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姚贵森将小费塞给送餐小弟,然后推着餐车走进客厅,看见鄢知秦拿起电视遥控器便嚷嚷道:“放开你罪恶的蹄子,不许换台!”
鄢知秦肩上搭着毛巾,显然刚刚盥洗干净,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电视,“广告有什么可看的?”
姚贵森飞快抽走遥控器,“一会儿广告完了就是赵越致的记者会直播。”
“赵越致?谁呀?”鄢知秦从餐车上挑了块蛋糕,咬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
姚贵森捧着热气腾腾咖啡,一脸向往憧憬的表情,两眼冒出梦幻的心心,“我的女神,梦中情人。”
鄢知秦想了想,“你的女神和梦中情人不是onica i,什么时候换人了?”
“onica年岁大了,优胜劣汰,现在我的最爱是赵越致,黑眼睛黄皮肤中国娃娃,亲切呀。”姚贵森沉醉不已。
“她做什么的?名模?名媛?演员?歌星?”
姚贵森鄙夷道:“我拜托你别一天到晚只看欧美电影,多少也关心关心国产电影ok?崇洋媚外。”
鄢知秦颔首,“所以赵越致是电影演员。”
“哦,赵越致沉鱼落雁绝美,闭月羞花sexy,演技一流、票房保证。”姚贵森露出经纪人特有的闻到“价值”味道的嘴脸,“看着赏心悦目又能赚大钱,我最喜欢这种摇钱树宝贝儿了,如果我能当她的经纪人,哎哟,那还不天天躺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啊哈哈哈……”
鄢知秦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修长如玉的手指把持着银制刀叉,动作说不尽的优雅动人,偶尔抬头看一眼同伴,不是很在意的问:“她今天为什么开记者会?”
姚贵森一顿,忽然伤心的捂住胸口,“前段时间传出她要息影,你不知道我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今天估计她开记者会辟谣的吧。”
“那要恭喜你了,破碎的玻璃心又能粘回去,再祸害人间一百年。”
姚贵森给他个肘击,“去。”
此时广告结束,赵越致记者说明会直播开始,一片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中一身玫瑰紫毛呢大衣的赵越致翩然而至,身姿窈窕曼妙,回眸浅笑风情万种,果然不辱宅男女神之封号,举手投足莫不美丽至极。
鄢知秦看着看着冷不防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面,伸手盖住画面上赵越致的眼睛,姚贵森见状奇怪的问:“干嘛呀你?”
“不,没干嘛。”鄢知秦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研判和比较着什么,然后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继而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退了回来。
姚贵森眯细眼缝,“怎么地?一见钟情?”
鄢知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端起精致的骨瓷杯子,缓缓啜了一口咖啡,在姚贵森以为没有下文的时候,他说道:“你梦中情人的声音挺动听的。”
姚贵森一下拎不清他心思,顺着他说:“自然得零缺点,不然怎么做我的女神呐?”
鄢知秦猛的笑出声,杯子底部撞击托盘“哐当”脆响,姚贵森不禁打个哆嗦,“你不要突然笑得这么浪,叫人瘆得慌。”
“不好意思,请忽略。”鄢知秦手握成拳放在鼻下咳一咳,然后转移话题道,“肖戈你联系上了吗?”
“联系了,他这两天特忙,没空跟我们见面,不过房子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了,说是过几天约出去直接看房,只要你满意,可以立马搬进去住。”姚贵森说着就开始感慨起来,“别看肖戈年纪不大却挺能耐,一两个电话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一点不用操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这么说来你是有意愿跟他合作咯?”
谈到“钱途”姚贵森态度就变了,谨慎道:“一码归一码,我工作上从来不参杂私人感情的。”
鄢知秦一句话总结:“就是价高者得嘛。”
姚贵森点点心脏再点点他,“知秦知己也。”
此刻电视机里,赵越致起身九十度鞠躬致歉,长发半遮面尤其我见犹怜,疼进心眼儿里,现场又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闪光灯,不知这一瞬谋杀了多少菲林,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呀。
鄢知秦再度端起咖啡杯,心中低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以景拟人,虽说不太靠谱,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原来或人或物,跳脱开来隔出距离,方可恍然大悟。呵呵,好在他过目不忘,也好在她足够令人难忘,哈罗,八戒妹妹。
第一卷 808
这几天赵越致过得真是……套句胡耀的口头禅:惨死我哟!头天开记者会谢完罪立马换场陪导演制作人吃饭,隔天紧跟着去排练跨年晚会的节目,然后又掐出半天时间拍了一则广告,刚过一晚这人都还没睡醒,脑子正缺氧呢就被拉进组开拍那部贺岁电影。
说到这个电影,赵越致大喊坑爹呀!理由很简单,通常贺岁电影跑不离打打闹闹,嘻嘻笑笑,一票当红的演员、歌星、笑星扎堆可着劲儿的胡乱折腾一通,全为过大年的时节博观众一乐呵,基本没啥内容及内涵可言,赵越致以为ary接这个戏无非抓她充数,上镜露脸赔偿影迷因她玩息影所受的心灵创伤,所以连剧本也没看,等到了现场才晓得她要演的角色居然是太监,反串太监!这不坑爹是什么?然而悔之晚矣,只得硬着头皮演呗。
由于要赶春节档上映,剧组不得不紧锣密鼓的赶拍,赵越致连续熬了几宿,精神和肉体受尽压迫折磨,于是她的老毛病犯了,便秘。有进有出那是自然规律,光进不出那是貔貅……呃,那是反自然反人类行为……好像说大了,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惨死她哟!
胡耀把煎好的汤药喂进赵越致嘴里,抠开她粘糊在一起的眼皮,像模像样的观察了一番,接着又捞起她的腕子请了脉,“脉象沉滑,估计有戏,晚点就能拉了。”
赵越致哼哼两声,“要还拉不出来呢?”
胡耀对自家的祖传通便秘方非常有信心,拍着胸口撂大话:“你不拉我去死。”
“算了,保险起见,你再给我喝一碗。”赵越致不是不相信胡耀,可这肚子死沉死沉的,偏又拉不出东西,简直要了亲命了。
胡耀却很理智,“别介,这是药又不是可乐,哪能随便喝着玩呀?”
赵越致翻翻眼球,霍地坐起,“嘿?有了,肠子动了,听见没,咕噜响呢!”
“是吗?是吗?这么见效?”胡耀大喜过望,忙不迭把手贴在她小腹上摁了摁,果不其然听见响亮的咕噜声,“有了,我感觉到了。”
赵越致仿佛见到了黎明的曙光,抓着胡耀说:“快,再来一碗。”
“得嘞,您稍等。”胡耀七手八脚将剩下的汤药连渣带水倒了一大碗过来,“小主儿请用。”
赵越致顾不上苦不苦了,俗话说苦口良药嘛,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碗,临了还打个饱嗝,她抹着嘴说:“不愧中医世家,耀耀,等姐拉痛快了,结了这部戏姐带你去拉萨看布达拉宫,姐买单。”
胡耀摆手,“谢谢您的美意,我心领了,甭管哪里的拉哪个的拉也比不上姑奶奶您吃好拉好强。”
赵越致感动的盖上胡耀的手背,“好孩子,真乖,真是姐的贴心小棉袄。”
胡耀刚想借机表表衷心,诉诉衷肠,后面传来副导演的吆喝声:“赵越致下场该你上了,快过来补妆。”
“知道了,马上来。”赵越致应声。
胡耀捡起地上的帽子交给她,“照你的情形,半钟头一小时准能拉,你表现好点争取一条过,早结束早解脱。”
听着能拉赵越致就情绪高昂,她保证道:“放心,我人送外号‘赵一条’,您就瞧好吧。”
“姐姐加油!”胡耀挥舞着小拳头助威鼓劲。
于是赵越致昂首挺胸的去了,结果一个半小时之后……片场外远远看见两条人影连滚带爬的冲向停车场,而片场里副导演的大嗓门呼喊道:“道具组,你们在搞什么呀,为什么那么臭?!”
……
肖戈领着鄢知秦楼上楼下参观了一遍,他说:“这房子建在半山腰,风景自然是不必多说了,草木茂盛空气清新,到了夏天鸟语花香,虽然离市区稍微远一些,但交通还算便利,而且小区内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住户的隐私绝对有保障,不少名人艺人都住在这儿。”
鄢知秦看看屋内构造再看看屋外一侧连栋的小楼,笑着说:“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大的房子来住?”
肖戈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另一侧的小楼,语气颇为无奈:“没办法,我家那位非要跟朋友住一起,说是方便彼此照应。”
“哦,所以你们的朋友也住在这儿咯?”同一个院儿,进一个门,哪怕厨卫分离,空间独立,却还是一家的感觉,鄢知秦不想多出一个陌生人当自己的室友,尤其是个女人,他讨厌麻烦。
肖戈说:“关系不大,她是演员,常年外出拍戏,很少有时间在家,如果你介意的话,就不要跟她从一个门进,屋子后面还有个门可以直上二楼,若无意外原则上你们碰不到面。”
当初选房肖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谁愿意上班下班都跟个二货混一起,那岂不是没事儿找难受么?说实话房子买下来一年多了,他迟迟不搬进来住,百分之八|九十的原因在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甚至想过找一借口把房子转卖出去,可惜某人身份太特殊,不敢随意撒手不管。
鄢知秦听他说完,仅存的一丝顾虑打消了,凭良心讲这里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较远,如此他要是练琴就不会吵到别人,还有诚如肖戈所言此地的确足够隐秘,山下有保安设卡,不是住户不许入内,杜绝狗仔跟踪偷拍,再者从半山腰到山顶都可以自由活动,且环境清幽,那么他在国外养成每天散步慢跑的习惯也就得以延续,实在没有哪儿比这儿更合适他了。
鄢知秦下了决定,转头对肖戈说:“好吧,那我就冒昧打扰,明天收拾东西搬进来。”
肖戈闻言很高兴,请他坐下喝茶,“干嘛那么见外呀,照理我还得叫你一声三哥,小时候若不是我妈把我送去乡下姥姥家,害得咱们聚少离多,不然感情会更好。”
鄢知秦深有同感,“所幸长辈们的关系依然亲近,即便我们这些晚辈现在各奔东西,过年过节还是可以回来一起聚一聚。”
“嗯,那三哥这趟回来见过梅制了吗?”
“还没,通了电话,他手头上正巧有个实验,过几天才能出关,到时候大家约一约,一块吃顿饭,叙叙旧。”
肖戈点点头,张开嘴话未及出口,院子里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划破周围的宁静,他心头一震,赶紧跑到窗口往外看,只见胡耀搀着赵越致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我那个神,这事儿妈又怎么啦?
“出啥事儿了?”
赵越致摁着后腰顶着肚子,脸色诡异的上嘴皮咬着下嘴皮,看见肖戈先是一惊,然后求助的望向胡耀,而胡耀也没料想这个时候肖戈会出现在这儿,吓得虚汗直流,“ary你上山看风景呀?”
“别转移话题,说,你们不该在拍戏么?怎么跑回来了?”肖戈两手撑到窗台上,仿佛下个动作就是跨出来赏她俩一人一记混元霹雳掌。
胡耀扶稳赵越致,一五一十的报告:“她拉不出屎,三天了,憋得差点走不动道,我看挺严重,所以弄了点中药给她喝,结果她光放屁就是不拉,所以跟导演请了半天假。”
肖戈挫败的抹了把脸,“拉不出屎就请假,赵越致你个戴罪之身还敢给我耍大牌呀?”
赵越致的回答是——“噗……”
旁边的胡耀可遭了大殃了,当场脸色泛绿,不禁怒向胆边生,捏着鼻子嘶吼:“你看你看你看,这是耍大牌么?放着个毒气弹在片场,不把全部人熏死,也要弄臭自个儿名声,不请假回来躲能行吗?”
肖戈无语凝咽,两眼只能死瞪罪魁祸首,遗憾赵越致这会儿压根顾不上怵他,扯扯胡耀声如蚊呐:“快点,我、我、我快要出来了……”
“哎哟,祖宗姑奶奶你别挑在这会儿呀!”胡耀急得跳脚,抡起她挂到肩头,大步流星往楼上冲。
肖戈担心,离开窗口追出来说:“你慢着点别把人给摔了。”
胡耀边跑边嚷:“知道了,你少来烦我。”
真是好心没好报,肖戈气得小脸胀红却一个字儿蹦不出口,眼看人家小两口为自己拌嘴,赵越致掉过头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未曾想视线掠过肖戈瞄见一人,就坐在后面不远的沙发上,这人……这个人……他……
胡耀动作迅速的把赵越致扛上楼,一把塞进卫生间后撑着墙壁抹汗牛喘,“姑、姑奶奶,下次可别再这样整、整我了,半条小命、快给你整没了……”
赵越致傻愣愣的盯着马桶,半天没动静,刚才,她看到谁了!?是他么?真的假的?不会屎欲当头眼花了吧?她慌慌张张扯开门,“耀耀!”
胡耀气还没捣匀,惊诧的问:“怎么地,你就拉完了?”
这一说赵越致又捂住屁股,“没,没拉呢,耀耀,你下去,替我去瞧瞧谁跟ary在一起?”
什么跟什么呀?胡耀脑子转不过来,“嗯?屋里还有别人?”
“哎呀,你别废话了,赶紧下去,快快快!”身内事身外事两头逼急,赵越致已是满头大汗。
尽管胡耀一肚子莫名其妙,但仍是听话的转身下楼准备去打探消息,临走前还不忘说:“你脱了戏服再拉,别给弄脏了明天不好跟剧组交代。”
“快滚!”
胡耀咚咚咚下楼了,而赵越致实在顶不住自然规律的召唤,只好蹲马桶先解决身内事,不过一会的功夫,胡耀就风风火火冲回来了,激动的咣咣凿门,吱哇乱叫道:“我的亲祖宗姑奶奶,你猜猜我见到了谁?!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赵越致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抖着嗓音问:“谁?”
“鄢知秦,闻名海内外的钢琴王子鄢知秦!”胡耀乐得屁颠屁颠的,“我家ary太厉害了,居然认识华人之光鄢知秦,还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你知道不,他老亲切了,又和我握手又说认识我很高兴,妈呀咱这小手一不小心就跟国际接轨了,哈哈哈哈……”
赵越致却是双手捂脸,卫生间里一片凄凄惨惨戚戚……是他真是他,她没认错人,当然她怎么可能认错?即使时隔数年他早已由青涩转为成熟,但他的样子犹如刀刻一般雕琢在她心板上从不曾淡忘。
忽的赵越致倒抽一口凉气,完了,刚才她那么丢脸的事儿全被他看到听到了,五雷轰顶啊,她好想死!!!
第一卷 909
其实再见八戒妹妹鄢知秦也很意外以及震惊,他知道肖戈在&x担任副总经理,手底下一定有不少知名艺人,却不知道八戒妹妹是其中之一,并且关系亲密到把家都安在一起的地步,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巧合到似是上帝的安排。
话说回来八戒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捧腹,他的室友是她的话,那么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必定充满阳光,多姿多彩。鄢知秦不由自主想起刚刚在半山别墅那短暂的惊鸿一瞥,八戒妹妹辛苦憋粪,憋得一张脸皱成了十八道褶的大包子,真的好好笑……那宝贝疙瘩好像穿着清朝人的衣服,原来国内现在还在拍僵尸片,但如此憨傻可爱的女僵尸,应该不会对观众造成什么惊悚效果吧?
姚贵森把衣服收进行李箱,扭头便瞧见某人啥也没干,只顾着在一旁傻乐,忍不住抱怨道:“打你从肖戈那儿回来就一直笑笑笑,捡钱啦?若捡到钱你就雇个人来帮忙收东西搬家呀。”
鄢知秦看了眼姚贵森,忽然想到姚贵森把八戒妹妹奉为女神,敬如天仙,可实际上却天差地别,不知当他得知真相会是何种表情?于是鄢知秦很不厚道的笑喷了,弯下腰险些不支倒地,姚贵森蹙紧眉头,“疯了,疯了,你小子发疯了。”
鄢知秦揉着肚子边笑边说:“明天,等搬了家,就轮到你疯了,别急。”
“什么意思?”
鄢知秦卖关子,“不告诉你,反正绝对天大的惊喜。”
姚贵森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什么天大的惊喜,难不成你不是捡到钱,你买彩票中大奖了?”
“哈哈哈哈哈……”
“……”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这边笼罩在层层愁云惨雾当中,赵越致脱了戏服蜷缩在被窝里,拼命拿脑袋撞自个儿的膝盖,一起一伏弄得床吱嘎响,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肖戈见这情形有点犯晕,他问胡耀:“怎么地了这是?”
胡耀疑惑不解的摇头晃脑,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自|慰?”
肖戈闭闭眼睛,没好气的说:“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想点别的?”
“那不然你说她在干嘛?”胡耀指着仍旧吱嘎不停的床铺。
搞清真相必须追本溯源,肖戈询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拉完出来就这样了。”
肖戈叉腰在房里转了两圈,“你到底给她喝了什么药?”
“润肠通便的药呗。”胡耀扳手指细数,“火麻仁、苦杏仁、大黄、木香、陈皮还有白芍,这方子不道帮助了多少患者告别宿疾,拉出自我,重新做人。”
“你就别忙着给你胡家大药房打广告了,这药好不好得看疗效。”肖戈深吸了口气,推推胡耀,“你过去掀开被子,看看她究竟在干嘛。”
“啊?这样好吗?”胡耀有点犯嘀咕,要掀开来一看她真在那什么……多尴尬。
肖戈俊脸上浮现两坨微红,“快去吧,总不能……总不能让她一直……唉,你懂的。”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了房间,胡耀挑挑眉,“嘿?你害羞,那我呢?”
不过看在他一个大男人份上,也只得“能者服其劳”了,胡耀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抓耳挠腮一阵儿后,伸手一把掀掉了被子,却是看见赵越致在撞头,白皙的前额红彤彤一片不说,脸上泪痕交错,于是当场大惊失色的喊道:“哎哟,我的亲姑奶奶,您老这是为着哪一出呀?”
手忙脚乱抱起赵越致,发现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胡耀急得冲屋外大吼:“肖戈,肖戈,快来呀,出人命啦!”
站在外面避嫌的肖戈一听赶紧破门而入,“怎么了,天塌了?”
胡耀环抱着赵越致坐在床头,“她不是自|慰,她是自残,躲被窝里又撞脑袋又哭的,也不知道哪儿疼不舒服,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肖戈见赵越致的样子也着实狠狠的吓了一跳,一手掏手机一手戳胡耀脑瓜,“让你给人乱吃药,吃成羊癫疯了吧,要出啥事儿,我揭了你的皮!”
胡耀一下被骂哭了,委屈呀,话说通便的药是往下走的,咋冲撞上脑子了呢?这俩根本不是一条线的嘛……
肖戈手机才拨了两个号,戳胡耀的那只手冷不防的一暖,低眸一瞧,赵越致握住了他,泪眼汪汪的说:“我不是羊癫疯,不要侮辱人。”
肖戈楞了会儿,然后和胡耀默默对视一眼,胡耀掐掉眼角的泪花,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姐,你没事儿了?”
赵越致挣开胡耀的怀抱,重新趴回床上,扯高被窝蒙住自己,“没事儿,我困了要睡觉,晚饭就不吃了,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谢谢。”
肖戈和胡耀再次默默对视,胡耀以口型问:怎么办?
肖戈勾勾手指,胡耀站起来,两人踮着脚尖走出屋外,关上门后,胡耀悄声说:“依你的聪明劲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儿?”
肖戈沉吟片刻,“依我看还是心病尚未根除所致。”
胡耀瞪眼,“不会吧,她也不是啥悲春伤秋的主儿,一根肠子通到底,即使有什么事儿放个屁拉泡屎就没了,再者说她那个所谓的初恋情人,连规规嫂子都不太清楚,估摸着是她编来唬人的。”
肖戈哼了声,“你不说她一根肠子通到底,那能编出什么来?”
胡耀耙耙头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要有那么个人,总有点蛛丝马迹吧?”
“这事儿还得麻烦一下嫂子,她俩是死党闺蜜,由嫂子来跟她说胜过咱们在这儿捕风捉影。”今天赵越致的情绪崩溃让肖戈有点后怕,一个处理不好,准要后患无穷,“你今晚就别走了,下去熬点粥,晚点端上来给她喝,人饿肚子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明天三哥又要搬进来,必须得稳住,别闹起来把人家吓跑了。”
胡耀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眼底精光乍现,“你是不是对三哥有啥企图?”
“废话,眼瞅着飞来个金凤凰,不能白白的放着,只饱个眼福吧。”
胡耀咯咯笑,“那当然,享誉国际的钢琴王子呀,岂止是金凤凰,简直是钻石凤凰。”
“得了,别在这儿磨叽了,赶紧去熬粥。”
“小的遵命。”
屋外说得热闹,屋内的赵越致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哭了一场,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翻身下床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找出压箱底的一只盒子,揭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双红色的舞鞋,因为保存得当颜色鲜艳如新,光滑的缎面泛着一层柔亮。
赵越致轻轻的捧起一只舞鞋,捋顺细长的鞋带,试着把脚穿进去,稍微有点挤,毕竟过了十几年,她早已长大,不复当初的尺寸。
彼时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天赋不高却贵在单纯,仅凭父母不断的夸赞一心一意练舞成痴,老师见她勤奋,常拿她来告诫偷懒的同学,久而久之便遭来妒恨,人人排挤她,可她则一无所觉,直到某天群舞中摔倒受伤,漏掉一次练习,从而在教室外听见大家的议论,才知道自己并非天才,能进少年宫跳舞不过因为暴发户老爸砸下大把赞助费,她们嘲笑她跳得比猪还笨拙。
她清楚的记得那会儿市里正在举办一次大型文艺汇演,她被选上做领舞,老师宣布时她兴奋得忘乎所以,自然忽略了这个决定惹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让猪一样的舞者来领舞,大家都在笑,然而有谁可怜那只无辜的猪?
年幼加之懵懂,她只能无措的缩在角落里哭泣,抱着爸爸新买来送她的红舞鞋,她想她不要再跳舞了,她跳舞的样子好丑,她们笑她的样子好丑!
冲动的奔到窗口,一把将舞鞋扔了出去,没想到窗外有人“哎呦”一声,她吓得贴墙靠着,大气不敢出,心脏怦怦跳得差点蹦出嗓子眼。
“谁的鞋子?”有人问。
她咬紧牙关不出声,等了半天不再有动静,猜想那人走了,她才敢偷偷摸摸的伸头去看,结果一眼望进一双秋水深潭般的眸子里……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金色的阳光下,微微仰着头,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却是出奇的漂亮。
“你下来。”他朝她招手。
她惊弓之鸟般又躲回墙角,他说:“你不下来,我拿着鞋子找你老师去。”
他要告状!小孩子没人不怕被告状的,她也不例外,所以忘了自己已经决心不跳舞了,根本不必害怕他告状这回事。
犹犹豫豫下了楼,杵在楼门口踯躅不前,少年很有耐心的在原地侧着头睨着她,见她不肯挪动脚步,拎着她的舞鞋甩了甩,“你的鞋?”
她点头,他又问:“为什么扔了?高空掷物犯法的知道不?”
犯法意味着坐牢,小小的心灵哪里承受得了这样打击,她立马就吓哭了,大颗大颗的金豆子扑簌簌滚落,把对面的少年看直了眼。
“喂,丫头,是我被打到头,我才该哭吧?”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抓我去坐牢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忽然笑了,缓缓走到她跟前,“你这丫头,谁告诉你我要抓你去坐牢了?”
她抽抽噎噎,“我的鞋子打到了你的头,我高空掷物,犯法了……”
“呵呵呵……有趣的小家伙。”他揉揉她的脑袋,“我不抓你,我只是提醒你,下次不要在楼上乱扔东西,这么做很危险。”
“……噢,我知道了大哥哥,以后我再也不乱扔东西了。”危机解除,她松了口气。
少年拉着她一起坐到台阶上,他问:“你在这里跳舞?”
“嗯。”
“不错嘛,我有个妹妹大概和你差不多大,除了吃她没有别的爱好。”
她老实巴交的承认:“我也很爱吃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他特别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话题问道:“为什么把舞鞋扔了?”
她不想说但不得不回答,因为他是好人,他不抓她去坐牢,“我……跳舞像只猪。”
他凝眉,“老师说的?”
“不,同学们说的。”
“哦……”他肯定道,“她们嫉妒你。”
她想也不想的开始维护同学,“没有,她们不是嫉妒,老师选我做领舞,全看在我爸给了一大笔赞助费,其实我跳得可难看了。”
少年沉默了快一分钟,接着他说:“我是弹钢琴的,我们一家人上上下下没一个懂音乐,甚至唱歌都五音不全,从来没有人相信我能弹琴能弹好琴,他们都说我学钢琴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玩玩罢了,但我自己非常清楚,我是真的真的喜欢音乐喜欢弹钢琴,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就做自己喜欢的,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天道酬勤,总有一天让那些曾经嘲笑和看不起我的人跌破眼镜。”
她崇拜的看着他,“大哥哥,你好厉害。”
少年笑着说:“你也可以,只要你肯坚持。”
“坚持呀……”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他一样的勇气。
他把红舞鞋还给她,“不要放弃,放弃就等于输了一切。”
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可蠢动的心让她马上点头答应:“好的,我听大哥哥的话,我要继续跳舞,参加明天的演出。”
少年又笑了,夕阳细碎的金色跳跃在发梢,特有的单眼皮弯出半弧形状,嘴角边上显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使得稚气的脸庞格外爽朗,他真的好像少女漫画里俊美帅气的王子,她不知不觉看入了迷,无意识的发出邀请:“明天你能来看我跳舞么?”
“明天……有机会的话,我会去。”
“嗯,我们表演的舞蹈叫做《赶海的小姑娘》,记得来看哟。”
这次他没有回话,因为远处有人喊他:“鄢知秦,你在那儿干嘛,快过来!”
鄢知秦!?刚刚在国际钢琴大赛获得金奖载誉归来的少年钢琴演奏家?她傻愣愣的瞪着他起身跑开,来不及说再见,只庆幸明天还能见面,却不知这一别竟是十二年。
第一卷 1010
赵越致的初恋原则上属于单恋,而实际上又属于暗恋,因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喜欢的对象是谁,哪怕她铁打的闺蜜骆规规也不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当肖戈拜托骆规规来劝慰赵越致的时候,骆规规真是不懂该从何说起。
电话里骆规规东拉西扯一通之后,忽然直捣黄龙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跟你那初恋怎么啦?他回国了?你俩见面啦?他把你甩了?”
胡耀正强逼着赵越致喝粥,听了她的问题,赵越致一下呛到,咳得惊天动地,胡耀端着碗闪到一边去,差点没洗个白粥浴,心说这规规嫂子也挺不靠谱,还没把人劝好,先把人呛死了。
赵越致挥手让胡耀出去,自己则钻进卫生间,盘腿坐在马桶盖上,“规兔,你就别再打听了,我很好,没事儿了。”
“怎么会没事儿?这段日子肖戈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尤其今天他告诉我说,你崩溃的在床上拿头撞膝盖,哭得快断气了,把他跟胡耀吓得尿裤子,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你休想瞒我。”
赵越致懊恼的拿爪子直搓脸,“ary夸大其词了,我哪有崩溃啊?我就发会儿疯,立马过去了,现在真没事儿了。”
骆规规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冷下声音道:“咱俩还是不是姐妹?是姐妹的话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讲出来,我给你诊诊脉,拿拿主意,省得你一人瞎想瞎抽风。”
赵越致叹气,终于决定透露一部分事实:“他订婚了,而且彻彻底底的忘了我,不,应该说从来就不曾记得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所以有点小难过,放心吧规兔,我挺得过去,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骆规规默了一秒,然后劝解道:“为着那么一个人牵肠挂肚十多年,如今虽然无疾而终但也没什么不好,你呀早该死心了,别浪费大好青春,赶紧找个好男人托付终身,过安稳日子。”
“嗯嗯,我会的。”
“阿赵,你一定要幸福哟。”
“……”
幸福。赵越致看着手中的手机苦笑,她的幸福不知该怎么形容,来得太早、走得太快,或者从来就没来过,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自食其果,然后可笑的在这儿无病□……大概那首流传百世的畿子颇能说明问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赵越致勉强安睡一夜,清晨下楼的时候看到钟点工阿姨买了很多菜回来,她奇怪的问:“这周我都不在家吃饭,你是不是搞错了?”
阿姨说:“没搞错,是肖副总特意打电话吩咐我的,说是家里要搬来两个新房客,让我做一桌好菜。”
有人要搬进来?谁呀?赵越致狐疑的转身上楼,准备抓胡耀起来问个明白,“耀耀,耀耀!”
胡耀屁股朝天的趴在沙发上,听见赵越致大喊大叫睡眼惺忪一翻身,连人带被嘭的摔到地上,“哎哟喂,我的老腰啊……”
赵越致直接拎起胡耀的衣领,“耀耀,今天谁要搬进来呀?”
胡耀眨巴眨巴眼,一边揉腰一边说:“三哥和他的经纪人。”
“三哥?你家亲戚?”赵越致不解,胡耀和肖戈都是家里独苗,打哪儿冒出个三哥?再说由于她职业的特殊性,一般他们不会往家带亲戚,免得麻烦。
这时胡耀稍微清醒些了,提及这个“三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嘿嘿,你忘了,昨天来过的呀,钢琴王子鄢知秦是ary的三哥,世界真奇妙吧对不对?”
赵越致脑子嗡的一下炸了,松开胡耀跌坐在沙发里,“鄢、鄢知秦……怎么会是ary的三哥?!”
胡耀舔舔嘴唇开始分析说明:“鄢知秦是ary他爸异父异母的哥哥的老婆的哥哥的儿子的老婆的哥哥,由于长辈们的关系好,他们从小就认识,还按出生顺序排了辈儿,鄢知秦行三,所以ary管他叫三哥。”
赵越致顿了一下再看了一眼说得口沫横飞的胡耀,扶着依然嗡嗡作响的头说:“你傻呀,鄢知秦不就是窦编剧儿媳妇的哥哥,绕那么老远。”
胡耀抠抠下巴,不要意思的傻笑道:“哎呀,一激动忘了你也认识窦编剧了,呵呵……”
这些都不是重点,ok?赵越致险些给她绕糊涂,赶紧拉回正题,“那谁没地儿住么?干嘛搬来这儿?”
那谁是谁?胡耀想了想才明白她指的是鄢知秦,于是又兴致勃勃的说:“三哥他是公众人物嘛,赶明儿他回国的消息一披露,一准惹来大批媒体记者围观,住父母家实在不方便,ary就把房子借给他住啦。”
“借房子住,有必要这么抠门儿么?以他今时今日的声望只要放话出去,多少人上杆子买房孝敬给他。”赵越致没法理解鄢知秦“因陋就简”的行为,敢情他是一守财奴?
胡耀朝她肩上拍了一巴掌,“什么抠门儿呀?你不懂,这是ary拉拢人家的策略。”
“啥策略?”
“先前ary得知三哥有意回国发展,一直在跟他商讨合作的事儿,要是&x网罗到这只金凤凰,那岂不是如虎添翼,要风得雨呀?所以这房说是借,其实白给ary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越致坐不住了,哗啦站起来嚷:“白给也要看我乐不乐意呀?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这事儿若传出去,不道让媒体写成啥样呢!ary就惦记着怎么赚大钱,整个人怕都掉钱眼里了,压根没想过我的感受,顾虑我的处境!”
胡耀闻言急忙拽住她,“你先别发火呀,ary不是没找过其他地方的房子,可都不太符合三哥的要求,左思右想还就觉得这儿不错,一来在山上清静,二来安保措施齐全,闲杂人等不容易混进来,你要是实在觉得跟俩大男人住一块不爽,咱再去找房呗。”
赵越致一听更火大,“为嘛是我找房呀?这是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要找让姓鄢的自个儿找去,姑奶奶我不伺候!”
“一大早的火气那么大,干嘛呢这是?”肖戈人刚进屋就听见上面吵吵,于是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