”吴丫虽然没有真正见过秦军杀人,但是那些道听途说就够把她吓得发抖了。

    “害怕……”昭娖闭着眼“真到那时怕也没用了。”

    吴丫手里拿着针线,疑惑的朝榻边瞧了一眼,她听不懂昭娖这话里的意思,但还守着奴婢的本分,继续低下头做针线。

    陈缺带着昭娖前去拜见了项梁。

    项梁对这个昔日旧楚三大家族之一的昭氏后人颇有兴趣,尤其是他还曾为这个少年起字,甚至杀人避风头弹压下事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侄子项籍坐在他手下,看着那个大袖翻飞行礼的美貌青年。

    算算年龄,昭成也该二十岁。但是项梁怎么看,都觉得面前的那个青年生的也未免太柔气了些。楚人以男子饶勇矫健为美。但贵族中也不缺面好的男人。鄂君子皙貌美,在越国还被越人唱“心悦君兮君不知”。甚至屈子屈原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

    有前例在先,项梁倒也不觉得昭成长成这样特别奇怪。

    “昭成拜见武信君。”昭娖直起腰身,宽袖如流水随她起身的动作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我听刘季说了。”项梁靠着袖下的隐几,在晚辈面前他话语也比较随和,直接称呼其刘邦的本名,话语里没有多少在意“你在沛军中曾经随他作战于秦军,甚是勇猛。”

    昭娖垂下的脸上眼眸稍动,“竖子大幸得以从沛公,沛公谬赞了。”

    她话音一落,从项梁下首位置传来毫不客气的嗤笑。在室内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失礼。昭娖微微抬起眼,瞧见一个青年将领坐在项梁下首毫不客气挑起唇角,不知道那声笑是冲着刘邦还是冲着她去的。

    面上还浮动着一层尚未褪去的煞气。可能刚从战场返还回来,昭娖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味。

    “阿籍。”项梁出言道。

    项籍!昭娖立即抬起头来,也不顾及这样的行为落在别人眼里有些失礼。

    “你们二人幼时相识,眼下能识否?”项梁笑道。手抚过美髯。

    “几年没见,子瑜怎长成了这副模样。”项籍,后世被称作西楚霸王项羽的青年,打量了昭娖一下说出叫人呕血的话。

    你难道希望我长成|人猿泰山么!昭娖默默吞下一口鲜血。

    室内轻笑之声顿起。

    昭娖在心中擦掉嘴角的鲜血,强笑道“容貌乃父母天地所赐,成也无可奈何。”就算昭成活到现在说不定也能长成一只伪娘!

    “能征战,即使面若好女,也是丈夫。”陈缺出声道。“有丈夫之心,有丈夫之行,有丈夫之身。面若好女又有何妨。”

    “大善,右司马之言甚善。”项梁知晓昭娖在刘邦军中的一些事后,也认为昭娖虽然长了一张女儿面,但行为处事还是完全没有多少柔软之气。

    “子瑜今日已出刘季之军,可愿到我军?”即使刘邦已经归顺项梁,项梁言语里对他的隔阂还很重。他笑问。

    作者有话要说:遇上项羽这只直男,妹纸你真悲剧。

    母国和妹纸一比较,良美人的选择……根本就不用说了……

    其实这就是两个人的想法不在同一个频道造成的悲剧。平美人你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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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72入营

    昭娖举起双手持在身前,“承蒙武信君不弃。成自当从命。”

    项梁笑了笑,昭氏是旧楚老氏族,不管怎么说在一个沛县亭长出身的刘季手下做事。心里都觉得这不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项梁回想起那个刘季一身痞子气息就鄙夷万分。虽然

    他内心里对这个沛县亭长能拉着三千沛县子弟打出这么一番成就还是有些佩服。

    “子瑜离楚五年,可还记得我楚国风物?”项梁笑道。楚国地广人稀,特产众多。要是全部记得显然不可能。

    昭娖笑“岂敢忘?”

    笑谈一阵后,昭娖便随着陈缺起身告辞。走在长道上见着一白发银须的老者向这边走来。陈缺停了脚步,示意身后的昭娖也停下来,举手作揖。

    老者停下脚步举行双手向两人回礼之后,视线直接从两人面上略了过去。

    一直到出门登上马车,昭娖才开口问“刚才那位老者……”

    陈缺一笑“老范增耳!居鄛人士,年七十居家不仕,武信君会稽起事后,前来投奔。”突然陈缺的声音压低了稍许“听说前几日,还令子羽拜他为亚父。想来也应是有些本事。”区区一名老者,能得到如此礼遇。没有几分真本事是不可能的。

    说罢,陈缺看向昭娖“孺子当真要留在项公军中?”

    昭娖双手拢在袖中笑答“武信君不弃,为何不留?”她面上笑意浅淡,似有似无。陈缺笑笑也不再说话。

    没过几日,便有人给她送来了盔甲等物。入项籍麾下的飞骑营。

    昭娖将髹漆合甲穿在身上,绑好铜护臂,戴上铜护臂再套上铁胄。往铜镜前一凑就连她都不认识自己了。申深看着一身铁甲的昭娖不免有些羡慕。昭娖一回头就瞧见他活似饿了许久的人瞧见吃食的眼神。

    申深大骇赶紧跪趴在地。

    “你喜欢这身盔甲?”昭娖出声问道。吴丫闻言大惊,转头看向跪趴在地的申深。奴隶羡慕主人的东西还被看出来,不要命了么!

    “奴、奴”申深觳觫趴伏在地,颤声不已,“奴、不敢!”

    昭娖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些年来她倒是真的没有亏待过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一会吓成这个样子。

    “你若是羡慕,我央人将你编入项公军?”这时间战乱四起,青壮男人们往往只要加入了这些诸侯军中便能得一碗饭吃。还有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

    此言一出,申深和吴丫立刻就楞在那里。

    “可……”申深喉咙里卡出一个声响。他一个奴隶真的没问题吗?

    “申深……你以后就以申为姓吧。”昭娖道。

    跪伏的申深身上一颤,对着昭娖就是一个叩首“奴谢主大恩!”奴隶无姓,随便阿猫阿狗的叫就可以了。昭娖这么做,算是去掉了他的奴隶身份。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多少奴隶都是等到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才被主人放良,可那时候即使被放良了又能去哪里。被赶出主家到最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原本奴隶放良若是担心日后会扰乱自家血统,主人甚至还会将自己的姓氏赐给奴隶。可是昭娖可不敢这么做。只管以他原来的名字赐姓就是。

    “奴谢主大恩!”申深趴在地上双泪直流,嘴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吴丫惊讶于申深这样的好运气,不得掩了口,随即又随着申深伏身于地。

    大战在即,各路诸侯都在招兵买马。申深这样的少年完全不愁去处。

    昭娖乘车来到郊外练兵之处,张扬的土黄|色旗帜在风中飘动。楚国乃土德,服色为土黄|色。故军服等为此色。

    一列的楚兵手持九尺的长矛操练,昭娖随意瞟了一眼见其中多为青壮。楚国地广人稀,男少女多。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招募起一支军队是非常不容易的。

    昭娖径直走到项籍飞骑营的营帐前,刚撩起帐前的垂布立即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她撩起的动作定格在那里。呼啸的风刹那间停在她耳畔。

    一只长戟的尖端直直对着她的脸。长戟上的弯钩近在咫尺。昭娖甚至都能转眼看见戟上的楚系铭文。

    “有些胆气。”持戟的青年见昭娖不躲也不怕口中称赞一声。长戟一收,投遮的阴影瞬间撤去,昭娖弯唇一笑。

    “阿且!”在后面的虞子期出声唤道。“莫要过头了。”

    被虞子期称作阿且的青年将手中长戟放置到一旁,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原本听说今日来的是个面若美妇的丈夫。美若好妇……”那名青年转过身来对着已经走进来的昭娖打量一下,“的确如此。不过也亏得没有妇人那般鼠胆。”

    “某昭成,拜见诸位君子。”昭娖抱拳冲营帐内众人一揖。

    “昭氏?”那青年眉头疑惑皱起,“可是与楚王同姓的昭氏?”

    “正是。”昭娖话语里也没见多少自豪,她笑道。

    “在下龙且,此乃项将军之亲兵营。望君日后勇猛才好。”这名叫做龙且的青年抱拳道。

    昭娖明白是嫌弃自己长得过于柔和,她面上也不恼,更没有要拔剑和对方决斗的冲动。

    “敬诺。”她微微低了一□子应了。便直起腰。放下双手。

    虞子期走了上来,对昭娖轻声道“阿且一贯如此,子瑜莫要往心中去。”贵族一向是讲究说话一绕三绕。就算话说的难听也不会直白,而是绵里藏针。

    昭娖自然也不会真的为了那两句话和一开始的长戟迎面而当面发火。她知道在男人里过于阴柔的长相根本是得不到任何好的评价。

    “直来直往,想必定是心胸豁达之人。”昭娖笑道。眼角瞟过营中众人。在这个地方必须要靠自己的武力和功绩来证明自己。而不是守着自己的家世指望得到他人的敬重。

    “与心胸豁达之人交往,乃成之幸。”说罢昭娖冲着众人露出一个贵族的标准笑容。

    “来,子瑜我且带你去选马。”虞子期说完便带着昭娖出了营帐。

    此时行军作战多以步兵为主,用到马的大多是战车。骑兵虽然已经投入使用但多数是刺探消息的斥候。楚地里大量用骑兵的,项籍倒算是罕见的了。

    “这么多年,子期还记得成。成受宠若惊。”昭娖跟着虞子期走出帐外,走向马厩。

    “一别五年,子瑜可是无恙?当年子瑜一人单独留在齐地。之后回到会稽也渺无音讯。右司马甚是担忧。”说起当年的事情,虞子期颇有些怀念少年时光。

    “此乃成之过。在齐地五年也未托人送信帛。是成之过。”

    两人走到马厩外。立即看到一排列的马站在马厩内,军马的挑选极其严格,必要要求体高体格大体一致。而且不能以次充好。一旦发现连带着厩将责罚。

    “我不通伯乐之术。”昭娖的视线从那些马上一路瞟过去,根本就看不出那些马的好坏。都一个样子。

    虞子期咧嘴一笑,让一个兵卒牵出一匹棕色的马来。查看了马的牙齿,再查看一下马蹄。

    “不错。子瑜可愿一试?”马背上没马鞍,完全靠人跳上去。昭娖没有推辞,直接伸手牵过马匹在马头上轻轻拍了拍,让马处于一种比较安静平稳的状态之后。身子轻轻一跃已经跨上了马背上。

    马之前被昭娖安抚好了,乖顺得很没有半点不适焦躁的样子。

    短靿靴轻轻一夹马肚子,来回走了一下。昭娖勒住马翻身下马。

    “子瑜感觉如何?”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骑马。怎么上马,怎么安慰马匹的情绪,要是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只会被摔下来要是运气再差些被马踩上几脚。直接没命。

    “不错。”昭娖拍了拍马身愉悦笑道。想着就要从哪里寻来些盐巴来给马儿。

    “听说子瑜之前是在沛公军中?”虞子期问道。

    “嗯。”昭娖应了一声。四处寻不到盐巴只得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兵卒。

    虞子期蹙眉,“子瑜不是在齐地么?怎么……”

    “一言难尽。”昭娖脸上一滞,很快缓过来露出笑容。

    初入营并没有得到多少悠闲时间很快立即投进训练中。对于骑兵来言,骑术和灵敏的反应力至关重要。所幸昭娖的骑术也过关,之前也随刘邦对秦一战中多多少少得到些益处。项籍手下的这支骑兵旅根本就不是仅仅用于刺探情报上头,更是要求能野战甚至能突破步兵的战车阵。

    幸好昭娖吸取了之前的经验,让吴丫缝制了护腿绑在大腿内侧。不然这会恐怕早趴在地上都起不来。

    这一呆,昭娖便是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昭娖算是吃尽了苦头,她没有多少特权可言的,做一些私密的事情都要偷偷摸摸。所幸没人察觉。

    项籍对这只他手下这些子弟兵格外重视。经常过来巡视。

    前面几个人都已经骑马射箭样样比过了,昭娖拍拍马头。夹了马腹走上前几步。双手抓紧马缰,突然大喝一声,踢打一下马肚子。

    在距离箭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昭娖手指抽出身侧箭袋中的羽箭,搭在弓箭上。

    “啾——”一瞬间昭娖在马上将箭射出。直中靶心。

    远处观看的项籍嘴边露出一抹笑,对身边的龙且道,“我少时与子瑜相识。那时见他貌似女子,觉得未免太失昭子之后的气势。如今算是有丈夫之气。”

    昭子便是在楚威王时期赫赫有名的令尹昭阳。和昭娖是祖宗和后代的关系。

    “如此倒也能依叔父之言,跟随一起见楚王了。”项籍谈及楚王没有半点尊敬,本来这就是他叔父项梁拥立的楚王,被找到的时候正在给人牧羊。对于这位牧羊少年,项籍心里只有轻视。

    待到巡视完毕,项籍让人唤来昭娖。

    昭娖进账低头叉手道“拜见将军!”

    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没有让昭娖黑多少。她低下眼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恭谨。

    “几日后,随我一起觐见楚王。”项籍从羊皮地图前转过身道。

    “楚王?成……只是……觐见君上……这”昭娖踟蹰道。

    “你出身老氏族,见楚王也无失礼之处。”项籍走到昭娖昭娖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手力之大差点没叫昭娖身形一个踉跄。

    昭娖稳住身子,心中发苦。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