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来看个究竟。
赵越致可逮着正主儿了,冲过去指着肖戈鼻头骂:“见利忘义!”
肖戈闲闲的挥开她的手,“为你息影的事儿,我可在董事会背了黑锅,要不是董事长说我正跟鄢知秦谈合作,我早滚出&x回乡下种土豆了,姐姐,算我拜托你,看在咱们好几年的交情上,忍一忍吧,行不?”
赵越致噎住,卿又植告诉过她,肖戈几乎被董事会罢免的事儿,于情于理都她亏欠了他,现今人家指着鄢知秦打翻身仗,她能不顾道义拖人后腿么?
“……反正,反正你明年帮我接了三部电影,肯定忙得不着家,那谁想住这儿就住这儿呗,我眼不见为净。”
这般算是妥协了,胡耀兴高采烈的蹦过来,“太好了,谢谢姐姐的理解和支持。”
肖戈心里也很高兴,但表情不动神色,他说:“虽然家里多出两人,但你也不用太在意,我跟三哥说过了,让他从隔壁那边后门进出,这样你们就不会碰面,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这话非但没让赵越致觉得舒坦,心里反而还腾失落,可到底为什么要失落又有什么可失落的呢?赵越致一撇嘴,拉长了脸转回沙发那儿坐下,兀自生闷气。
胡耀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给肖戈,肖戈意会努努下巴,胡耀干笑着对赵越致说:“姐,你先歇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八成是去迎接鄢知秦,赵越致更加烦躁,一声不吭扭脸冲墙,胡耀吐吐舌头,拉着肖戈赶紧撤了,下楼的时候不由得疑惑道:“按说三哥也算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咱老姐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呢?”
肖戈不禁睥睨,“你当人人跟你似的,见着帅一点的男人就流口水,花痴猪脑子。”
“……”嫉妒的男人真丑陋。
楼下院子里,姚贵森手搭凉棚眯眼打量即将入住的精美别墅,不甚唏嘘道:“肖副总真够阔气的,这么一大栋花园洋房,跟城堡似的,得花多少钱呀。”
鄢知秦盘起手臂,“上次你跟人开会谈事情没来成,一直担心我看走眼,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姚贵森乐歪了嘴,“果然有实力才够有魄力,肖副总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鄢知秦斜睨他,“说得好像人家把这房子送给了你一样。”
“去,如果我同意跟&x签约,你看他送不送。”
鄢知秦好笑的问:“那你是打算签约了,就为着这栋房子?”
姚贵森傲娇的一哼:“光听我的名字里那俩字儿就知道我一向‘要贵’,区区一栋别墅而已,岂能打动我?”
鄢知秦不置可否,他这经纪人出了名“贵”,肖戈想拿下他,恐怕还得出奇招。
这边厢肖戈和胡耀出来,四人碰面免不了寒暄一通,姚贵森没见过胡耀,客气的问:“不知这位是……?”
“您好,我叫胡耀,是赵越致的保镖。”胡耀热情的与他握手并自我介绍。
姚贵森懵了一下,“您说您是谁的保镖?”
胡耀说:“赵越致,噢,您可能不认识,她是&x当家花旦,著名电影演员,也住这儿。”
姚贵森顿时傻了,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赵、赵、赵越致也住这儿?!”
胡耀以为他跟赵越致一样,不想与人拼居,连忙解释:“没关系的您放心,您别看房子只开了一扇门,其实里面空间都是分开独立的,不会打扰到对方。”
姚贵森一把攥紧了胡耀的手,“你是赵小姐的保镖,寸步不离的那种吗?”
见胡耀点头,姚贵森颜面神经开始抽搐,“所以,她现在在家?”
胡耀不知该不该点头,因为这男人好像快要抽风,敢情有羊癫疯的不会是他吧?那么该给他配点什么药吃呢?
鄢知秦忍着笑扯开姚贵森,“昨天看房我遇见赵小姐了,貌似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必今天在家休息吧。”
“什么?你昨天就看见人了?”姚贵森一脸发狠的凶样,以眼神质问他:昨天干嘛不告诉我?!
鄢知秦垂下眼,在他耳边低语:“这个惊喜巨不巨大?”
姚贵森风中凌乱了,臭小子,居然摆他一道!
发现他俩旁若无人的又是眉来眼去又是交头接耳,胡耀情不自禁的想歪了,也扯下肖戈耳语:“三哥他没啥不正常偏好吧?”
肖戈抖抖嘴角,“你才不正常。”
第一卷 1111
诚如胡耀之前所说别墅外观是一个整体,实则内部分左右两翼,门厅处于公共用地,一条廊道对开,往右是赵越致的地盘,往左是肖戈的地盘,所以胡耀和帮佣阿姨自然是拎着行李走左边,姚贵森屁颠颠的跟进屋,非常自动自发的走向右边,然后两眼跟探照灯似的密集扫射,任何角落具不放过,可来回扫了好几圈,该看到的人没看到,姚贵森难免郁闷,眼珠子死死扎在一侧的楼梯上,楼梯颇有设计感,一块块棕色的木板插在墙里头,沿着建筑结构转了个小弯延伸上二楼,心想赵大美人一准就在楼上某个房间里。
而肖戈弄好茶水,准备招待初来乍到的两位娇客,谁曾想他们全部不约而同的去往了右翼,其中一位活像钉在地上了一动不动,另一位则直接晃到客厅坐了下来,甚至悠然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
这是什么情况?
总不能说:三哥,您老走错边了。那不等于公然揭露世界知名钢琴演奏家、华人之光鄢知秦左右不分?他还没那么胆肥。
肖戈也够机灵,端了茶水走过来,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呗。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肖戈说道:“三哥,我让阿姨准备了几个菜,算是庆祝你们乔迁。”
鄢知秦瞄瞄仍旧傻站着的姚贵森,嘴里说着体面话:“干嘛那么客气,已经白住你的房了,还要白吃你一顿。”
“不过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哪能叫白吃呢?三哥,你这么说才是客气吧?”肖戈一直没落座,他想去请姚贵森,但烦恼怎么开口人家不反感。
鄢知秦一目了然,佯咳了一声说:“老姚,你脚不酸,眼睛也该酸了,过来坐下歇会儿。”
姚贵森终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头瞧见肖戈一脸狐疑,感觉有些窘迫,忙不迭溜到鄢知秦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肖戈来不及提醒他就喷了出来,“啊,烫死我了!”
鄢知秦麻利的掏出帕子给他,“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
姚贵森剜他一眼,接着冲肖戈讪笑,“抱歉,口渴,心急了点。”
肖戈又跑去厨房倒了杯凉水,“姚先生没烫着吧?”
姚贵森一边去接水,一边笑道:“肖副总别那么见外,你管知秦叫三哥,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你随你三哥也叫我老姚吧。”
鄢知秦眉尾挑得老高,这厮态度转换得真够快的,一进门就成一家人了。
肖戈摸不透姚贵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他跟鄢知秦开始接洽起,这位业界知名的王牌经纪人没少给他软钉子碰,既不表明有合作的可能性,又不直接告诉你没戏,总之老吊着你的胃口,他知道国内现在已有不少公司蠢蠢欲动,而姚贵森就仗着鄢知秦“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点预备来个“价高者得”。
昨晚跟公司高层开了紧急会议,只要鄢知秦他们搬进半山别墅,便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毕竟兄弟感情摆在那儿,肯住他的房代表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度,“竞标”的时候也多了一分把握,其次董事长发话,甭管姚贵森要价多少,一律多出两个百分点的佣金给他。
钱嘛,从来不是解决不了的难题,人才是最诡谲多变的因素,尤其姚贵森,好比此刻肖戈莫名其妙的就升等跟他做了“家人”。
尽管迷糊肖戈还是打蛇上棍,瞅准时机拉近关系,淡笑道:“那我叫你一声姚哥好了,你也别叫我肖副总,就叫……”
“ary,我肚子饿了,你让耀耀给我下碗面条。”楼上赵越致刚出房门听见肖戈说话的声音,直觉的开口喊道。
“ary?”鄢知秦看着黑了半边脸的肖戈,笑意一下爬上嘴角。
“ary你听见了没?听见了就吱一声。”赵越致懒洋洋的往栏杆上一趴,脑袋探出来,瞬间石化,我的亲娘,鄢知秦怎么在这边!?
姚贵森见着了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当场像弹簧一样嘣的站直,恬着脸谄媚的笑道:“赵小姐您好,小的姚贵森,今天新搬来的,见到你很高兴,我是您的忠实粉丝。”
赵越致唰的缩回身子,被鬼追似的奔回房间,门关得砰然大响,姚贵森的笑容全僵在了脸上,一颗男人的玻璃心碎裂一地,颓丧的瘫倒下来,一手摁住鄢知秦的肩膀,鄢知秦安慰的拍拍他手背,害他不禁悲从中来,银牙一咬靠着他呜呜啜泣。
这演的是哪一出呀?肖戈看得太阳|岤直跳筋,鄢知秦歉意连连,“六弟见笑,我家老姚性情中人,有点多愁善感,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
经过这么一闹,肖戈要看不出来姚贵森喜欢赵越致,他这些年就白混了,于是连忙拉了胡耀去叫赵越致,并下了死命令中午这顿饭必须过来陪吃。
胡耀作为听命跑腿的人当然是二话不说就冲进了赵越致房间,一开门便瞅见赵大小姐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立马感动了,“姐姐不但跟ary默契十足,还如此深明大义,怎不让我汗颜呐。”
赵越致放下梳子拿起包,“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来了,晚点再打电话给你过来接我。”
胡耀堵住门,“你有啥事儿需要出去呀?”
“我约了卿又植讨论剧本。”赵越致套上靴子,瞧胡耀一副拦路打劫的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你?抓贼啊?”
胡耀翻白眼,“你说约了美国总统见面我还相信些,卿又植你一向避之惟恐不及,除非必要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你会主动约他讨论剧本,你真拿我当傻子啊?”
赵越致懊悔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人名,于是急忙更正,“其实是约了江导啦。”
胡耀不动如山,“拉倒吧,你就没撒谎的天赋。”
赵越致跺脚,“没说谎没说谎,我想出去走走不行吗?”
“平时行,就今儿不行。”胡耀满脸遗憾,“三哥他们搬来,ary邀你一块吃顿饭,大家热闹热闹。”
她现在犹如坐在仙人掌上,恨不能有多远闪多远,还吃饭呢,吃金条也没味儿,“刚刚ary才答应我,往后各过各的互不相干,这一转眼功夫就变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他食言得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胡耀不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哎呀,姚哥他不是你粉丝嘛,人家想见见你又怎么啦?再者说有三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秀色可餐的帅哥陪你吃饭,上哪儿找那么好的事儿呀?”
赵越致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胡耀:“国家有文件,不让三|陪。”
胡耀噎了一噎,“姐姐,敢情你也学会说冷笑话了,大冷天的你想冷死人啊?”
“管你冷笑话热笑话,我要走了。”赵越致拨拉开胡耀,硬挤出门框。
“喂,喂,喂……”
赵越致害怕胡耀追上,咚咚咚一口气跑下楼,结果一下楼就傻眼了,鄢知秦、姚贵森、肖戈仨一字排开,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头,看到她下来一个微笑、一个起立微笑、一个拧眉头威笑——威胁的笑。
“嗨,赵小姐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鄢知秦。”
时隔十二年,他第一次跟她说话,赵越致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眶迅速发热,嘴里尝到一丝苦涩,忘了她的他怎可以这般轻松惬意?好像不过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对于鄢知秦抢先同美人儿打招呼,姚贵森感到如芒在背,论姿色他已不及他,加上他的知名度,素来与异□往上不道吃了多少闷亏,更何况之前赵越致的反应,印象肯定很差,所以急于补救的姚贵森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抓起赵越致的手,自以为绅士的行了个吻手礼:“赵小姐,久仰久仰。”
赵越致精神还正恍惚着,被姚贵森唐突的一吻,即使只是轻碰了下手背也当场吓了一大跳,立刻甩开他并把手背到身后,“干嘛你这是?上来就动手动脚,色狼!”
姚贵森这下何止是心碎,整个人都差点化成灰,随风湮灭了……他捂着胸口,万千委屈的说:“我不是色狼,我就想问候问候您……”
肖戈见这情况怕那二货乱讲话得罪人,立马走过来说:“姚哥从国外回来,作风难免洋派,你别那么大惊小怪。”
她被占便宜还说她大惊小怪?赵越致怒目,刚要开口,肖戈已经转过去对姚贵森说:“对不起,姚哥,我姐思想比较传统保守,不习惯西方的问候方式。”
姚贵森一听赵越致传统保守,这不相当于她为人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么?因此马上笑起来,“不,不,不,是我太莽撞,该道歉的是我,不好意思了赵小姐,请你原谅。”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越致纵使揣了一肚子火,也不得发作,假笑着表示只是误会,然后视线一抬便看到鄢知秦一脸饶富兴味的神情,貌似观赏了一场有趣的表演,赵越致握紧拳头,心头涌上阵阵耻辱。
这时帮佣阿姨告知午饭做好了,请大家移师餐厅,赵越致憋着股气,极力控制好语气音量,“我有事儿现在要出门,饭你们吃吧,祝你们大家胃口好。”
姚贵森好不失望,眼角皱得瞬间多了两道褶儿,而肖戈恶狠狠的瞪眼,赵二妞你好样儿的,就知道扯我后腿!
鄢知秦优雅的站起来,望着赵越致“忍气吞声”的小脸,边朝她走过来边温和亲切道:“赵小姐若事情不急,那就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刚刚你也说肚子饿了不是吗?”
赵越致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留她,而且随着他越走越近,她心跳不由得加速,十分局促指了指屋外,“我,可以在外面吃。”
“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来得卫生呢?”鄢知秦缓缓停在赵越致跟前,与目测无异,她个头只及他胸口,娇小纤细,还很柔弱,适合拥抱。
赵越致拼命忍住站在原地不要后退,眼睛也是力持平静的对上他的眼睛,断然不可让他觉察出自己的异样。
“偶尔吃一顿,问题不大。”
鄢知秦稍稍俯下身,靠近她耳边说:“赵小姐,今后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何不花一顿饭的时间敦亲睦邻一下,增进彼此感情呢?”
第一卷 1212
说是替两位新房客庆祝乔迁,饭桌却支在赵越致这边的餐厅,难怪刚才冲下楼被逮个正着,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太损了,赵越致暗暗咬牙诅咒,再瞅瞅现在的状况,自己一边坐着鄢知秦一边坐着姚贵森,对面则坐着皮笑肉不笑的肖戈以及随时一有动静就准备大义灭亲的胡耀,低头用筷子戳碗里的白饭,无论如何丰盛的菜肴也勾不起一丁点食欲,哎,这哪是乔迁宴,断头饭还差不多。
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自然影响气氛,肖戈为了化解僵局,不停挑动大家推杯换盏,胡耀也尽力炒热场子,逐一向鄢知秦和姚贵森敬酒,并热烈表达对鄢知秦滔滔不绝的敬仰,逗得鄢知秦龙心大悦,连喝了几杯,甚至主动探问胡耀一些年少往事。
姚贵森见状不禁有样学样,端起酒杯敬赵越致,他说:“赵小姐,虽然我人在国外,但你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了,对你的演技十分钦佩,我做梦也没敢想有一天能和你本人见面,还坐着一起吃饭,我真是觉得三生有幸,这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说完姚贵森豪爽的仰脖子干杯,赵越致盯着杯中酒,表情纠结不已,她酒量不好,胃也不好,喝酒就得胃痛几天,有时候遇上非得喝酒的局,她总要提前服下保胃解酒的药丸,可今天事出突然,她没任何准备。
肖戈和胡耀自是清楚赵越致身体情况的,但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如果贸然出面阻拦姚贵森,不是找人不痛快么?隔着桌面仨人正犯愁呢,一只干净漂亮的手伸过来拿走了赵越致面前的酒杯,鄢知秦说:“这酒我来代喝吧,赵小姐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出去,喝得一嘴酒味不太好。”
姚贵森顿时不满,“奇怪了,干嘛由你代?”
鄢知秦笑笑,“因为这顿饭是我硬留赵小姐下来吃的呀,不该负起责任么?”
然后不等姚贵森说话,他便把酒喝了,还拿开空酒杯,换了果汁过来给赵越致,“喝这个没关系了吧?”
赵越致愣愣的看着他,恍惚间仿佛十二年前夕阳下亲切浅笑的俊美男孩与之重叠,记忆中炫目的光芒一下照进心底,暖融融一片,鼓噪的心跳声大得遮盖了一切现实,两抹桃色慢慢晕染双颊,属于小女人的娇羞媚态不经意绽放无余。
美人儿这一含羞,姚贵森暗叫不好,鄢知秦这种状似再寻常不过的小关心小体贴,却异常合女人胃口,甭管十八少女或八十老妪没个不上当受骗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岂知那小子转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什么都忘光光了,可谓劣迹斑斑。于是忙不迭夹了一块水煮牛肉搁到赵越致碗里,温柔的说:“赵小姐,吃点菜,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赵越致拉回些注意力,喃喃说了声:“谢谢。”
筷子尖尚未碰到牛肉,却意外被夹走了,鄢知秦嚼着嫩滑爽辣的牛肉,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中理所当然道:“赵小姐不是肠胃不好嘛,昨天还请假歇了半天,这么辛辣的食物对她来说太刺激了。”
姚贵森噎得够呛,死小子故意的吧?专门拿昨天来说事儿,欺负他一无所知,哼!
可这话听在赵越致耳里又是另一番解读,昨天那天大的糗事赶巧被他撞见,所谓的“肠胃不好”保不齐是讽刺她屁滚尿流奔回家的熊样儿……当即脸色铁青,筷子险些握不稳,刚刚乍然闪现的脉脉温情飞速消失殆尽,恨意的黑暗种子不禁破土萌芽。
对昨日之事知之甚详的肖戈和胡耀默契的闭上嘴巴,一个小眼神都不敢溜到对面去,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没法参合。
然而不知者无罪的姚贵森不抛弃不放弃,再接再厉给赵越致夹了一筷子鱼香茄片,“来,赵小姐试试这个,阿姨做得可好吃了。”
“哦,是吗?谢谢。”姚贵森此举无疑给赵越致一台阶下,所以对他的态度不觉友善起来,勾着小红唇冲他笑,可惜姚贵森还未品够味儿,某人又把茄片叼走了,边吃边说:“油炸过的食物太腻,肠胃也会受不了,老姚你别乱夹菜了。”
姚贵森这会儿真怒了,敲着桌子嚷:“请问什么东西是赵小姐能吃的?”
鄢知秦不愠不火的看他一眼,伸手把一盘大白菜移到赵越致前面,“吃这个好,清淡热量少又富含维生素,而且蔬菜纤维促进肠胃蠕动,帮助新陈代谢。”
赵越致的脸成功的跟那大白菜一般青白,手脚细微哆嗦着,抬眼横扫另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顾自埋头吃食儿一声不吭的叛徒,呸!亏ary口口声声说鄢知秦是什么金凤凰,根本就一鸟人。
桌上论谁都看出赵大美人儿气得不轻,唯独始作俑者鄢知秦没事儿人似的,逍遥自在拉起家常来,他问赵越致:“赵小姐正在拍什么电影?从你的着装上猜,是不是僵尸片?”
赵越致一口大白菜咬得牙差点没崩碎,囫囵吞下菜叶,她说:“不,是清宫戏。”
“哦,我说嘛,大过年的僵尸片应该没有票房。”鄢知秦解了一个疑惑,又生出一个疑惑,“那你戏里演的角色是什么?”
“……太监。”
鄢知秦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太监?哪个导演如此别出心裁?”
赵越致干脆放下筷子,板着脸说:“导演他老人家精神比较衰弱,最听不得男演员故意捏细嗓门装太监,与其耳朵遭罪不如找女演员反串,反正拍的是爆笑喜剧。”
“可这么一来赵小姐的形象岂不被彻底牺牲了嘛?”
在他心目中她还有形象可言吗?简直是渴着劲儿的奚落人,赵越致后脑勺一跳一跳的抽痛,真逼到了爆发的边缘,恰好这时手机响起,赵越致一看来电就觉得老天垂怜,特来救她于水火,起身到餐厅外接了电话,导演叫她回去补俩镜头。
赵越致招呼胡耀:“耀耀走吧,得去趟片场,各位慢用,我先告退了。”
胡耀把嘴一抹,一溜小跑出去热车,说实话照这情形发展下去,赵越致恐怕不血洗餐厅,也得吐血身亡,三哥这人……也没见他怎么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忒厉害了。
赵越致则跺着后脚跟砸着地板出来,一上车就开始发难:“混蛋,混蛋,那个混蛋,本来接演太监就够窝囊的了,结果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耀小心开车转上车道,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别介意,三哥无心的嘛。”
“他无心?你装死没听见他怎么损我的?蔬菜纤维促进肠胃蠕动,帮助新陈代谢……嗷,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呐!”赵越致把矿泉水瓶当作鄢知秦,掐得嘎啦嘎啦响。
胡耀心里是同情的,但此时此刻不易火上浇油,唯有充当和事佬努力平息老板的怒火,“其实换个角度看问题,也许三哥只是就事论事,并非针对你啦。”
赵越致恨恨的瞪胡耀,“你干嘛老替他说好话?才见两面一颗心就全向着他了,枉费姐姐掏心掏肺的待你,视如己出。”
胡耀满头挂黑线,瞧这成语用的,怕是真气糊涂了,“我谁也没向,我是中立的,不过姐你听我声劝,别因为不爽三哥搬进来住就对人家心存偏见,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若一直有个疙瘩不解开,你怎么过下去?”
“我对他没偏见,只要他不来找我麻烦就行了。”
这还叫没偏见?胡耀摇摇头,“平时你不带这样小心眼的,好像自打见着三哥起,你就特别反常,杯弓蛇影。”
赵越致咬住下唇别开脸,“我哪有反常。”
听着她赌气的话,胡耀笑了,“姐,你的长处就是为人特宽厚,不记仇,好比对卿又植吧,虽然表面上你跟他不对付,可私下里革命情谊牢靠着呢,就算卿又植嘴再毒,你也从没往心里去,大不了避着不见,而卿又植骂你归骂你,一当你有啥大事小情,一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所以说,你呀就拿出待卿又植千分之一态度待三哥,保证世界和平,生活充满阳光。”
那么多人不说干嘛挑上卿又植呢?赵越致翻翻眼,卿又植和鄢知秦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画在墙上的大饼,一个则是鸡肋;一个看着就饱了,一个吃不下又丢不掉。
去片场,化了妆换好衣服之后只剩下一个字:等。拍戏没外界想象的多么精彩纷呈、多么惊险刺激,除了等还是等,等镜头、等天色、等场次、总之等等等青春等成鱼尾纹,既枯燥又无聊。
于是赵越致这一等愣是等了十几个钟头,然而拍完却不到二十分钟,接着卸妆换衣服,掐指一算化妆用的时间还长些,可照样折腾了一宿,让胡耀拉上车回家,刚过清晨七点半,十点得去拍广告,你说这觉到底睡还是不睡?
赵越致正琢磨着呢,胡耀熄了火没开门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单手摁下车窗,立即一首熟悉的旋律飘了进来,是《ory》,歌剧《cats》最著名且经典的一段,纯美若天籁的钢琴声代替歌者娓娓道来一个关于光阴的故事,从无限荣光到潦倒落魄,继而领悟幸福的真谛,悠悠转转、百折千回,贴着心,融入血液,洗涤灵魂。
“好美……”胡耀半眯着眼睛,陶醉的叹息,“家里住了个世界顶尖的钢琴家,每天可以聆听现场演奏,而且一毛钱不用花,这哪是人根本是神仙过的日子嘛。”
赵越致沉默的往椅背里靠了靠,这大概是某人出现至今唯一贡献的“福利”了。嗯,原来音乐也是有质感的,在他的手指跳跃下,云清雾淡,天地一片澄净,赵越致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叩、叩、叩……”突然被敲响的挡风玻璃惊醒了两个如痴如醉的人。
鄢知秦弯腰低头扒着车窗往里瞅,“你们回来啦?通宵拍戏很累是不是?”
赵越致和胡耀飞快对望一眼,他在这儿,琴声却依然悠扬……呃,弹琴的人是谁?阿飘么?
第一卷 1313
面对两双震惊讶异的眼睛,鄢知秦瞬间就明白了,他解释说:“我订的钢琴还没运过来,这是我前年录的独奏专辑,老姚非常喜欢,每天早上必听。”
敢情激动陶醉了老半天,却是一张万恶的cd,赵越致和胡耀顿时无语,赵越致趴到胡耀耳边小声嘀咕:“看吧,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正好给你撞上。”
当面嚼舌根,不会在说我坏话吧?鄢知秦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讯息,胡耀赶忙咧开嘴,朝鄢知秦笑道:“三哥你家音响品质蛮高的嘛,跟听现场似的。”
鄢知秦点了点胸口别着的耳机线,然后谦逊的说道:“不好意思音响是肖戈的,我只有一只ipod。”
好嘛,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胡耀咧着的嘴看起来比哭更难看,赵越致心说这孩子忘性大,昨儿还亲自给人拎了行李,哪来的音响?
胡耀见赵越致推开门,才恹恹的跟着下了车,鄢知秦说:“你们还没吃早餐吧,不如一起?”
他显然刚刚结束晨练,贴着皮肤的发丝微微有些潮湿,而单薄的运动衫领口也让汗水画出一圈不规则图案,格外挺拔的身姿让个头不算矮的胡耀禁不住偷偷赞叹国外水土养人,瞧瞧他胳膊腿儿舒展修长,轮廓高挑结实,要不是保有一张中国人的脸,混在洋鬼子中间还真不太容易分出来。
赵越致不着痕迹从后面拽了胡耀衣服一把,示意拒绝,可惜胡耀正想借机查探他们的伙食,张嘴就说:“谢谢三哥。”
赵越致一噎,瞪胡耀后脑勺,鄢知秦已经微笑着前头带路了,胡耀起脚跟着走,没两步又回头,“走吧姐,吃了再眯一会儿,九点半出发应该来得及。”
鄢知秦闻言便问:“怎么待会儿还有工作?”
“嗯,拍广告。”胡耀快速走到鄢知秦身边,“今儿天不错,估计要出太阳,所以广告导演联系我们抓紧时机赶紧拍。”
“要出外景?”
“是呀,不道多遭罪,大冬天拍夏天的景儿,衣服轻飘飘的几层纱,光看着就觉得冷,我得熬点姜汤带去,免得冻感冒了。”
两人边走边聊,赵越致撇着嘴意兴阑珊的在他们身后慢慢晃悠,然后突然听见鄢知秦问:“拍什么产品的广告?”
赵越致脸色丕变,想飞身上前封口却为时已晚,胡耀大嘴白牙一张一合:“卫生巾广告。”
赵越致捂脸,耳根发烫,可胡耀还在兴致勃勃的说:“厂商送了好多试用装,你拿些去用……哦,你用不着,那给阿姨吧,告诉你这牌子的超长夜用尤其好用,轻薄舒适安睡一整夜。”
鄢知秦眼角抖了抖,“那我替我妈谢谢你了。”
“三哥你客气什么,我也就借花献佛罢了,哈哈……”
死小孩知不知羞呀?卫生巾是花么?还献佛……佛知道了一准给你个如来神掌,拍你下十八层地狱!赵越致咬牙切齿,两手比着胡耀的背影,掐脖子泄愤。
进了屋,流淌一室的琴声几乎震耳欲聋,鄢知秦赶紧用遥控关了音响,姚贵森就这点破习惯不好,早上起床非得听着cd洗澡,又怕水声盖过乐声,所以能有多大声放多大声,每次说他,他辩称这样能顺便把灰尘都震落地,打扫起来方便。
音乐一关,三个人不约而同舒口气,鄢知秦说:“你们坐下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赵越致赶在胡耀说好之前开口道:“其实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饿。”
“赵小姐,不吃早餐会危害身体健康的,你肠胃不好,没准就跟饮食不正常有关系。”鄢知秦言之凿凿,表情正经得仿佛小学老师正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
又来了,他少提一次“你肠胃不好”不行么?赵越致单手插腰,面色不善道:“鄢知秦先生,拜托你不要看了一次不该看的,就反复拿出来说事儿,我肠胃没问题了,谢谢。”
由于生气赵越致说话的音量有点高,洗完澡出来的姚贵森碰巧听到,他站在二楼上问:“赵小姐,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一干人等顺势抬头,结果瞧见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的大男人,两条小腿上全是黑乎乎带卷儿的毛,赵越致和胡耀惊叫一声纷纷扭头,姚贵森本来只是想出来看看谁关了音响,却因为太好奇赵越致说的话,一时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导致唐突了佳人,于是慌不择路的往后躲,一不小心头还磕到门上,当然也顾不得疼,闪身缩进房间。
赵越致头一次的真正的意识到家里住进俩男人这残酷的事实,她心脏承受无力,转回头直盯着鄢知秦,“我看早餐就没有必要再讨论吃还是不吃了吧?”
鄢知秦低声咳了咳,“呃,我代替老姚向你致歉,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衣冠楚楚的绅士,相信刚才不过是个意外。”
赵越致抬手一摆,“得了,啥也别说了,鉴于今天这个所谓的意外,我想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个忠告,毕竟男女有别,今后最好不要再搞什么敦亲睦邻,随意涉足对方的区域。”
胡耀觉得她说的有点过头,不由得冲她眨眨眼睛,赵越致当没看到径自道:“希望你们遵守,就这样,告辞。”
胡耀一把拉住她,赵越致没好气的问:“还不走,想干嘛?”
“那个……早餐……”
这个吃货,就惦记着吃,赵越致白眼都懒得翻,抽出手又问一遍:“到底走不走?”
胡耀吸口气,“我想,留下来吃早餐。”
真够有出息的,得,她算看透了,霍地嫣然一笑,“好呀,你留下吃吧。”
胡耀打骨子起了个寒颤,赵二妞笑得好瘆人……而且她走路的姿势,好像地板跟她有仇,最近天干物燥,火气旺,看来要给她配点下火药喝喝了。
鄢知秦等赵越致走远了,才对胡耀说:“耀耀,早餐你想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胡耀说完想着赵越致适才的态度,担心鄢知秦会介意,认为有必要打一下圆场,“三哥,其实我姐平常不这样咄咄逼人的,即使生气也不超过五分钟,很多话说过了就过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跟她计较。”
鄢知秦笑得宛如和风拂面,“没事儿,我怎会跟她计较?赵小姐有什么说什么,很实在也很真实,非常难得。”
听他这么说胡耀就放心了,谁料片刻之后鄢知秦又补充道:“而且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胡耀眉头一挑,可爱?这个词儿可从未在赵越致身上出现过,通常人们都说她“二”。
九点三十分,赵越致收拾行头准备出外景拍广告,下楼走到门厅看见西装革履的姚贵森站在他们那边廊道口,特娇羞的朝她笑,她一言不发,冷淡的直接走了出去。
姚贵森捂着胸口跑进客厅,鄢知秦正坐在沙发上研究琴谱,他推他一把,“你说,我是不是被赵小姐讨厌了?”
鄢知秦视线定在琴谱上,点头道:“恐怕是。”
姚贵森哀嚎一声,使劲儿抓头发,“怎么办?”
“咱们刚搬来,总有一段磨合期,等彼此熟悉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也只能这样想了,姚贵森仰天长叹,再低头时开始追问稍早害他马失前蹄的事情:“那天你到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鄢知秦翻过一页,淡得不能再淡的说:“不想被赵小姐更加讨厌的话,劝你不要继续打听了。”
“……”
另一边,赵越致上了车,胡耀殷勤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姐,一会儿要路过你爱吃的那家点心铺,今儿你想吃核桃酥还是脆心卷?”
赵越致摇低座椅躺平,“怎么地,刚才你家三哥还没喂饱你?”
“哎哟,您老还生着气呢?”胡耀催车上路,然后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主要是好奇他平时吃什么,长得白净个儿又高,想说学着点提高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赵越致打了个鼻哼,原来是羡慕上人家高白帅,“哟,那今儿你都学到啥养身秘方了?”
“嗨,别提了,三哥就冲了碗燕麦粥,烤了两片土司,煮了一颗鸡蛋,现在我嘴里淡出个鸟来。”胡耀吐出舌头,没敢说鄢知秦还把各类蔬菜打成一大杯糊糊,那玩意儿活像某种呕吐物,胆不够肥的别说喝就连看也看不下去。
“活该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