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美女班的男助教 > 美女班的男助教第47部分阅读

美女班的男助教第47部分阅读

    宏的胳膊,缩着脖

    库里望着,蹑手蹑脚的跟着方展宏向内走去——不知刻她突然觉得,只有跟着这个强壮地男人,才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方展宏从裤子口袋摸出自己的打火机,打亮了举了起来,借着亮带着谢韵柔慢慢的向里走去。

    大约走过十几二十米,突然又听见里面咕咚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接着。有了人声!

    方展宏连忙回头竖起中指在唇边给谢韵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人一起凝神细听,听见一个女孩说话的声音。语气里说不出的气忿和羞恼——

    “我告诉你,你站在那儿,别过来!你别过来!说话就说话,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女孩说到最后,简直有点气急败坏,差不多是喊出来了。

    一听这个声音,方展宏和谢韵柔全都楞住了,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惊讶。

    谢韵柔一听见人说话的声音,知道不是闹耗子,立刻不害怕了,女孩与生俱来地过剩好奇心立刻占领了大脑高地;她听清了这个声音,更是大吃一惊:她怎么会在仓库里?

    “是郝佳!”谢韵柔又紧张又兴奋的看着方展宏,轻声说道。

    “嘘!”方展宏连忙皱着眉头盯着她使劲摇了摇头,心说女人怎么都这么八卦,窥探人家这么点秘密就这么兴奋。

    正在这时,仓库里另一个人说话了——

    “你看,你这又何必呢?说的好好地。”

    一听这声音,方展宏和谢韵柔更傻了,两人几乎同时看着对方做出了口型——方展宏说的是“梅校长”;谢韵柔说的是“我表舅”!

    方展宏低头一想,自然就明白了:因为这间仓库原来是几间房间打通做成的,所以是两头通——一头是仓库大门,就在清楼小院进来地大铁门旁边;而另一头还有个小门,在原招待所里面,直通梅修慈的办公室之后。

    这个仓库一年都难有人进来一趟,梅修慈要是有点什么必须避着人的勾当,选在这个地方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真没想到,郝佳居然会和他有瓜葛。那天林丹丹和李小翠跟她吵架,说在医院门口看见梅修慈和她如何如何——现在看来还未必是空|岤来风。

    “唉,郝佳,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晚上打夜工很累吧?”梅修慈的声音此时听来,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猥琐,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亵弄对方地优越感:“我可是一心一意地想着你,为你好,我可是疼你啊!”

    “谢谢,不必了。”佳地声音冷冷的道:“我打工累不累,是我自己地事。”

    “哦,是你自己的事?那你那个可怜的妹妹呢?”梅修慈笑道:“我真是很担心,想你这样不知好歹的死撑下去,最后不是你垮了,就是你妹妹垮了……唉!可怜啊!”

    谢韵柔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松开了方展宏的手,向里探去。

    方展宏连忙一把拉住她;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想知道郝佳遇上了什么事,为什么和梅修慈鬼鬼樂樂的在一起。

    于是他悄悄弓下身子,放低了火机,借着微微拉着谢韵柔,两人猫腰往里走了两步。

    转过一堆垒得高高的学生宿舍剩下的棉被床垫,几个废弃破损的景块后面站着两个人,正是梅修慈和郝佳!

    看起来,梅修慈刚才的那两句话似乎对郝佳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借着微微的火光,方展宏和谢韵柔能清晰的看见她秀美修长的身子在激动的微微颤抖。

    “嘿嘿,”见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梅修慈得意的干笑了两声,好整以暇的靠在一堆棉垫上,淡淡的道:“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何必把自己熬得那么苦呢?人嘛,怎么活不都是一辈子,就那么回事儿嘛!何必对不起自己个儿呢?你说是不是?”

    听见这话,郝佳突然恢复了平静,冷冷的哼了一声。

    梅修慈接着说道:“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放不下,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结果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自己的亲人,何必呢?其实,郝佳,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活法嘛!”

    说着,梅修慈突然直起了身子,目光灼热的向郝佳逼了过去,一直逼到她身前两步的地方,带给她几乎窒息的压力。

    “郝佳,其实只要你说句话,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梅修慈继续用一种充满暧昧的语调说道:“我可以让你过上比现在稳定十倍,富裕十倍的生活;当然,你的妹妹我也不会不管的。等她的事情解决了,你们还会有好房子住,有漂亮衣服穿,想上学学东西也行,想天天逛街玩儿也行;每个月有人付房租,有人给生活费……这多好啊?丫头,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太执着……你说呢?”

    “梅先生,”没等梅修慈的话音落地,郝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的钱,买不到我!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再见!”

    几句话说完,郝佳扭头就走,向着仓库另一头的办公室小门方向快步走去。

    “急什么?”梅修慈笑道:“话还没说完呢!”

    说着,梅修慈突然一把拉住郝佳的手,用力一抡,将她整个人掼在棉垫堆上,紧接着迫不及待的整个人扑了上去!

    “啊!”谢韵柔见到这一幕,失声惊呼,还没等出声儿来,突然觉得唇上一热,一只充满男性热力的有力的大手猛得捂了上来,把她喉咙里那声尖叫堵了回去。

    柔软的双唇碰在方展宏粗糙有劲儿的掌心皮肤上,谢韵柔突然觉得身上一热,全身莫名的酸软起来,不禁红着脸向方展宏看去。

    两人眼神对了一下,谢韵柔立刻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决然的勇敢!她立刻明白了:对!一定要冲出去,把那个老不修的臭色狼海扁一顿,管他是谁!干这种事,哼!

    两人几乎同时把猫着的腰直了起来,刚要冲出去,就听见响亮的啪得一声!

    抬眼望去,只见满面怒容的郝佳正一掌掴在梅修慈的脸上,随即一脚向他小腿上踢去——只听见毫无防备的梅修慈一声痛哼,连忙弯下腰去揉着痛处。

    说起来他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可大概是中年福的缘故,手脚比起年轻人是慢得太多了。

    而且他就是太自信了,把郝佳当成砧板上的鱼肉,没提防这个在社会上打过滚儿来的女孩,形形色色的色狼见得多了,一般的手段还真降伏不了她。

    佳踢了他一脚,一把推开这个老滛棍,气急败坏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连忙整着衣衫,低头向小门那里跑去了……

    第二卷 醉卧花丛君莫笑 第四章 当黑发爱上白发(上)

    ……

    清晨。

    北影家属区大院的大草坪上,突然响起了一片叫卖声,带着特有的老北京风情,让人一听之下,神思恍惚,错以为回到了那百多年前老皇城时代的鼎盛天桥。

    “吃馄饨……馄饨……紫菜虾皮,好汤好馄饨……”

    “点心……点心……切糕……驴打滚……艾窝窝……::嘞……”

    “豆汁焦圈的卖……”

    “冰糖葫芦,就是……没有核了嘞……”

    “面茶炒肝儿……小笼包子卖……”

    “油条油饼豆腐脑……”

    这一片似假乱真的热络叫卖声,还真吸引了不少出门买早点、吃早饭的居民,以为这里又新搭了一片早点摊子,纷纷兴致盎然的循声而来;谁知远远的一望,是一群小屁孩在这瞎喊,只得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方展宏站在一群学生中间,看着她们一个个单手抚腰,一本正经的喊得起劲,不禁微微眼热——仿佛一刹那间,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年代。

    那时,自己和自己的同学们,也是这样在出晨功的时候,在老师的指导下,大声练习喊叫卖——晨风飒飒之中,仿佛当年自己悄悄喜欢的那个班上的女孩,又站在草坪中间,一边练功,一边微笑着望着自己……

    俱往矣!转眼那么多年过去,现在自己居然做了别人的老师,带着一群年纪更小的孩子,站在这里练起自己当年练过的那些东西来,真是人生恍如一梦。觉醒何必百年!

    “姓方的!想什么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方展宏地思路,肩膀上被人一拍,心里知道除了华蕾之外,还真没人敢这么跟他没大没小的。

    转过头去,一张纤尘不染、晨起未妆的素雅俏面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任何时候都怯生生的女孩——邹晓洁。

    方展宏笑道:“你不好好练,带着晓洁到处乱跑什么。你挑得是什么行当啊,大班长。”

    华蕾笑道:“就是来向你请示一下的。我想和晓洁结个对子。我们想卖馄饨,一个人忙不过来。想两个人一起。”

    方展宏想了一下,知道华蕾的意思,一般做这种实践,都要学生自己搭本钱,或者去租用具、或者买原料——邹晓洁的经济情况,要让她独力承担这么一笔开支,非逼得她一个月不吃不喝不可;华蕾说得委婉,其实是想帮她。

    “好啊。”方展宏点了点头,心想:这一点自己倒没考虑到。这个班上还有些人,比如荆雯之类地,可能也有这类问题。华蕾这种做法还是值得推广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应该让谢韵柔带荆雯一带,反正她们两个关系好。谢韵柔的东西又都已经是现成的了。

    “行了,你们练吧!我去二寝那里转转。”方展宏随代了华蕾,习惯性的摸出香烟和火机,就准备往谢韵柔她们那边走去。

    “住手,不许动!”华蕾一声娇喝,一把拉住他。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香烟。嗔道:“大清早就抽烟。对身体多不好,没收!”

    “咦。不对,”华蕾刚拿了他的香烟,随即又道:“拿你一根烟,你还有一盒呢,还是不保险!喂,火机拿来!”

    望着华蕾伸过来的白皙纤秀的手掌,方展宏还真有点哭笑不得;刚要说点什么,华蕾秀眉一剔,伸手就抢了过来,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哼,胆敢对抗人民民主专政?反了你!”

    方展宏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手,在两个女孩的窃笑声中向谢韵柔她们走去。

    谢韵柔和荆雯她们宿舍地几个女生,站在草坪东头练习,远远的望见方展宏过来了,纷纷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告诉他自己选了那个行当。

    好容易等到把她们都打走了,看见荆雯和谢韵柔两人象当他透明的似地,站得远远的自顾自的练习。走过去一听,练的还是普通的气声字练习。

    方展宏皱了皱眉头,背着手问她们道:“你们怎么不练叫卖调啊?不会可以问嘛!”

    要是从前,谢韵柔肯定会不屑的冷哼一声,说本小姐才不干那些傻了吧唧地事情之类地话。可今天不知怎么地,谢韵柔看见方展宏,竟脸上微微一红,

    走了开去。

    方展宏微微觉得有些意外,谢韵柔这种大小姐,拉不下面子来学小商小贩喊号子叫卖,这倒是情理之中地事,就是这反应有点奇怪。

    还没等他说话,荆雯就迎了过来,笑道:“老哥,你放心吧,我们能练好。”

    方展宏见了荆雯,想起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了,连忙道:“你选了什么?够不够钱租东西?要不要我找个人和你结个对子,就象华蕾和邹晓洁她们那样。”

    “我不用!”荆雯毫不犹豫的答道,满脸较劲跃跃欲试得望了望华蕾那边,道:“干嘛要两个人,那样的话汇报表演的时候不是要被人分一半戏去?我才不要!我自己都选好了。”

    “你选的什么?”方展宏奇道:“你哪来的钱租家什?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这是秘密?嘘……”荆雯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转身跑开了。

    “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神神叨叨的。”方展宏摇了摇头,走到谢韵柔身边,看看左右没有什么人,低声道:“昨天……”

    “昨天什么?昨天什么事都没有?”谢韵柔跺脚道。

    方展宏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他自己是男人老狗脸皮厚,不觉得有什么;可谢韵柔平时再怎么神气,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小女生,跟一个大男人黑灯瞎火的看见了那么刺激的一幕,多少觉得有点羞人。

    这么一想,方展宏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只得低头轻声道:“昨天的事情,千万别对其他人说!”

    方展宏的意思,是别惊动了梅修慈,他想拿到梅修慈贪污的证据之后,再一总向谢云鸣汇报。谁知谢韵柔立刻错会了他的意思,羞得扭头白了他一眼,嗔道:“废话!有什么好说的,很光彩吗?”

    一句话说完,撂下方展宏头也不会的逃了。

    方展宏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拿出自己的烟盒来,叼上了一支……才想起来火机已经被华蕾“没收”了,连忙左右看了看,望见不远处,姚斌和仇逍那帮男生正在练习——姚斌和仇逍他们三四个男生凑了个堆儿,选了一套买卖,也是迎合姚老大的个人爱好:开面摊。

    难为姚斌这个老粗,居然会做包括刀削面在内的不少面食,找了一帮小兄弟有得烧汤有的切堆儿,分派的不亦乐乎。

    方展宏叼着烟三步并着两步,走到他们中间,一伸手把黑小子仇逍的脖子拎住了拖到面前来,直接在他身上口袋里掏摸起来,随口道:“借个火儿使使。”

    “嘿嘿,头儿,俺不抽烟!”仇逍一边躲,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放屁!让你丫给我装!”方展宏笑骂道,抬脚照他屁股上来了一下,伸手道:“痛快点,别找削啊你小子!”

    仇逍一听,连忙从怀里摸出个防风打火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

    方展宏拿过来打着了,顺手掂了掂,看了看牌子,对仇逍道:“你个猴小子,用得比我还高档,老烟枪了吧?”

    仇逍连忙赔着笑接过自己的火机,飞快的揣进兜里,生怕方展宏来抢似的,一边笑道:“一般一般,断奶那年一时没控制住,误入了歧途……”

    方展宏一把搂过仇逍的肩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根据表演班的惯例,每个专题学习的阶段结束,都要组织一次汇报演出,检验学员本阶段的学习成果。

    按照电影学院的教学流程,表演系的学生,在奇思妙想阶段,要经过至少一个学期为期五个月的学习,才能出师演出。

    但是象鸣园艺校这样以高考应试为目标的预科学校,根本不可能在时间上作到这样的安排,所以只好压缩到短短的一个月。

    这天,除了被谢云鸣长期聘做这所艺校客座讲师的王敬松老师之外,鸣园艺校邀请了电影学院本院的几位副教授级的老师,济济一堂,观看本期四个班的奇思妙想汇报表演。

    方展宏一早就来到教室,帮着学生们一起布置舞台,在王敬松老师他们面前,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一直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学生。大幕缓缓拉开,演出就要开始了……

    第二卷 醉卧花丛君莫笑 第四章 当黑发爱上白发(下)

    今天演出的顺序是梅修慈排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把班级次序和演出顺序颠倒了过来,从四班开始,然后是三班、二班,最后才是方展宏的一班。

    尽管出于专业的习惯和对学生的尊重,各位老师们都一本正经的坐在讲台后面,表情肃穆的观看着学生们的汇报;不过,从他们淡淡的目光和偶尔的失神就可以看出,要不是为了那一小时五百块的红包,估计谁也不会愿意坐在那里看几小时这种演出。

    这些老师都是本院一线的课任老师,平时教得学生都是年年高考从艺术类专业考试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人尖子,无论是专业底子还是个人天分乃至外貌身材等方面,都要比这种预科培训中的学生强了不知多少。

    教惯了那样的学生,再来看他们的表演,自然觉得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缺点多的跟筛子一样。

    演出刚进行到一个小时,就几乎演不下去了。场上背台的、撞位的、窜词的、结巴犹豫的、瞟台的……甚至还有当着老师们的面笑场的。

    看着老师们脸上的表情,甄健、郭归根等几个班主任都有点脸上挂不住。方展宏冷眼旁观,只见梅修慈神情自若,一点尴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不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有今天这局面。是方展宏早想到地。去年鸣园艺校只招四十人,学生素质就已经有问题了;今年又扩招三倍——梅修慈和许筠哪里是招生,简直是用耙子往回搂钱;不管什么歪瓜裂枣,适合不适合的全部连哄带骗的收进来,只要给钱就行。

    象牛桦这样的都算是好的了,总算有一门特长,方展宏在其他几个班看到甚至有比牛桦条件还不如的;有些手脚僵硬到任何人一看都会马上觉得这个人不适合学表演的,也赫然在列——收这样的学生进来,怎么可能出教学成果?

    收一个学生进来。就要对一个学生的前途和学业负责——这些孩子都是在全国各地念到高二高三,为了艺术类高考,放下高中地学业,赶到北京来求学的;有些则是已经落榜了一年,准备今年再拼再考的学生。

    正因为这样,所以谢云鸣办这所学校时立过一条原则,招生的时候。至少要“看七分”,也就是说,声台形表四门功课,要有七成水准勉强及格,才能录取。

    本来这行里的规矩,就是要量才而招,招进来的学生至少要保证给人家一条出路:不见得非得考电影学院、中戏。但是至少得让人有书念,哪怕是个大专;或者得保证象邹晓洁这样,保证她的能力在毕业后能考个文工团、歌舞团,有个接收单位……否则地话,这些孩子离开了高三年级紧张的高考复习氛围,万一在艺术方面学不出成绩,再回到中学想再准备高考,那无疑是天方夜谭——两头不靠。一个孩子一辈子的前途可能就此毁了。

    象梅修慈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绝户无后的缺德干法,利用家长和学生对这个行业、这个学科的无知,大开空头支票——为了两三万块钱骗人一年,毁人一辈子。

    ……

    台下才演了一半,台上电影学院的老师就已经看出了端倪,满面疑虑地面面相觑起来——这个学校是谢云鸣教授的产业。论辈分他们当中很多人管谢老都得规规矩矩尊一声老师。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些不专业的现象。

    也就是给谢家面子。不然有些年轻冲动一点的老师早就拂袖而去了——给这样的学校当客座,将来万一绝望的感觉受骗的学生家长闹起来。自己的名声都要受牵累;一个小时才赚你五百块,担这么大责任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王敬松老师看了看方展宏,眼神中似乎有责备之意,虽然当初方展宏跟他谈过这里地事情,他对梅修慈滥招学生的事情也有个心理准备;但方展宏毕竟是他的学生,他对方展宏带出这样的学生,依然感到十分不满。

    方展宏苦笑了一下,他和王敬松之间还隔了好几位老师,这个时候也没法解释哪些学生是自己班上的,哪些不是。

    正在这时,他余光一瞥,看见华蕾已经站到了场地中央准备报幕,在她身后,仇逍和姚斌等人正在肃穆而熟练的换场。

    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专业地表现,方展宏松了口气,不免得意地回了王敬松一个眼神:怎么样,我地学生还是不错的吧?

    比起刚才几个班地学生,搭景的时候咋咋呼呼,临场意见还不统一,当着老师们的面居然还低声商量小声争执,你说用方景块,我说用大圆柱——对比起来,一班的这几个学生显然是相当的专业。

    方展宏从不认为在治学求学这条路上,有什么小事或者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个人对学生的要求从来是全方位的。

    他经常告诉学生,不是说你在台上演好戏,你就是好演员了;要做到你上台帮演员搭一张桌子,你都要让台下的人觉得,你是专业的,你有花自己的“生命”去学习艺术、学习表演——这不是夸张。北京国家京剧院每天晚上演出,在台侧拉大幕的往台边一走,都有规矩的台步;站景的人往后一立,都有亮相的范儿,这才叫专业。

    打从四大徽班进京师,梨园行的国粹传了几百年,尽管现在再不景气,都依然保持了大量的行业规矩,保证了艺术质量——你要想拉大幕,你都得学个四年六年;开场翻跟头进来往

    景地那些龙套。你挨个问,至少学戏八年以上;要;至少得十年以上的真工夫,才有你几句唱词;至于说成角儿成腕儿,必须是天分特别高的,还都得是童子功十几二十年以上寒暑不侵的功架子。

    艺术或许是浪漫的,但是学艺术,绝不浪漫。所谓学艺,就是在人后流三船五车的汗。在人前闪亮那么一瞬间,而许多艺术工作者,连这一瞬间都得不到。

    哪象现在的中国影视行业,充斥着一大堆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所谓演员,只要是样子长得顺眼点的,都敢上去演戏;说白了不是演戏,完全是考验导演;导演带这种演员。不是在创作,而是在练习如何遮瑕,怎么用镜头把他们假地让人想吐的表演用镜头灯光音乐遮掩的还能骗得了人——现在的所谓偶像剧,十之都是这种东西;华丽的服装包着一群不知道整容了多少次的漂亮木头,镜头灯光围着他们一会儿旋转一会慢镜头一会快镜头,再时不时配上一段神经错乱似的背景音乐。

    造成这种现象,还是因为影视行业在文革后八十年代才在中国展起来。其实还属于起步阶段,存在着大量地不规范;大量金钱的涌入,吸引了大量这种为了赚快钱不惜糟践艺术的无良投资人、无良艺人——方展宏绝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将来走出去会是这样的人,拍着胸口跟人家说自己是电影学院系统某某老师的弟子,干得却是为了赚钱糟蹋艺术的事。

    所以他对学生地要求,不是局限在教表演,而是教他们成为一个“学艺术的人”,一举一动举手抬足。都应该是专业演员的感觉——哪怕小到摆放一个景块搭出一个布景,都要做到熟练、准确、富有创意,让人一看就觉得:咦?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搞艺术的。

    ……

    场下几个学生,在短短的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搭出一个复杂而有序的、虚实结合的话剧景来:多个圆形和方形地景块,搭成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类似人的后脑勺不规则球体,凹凸不平的地方塞进了棉絮团。然后用整张帆布遮盖起来。

    整个过程。除了景块道具放置时偶尔出一点极小的声响。几乎鸦雀无声;所有的参与布景的学生,都是面色严肃地拿着东西上来随意一放。转身就走,干脆利落,仿佛这个布景已经演出了十几场一样,不带一点犹豫。

    场上地几个老师,突然感受到场上气氛地不同,这批布景的学生,跟之前地演出的那几批学生,象是两个学校出来的一样,即使是布景这么小的细节,也能让老师们一刹那间产生一种仿佛又回到本院课堂上的感觉——这才是电影学院系统出身的学生特有的气质和节奏频率。

    再看站在场中央的这个女学生,于普通女孩的美丽柔媚之中,还带着三分英姿飒爽的刚健之气;即使是阅人无数、每天被视觉强迫必须天天看着至少十几个美女在眼前晃着的表演系老师们,也得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一句广告词:不是美,而是与众不同……

    “各位老师好,下一个汇报作品,奇思妙想小品——《当黑爱上白》;汇报单位,表演一班。”华蕾简洁的报幕结束,转身隐出侧幕条,讲台上的一排老师们立刻报以整齐的掌声。

    这掌声让方展宏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是今天这场演出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有人鼓掌。本来作为专业老师,对学生的表演报以礼貌性的鼓励掌声是一个老师应有的习惯;但是这种习惯只存在于本院学生的课堂上,今天这种水准的表演,实在让老师们没办法鼓掌——否则都好象是在批评或者羞臊这些学生的带课老师一样。

    而这次下意识的鼓掌,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认同,在过分安静的现场,显得那么突兀,却也让方展宏感到几分得意。

    接着,站在侧幕条后的华蕾向着后台方向高举双手,两手虎口并拢做了个圆圈;接着双手八字形象个音乐指挥员一样挥了两下;同时,另一头看到这个手势的吕无忘做了个ok的手势,飞快的隐入后台去了。

    王敬松老师和几个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王敬松扭头看着方展宏。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意思是说:不用问,这些学生一定是你带出来地。

    因为这两个手势即使是王敬松老师上课也不会教的,那不是表演老师的业务,也不属于舞台剧话剧表演人员交流的范畴;那是在电影电视剧拍摄的现场,影视导演使用的一种手语,意思是“灯光准备”、“音乐准备”。

    只有方展宏这种学导演出身的人,去带表演班,带出来的学生才会用这种形式交流;不是学导演的人。只有真正在剧组呆过地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吕无忘进去后台,全场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在这之前的汇报演出中,根本没有学生想到使用灯光转场这么回事,就跟某中学的国庆联欢会之类场合的小品一样,干巴巴的日光灯下干演。

    这灯光一暗,音效跟着就进来了,剧场效果立刻就产生了。

    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全场响起了充满了清新感觉地爱尔兰风格的音乐——以爱尔兰风笛、长笛为主,伴以轻弦乐的演奏,令人仿佛来到清晨的草原,空气中有沁人的馨香馥郁,草尖的露珠在人们的眼中晶莹地摇摇欲坠着……

    在空灵的乐声中,老师们讶然下望,只见地下躺了一地的人。

    方展宏的表演一班。今天几乎是全体出动,除了

    和灯光的吕无忘,所有的男女学生全部换上了黑色的黑色热舞长裤,通体漆黑的身体背伏在地上,随着音乐地节奏轻轻的摇摆着。

    这时,背景幕拉开,邹晓洁扮演的美丽的长少女一身充满神秘色彩的紫衣,出现在舞台的远景。

    邹晓洁有一头人人艳羡的乌亮长。此时有意识地侧对观众台,把一头长整个拢到一侧,轻柔地流泻在右肩上。

    她羞涩地揽镜自照,略带几分自豪窃喜的神色欣赏着黑色瀑布般漂亮地长,时不时露出少女特有的嫣然巧笑;仿佛在憧憬着什么,她取出一把梳子,轻轻的梳理起自己的秀来。

    那梳子刚刚接触邹晓洁长的一瞬间。音乐节奏一快。躺在前场地上的全班学生突然动了起来。

    随着音乐转为略快的舞曲。全场学生笔直的站立起来,双手高举过头。双臂竖直伸至最长,双掌并拢,下身双脚并拢,使得整个人看起来象是一条柔软的直线——头!

    随着邹晓洁梳理的动作,“头们”跳起了优美的舞蹈——显然是一段经过严格的、别出心裁的编舞处理的舞蹈,旨在表现头的外部形态,模拟一头飘逸黑的感觉。

    学生们先是跳着飘逸的独舞,随后音乐再度变奏加快,两两结合跳起优美轻盈的探戈来。

    这两段没有任何台词,完全靠舞蹈和形体来传达信息的表演,看得老师们眉飞色舞;学生们一开始跳探戈,几个老师终于按捺不住高兴的笑着鼓起掌来——看了整整一早上莫名其妙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表演,突然看到几十个打扮的整齐一致的漂亮孩子在自己面前流畅起舞,这种视觉上松弛和享受带给人的舒适感是很难形容的。不管这个小品表演讲述的内容是什么,有什么创意,就这两段舞蹈,好看而又能够准确的达意传情,这个作品都可以算是成功的了。

    在简单的一段探戈舞后,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转场,四五对跳着探戈的学生突然交错穿插着遮挡在人群最后的华蕾与谢韵柔前面。

    这种遮挡式的转场在话剧中经常用于无厘头式的喜剧——比如说一群人围殴一个衣冠楚楚的坏人,口里叫骂着围成一圈,拳脚相加;这时候由于打人的这些人的遮挡,被打的被推在地上的这个人,观众是看不到的。等到打人的这群人完成了遮挡任务,一下子鸟兽散退开的时候,观众再看地上这个人已经眼歪鼻子斜,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了,好象被暴打了一顿;于是大家觉得很搞笑,哈哈一乐——其实刚才打人的这帮人刚才挡在这个演员身前,是让他在观众看不到的这个空档化妆变型,完成这种效果。

    老师们突然看见一群十岁地学生如此娴熟的运用这种转场。不禁都充满了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被人群遮挡着的后面那对学生。

    谜底揭晓。当遮挡的几对学生翩翩起舞着退开时,群星捧月般的十几对学生拱立在中央的,是华蕾和谢韵柔;而此时,谢韵柔刚才穿在身上的那层黑衣已经被她脱下来扔到景块后面去了,露出来的是一身全白如雪地白色紧身舞蹈服。

    再跳一个八度,音乐突然渐弱,灯光暗去,黑暗中之间人影翩翩。学生们纷纷退入幕布后面去了。

    柔和的追光灯再亮起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一身黑衣的华蕾和一身白衣的谢韵柔。

    华蕾今天盘起了长,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反串成一个英俊的绅士;而谢韵柔也盘起了长,用一条白丝巾包住了头,清爽之中更见娇俏。

    音乐停止之后,华蕾和谢韵柔进入了一段哑剧表演。这段表演可以称为:“求爱”。

    华蕾扮演地黑手拿玫瑰,向扮演白的谢韵柔求爱,谢韵柔半推半就,欲说还休——一段简单的、课堂上练习过无数遍的求爱练习,被她们两人演得清新无比,可爱万分。

    接受了黑爱意的白,欣喜非常。羞涩而快乐的舞蹈起来。这时音乐再起,两人再次模拟头的形态跳起舞来,不过这段舞蹈比起之前地群舞显然难了很多,是两人四肢缠绕在一起配合完成的,象征黑与白相爱后纠缠在一起的亲昵情景。

    这时,音乐骤然一停,前场灯光齐暗,后场追光打在邹晓洁身上。

    对镜梳的邹晓洁突然现了什么似的。疑惑的对着镜子,收起了头梳,一绺绺的理弄起自己的头来。终于,她掂起了一根头,惊讶地娇嗔的说了一句:“有没有搞错……”

    全场都是舞蹈和哑剧表演中,突然出现了一句台词,带着邹晓洁南方人特有的甜糯的音。令人莞尔。

    邹晓洁现了头里竟有白。女孩的嘴翘得能挂油瓶。她凝神看了半天,赌气的用力向下拔……

    正在这时。后场追光灯又暗了;前场灯光亮起时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

    在震耳欲聋地雷声中,传来华蕾撕心裂肺地哭喊:不!!!

    前场,灯光下,华蕾紧紧握着谢韵柔地手,两人拼命的要拥抱在一起;可是后场邹晓洁每拔一下,她们就痛苦地仿佛被一股巨力拉动,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抻直手臂。

    相爱的黑和白痛苦的挣扎着,深情而含泪的望着彼此,十指交缠无论如何不肯分开!

    后场邹晓洁拔得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在奇怪这根白头怎么这么难拔掉,象是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

    终于,又是一声惊雷巨响!

    握着的双手失去了彼此,华蕾怆然倒地。

    谢韵柔扮演的白一阵痛苦的急旋,音乐再起——旋转到前场中央的谢韵柔伴随着拉丁舞曲跳起悲伤狂乱的佛罗明多舞蹈。

    高难度的、以急旋配合小跳为主要动作的狂风暴雨般的舞蹈,令所有观看的人咋舌惊叹于谢韵柔惊人的舞蹈能力——那种惊人的柔韧性还可以接受;而使人无法理解的是,一个那么娇小的身躯里,怎么可能产生那么巨大的爆力,带动着整个身体全场飞舞!

    这种充满了力与柔两种美感糅杂的舞蹈,带给人视觉上的强烈震撼——谢韵柔刚跳到一半,全场已然爆出此起彼伏的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段短短几分钟的舞蹈,对人的体力应该是一种级挑战,方展宏不由得替谢韵柔担心起来。

    正在这时,音乐渐弱,灯光又暗了下去。谢韵柔几个急旋小跃,跳进侧幕后面,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黑暗中,隐在后面的全班学生又翩翩而来,围绕着伤心的华蕾跳起了柔和的群舞,仿佛在抚慰着伤心的黑。

    在缓慢的音乐节奏中,几个舞蹈中的学生又开始了遮挡转场——几个人蝴蝶穿花般交错遮挡着华蕾,等到音乐停止时,所有舞蹈中的黑衣学生缓缓伏在地上,使得人群后地华蕾异常显眼的独立场中。

    原来在大家的遮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