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门口柜子上吧,晚点我家老头子去你那儿结账。”
鄢知秦闻见浓香的炖肉味儿,再判断声音传来的方向,想必妈妈一定在厨房大显身手烹调美味大餐,他扬起一抹笑意,边走进门边压低嗓门说:“可老板要我现在就收钱。”
秦空急着往炖锅里下料子,听见回话也没多想就嚷道:“你老板是不是搞错了,洗衣费都我家老头子给的。”
“你不能帮你老头子给么?”鄢知秦蹑手蹑脚走进厨房,看见老妈正围着灶台忙碌,两年没见她愈发富态了,长发绾了个髻用翠绿簪子别住,简单朴素,女人味十足。
“我为什么帮他给?洗的都是他的衣服。”秦空这辈子最恨老公作风奢侈,不过两件白衬衣非要送洗,说是嫌她洗不干净,真是吹毛求疵,既然你那么爱搞花样就自己出钱,休想从她这儿占一毛钱便宜,哼!
“啧啧,秦空同志,铁公鸡身上还能刮下点铁锈,你简直是玻璃鸡,滑不溜丢啥都刮不下来呀。”
秦空冷不丁一顿,接着扭头一看,圆润的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然后轰的炸开惊喜,丢下锅碗瓢盆冲过去,张开手臂一把抱住鄢知秦又蹦又叫:“儿子!儿子!我的宝贝儿子!”
“妈,我回来了。”鄢知秦笑呵呵的反抱住孩子般快乐的妈妈,“开心么?”
“开心,怎么不开心!”秦空忍不住喜极而泣,若不是怀抱里真实的存在感,她差点以为在做梦。
“开心就好,我没吓着你吧?”鄢知秦松开妈妈,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心中酸涩翻涌,面上却是依然平淡温文。
“当然吓着了,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秦空利落的擦干泪,吸吸鼻子开始抱怨。
“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嘛。”鄢知秦难得调皮的眨眨眼。
儿子的身量早就超出她好多,秦空垫起脚,怜惜的摸摸他的脸颊,“准是没好好吃饭,瞧你瘦的哟,都没几两肉了。”
鄢知秦心疼娘,扶妈妈坐下,自己则蹲在她脚边,扬着头说:“那你多给我煮好吃的,负责把我养胖。”
秦空笑着点点头,又摸摸他的胳膊,捂住他的手,“大冬天的咋不多穿点衣服?瞧你手冻得跟冰块似的。”
鄢知秦耐心解释道:“刚从澳洲飞过来,冬天的行李还落在维也纳,本打算到香港转机时买的,结果上一个航班延误,时间不够了就没买成。”
“那姚贵森跟着你没有呀,他怎么这么不懂照顾你呀?”天下当妈的一个样儿,容不得自家儿子遭受一丝一毫委屈。
鄢知秦揽着妈妈的腰,把脑袋枕上她膝盖,“不管他的事儿,开飞机的也不是他,没法控制。”
“你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随心所欲的什么都不在乎,知道要回国也不事先做足准备。”
鄢知秦受教,马上认错:“以后不会了。”
“还想有以后呀你?我跟你说……”秦空唠叨起来刹不住车,鄢知秦赶忙截断她,“放心吧妈,这次回国我不打算走了,今后我的生活全交给你打点,好不好?”
“你不走了?要留在国内了?”秦空这下惊大于喜,推高他追问道:“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的工作就是弹钢琴,只要有钢琴在哪儿弹不都一样嘛。”妈妈的反应逗乐了鄢知秦。
可秦空显然关注的不止是儿子的事业问题,她说:“工作的事儿你自个儿拿主意,我不多管,但牵扯到婚姻大事,你就得好好寻思寻思了。”
婚姻大事?鄢知秦以为听错或妈妈说错了,便补问了一句:“你要我好好寻思什么?”
见儿子一副糊涂样儿,秦空不无忧愁道:“你不跟格雷西亚订婚了嘛,你这一回国让人家怎么办?她乐意丢下一切随你千山万水的嫁过来么?”
鄢知秦狠噎一下,突然想起在机场姚贵森说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敢情他指的是这个,于是从地上起来坐到妈妈身边,“妈,订婚的消息是格雷西亚单方面发布的,此事与我无关。”
秦空更加吃惊,“什么?订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以玩假的呢?而且你也没马上站出来反驳呀,你知不知道你爸看了报纸多生气,原想打电话质问你的,可你正在澳洲巡演,怕影响你演出就生生憋下来了。”
鄢知秦自有自己的想法,“这种不攻自破的谎言,我干嘛费劲专门出来辟谣?你不搭理她,折腾几天也就过了,你惹搭理了她,才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秦空愣愣的瞪着儿子几秒钟,然后用力叹口气,“你这孩子……唉,你奶奶真没说错,鬼鬼怪怪的性子全随了你爸。”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接话:“谁鬼鬼怪怪?谁随了我?”
鄢知秦闻言浅笑着回过头,“嗨,爸。”
来者鄢云且是排在鄢家户口本首页第一顺位响当当的户主,人称鄢十六,系出名门卓尔不凡,自打娶妻生子在此落地生根后,便一直平淡低调的过着小日子,偏生一双儿女不安于室,儿子突破基因局限成了享誉国际的钢琴演奏家,女儿轰轰烈烈嫁给了网游界大神,他俩的名讳一经报出,国人妇孺皆知,因而盛传一句顺口溜:做老子当如鄢十六。
即将迈入耳顺之年的鄢十六气场十足,堵在厨房门口冷眸睇着“从天而降”的儿子,神情不大爽利,这辈子他最恨儿子捡了老婆嬉皮笑脸、装傻卖乖的怂样,幸亏是走了条正道,否则保不齐就是个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小混混。
父子俩总不对盘是何缘故,秦空不得而知,却是晓得不要妄图从中调和,因为非但讨不到好,还火上浇油,所以她老老实实坐在原处,眼睛盯着手指,手指掰着手指解闷。
鄢知秦慢悠悠站起来,看了眼父亲手上的公事包然后说:“爸,你要不要先把东西放下,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开饭?今天不知道你回来,我们没煮你的饭。”言下之意是想蹭饭明天请早,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老爸给的下马威鄢知秦坦然以对,不愠不火道:“那没事儿,我下碗面条,好久没陪爸妈吃饭了,等吃完了再走。”
听儿子的意思他还要走,秦空再也坐不住了,噌的起来挡到父子俩中间,拉住儿子的手问:“怎么回事儿?刚刚才说要留下的。”
鄢知秦冲着焦急的妈妈微笑,眼风却不留痕迹的扫过面色铁青的父亲,柔声轻语道:“妈你别误会,姚贵森订了酒店,他在那儿等我。”
“都回家了还住什么酒店呀?”秦空不解儿子的举动,手指着天花板说,“楼上你房间随便收拾收拾就能睡了。”
“可姚贵森他在这儿人生路不熟,不好放他一个独自住酒店里。”
秦空以为多大的事儿呢,立马豪爽的说:“这简单,你那俩叔叔婶婶早不住这儿了,赶明儿我跟他们说说,让姚贵森过来住,上面两套房子随他挑。”
鄢知秦不及开口鄢十六抢白道:“你别跟着瞎起哄,帮个外人借房子,万一他带点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惹出什么麻烦,回头怎么向主人家交代?”
先前鄢十六对儿子冷淡的态度秦空本就看了不爽,但只得隐忍不发,这会子拎出姚贵森,可让她逮到了发泄的借口,当即叉腰吆喝:“你闭嘴,从来不想孩子们一点好的,越上年纪越喜欢作怪,你呀要是肚子不饿又闲得发慌的话,去洗衣店把衣服领了,别杵在这儿添堵。”
太座发威,鄢十六脸色更难看,尤其见儿子躲在后头幸灾乐祸的抿嘴偷乐,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出千里之外,没事儿回国干嘛?心情郁闷的走到桌边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毫无预警被打破,真真儿满腹苦涩。
喝退了碍眼的人,秦空端出慈母柔情,转身问儿子意见:“你们回这儿住,吃喝拉撒有我照应着,这样你们可以专心忙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你说是不是?”
鄢知秦遗憾道:“住一两天或许还行,可我回国的事儿迟早会被媒体知道,届时一准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我不想连累你和爸,影响你们的生活起居。”
鄢家人向来重视隐私,然而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记者总叫人防不胜防,父母的家园是鄢知秦固守的一块净土,哪怕因此得和家人保持距离。
提到这茬儿秦空也不得不让步,“那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呀,毕竟没自个儿家方便。”
沉默了一阵儿的鄢十六突然插话:“你担心什么,他又不差钱,找老孔置一处房产也不过打一个电话的事儿。”
一经提醒秦空茅塞顿开,“对,你这就联系你孔叔叔,问问他现在手头上有没有好点的楼盘。”
鄢知秦摁下妈妈去拿电话的手,“不用麻烦孔叔叔,房子的事儿我回国前就托人安排好了。”
“真的呀?你托谁安排的?”
鄢知秦笑道:“肖戈。”
第一卷 505
一秒钟快问快答,选择题:老板和老板的老板吵架,吵到撸袖管互掐的程度,你怎么办?a说声“谢谢,再联络”然后抬脚走人。b加入战局,帮一方一起打倒另一方。a选项胡耀直接跳开,因为选了它无异于找死;如果选b,那么又面临一道选择题,帮谁?帮老板,她发薪水的嘛,可老板的薪水是老板的老板发……
“哎呀,烦死啦!”胡耀揪扯头发,暴躁的一跃而起,仰天长啸:“赵二要生娃,所以她才要歇两年!”
原本闹哄哄的半山别墅霎时“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徒留之前争吵的火药味绕梁不散。如此震撼的消息就连一向精明过人的肖戈也懵了,整个人陷入难得一现的呆若木鸡状,反而赵越致反应比较敏捷,当场怒瞪临阵倒戈的胡耀,“你个叛徒!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弯,告诉你,出卖我者必定横尸街头身首异处!”
胡耀就像喊出“皇帝长了一对驴耳朵”的理发师,浑身都舒坦了,即使被赵越致恶毒的诅咒也没所谓,耸耸肩说:“你以为你这点破事儿能瞒多久?若你如愿真怀上了孩子,ary会不知道?除非他瞎了,可自有长了眼的告诉他。”
赵越致一想是这理儿,于是点头表示赞同,“好吧,长痛不如短痛,早知道早有心理准备,我原谅你的莽撞。”
胡耀友好的跟她握了握手,“ok,谢谢你的理解。”
瞅着两人一搭一唱,消除矛盾大和解,肖戈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掏掏耳朵,感觉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戏谑的问赵越致:“生娃?和谁生?几时生?结婚酒满月酒联办预备摆几桌?”
赵越致闻言,诚实的迎上他嘲弄的眼神,“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肖戈微微一顿,迅速检视一遍她的表情,然后讥诮又回到眼中,“赵二,你有智慧跟人开玩笑和不认真么?要你有那么一咪咪智慧,你就不叫赵二了。”
赵越致一巴掌拍到茶几上,“肖戈!你别老损我行不行,我正儿八经跟你说话呢!”
“你怎么正儿八经了?”肖戈压根儿没把她拍桌子发飙放在眼里,“脑子一发热就开始犯二,歇两年用来生娃这种话亏你编的出来,胡耀,从明儿起不许你再跟她了,省得越来越白痴。”
胡耀被冤得不行,指着赵越致急吼吼的说:“真的,真的,你别不相信,她真打算生娃,她电脑里全是医院的资料。”
“生娃不找男人生,找医院……”肖戈猛的住了口,瞪直了眼盯向赵越致的肚子,“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啊。”
赵越致和胡耀不约而同的大翻白眼,肖戈见两人都不说话,一时误会自己一语成谶,吓得脸色苍白,破天荒爆了粗口:“靠,那臭小子特么是谁?!”
胡耀被口水呛了一下,“ary你说脏话,你居然会说脏话?”
肖戈觉得头有点晕乎乎,横眉冷眼朝胡耀一扫,“你还敢给我废话?这都闹出人命了,请问你怎么做的保镖?算了,一会儿再收拾你,先闪到一边去!”接着转向赵越致,“什么时候的事儿,有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赵越致一脸茫然。
肖戈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怀孕多久了?”
赵越致无辜的反问:“谁说我怀孕了?”
“……”肖戈摁住后脑勺,完了,他怕是要爆血管了。
赵越致看着他青一阵红一阵的俊脸,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放心,我还没怀上,我是准备要怀,而且也没有你以为的‘臭小子’,我打算人工授精,目前正在物色一家合适的医院。”
“……”得,真爆血管了。
“ary!”胡耀眼见肖戈要瘫倒在沙发上,连忙奔过去扶起他,“ary冷静,冷静,深呼吸,别激动。”
肖戈打开胡耀的手,“滚蛋,摊上这档子事儿,我能不激动,我能冷静得了嘛?”
赵越致还嫌情况不够乱,又继续说道:“ary你静一静听我说,这几年我一直忙着拍戏身体没顾好,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养,往短的算最起码得花三四个月,然后受孕成功的话怀胎九个月,生了娃坐月子一个月,再加上哺||乳|期什么的,要求歇两年一点都不过分。”
肖戈胸口那个闷啊那个憋啊,他一把揪住赵越致的衣领破口大骂:“神经病吧你,好好的姑娘家你不寻思着替自己找个好男人嫁了,哪儿来的歪门邪道鬼主意?竟然大言不惭跟我说什么人工授精,简直瞎扯淡!”
赵越致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像是踩到肖戈尾巴似的,让他这么火大,傻傻的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又不敢伸手去抹,只得缩着脖子恹恹道:“我不想结婚,但我想生娃,除了人工授精,我还能怎样?”
“不结婚生什么娃?”真该撬开她脑瓜壳仔细数一数,她到底有多少根神经搭错了。
赵越致不怕死还在掰:“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女生娃,天经地义。”
肖戈顿时黑线罩顶,松开赵越致吸口气才说:“男属阳,女属阴,阴阳相合方生万物,跟我拽五行八卦?先买本《易经》读完了再来吧。”
“哇,ary你好厉害,连这个你都懂啊。”胡耀崇拜的给跪了。
肖戈阴测测的说:“你,去面壁,三小时之内剥夺话语权,而赵二你,死了生娃这条心!”
赵越致边整衣领边嘟囔:“小样儿,你不过我的经纪人,又不是我爹,生不生娃管得着么你?”
“行,那我就找你爹来管你。”肖戈立马掏出手机。
赵越致几乎是飞扑过去的,夺下手机大喊:“好汉饶命!”
肖戈冷眼看着扑倒在脚边的赵越致,百思不得其解道:“你为嘛冒出不想结婚的念头?我不听规规嫂子说过,你有个爱得很深很深的初恋情人么?”
趴在地上的赵越致忽然泄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有气无力的哼唧道:“没有爱得很深很深……”
“众所周知你进演艺圈可为是着你的初恋情人。”撒谎不打草稿,肖戈鄙视之。
“那会儿我年少无知,这会儿我终是看破红尘。”
“看破红尘你出家当尼姑去呗,干嘛惦记着生娃,依我看你根本是孽缘未尽。”
赵越致愤恨的抬起头,冲肖戈呼啸道:“死ary!你要不要这么落井下石呀!”
肖戈弯腰俯身瞪着她说:“我这不是落井下石,赵越致同学,拜托你动动脑筋想一想,未婚生子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现在你只是仅仅考虑了如何生,却从没考虑要如何养,小孩子不是宠物,不高兴了可以把他送走,你要尽母亲的责任和义务,你要养育他长大成|人,俗话说儿女就是父母的债,你做好一个人还债的准备了吗?”
一席话将赵越致说得哑口无言,关于养育孩子这事儿肖戈确实戳到了点子上,她真的打一开始就没想过,什么为人母的责任,什么要尽的义务……天呀,感觉好复杂。
胡耀也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边拉起她一边说:“你听ary的话吧,别稀里糊涂的办那不靠谱的事儿,要生娃无论如何还是等找人嫁了再生比较妥,至少半夜起来换尿布也有人帮手不是?”
肖戈把胡耀提溜开,“我看你也像受了啥刺激,偷跑去香港玩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这两天暂时在家歇着,平复平复情绪。”
赵越致现在就是根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道:“要我说谢谢么?”
肖戈施恩似的接嘴:“你要想说,我便接受。”
胡耀担心满面沮丧的赵越致,扯扯肖戈,“ary,你补这一句就有点落井下石了。”
肖戈扭过头,“别光顾着惦记她,接下来轮到你了,跟我走。”
胡耀狠狠一抖,心想完蛋了,地主老财罪恶的铁蹄就要践踏过来了!
“还磨叽什么呢?走!”肖戈耐心告磬,拎起胡耀就往外走,胡耀苦着脸嗷嗷求饶:“呀,你轻点,慢点……”
“留点力气晚上再叫吧。”
“……”
大门咣的被关上,屋子里赵越致望着丢满一地的行李箱,怅然欲泣,“走那么快干嘛,这么多东西我要怎么收拾呀?”
第一卷 606
赵越致宅在家里整整睡了两天,睡得脸都有些浮肿了,胡耀再次看到她时不知该掐死她还是自残算了。
“你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至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么?”胡耀到处翻找面膜,试图亡羊补牢。
赵越致四仰八叉摊在沙发上,两天没正经吃东西,饿得没力气,“我哪儿受刺激了?你别听ary瞎猜。”
“我才不信呢,平时说你一根筋那是恭维你了,人家ary什么人呐?只消一眼就把你看得透透的。”胡耀展开一张面膜小心翼翼的敷到赵越致脸上,“昨前他一回家立马打电话给规规嫂子,问你初恋情人的事儿,规规嫂子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她说你的反常一准跟初恋情人有关,十有八|九是黄了。”
赵越致一把撕掉面膜,蹦起来嚷:“我说你们咋那么多事儿呢?什么都往外捅,给我点个人空间和隐私好不好?”
胡耀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楞了会儿才说:“我们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我们只是想帮你。”
“谢谢,我不需要!”赵越致冲进厨房倒了杯水,仰脖子猛灌。
胡耀追在后面说:“你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说过了,谢谢,不需要!”
胡耀终于明白,赵越致真的非常非常介意大家提到她的初恋情人,也因此更证明了规规嫂子的说法,她和那所谓的“初恋情人”黄了。
静了会儿,组织组织一下语言,胡耀再度开口:“过往的事儿咱不提了,提一提眼前的事儿吧,ary问你待会儿回公司开会,还是直接打电话给他?”
赵越致一听就乐了,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肖戈为了补漏不知道要下多少损招,他会好端端的等着她回去开会商量么?“耀耀,你说话真够艺术的,但也掩饰不了ary的狼子野心,手机给我拿来吧,我看看他又想了什么招儿治我。”
胡耀讪笑着把手机递过去,赵越致拨了号等接通时,胡耀说:“别总把人家ary想那么坏,他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他为我好,可惜手段太狠辣。”赵越致听见电话被接起,大无畏的说:“你打算怎么摆平‘息影’这事儿呀?”
肖戈挺欣赏她迎难而上的这份勇气,只不过有时候却喜欢没困难故意给自己制造困难,恐怕他耗尽毕生也弄不懂这二货的境界,清清嗓门他说:“记者会肯定是要开的,时间订在明天,并且为了表明你并未息影,给你接了一部贺岁电影,两场活动,三个广告,一场跨年晚会。”
“嗯,你怎么没把我劈开来当两个人用啊?”这是人干的活么?比狗还累!
“这是我找的事儿么?”肖戈轻轻巧巧一句反问立马噎住了赵越致。
“让胡耀带你去捯饬捯饬,晚点去电台上‘卿听我心’。”
本来噎住的赵越致再次爆发:“我不去!”
肖戈懒得跟她啰嗦,径自交代:“直播节目,有听众call ,说话措辞注意点,另外阿植有个本子给你,拿回来认真读一读,明晚上有饭局用得到。”
“你聋啦,我说我不去电台,我不上那个节目!”
肖戈哼了一声,“是熟人才让你插队的,不然今天还轮不到你,得了,甭废话,赶紧准备吧。”
赵越致气呼呼的把手机一丢,胡耀13&56;看&26360;网的接住,“就对着话筒说说话,又没让你露脸,发那么大火干嘛?”
“这是重点么?你不知道‘卿听我心’是谁的节目啊?那个卿又植嘴巴那么毒,在家躺着都能中枪,何况送上门去,我还不死无葬身之地呀?”赵越致直跺脚。
胡耀摸摸鼻子,谁说不是呢,卿又植那厮好好的一个知名编剧,应该在家摇笔杆子写剧本才对,可他却不务正业跑到电台做节目,一张利嘴专挑当前红人名人来损,因为言辞犀利和独特的黑色幽默风格而深受广大听众喜爱,所以即使很多名人都被他得罪,但为博出位更多人抢着要上他的节目。
“ary已经帮你安排了,你不去,卿又植还不是一样会在节目里损你,结果都一样。”
赵越致一脚踹飞一颗抱枕,“死ary死ary!”
“你别老怪ary,你不随口乱说什么息影,就用不着去见卿又植啦。”
“耀耀!”赵越致不禁又恨又悔,可苦无地方发泄,只得拿无辜的胡耀出气,“你去外面死五分钟,我不想看到你!”
胡耀吐吐舌头,夹着尾巴窜上楼去,ary接了那么多通告,服装配饰得好好准备,剩下赵越致在客厅,脚痒的又踹了踹沙发,谁想角度力度没掌握好,脚趾头“咔吧”一响,“哎呦呦……!!!”
……
卿又植何许人也?他是著名剧作家窦寇唯一一个开山兼关门弟子,未出师前帮老师一同完成了两部获得大奖的剧本,其优异的表现一直倍受恩师推崇,后来独立写作剧本《美丽青春》一举夺得该年度最佳编剧奖,从此一炮而红跻身名编剧行列。
爆一个料,说说卿又植的拜师过程,其实他是仗着同校同系同科师姐弟关系,死乞白赖求窦老师收他为徒,以他跟窦老师之间的年龄差距,当人家儿子亦不为过,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师姐师姐的唉唉叫,叫得窦老师心软不已,想想自己此生能有个徒弟传人也不错,就打算收了他拉倒。
岂料师傅有意师傅老公反对,妻子身边突然多出个年轻小伙子,谁不如芒在背,危机感丛生?然而卿又植走运就走在他的样貌上,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甭提多正派了,无论怎么看都一根正苗红的主儿,不怒不笑摆在那儿俨然宝相尊严、佛光万丈,这样的人论谁都不会怀疑他有任何不轨之心,更何况成天师公长师公短的嘘寒问暖,于是乎“师公”妥协了,卿又植一脚踏进师门,继而踏上成功的坦途。
现如今赵越致瞄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卿又植,那毒舌胚子穿着一身浅驼色毛呢开襟上衣,明显走的是英式学院风,再加上服帖齐整的短发搭配黑框眼镜,哎哟,大学招生广告上抠下来的人物似的,书生白面,气度儒雅,秒杀万千师奶。
赵越致皱皱鼻子,心不在焉的把视线调回稿子上,刚看了两行节目开场音乐响起,外间的导播比手势,她乖乖戴上耳机,看见卿又植隔着话筒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当即头皮一麻,糟了,每当他这么笑就代表有人要完蛋了。
“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感谢您准时收听‘卿听我心’,听取您的心声,说出您的心事,我依然是卿又植。”卿又植一边照本宣科说着每天一模一样的开场白,一边观察到赵越致一副shi样,嘴角的笑痕又深了一些,“一直以来有很多朋友在我的微博里留言,说我相册里怎么没放一张个人照片?抱怨我故作神秘,针对这个我得站出来澄清一下,我没有故作神秘,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以当今狗仔的卓越能力以及网友们‘人肉’的神力,我的照片早就遍布网络,如果您家有打印机,您完全可以下载后打印出来,挂在墙上练习飞镖,而且整个活动全程免费,当然为提倡环保,本人友情提示请您使用废纸的背面打印照片,谢谢。”
一阵笑声效果过后,卿又植接着说:“一张适合用来练习飞镖的脸,可以想象得出有多么的面目可憎,所以请那些留言要本人晒照片的朋友们放卿又植一马,我真是怕您毁三观,尤其家里有老人小孩的……相信大家已经理解为什么我只敢做电台节目,躲在暗室里耍耍嘴皮子,混口饭吃了吧?实在要怪投胎时没瞄准,跳歪了点,不过也有那种美丽不可方物,她一伤心全世界落泪,她一笑全人类欢欣鼓舞的超级大美人,偏偏也跑进我这间暗室来,让大家无法一睹芳容,遗恨捶胸跺脚呀,欢迎今天的特别来宾赵越致小姐。”
掌声中赵越致眼睛里射着冷箭,开腔道:“大家好,我是赵越致。”
卿又植拍了两拍手,“哎呀呀,不得了,大家听出来了,真是如假包换的赵大美女哟,刚刚获得最佳电影女主角提名,今年最最赤手可热的大明星。”
“又植哥客气了,这些都离不开观众们的支持,在这里谢谢大家。”赵越致的语气温柔又有礼貌,脸却是别到一边,看也不看卿又植。
卿又植不以为意,径自说道:“众所周知,每次咱们的赵大美女但凡出了什么重大新闻,铁定要来我这儿做客,似乎形成了一条不变的定律,这次的新闻点是什么?噢,对了,息影嘛,哎呦,赵越致你干嘛息影呀?你这样要害多少家电影院倒闭呀?太不应该了!”
赵越致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绷着脸干笑两声,“一时口误,非常不好意思,借又植哥的节目向大家道歉了。”
“又口误啊?要有人给你做记录的话,你口误的次数恐怕创出一个世界记录了吧?”卿又植调侃道。
赵越致气得想掀桌走人,无奈这是直播节目,即使没有画面,声音传出去也是相当要命的,因此再大的火气也得生吞死憋进肚子里头,“平时拍戏比较忙,睡眠不足,人容易糊涂。”
卿又植一点放过她的意思没有,接口道:“人糊涂不假,但跟拍戏忙和睡眠不足无关,我想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国内的女演员当中傻气指数跟人气指数成正比的独赵越致一家别无分号,并且关键中的关键她是真傻呀,绝对不是装的,数不尽的知名人士可以人格担保,她的智慧是一杆称,用来衡量别人智慧的高低,同时也是用来考验她上司下属处理危机的能力。”
赵越致愤怒的扯下耳机,一巴掌捂住话筒,小声道:“卿又植,你够了没有?”
卿又植挑挑眉,“好了,先进段广告,给咱们可爱的赵大美女歇口气,千万别中风了。”
他两指一推,广告切入成功后,慢慢摘下耳机,“这样就受不了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话不经大脑?”
赵越致亮出一口白闪闪的银牙贝齿,捞起卿又植的手毫不留情咬下去,卿又植眼角颤了颤,“麻烦了,我刚拉了大便忘洗手。”
赵越致马上松口,呸呸呸一直喷,“臭男人,脏死了。”
“男人不臭,女人不咬,来,再补一口。”卿又植抬高还有两排牙印的手,送到赵越致面前。
赵越致拍开他,“滚!”
卿又植好整以暇的掏出手绢擦手,“来前ary有交代,这期节目一定把你治得跟孙子一样,好配合明早的记者会,凸显你承认错误的诚恳度,看看我为你牺牲多大?不出明天我的博客、微博、官网、论坛一准被黑,而且网上又是骂声一片,搞不好这个节目都要停一段时间避风头。”
“活该,ary出幺蛾子,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卿又植叹口气,满腹心酸道:“谁让我喜欢你呢?”
第一卷 707
听了这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的表白,赵越致的反应是“信你我就是个二”,扇扇手掌赶苍蝇似的说:“你是喜欢埋汰我、糟践我吧?”
卿又植冷冷斜她一眼,然后说:“既然都被你看穿真相了,那接下来我也就没啥好客气的,一定竭尽所能的彻底表达对你的‘喜欢’。”
赵越致一激灵,扑过去抓紧他的衣袖,“壮士且慢,小女子一时糊涂说错话了,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卿又植抖开她,“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喜欢我,真心发自肺腑的感激。”
卿又植审视着她,仿佛确定她所言几许真几许假,可惜外间导播打手势,广告时间结束,卿又植爱莫能助的嘴角一掀,戴上耳机,赵越致急忙补救:“晚上请你吃饭。”
“我不是乞丐。”
“我在香港买了你一直心仪的手表,我立马叫耀耀拿来给你。”
“那块表我已经跟原厂下订单了。”
“你到底想怎样?”赵越致火大的喝问。
卿又植想了想,“欠我个情,等我想好了再向你要。”
混蛋,简直是讹诈!赵越致咬牙切齿:“成交。”
卿又植伸出小拇指,赵越致一边记恨他的不信任一边跟他拉钩,他说:“赖账的是小狗。”
这话放在其他任何成年人身上都稍显幼稚,但赵越致不同,她绝对认真得不得了的执行约定,只因她不想当小狗。
熬过节目时间,卿又植把一个剧本交给她,“回家好好看,看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记者会好好表现,别再凡事不上心,要知道ary这次给你整大发了,公司的董事们差点召开临时董事会要罢免他副总的职务,全靠梅董事长出面力挺才平息下来。”
赵越致震惊的瞪大眼睛,“不会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胡耀怎么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么?”卿又植说,“所以甭管ary怎么折腾,你都忍着点,无条件配合他,毕竟你俩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若被拉下马,你也没好日子过。”
赵越致完全没料到后果居然如此严重,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说:“好啦,我知道了。”
“ary摊上你,起初大家都说他踩了狗屎运,现在看来狗屎他是踩到了,走运却未必。”
卿又植说得赵越致如鲠在喉,她敢怒不敢言的只能用小眼神砍他,奈何他皮糙肉厚一点感觉没有,兀自整了整衣服,“我还有个局,先走了,回见。”
赵越致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嘴巴那么毒,谁受得了呀,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老婆。
胡耀抱着大衣从休息室出来,见赵越致在卿又植后头张牙舞爪,不由得笑笑,“得了,人都走远了,消停会儿吧。”
赵越致扭头问:“ary差点被罢免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胡耀知道是卿又植泄露了消息,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把大衣给赵越致披上,“不说是差点了,没成的事儿有啥好说的?而且这种事儿ary遇得多了,上次你拍戏从二楼摔下来,他们也说要罢免,还不是船过水无痕,那些个董事就闲着无聊,正好你这刺儿头隔三岔五闹点新闻,他们乐得有消遣打发时间。”
赵越致垮下双肩,“我有这么带衰么?”
“没有,你怎会衰?你是腕儿,大腕儿,大伙儿都指着你财运亨通呢。”
“哎,得了甭安慰我了,回家吧,我要研究剧本。”
胡耀看了眼她手上的剧本,“卿又植的新作品呀?”
赵越致不感兴趣的甩甩本子,“大概吧。”
“看起来挺厚重,卿又植有日子没出新作了,这个保不齐是他呕心沥血酝酿的力作。”胡耀接过去翻了几页,马上还给赵越致。
“怎么啦?”
胡耀揉眼睛,“年代背景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一看就让我想起阮玲玉胡蝶陆小曼,太文艺了,酸倒大牙,我没法看,还你自己慢慢看吧。”
赵越致撇撇嘴,“卿又植江郎才尽了,居然也跟风去写这年代戏。”
“你别跟人不对付就质疑人家的才华,要知道ary等他的本子等得脖子都长了,明晚上撺的局,全是一水的王牌制作人和金牌导演,我猜这个本子要拍的话,一定是大卡司大制作。”
赵越致不耐烦得很,“提到什么大制作我就犯头疼,年还没过呢,这一大堆工作一准排到明年下半年去,日子真没法过了。”
胡耀比出三根手指头,“ary有交代,撇开马上开拍的贺岁电影不算,明年你三部戏跑不掉。”
赵越致当场哀嚎:“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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