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追求久长爱情的她,只能放开心思,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惜惜沉吟着,向雪音投去赞赏的目光,与上厥的末句配合得天衣无缝。
雪音看着一幅幅当年那十三名如花女子留下的杰作,而今活在人世的已廖廖无几。身后被木蝉拽了一下,方如梦初醒,随着木蝉手指的方向,在梅林之中隐着一抹碧绿倩影,躲躲闪闪,羞羞涩涩。
“姐姐,她躲在那儿已经看了半天。”
众女见雪音凝视梅林,齐刷刷的目光都聚在王流苏身上。
第一卷 神算之女(1)
第七十七章神算之女
众女面面相窥,很快,又将目光落定在王流苏身上。
王流苏向前两步,款款俯身:“请贤王妃恕罪,那是小女的姐姐。”
王流苏在心里嘀咕起来:还真是丢人,四大世家的女儿个个落落大方,姐姐怎么可以在梅林里偷窥呢,传扬出去,岂不让王府在众家面前丢脸。姐姐平日胆小如鼠,今儿居然会偷看,还真是让她大出意料。
“唤她过来吧!”雪音道。
看来,她许是不被宠爱与看好的女子,四家商议之后,不允她参加此次见贤王的机会。可她又不忍放弃机会,才会躲在梅林里偷偷地观望。
王流苏的神情不免有些紧张,这位姐姐本是正室所生,十几年前正室夫人过世,便将她托给二夫人哺养,自小胆小怕事,虽然王家乃是书香世家,自小对儿女们的要求极严,可从未见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很快,红褂婢女将绿衣少女领到了跟前。
“王宝缨拜见贤王妃!”少女款款下拜。
雪音眼前一亮,此女子虽无绝色之貌,却打扮得清新靓丽,头上的饰物不多,却恰到好处。一袭碧绿的罗衫,更衬出她的清丽之姿,虽未施脂粉,但与这群浓妆淡抹的少女站在一起,别有一翻风姿。
瞧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失神,不经意间想到了母亲。
“王宝缨?”雪音沉吟,这是王家的次女,并无出色之处,却是嫡出,因为自幼丧母,所以胆小怕事。
这恐怕又是传言吧,她的眸子很亮,竟无半点胆怯之意。
四目相对,王宝缨目光中尽是探究之色与一抹惊慌,仿佛要将她看得清楚明白,她仰视雪音片刻,眸子一闪,移往地上。
“姐姐——”王流苏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即便这位王妃出身江湖,可无论气度与才学都极为少见。
王宝缨不紧不慢地道:“请王妃带我进京吧!”
一言出口,不但雪音姐妹惊异不已,连旁边的众女更是惊慌无措。
这里面,哪个女子不想上京,谁都知道贤王柴兴是当今皇上最亲近的胞弟。就算做不了贤王的女人,但可以成为皇上的女人。
雪音看着王宝缨,这女子绝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清澈的眸子,惊慌的神色,还有她故作平静的语调,这一切都显得矛盾而格格不入。
“王宝缨,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带你入京?”
扫视周围的姐姐妹妹们,定定神,淡定地道:“王妃身子有病,而我知道治王妃之病的良方。”
木蝉听到此处,纹眉一挑:“大胆!”
如果说有病,那就是姐姐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的不孕之症。因为此,她一直徘徊在痛苦之中。
“姐姐,你不要胡说,天下皆知贤王妃乃是出名的女神医。”
“女神医必竟不是神,也有治不了的病。譬如……身中某毒之后,不能……”王宝缨还是没有讲“孕育子嗣”几个字,毕竟这对女人可是天大的大事。
木蝉心中一惊,正欲喝斥,便听雪音淡淡地道:“宝缨姑娘,单独陪我在四下走走吧!”
第一卷 神算之女(2)
其他女子又岂不知这“单独”二字的含义。
三人缓缓移往汉玉桥上,王宝缨礼貌大方地跟着身后,头微低。
“说吧,你知道什么?”
这个女子真是不容小窥,怎么会知道她身中剧毒之事。
王宝缨半蹲身子,行了个万福:“请贤王妃恕罪,今日之事是母亲教我这么做的。”
“你母亲?”
王家的三儿媳,相传是个精通玄术的女子,擅占卜观星相,只可惜二十三岁便病重而亡,留下一女一子(王宝玉)。
王宝缨看着一侧的木蝉。
雪音何等聪明,道:“她是我的义妹,我们比亲姐妹还亲,你尽管说吧。”
王宝缨身子微颤,站立之后,继续道:“我娘说,贤王妃将是我命中的贵人。只要我把治愈王妃奇病的良方相告,你就一定会帮我。”
“什么良方?你快说!”木蝉比雪音还着急。
王宝缨看着木蝉:“我娘还说一个叫木蝉的女子,将来会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而我、贤王妃、木蝉会是天下最尊崇的女人。”
谁不喜欢戴高帽,木蝉立刻乐开了花。
雪音想啐骂一句,却没有发作,只是在脸上淡淡地浮过一丝,瞧了一眼王宝缨。
娘啊,你可不要害女儿,若是激怒了贤王妃,女儿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宝缨在心里暗暗祷告一番,继续道:“我娘说,治愈贤王妃的病也不难。有两种法子,其一血凤凰可以清余毒,彩珊瑚、雪明珠能助孕子嗣;其二,相传雪山之巅有火雪莲,若能生服,两月内必能有孕。”
她还在奇怪呢?为什么义母送了明珠,又送彩珊瑚给她作为贺礼,百思不得其解,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竟能……
木蝉欢喜起来:“你说的是真的?若姐姐的病真能治,你可算大功一件。”
王宝缨柔柔一笑,目光中闪出坚定:“我娘袁氏乃是天机老人的门下弟子,她临终遗言岂能有假。贤王妃不必担忧,将来你会有儿子,而且会是皇朝的栋梁之材。”
雪音笑得轻柔:“不错,你的话令我很高兴。回去收拾一下,明儿一早随我进京。”
王宝缨跪在地上,依旧止不住微微的颤栗,舌头紧张得快打结:“多谢贤王妃恩典!”
木蝉还是有些怀疑,姐姐饱读医书,一直想找出治病的法子,可竟被这个女子一语道出,会不会被骗了,还是她也是冲着王爷去的。她的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算准了姐姐的事。“王宝缨是吧?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如果骗了姐姐,叫你死得很难看。”
王宝缨抖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道:“我娘一定不会骗人的……你们……相信我吧?再说,往后宝缨还得依仗贤王妃相助,我们三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我又岂能骗你们……”
“你且回去吧,明儿一早让你弟弟送你到东城门口,允你带一名贴身丫头。”
“是!宝缨告退!”
雪音仰望着天,她的娘究竟是何人物,已经死了十几年,居然能算出今日她会出面在谢府。而且还让王宝缨一语道出她心中所想,连治病良方都想到了。
第一卷 神算之女(3)
“姐姐信吗?”
雪音忆起义母连续两次送来贺礼,而两样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是人间难寻,听了王宝缨的话,道:“不信都难!”
木蝉欢喜起来:“如果姐姐真能有孩子,就太好了!”
王宝缨的话,可比雪音得到更多的宝物还要欢欣鼓舞。雪音仿佛看到了握住的幸福的希望,如果有了孩子,就不再需要传宗接代之说要丈夫纳妾。
如果让王爷知道,一定会不惜一切地得到。
她说木蝉会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雪音一直打算让木蝉开酒楼,一则她是巧手厨娘,二则木蝉似乎有心经商。毕竟是肃州木家的后人,当年的木家可是天下首富。
王宝缨转身离开,迎面就碰到王流苏。
“姐姐,你疯了是不是?怎么能在贤王妃面前胡言乱语。”
王宝缨拽住王流苏的手,微身颤栗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明明害怕,却偏偏要故作镇定,说出那番话有多不容易。但她终是讲出来了,心里便长舒一口气。
娘啊,在天之灵一定要佑缨儿,否则我就死定了。
“谢天谢地,她总算答应了!”
王流苏更是想不明白了,“贤王妃答应带你入京?”
王宝缨肯定没有听错,她是说让她明日一早去东城门等着,还可以带上一名婢女。
所有人都很好奇,王宝缨究竟与贤王妃说了什么。但王宝缨更坚信母亲当年的卦象并没有错,她说大运六年腊月初三,贤王妃夏氏会到谢府后园一游,让她务必去谢府静待时机。
所以两天前,她就到谢家作客,因为娘知道依她的胆怯怕事,四大世家不会看中她,绝不会给她机会面见贤王夫妇,而王宝缨必须提前去作客,伺机寻找到见他们的时机。这是她唯一的法子,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一次机会。
娘算出了贤王妃的到临,甚至连她身边的木蝉都算到了,那时候她们两个都还是孩子吧。王宝缨相信娘说得没错,贤王妃是她命中的贵人,富贵一生尊崇一世全都仗在这位贤王妃身上。所以她必须牢牢地抓住她、信任她,并且无怨无悔地为她所用,只有这样,贤王妃也才会帮她。
“三妹,我要回去了,得赶紧收拾呢。明儿一早就随贤王妃入京!”
众女面面相窥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流苏感觉被人戏弄了,难怪两天前,宝缨和奶娘就一定吵嚷着要到谢府来看谢小小,原来都是计划好的。什么看谢小小,定是提前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到谢府的。
王宝缨第一次这么欢喜,多少年来,在王家她一直不被看好,可现在她总算可以离开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我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娘和弟弟,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宝缨,王家三子王怀义之长女,二十有一,因为貌不出众,才华平平,加上早年订亲的男子病亡,一直被视为不祥之人。幼年克母,成年克夫。江南富贵之家,不敢迎娶之。
第一卷 神算之女(4)
午宴。
柴兴时不时看着妻子,她今儿的眼睛似乎很亮,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莫不是在谢家后园发生了有趣的事儿。
回到府衙便迫不及待的问了木蝉。
木蝉便将王宝缨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她信了?”
木蝉当初也曾问过,“姐姐她能不信吗?想想看九重宫月宫主可连续两次送姐姐大婚嫁妆,无论真假,这两次嫁妆都是真的吧。那王宝缨的生母是五十年前天下皆知天机老人的弟子,她在十五年前就算准了今日姐姐会到谢府,还让她提前两日就到谢府作客……厉害真是太厉害了,她还说姐姐会有儿子,而且会是皇朝栋梁之材,姐姐能不高兴吗?”
柴兴有些怀疑,看雪音如此高兴,也不想点破,且由她去。她若真能生育孩子,那么就不会整日想着自己是个不能生养的女人。
说来也怪,雪音不能生育子嗣只有他们夫妇与木蝉知道,而王宝缨也知道,这便有些令人称奇。王宝缨身在深闺,不可能知晓外面的事。看来袁氏当真有些神奇!
柴兴回到房间,雪音坐在铜镜前,满心欢喜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王宝缨说,她不用担忧,将来她会有儿子的,还是栋梁。那就是说,她这肚子是能生出儿子的。想想这平平的腹部,将来也能孕育出孩子,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
柴兴想笑,原来哄她高兴也很简单,或许只需要一个谎言。不过他相信那是真的,就如木蝉所说,月宫主送她两次嫁妆定有深义。
“八郎……”她欢喜地站起身,落到他宽厚的怀中,“今天我好高兴……”
“本王已派二管家去通知王府,明儿一早带王宝缨一同上路。”
“八郎,如果我们有儿子,我希望他长得像你,一样的英俊。”
听她这么说,好像那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
“万一是女儿,希望她长得像你,一样的清丽脱俗、才华横溢。”
王宝缨只说她有儿子,可没说有女儿。不,她不要女儿,如果有女儿像她这样命运多折,还不如不要,“我喜欢儿子,我们就生儿子……”
木蝉睡得正香,被隔壁柴兴的高呼声惊醒:他在做恶梦吗?转而一想,是姐姐在报复他么?他怎么叫得那么大声。
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又被柴兴的惊呼声唤醒,腾地坐起身,便听到攀洪、童朋在屋外的说话声。
二管家扯着鸭子似的声音道:“这么不懂事,都滚回去睡觉。”
王游似乎明白了什么,烛火跳跃,看着屋内交融的身影,按捺不住浅笑,王爷从未如此失态过,王妃太美,美若天人,居然让王爷在床第之间难以受控。
听到外面二管家的声音,雪音顿时满脸通红:“丢死人了,你叫得这么大声,明天还如何见人呀?”
“你还说呢?总算明白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
话未说完,又被她柔软的嘴覆上,许久她才缓缓地移开:“不许你说死字,你若死了,我便随你一起去……”
累了,都累了,拥着她的纤腰,沉沉地睡去。
第一卷 恩爱缠绵(1)
第七十八章恩爱缠绵
贤王府一行十余人,近了东城门。
远远地就看到一顶墨青色的马车,车前有匹白色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位紫袍少年。
王怀义左右张望,昨儿黄昏贤王府的二管家便来传话,说今儿一早让他们在此候着。
“宝缨,既然你一定要跟着贤王妃,往后便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万事不能与王妃争,她能容你,你便有要感恩之心……”听昨儿王流苏说了,贤王柴兴爱极了夏紫蕊,当着众人的面替她夹菜,还拉着她的小手,这分明告诉众人,贤王妃在他心里有着极重的地位。
王宝缨怀揣忐忑不安的心:“爹爹放心,女儿明白。贤王妃是女儿命中的贵人,女儿又不会嫁给贤王。”
王怀义愤愤地瞪了一眼:“进了贤王府,自然就是贤王的人,以后别再说这种混话。”
王宝缨哑口,心里嘟咙起来:她相信娘说的话,她八字硬,不是普通男子能够压住的,可她偏性情胆怯又柔弱过善,娘说就是因为此,她才会有常人不能得到的富贵。
娘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宝缨,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夏氏,要依赖她,器重她,她不但是你命中的贵人,还会是待你最好的人。就算她要你死,你都不能皱眉头,有了她,你才有将来的一切,你与她的命运连在一起的,她能助你……助你……”
那时候,她才六岁,听不明白娘说的话。
直到二十岁生日时,奶娘才把娘留下遗书交到她手上,并让她在一夜之间记熟然后焚于火中。
王宝缨的侍女丫头名唤欢儿,站在马车前翘首以待,“姑娘,来了,来了!是贤王爷他们。”
紫红色的马车,周围挂着漂亮的丝穗,前方还有一对银铃,叮叮当当胜是悦耳。
王怀义携王宝玉躬身相迎:“微臣王怀义恭迎贤王千岁!”
车帘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撩开,没有胡须,正是昨儿来王家的那位管家。
柴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车外响起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王宝缨拜见贤王爷、贤王妃,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雪音听到声音,起身走到车门口:“王姑娘不要多礼,上车启程了!”
话音刚落,一个婆子从马车上进来,泪眼盈盈,抓住王宝缨的双手:“姑娘,往后要自个儿保重,欢儿要小心侍候姑娘……”
这婆子长得有两分凶相。
王宝缨想哭,前路能否如母亲所预想的那般顺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天生命硬的她没人敢娶,而这是娘指给她唯一的路。
“启程——”柴兴平静地喝了一声,今儿起了大早,还未睡好,昏昏欲睡,见妻子回到车内,顺手一带,搂住她的纤腰。
泪水似泛滥的洪,从王宝缨的眼眶中奔涌而泄:“爹、弟弟……我……我走了……”
那奶娘看她泪水滑落,竟忍不住地一阵撕裂。她没有儿女,没有亲人,唯一有的就是这一手带大的姑娘。当年袁氏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你若想一生跟在宝缨身边,去求贤王妃。
虽然王怀义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回乡下养老,可她舍不下宝缨,二人虽名为主仆,可二十一年来,早已情同母女。
“姑娘!姑娘——”奶娘追着马车,痛苦的呼唤着。
王宝缨撩开车帘,以为她要追自己,不曾想,她越过自己的马车,追上了贤王夫妇,拦住去路,重重地跪下,不停地磕头:“贤王妃,老奴求求你了,让我家姑娘带上老奴。老奴的儿子早亡,家中已无亲人,老奴只有靠姑娘了……求求你了,让老奴跟着姑娘吧……老奴求你了!”
第一卷 恩爱缠绵(2)
柴兴感到心烦,想打一会儿盹也不让安生。
木蝉小声嘀咕着:“还有完没完了,允她带名侍婢就不错,还要带个老婆子。”
奶娘听到此处,继续磕头:“老奴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浇花植树……贤王府那么大,不多老奴一人,请贤王妃赏老奴一口饭吃,让老奴跟着我家姑娘吧……老奴结草衔环,做牛做马定报贤王妃的大恩大德。”
王怀义大怒,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里添乱:“田奶娘,快回去,休得胡闹!”
此刻,从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很轻柔,却足够分量:“去王姑娘的马车……”
“老奴多谢贤王妃,多谢贤王妃恩典。”
柴兴不高兴,而且很不高兴,她带个年轻女子上路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为他物色的侍妾?如今连侍妾的奶娘也一并收下。
雪音有自己的想法,王宝缨那日虽贸然出现,可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胆小怕事,虽然勉强说完了该说的话,她紧张的声音,颤抖的身子都不是装出来的。
倘若自己无法生育子嗣,这样一个胆小的女子倒适全做柴兴的侍妾。她不敢争,也无法争。
王宝缨出乎意外,没想到带了一起长大的欢儿,还能和奶娘一起去京城。
木蝉不高兴:“姐姐的心还真软,一个老妈子求你竟也答应了。你今儿一答应,往后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
柴兴温和的勾起她的下巴:“说,你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是你为我物色的侍妾吧?”
雪音狡诘一笑,推开他的大手:“你说呢?”
“你信了她的话,可还有顾虑,若是你生不了儿子,想让她生?”
她淡淡浅笑:“你既知道又何苦问我。”
“不行,本王这就赶她走。贤王府的大门岂有那么容易进的……”
“八郎——”她温柔地依在他的胸前,轻缓地道:“妾身都已经答应她了,岂有中途赶回去的道理。若她说的话是真,我断不会让她嫁你。这两天,我想了好多,回到京城怕是太后也会治罪于我,断不会让我做正室,会逼你娶名门之女,到时候可以拿她说话……”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柴兴的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夏紫蕊。什么侧妃、侍妾统统不要,有你一人足矣。”
她呢喃着沉吟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则深情地看着她的脸,悠悠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吻落在她柔软的唇上,缠绵绯测,如火燃烧。
轻轻地将嘴落在她的耳边:“我又想……”
“不行,我们在车上?传扬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
他诡异一笑:“你也困乏了吧?扒在我怀里睡会儿。”
她温和的回应着浅笑:“那我睡了!”
片刻的功夫,她已沉睡,传出匀称而低沉的鼾色。
“蕊儿……”他低声轻呼着,“你便是我的一切……”她能体会这份爱吗?自与她成亲之后,他一刻都不愿离开,守着她一人足矣。更难得的是,昨天,他知道她也爱他,只是她却多了更多的隐忍。“无论京城有多少阴险,我……绝不负你。”
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又将头往他怀里扎了扎。
是雪音,是紫蕊,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昨晚之后,他似乎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即便是轮回三世,他都能感觉这份爱的沉重,爱的心痛。
第一卷 恩爱缠绵(3)
十天了。
木蝉看到王宝缨就不喜欢,姐姐还真是,居然替心爱的男子物色这么个女人。
大清早,行馆门口就看到王宝缨主仆三人,她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和往常一样,她是来给姐姐请客,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不喜不悲,日日如此。
木蝉手握着宝剑,在王宝缨身前止步,冷冷地道:“王宝缨,给我听好了,别打贤王爷爷主意,你若敢做出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我便让你走了不兜着走!”
“木姑娘误会了,宝缨不敢。贤王妃是宝缨的恩人、贵人,我绝不会背叛她的。”
木蝉可不信,贤王爷风度翩翩,仪表不凡,这女子不动心,那她为什么提出要去贤王府?“哼——最好是真的,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王宝缨虽然心里胆怯,也担心被贤王妃与木蝉姑娘误会,可事到如今,容不得她后悔,与其在王府终老,亦或随便找人江南富贾嫁人,亦或给某位官人续弦,不如坚持走下去。
田奶娘仿佛忆起了什么,推了推身边宝缨。为木蝉姑娘是贤王妃的义妹,二人感情极好,若是木蝉对姑娘有敌意,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今,正有一个机会可以讨好于她。
被奶娘一推,王宝缨想起来了:“木姑娘,据我所知,木姑娘似乎还有亲人在世。”
木蝉冷笑:“我当然有亲人,姐姐便是我唯一的亲人。”
王宝缨一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木姑娘难道不知,二十年前,先帝曾在南越众富贾之中选美女入宫,木家也有一位……”这也是母亲在遗书提及的事,说木蝉若待她不好,她可以提及此事赢得她的好感。
王游看着院门口的众女人,不高不低地唤了声:“木蝉,时辰不早了!”
早就该上路了,可王爷和夫人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他们谁也不敢去催,唯有木蝉可以。
昨儿,又听到了贤王的惊叫声,二管家派四大侍卫在院外守着,却不允任何人进入行馆相扰。
自扬州之后,这是第三夜。好像每有贤王的呼声后,次日他们总是起得晚些。包括二管家在内,谁也不敢去敲他们夫妇的房门,而木蝉是所有人中的意外,只因为她是夏紫蕊的义妹,二人感情深厚。
听王宝缨如此说,木蝉满腹疑惑,“你说的最好是真,若是被我知道你在骗我,绝不饶你。”
王游看着木蝉的凶样,在她心里,只有贤王妃最重,谁若是威胁到贤王妃,她就当成仇敌。即便是柔弱的王宝缨也不放过,整日对人家横眉冷对。
木蝉进入院中,提高嗓门道:“姐姐,该启程了!”
雪音被外面的呼声吵醒,慵懒地问道:“天亮了么?”
木蝉笑道:“温柔乡里不知冬,快起来啦!”
她柔柔地道:“想到京里的烦心事,就不想回去。”
“昨晚还说总得面对,现在就怕了?”
“是……我怕,我怕皇上他蛮不讲理,又担心太后要你娶别人,或者你那皇兄还赐你一堆美女……”
他笑若鲜花,“起吧,回头又怕看众人怪异的目光。”
木蝉见屋内没动静,将房门拍得“砰!砰——”直响,“太阳都升起了,快点啦!大坏蛋,你再这样不讲理缠着姐姐,明儿就不让她陪你了。”
第一卷 恩爱缠绵(4)
这一招还真管用,立即就听屋内的柴兴道:“别吵,起来了!”
木蝉得意极了,想到现在,姐姐疼他,连堂堂贤王府都惧她三分,天下间有哪个女子如此,唯木蝉也。
王游走近王宝缨,抱拳道:“王姑娘别和木蝉一般见识,她这人不坏,只是太看重贤王妃。”
一路行来,除了贤王妃看宝缨时会有浅淡的笑容,其他人仿佛都不喜欢她,表现得最直接、也最不掩饰的一个就是木蝉,每次都对宝缨好凶,动不动就用要胁、命令的口吻说话。好在宝缨自小在家就不受重视,已经看惯了别人的冷眼,也懒得往心里去。
贤王爷看她的目光很冷,完全视她为无物。宝缨每每迎视,都觉那眼光冷到了心底。若她真是冲着此人去了,恨不得此刻就打道回府。但她明白娘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真正要嫁的人是谁?这才硬是强忍了下来,幻想着早日遇到她命中的真命天子。
许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贤王妃替贤王选中的侍妾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她不是为了做贤王的侍妾才要进京,完全是因为母亲的期望与临终嘱托。
王宝缨应道:“木姑娘有情有义,乃是性情中人,让我喜欢得紧。王侍卫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
她又不是傻子,一路行来,木蝉整日对王游张口便骂,动不动就伸手打他,但对旁人并不,对此人的喜爱换成谁都瞧得出来。
王游顿时有些羞涩,抓着头,傻笑道:“嘿——让姑娘见笑了!”
门开了,木蝉身子一闪进入房中,看柴兴洗漱。
她在雪音的面前最装不住话,“姐姐,你说好不好笑,刚才姓王的说,说我还有一个亲人在世。说是二十年前,先帝曾在南越富贾之中选了一批美女入宫,里面好像有位姓木的……”
这丫头定是有几分信了吧?又不肯去求柴兴,才拐着弯来问她。
雪音一边打理着满头青丝,一边道:“八郎,你听说过此事么?”
柴兴手里捧着湿帕子,一边擦脸一边沉思:“二十年前?”那时候他有八九岁了吧,努力地想,“好像有此事!进宫后,我托皇嫂替你查查。”
木蝉叽叽喳喳地道:“姐姐,你说这王宝缨真的奇怪得紧,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难道她和姐姐一样,也喜欢百~万\小!说不成……可这一路行来,她整日坐在车内打盹,也没见她百~万\小!说。”
雪音也想知道原因,“八郎,今儿你坐车吧。我想和王姑娘谈谈!”
柴兴看了一眼:“还真不容易,满肚子的好奇心竟被你逼了十来日。”
木蝉替她揉搓着双肩:“姐姐,我也想知道,让我听听吧!”
雪音瞪了柴兴一眼,瞧着铜镜里的人,道:“好……听吧!”
柴兴不满地道:“天下哪有什么神人?本王就信她什么都知道。”他感觉什么时候,他的女人也如此八卦,对这些事竟也感起兴趣来。
“你不好奇就罢了,也不兴别人好奇。回头,可不许问我。”她有几分悦,看着自己的发髻,左瞧右看都不满意。
柴兴傻傻地笑着,道:“若是都知道了,岂不无趣?”
他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她还是想知道。
柴兴整好衣衫,将木蝉推开,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依赖起他挽的发髻:“越来越笨,连个发髻都不会挽。”
第一卷 恩爱缠绵(5)
木蝉糊涂:“哟,八王爷,你这是骂我还是骂姐姐呢?若是骂我,以前姐姐都满意我梳的头发,若是骂姐姐,好像她素来就不会梳头。”
他当然舍不得骂爱妻,“自然是骂你了!就会做饭,就不能学学梳头的功夫,将来若是与王游生出一大堆的女娃,不会梳头,还不得被人笑死。”
“大坏蛋,你说什么?”
“我家蕊儿只生儿子,那你就只能生女儿!”柴兴竟与木蝉拌起嘴里,故意将她激怒,也是一件很乐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只生女儿?”
“多生几个,将来全做我儿子的侍妾……”
木蝉气得爆跳起来:“是谁说的?”她还没嫁人呢,就说她只能生女儿。
柴兴不语,木蝉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王宝缨,真够歹毒,居然咒她生不出儿子。
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看着门口的王宝缨就是一肚子的气:“是不是你说的?他说我只能生女儿?”
王宝缨怔了一下,娘可没有告诉她,关于木蝉会有几个孩子,只说她将来会是自己的姐妹,王宝缨、夏紫蕊、木蝉会义结金兰,成为比亲姐妹还亲的人,三人相辅相承,会青史留名。
“木姑娘切莫生气,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话。木姑娘乃是富贵之人,必有后福。”
木蝉见她赔不是,也对,她又不是神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去前院吧!”木蝉好心招呼她们主仆三人,可王宝缨似吃了秤砣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道:“我还未给贤王妃请安!”
木蝉反感地啐了一句,扬长而去,她爱怎样便怎样吧?最讨厌这种世家出来的千金,哪有那么多规矩,每天一大早就站在房外请安,哪怕等上半个时辰依旧不改。
雪音出来,王宝缨认真严肃地跪拜见礼。
柴兴不喜欢这种有模有样的女子,挥挥衣袖道:“我到前院等你!”
雪音也不喜欢这样子,将她扶起:“昨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不必天天来给我请安。”
王宝缨柔柔地应道:“规矩还是要的。”
真是服她了,竟如此固执。
罢了,她也懒得纠缠:“走吧!”她拉着王宝缨的手,人家处处都讲规矩,总不能伸打笑脸人。这女子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侍妾吧?
不想了,想起来她就头疼。想成全王宝缨与柴兴,可柴兴分明不喜欢宝缨,甚至是厌恶。还威胁她说:如果敢把王宝缨塞给他,他就给弄到青楼去。
人家好歹也是江南王家的姑娘,哪能如此胡闹。
吃罢早饭。
雪音邀王宝缨上了自己的马车,木蝉今儿也弃马不骑,挤到车里来。
马车里,三个女人各怀心事。
雪音静静地打量着王宝缨:这是一个眉宇清秀、水灵的女子,她这样的姿容在江南有很多,无法与谢小小的妩媚、王流苏的冷艳相比。她低垂着头,用手揉挫着手中的帕子,过了片刻,又用手指相揉搓,分明是坐立不安。
木蝉忍不住,终于打破了平静:“王姑娘,你娘真的算出那天姐姐会去谢府,所以你才会在那时候出现。”
第一卷 恩爱缠绵(6)
“嗯——”王宝缨肯定地点头,略显得有拘谨,又有些紧张,“我娘说,贤王妃乃是绝世佳人,才貌双绝,不但有男子的计谋,更有女子的柔美。贤王妃二十岁前磨难重重,二十岁后易姓为夏,每遇灾难,必有贵人相助,是当今天下最聪慧、尊崇的女子。娘还说,贤王妃乃九天贵星转世,而木姑娘是富星转世。”
木蝉冷笑,又来这一招,先把姐姐夸上一翻,再来夸她。
“王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你时,你说我们三人会成为天下最尊崇的女人,你倒说说看。姐姐是贵星,我是富星,那你是什么?”
一个是贵星,一个是富星,富与贵难分开,所以她们注定会成为最好的姐妹。
“真命天凤……”王宝缨声音很低,被木蝉咄咄逼人。
“什么?”木蝉没听清楚。
雪音却听得明白,她说的是四个字:真命天凤,帝王为龙,皇后为凤,她竟然说出这几个字。那么她,央求自己带她进京,不是冲着柴兴,而是……
“真是狂妄,就不怕此话传扬出去,你的小命不保。”
王宝缨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是我娘说的。一切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我也是没有法子……”府里的长辈把她视为一棵草,与她感情好的只有弟弟宝玉。府里的家奴侍婢,都将视为可有可无的人,从来不曾有人关注过她,可她却说,她是富贵命,整个王府没人比她更好命。
木蝉道:“姐姐,她刚才说什么?说她是什么?”
雪音瞪了一眼:“没听见正好,权当没听到。你这姑娘自幼生在世家豪门应该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乱说。我的事,不许向第三个人说。”
王宝缨忙忙道:“贤王妃放心,若是换成旁人,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她顿了一顿,“北燕与南越有和亲之意,北燕公主的嫁妆之中,有千年难得的火雪莲。”
雪音长长地舒一口气,“北燕金瓶公主和亲南越之事,我也听说了。”
王宝缨跃跃欲试,依是她细若飞蚊的声音:“贤王妃唯爱王妃,不会同意迎娶金瓶公主。那火雪莲也定是王妃囊中之物……”
雪音惊异:“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八郎不会娶她,谁会娶她?”
王宝缨想到母亲的遗书最后:不可妄泄天机,点到为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