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裹绷带要速度快,认位精准。现如今太医院已经有二百多名大夫了,由于需要学习的东西相当简单,那些学徒们两个月就能出师·现如今已经是为后勤部供应了上千人的军医了。僧道院则是管着咱们辖地内的僧人和道士的,只不过这北地着实是宗法不胜,根据统计,统共也不过是十五家寺院,五座道观而已。”
“教谕院算是最显赫的一个,管着各地大小书院和考试教谕,说到这儿下官正想说来着·大人,咱们什么时候重开乡试?”洪朝刈眼神炯炯的盯着连子宁,眼中满是期盼:“松花江将军辖地由于迁入的汉民少,文风不胜,是以朝廷根本就不在这里召开乡试,那些在当地县城中了秀才的读书人想要参加乡试,都得跑到辽东总督区去,千里迢迢·等闲人家来回一趟便是变卖家产也受不得。是以读书人不少,秀才也多,只是举人却是寥寥无几。大人若是能重开乡试·并且从其中遴选、任命官员,则必然赢得士子乡绅们归心啊!”
听了洪朝刈的话,连子宁不由得一阵沉默。
老实说,重开科举的事情,他也是想过了不止一次了,毕竟随着势力的扩大,需要大量的文官儿为之效力,而选拔文官的唯一途径,在这个时代,就是科举。
也唯有科举。
但是其中也不是没有弊端。
他自然是明白洪朝刈的意思·更知道洪朝刈没有说出来的隐藏意思——随着重开科举,大量的举人被任命为官,则文官的势力必定为之大增,地位也会提高很多。而地方的士子,多伴有着地方乡绅的支持,如此一来·则文官势力和地方乡绅能够勾连在一起,好处自然是多多。
对于现在的连子宁来说,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出现的。
而且现在这些读书人,也不是连子宁想要的那些读书人,满腹经纶不代表着有治理一地的能力。
是以他思忖片刻,淡淡道:“这事儿,暂且搁置吧!以后再说。现在咱们跟朝廷,毕竟还没有撕破脸,若是重开科举,未免这事儿就阄得太大了一些,脸面上须不太好看。再者说了,你也知道,我用人,想来是不看文章经纶,只看能力高低,是以这考什么,怎么考,还得另外商议。”
洪朝刈心里略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没指望连子宁现在就能答应,只是略略一提,埋下一个伏笔。
“最后剩下的那一府,便是镇远府,乃是直管镇远府世面的,不过现如今镇远府虽大,里面却全是军兵,百姓一个都瞧不见。要么就是高官显贵的大宅,可不是他一个区区小官儿能惹得起的,是以这个衙门设了,那镇远府知府却根本不在城里,只在外面住着,毕竟镇远府周边还有不少的村镇,他便管收税、丈量土地等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洪朝刈道:“一共就这些了,再加上地方上那五十多个县,咱们一共有官员四百余人,杂役一千三百多,每月的俸禄五千三百两,各色花销十一万八千余两。”
连子宁点点头:“依我看,你这些衙门职差之中,管用的少,摆设的多。总办衙门要改成布政使司,这是一次大改,很多东西,都要定下来之后,至少几年之内,是不能再变的了。是以这一次把你招来,就是这么个意思:没有的,一概去掉。而有些管的太过于宽泛,权限过大的衙门,则是分流之,将之割裂。政务这一块儿,就全都交到你的手里了,你看着改,给你两天的时间,后天这个时候,给我递上一个章程来。”
“是,大人,下官定不负所望。”洪朝刈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死心道:“那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这些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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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六三二 绣像武毅伯艳史
连子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老洪啊,这块儿的′,你就别打了。不错,所有的官员,都需要监督,无论文武,但是绝对不是文官来监督文官,文官来监督武将。侦查、破案、逮捕、审讯这些事儿,还是交给军情六处吧!这等性质的衙门,就没有必要提起了。说句不怕你难受的话,比起文官儿来,还是这些打生打死的老兄弟我更信任一些。”
洪朝刈苦笑一声:“人之常情,下官明白。”
“你明白就好。
”连子宁点点头:“你且先下去吧,去偏厅等着,喝口茶,史凯在那儿坐着了。待会儿本官带你们去看个东西。”
“史凯?工署主事?”洪朝刈有些不明所以。
连子宁神秘一笑:“可是个好东西。”
“那下官可就拭目以待了。”洪朝刈正要退下,连子宁忽然把他叫住。
“老洪,有句话或许难听,但是我得说在前面。”
连子宁盯着洪朝刈道:“你们,都是我私自任命的官吏,不是在吏部有等级注册的,任免你们的权力,在我手中,而不是朝廷。这句话,我希望你记得,也希望,你手下的人能记得。明白了么?”
洪朝刈心中一凛,朝连子宁正色道:“大人恩德,下官没齿难忘,绝无二心,天日可昭!”
连子宁淡淡道:“下去吧1”
出了门,往一边走两步,过了一道小石桥,绕过一面荷花池,便是偏厅,雨打在水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残荷在雨中飘零,已经能偶尔听见几声蛙鸣了。
洪朝刈进了偏厅的时候忽然若有所觉,回头看去,便看到军情六处参赞李铁和另外一个人进了书房。
他心中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和李铁一起过来的,却是王春纪,乃是主管宣传部的,连子宁见他过来,也是颇有些诧异。
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满脸红光,走路也是生风显然这段时日手掌权柄,底下有人听令行事,也是颇为的春风得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两人见了礼,连子宁先向王春纪问道:“何事过来?”
王春纪笑道:“大人,下官此次过来,乃是向大人禀报宣传部发展的一些情况。”
连子宁向李铁道:“你且先等一会儿。”
李铁点头应是。
王春纪道:“按照大人吩咐,与各地开展宣传攻势一曰对内,二曰对外。先说对内这一方面,现如今下官在下面的每个县都是派驻书吏一人,专管各地之宣传工作,其主要负责事项乃是三项。第一,乃是在各地的书院、私塾、学会之中,都专门设立一面墙,上面有着大幅绘画,大量的诗词文章,宣扬大人及武毅军之功绩。第二,则是在各地县衙前面,有公告墙每日张贴榜单,不时更换,宣传大人之功绩。第三则是针对民间百姓的,现如今下官等人已经编排了十个曲子,交由各地的戏班子,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每个月,必须都得把这十个曲子演一轮,若是有完不成的,直接把戏班子给解散喽!这辈子再也不许再唱戏。”
连子宁一笑:“你可是真够狠的啊!”
王春纪笑道:“不狠不行啊!大人您是不知道,咱们这法子刚一出来,那可当真是不知道多少人反对,地方上人潮汹汹,还有不少阳奉阴违的,对付这种人,就得下狠手整治才行。现在好了,都是老老实实的,没一个干吱声儿的了。”
连子宁笑道:“你有一套。”
“大人过誉了。”王春纪乐呵呵道:“对外么,则是以建立戏班子,戏园子,雇人写书为主,都是针对民间的。咱们的活动区域主要是集中在两京这等核心大城,除此之外,便是天津卫、济南府、太原府、开封府这些北地大城。现如今已经有六十余位文人为咱们所用,下官选的都是那等虽然落魄无名,但是手底下多半都有几把刷子的。这些人多半愤世嫉俗,自视甚高,却是一点儿本事儿也无,穷困潦倒,咱们先是暗地接近,取得信任,然后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轻松便是使其为我所用。”
“现如今这些人中,大约二十个,建了戏班子,咱们出钱让他们建了自己的戏院,每日定时定场演出,都是他们自己编写的戏码。而且,现在这些个戏班子里面,多半都有军情六处的人潜伏其中,也是顺便刺探关内情报。”
“嗯。”连子宁点点头,算是知道为何他俩联袂而来了。
“而另外那些人,则是每日写话本儿,咱们给他们定的任务,一本儿超过十万字的,一百两银子。少于十万字多于五万字的,三十两银子。最少三万字,则是二十两银子。这些人为了挣钱,每日都是码足了劲儿的写,这些时日,已经写了足有八十多本儿了。”
“十万字以上一百两,这身价可不低啊!比我当初辛辛苦苦写那‘婴宁,可是强多了。”连子宁哈哈笑道。
“大人您允文允武,乃是当世第一词人,他们哪儿能跟您比呢!”王春纪赶紧道。
连子宁瞧着他,忽的欣慰一笑:“看来当初这个差事,交给你还真是对了。若不是你的话,换成别人,怕是难以担当。你用的这些手段,便是本官,也是决计想不出来的。”
他说的倒是真心话,这王春纪心思缜密,仅仅是从他让那些文人自己编剧本儿而不是拿现成的去演这一条就能看出来,毕竟若是南北两京,北地这些大城之中戏班子演的都是一样的戏码,未免会让人发现,授人以柄。若是自产,则无大碍,这就好像是模仿和照抄的区别,若是只模仿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区别来。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连子宁也不由得欣慰,打拼了这么多年手底下终于有些得用的人才了。
不必事事操心的感觉,当真是好。
只是一些该操的心,终究还是得操起来啊!
王春纪又道:“大人,那些话本儿什么的下官都带来了,可抬进来让您过过目?”
连子宁也是颇有兴趣,道:“成啊,拿来吧!”
“是!”王春纪出门吩咐了一声,少顷两个侍卫便是抬着口大箱子进来了,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满满的码放的都是崭新的书怕不得有百十本儿。
连子宁顺手拿起最上面那本来看,名字乃是‘绣像武毅伯艳史,,看到这名字,连子宁不由得便是眉峰一蹙,心里大是不快。
武毅伯艳史?
你大爷的!
他可以接受一些关于自己的骂名,甚至是污名,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也想把自己的妻妾给扯进来。看这话本儿的意思,分明写的就是自己跟这些女子的故事么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带着相当色彩的书,还绣像?可见还是带插图的,尼玛你哪来的原型,你见过啊!
王春纪观察到他的表情,当下便是心里一紧。
连子宁忍着气儿翻开一看,仔细的向后看去,然后脸上的神色便是变得很精彩了。
这话本儿中的男主人公就是他武毅伯连子宁连大老爷,在里面足足和三十多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而且其细节描写细致的令人发指,大量的se情插图栩栩如生,妙-处纤毫毕现。
诸女身材有的火爆,有的纤细有的修长,有的娇弱,不一而足,文笔也是不错,让人看了面红耳赤,就算是连子宁这等老江湖心里都有些发热若是那些闺中寂寞的少妇少女看了,怕不得的下面已经春水潺潺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拿到后世的网络上定然会大红大火的顶级x黄x书。
但是问题是,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连子宁认识的。
也就是说,连子宁跟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三十多个女人构成了这本书的男女主角。
这些人的职业可说是相当庞杂,有名妓、有戏子、有良家,让连子宁心里发毛的是——甚至还有一只香臀挺翘,遍体生香的兔儿爷。
连子宁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是生气、愤怒、还是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似乎都不是,最后只是汇成了四个字——哭笑不得。
“随他们怎么写吧,反正无论怎么写,总归是一个高富帅的形象脱不了的了。无论是艳史还是正史,真事儿还是扯淡,总归是只有让人艳羡的份儿。想想我当初看那些意滛小说的时候,每每想起书中那些男猪脚,虽然口上说是小白脑残,实则心里不也是羡慕不已么?现如今那些看这1 3&56;看&26360;網中的我,大致也是羡慕嫉妒恨吧?”
连子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着这一箱子书,心里有一种极怪异的感觉,当日写书的人,现在却是成了书中之人了呢!人生际遇之奇,也当真是令人瞠目。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种和这个时代深深的融为一体,再无分离的感觉,也是格外的强烈。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极为怪诞的念头——百年千年之后,这本书若是流传下去,会不会有人对着它强撸灰飞烟灭?
想来是有的。
他又翻了一下其它的书,发现大致也是如此,扯淡的多,正事儿的几乎没有,更有一本儿名为‘武毅伯北疆,的书,简直是荒滛扯淡到了极点。他发现若是抛开各自时代的局限性的话,大明朝这些穷酸文人的想象力可是丝毫也不亚于后世的那些网络写手。
不过这样写,也不代表着就没有好处。
明朝是社会世俗化的一个时代,广大的百姓,对于像是书中这些连子宁的形象,绝对是更为喜欢的。
连子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看了一眼王春纪,似笑非笑道:“你这些书,有点儿意思。”
王春纪冷汗涔涔而下,陪笑道:“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
“没什么不敢的,你干的不错。”连子宁拍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不过么,其中得有个度,可以闲扯些子虚乌有的人出来,但是现实中这些人就莫要写进去了。明白了么?”
王春纪这等人精,自然是心领神会,赶紧道:“大人放心,下官醒的了。”
连子宁点点头摆摆手:“你且下去吧!”
王春纪应了一声,自退下,连子宁则是吩咐把那些书搬到后宅去。
待闲杂人等都退了,便也只剩下了连子宁和李铁两人,他看了李铁一眼,凝声道:“我走之后,可有什么异状?”
“回大人的话并无异状,将官都安分自守,除了往来于军营和自家之外,就连城门都不出一步。夏指挥使家的白小姐带着从人出外打了一趟猎,猎了一只老虎三只鹿回来,据说那老虎乃是被白小姐一箭射中眼睛而死的,一时间传为美谈,都知道夏指挥使家中出了个了不得的女将军…···第十卫驻地前些时日闹出来暴动不过镇压及时,当场格杀五十多人,夏指挥使大发雷霆从军情六处借了人去穷抄,一共问出三百余从犯来,全部斩了……”
李铁显然是早有准备,细细的说了,说的很是详尽,连子宁也没什么不耐烦的,耐心的听着,不时轻轻点头。
他乃是那等心思缜密之人,惯会因小见大,因此往往能从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推断出一些东西来。
待说完这些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子宁沉吟片刻,问道:“白莲教那边,情况如何了?”
“白莲教现在,气焰大炽,已经是和女真、辽北将军成鼎立之格局。辽北将军在阿里者卫屯重兵八万据坚城以固守,女真人吃了几次亏之后,已经不再硬打,转而围困为主。而其它的女真所部,则是四面出击,已经占领了兀者后卫,木里吉卫,阿伦卫等地,掠夺汉民百姓,抢夺粮食牲畜,壮大自身。女真人一部甚至一度逼近临近福余卫之苏温河卫,不过转而又撤了回去。而白莲教,则是占据辽北将军辖地南部的那些卫,这两部势力,几乎已经是把整个辽北将军辖地给瓜分了。现在明军已经是全面收缩,躲在城中,可是在城外没有任何的兵力了。辽北将军手里还有五座稍微大一点儿的城池阿里者卫、兀者卫、兀者右卫、塔山卫、苏温河卫,一共驻扎了七万大军。”
“另外,还有一桩大事。”李铁罕见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咱们有人,混进了白莲教之中。”
“哦?还有这事儿?”连子宁大是纳罕,赶紧问道。
然后李铁便是把牛恶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这厮现在改名为牛大章了,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前两日刚刚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已经是白莲教香主赵无极手下第一号得用的干将,手中掌握着一支五千余人的先锋营,乃是赵无极麾下最精锐。这两日正跟着赵无极前往脱伦卫去参加白莲教宗会,估计再等几日就又有大消息传来了。”
“好!”连子宁喜形于色,豁然站起身来,兴奋道:“李铁,牛大章立了大功,你们军情六处立了大功!本官心中定然给你记得分明。”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一个极大的变数,本来他原先心里对怎么对付白莲教还是茫无头绪,而现在,有了一个内应,而且是身份地位颇高的内应在里面,那有许多事就好办多了,眼前的思绪也是豁然开朗。
“大人谬赞了。”李铁赶紧谦道:“那现在,应该命牛大章如何行事?”
“这个?”连子宁沉吟片刻,断然道:“不要给他命令!你给牛大章递个话儿,让他忘了自己是武毅军的人,就把自己当成白莲教的一员,老老实实的尽自己的本分,该干嘛干嘛,以效忠白莲教为己任。告诉他,他做的越好,爬的越高,就是对本官,对武毅军最大的回报!”
他顿了顿,脸色沉沉道:“必要时候,甚至可以让咱们做出一些损失,来让牛大章建功立业。”
“是,标下明白了。”对于连子宁的心思,李铁心领神会,赶紧应了。
“轻易不要和牛大章联系了,免得暴露他的身份。告诉他,非极为重要之大事,决不可主动联络,保全自己·方是上策。另外,以后一概不得以牛大章提及,以一号代之。”
“是!”
连子宁又道:“加强对那三方的监视,另外·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了福余卫。”
“福余卫?”
“没错儿。”连子宁冷冷一笑:“辽北将军辖地紧邻着福余卫,那位哈不出大汗可从来就是个有野心的主儿,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看他什么时候要插一手了!说不得,这位现在还想着要算计我呢!”
李铁自应了,道:“大人·您交代标下查的事儿,也有些眉目了。”
“哦?”连子宁眉头一皱,道:“咱们辖地内,也混入了白莲教?”
李铁面色有些难看的点点头:“不但混进来了,而且还不少,标下得到大人命令之后,便即派出精干人手潜入各地,细细搜查·探问访听,果然发现了不少线索,尤其是以那些贱民之中更多一些。”
“那就抓!”
连子宁脸上闪过一抹杀气·断然道:“抓了之后,一体解送到镇远府来!本官要亲自审他们,我倒要亲眼瞧瞧,本官给了他们田地种子,给了他们房屋耕牛,让他们摆脱了贱民之身份,他们不但不感激本官,反而跟那些白莲教逆贼勾当,想要起事?想要造反?!他们不是信奉什么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么?好啊·本官就成全他们!让他们去他们的真空家乡吧!”
这番话说得杀气毕露,李铁听了都是不由得一哆嗦。
“这件事儿,你吩咐手下人去做就是了,有一件事儿,却是须得你自己来办。”连子宁招招手,低声向李铁说了一番·道:“这事儿,你一定要亲手督办,明白么?”
李铁听的脸色数遍,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兴奋的神采,正色道:“标下醒的了,大人放心!”
“嗯。”连子宁沉沉点头,自让李铁退下。
少顷,连子宁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带着洪朝刈和史凯出了将军府,直奔矿监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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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海西女真中部重镇,远去镇远府千里,萨尔浒。
萨尔浒县城已经修建完工了,城高池深,和关内的县城是完全不一样的形态。
整个县城不大,大致只有两里地长,不到一里地半的宽度,其大小也就是跟关内一个略大一些的镇子差不多,比之一般的县城,比如说连子宁曾经呆过的乐x陵x县,都有相当大的差距。
但是城墙却是足有四丈高,两丈王右的厚度,都是用夯土混合着特意烧制的大砖修葺而成的,上面女墙,角楼,城关碟口一应俱全,在城外还有一圈儿宽足有三丈的护城河,里面乃是引得活水,这会儿春季冰雪消融,水势大涨,护城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其中时不时的还有些鱼泛上来。
而在城池的外围,距离城池本体大约是百多米的位置,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各自修筑了一座战堡。战堡不大,只有二十米方圆,但是城墙也是足有三丈高,像是一座座巨兽一般蹲伏在那里。这样的一座战堡,足以容纳二百名军兵,配合上城墙上的守军,只要有充足的粮食,一个千户所一千七百余兵力驻守的萨尔浒,足可以支撑五六倍之敌围攻一个月以上。
很轻易的就可以看出来,这座城池,是完全按照军事需求建造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萨尔浒地处要冲。若是从地图上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乃是整个武毅军控制区域的最东端,再往东,就是松江北岸无尽密林之中的野女真和其他的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强大而凶悍,有的甚至已经建立了小王国一样的政权。萨尔浒镇守之地,便是为了防备他们。
而第十八卫的前任指挥使张球没有辜负连子宁的亲口嘱托,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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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六三三 出卖
而以萨尔浒县城为中心,周围十余里之内,形成了许多个村庄。村庄大约有二十来个,每个村庄都不大,不过是百多户人家。
按照连子宁的设定,十个新兵卫,四十个千户所,押送三十万贱民到达北地,然后各自在早就已经圈定下来的位置扎下跟来,建立营房驻地,建立城池,以此为中心,百姓们开垦土地,建立村落。于是,一个县治的格局便即形成。
一个县,一位县令,一位千户,一个千户所一千七百军兵,七千五百百姓,不多不少,连子宁的规划,就像是后世计划经济时代一般把每一斤大米都调配到它该去的地方那样精密。
第十八卫到达了萨尔浒之后,只留下了一个千户所的兵力和七千五百百姓,其余的三个千户所,便都去了他们指定规划的所在。
一个县的七千五百百姓,跟后世那些动辄一个县数十万的人口自然是没得比,但是却也不算少了,要知道,楚汉争鼎结束,刘邦的大汉帝国刚刚建立的时候,中原富盛之地一个县也才四五千人而已。七千五百,这在偏远的北地边疆,已经不能算少。
城池还在建造的时候,在萨尔浒县令周奇的主持下,周围二十里以内的可耕地丈量情况已经是出来结果了。
东北果然是富庶,平原广大,这么一个小小的县治,而且周围还多森林限制,可耕之地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多万亩。
然后在城池建设完毕之后,便立刻主持了分田垦地,当然,这些地是不可能全部耕种的。
按照武毅军定下的规矩,丁男每人八十亩,丁女每人四十亩,每头耕牛五十亩,这七千五百余人·一共分了不过四十万亩地而已。
县衙做了规划,将这些地分成了二十三块,以灌渠界碑等界定划分,然后把贱民们分成了二十三个村子·各自居住,开垦周围的土地。
而之所以这般划分,则是因为守备千户所的缘故。
由于东北特殊的天气水文的条件,以至于一年只有一季儿的粮食,所以农闲的时间很长,是故在东北有猫冬一说,这一猫·可就是四五个月没了。是以东北的老百姓,一年中倒是有半年的时间处于很闲的一个状态,这个时间若是利用好了,便是大有可为!是故连子宁专门颁下命令,着各新兵卫指挥使,千户,在到达各个县治之后,便着手遴选贱民之中的青壮·组成守土后备千户所。
这千户所的规模,也都是不尽相同,虽然名为千户所·但是却不可能是只有千余人。像是萨尔浒守土后备千户所,就将这些百姓之中的青壮全部包括进去了,足足有二十三个百户所,两千四百余人。
以第十八卫的武毅军正规军官兼任这个十户所的大小军官,同时又在这些贱民中选出一部分来充任,进行管理。这些后备士卒,统称为民兵,还是民,但是却也是兵。农忙时候,三日一操练·每次操练为两个时辰,而农闲时候,则是每日一练,训练的量也是极大,只不过是比武毅军的正规军差一点而已。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在民间形成了相当大的后备兵员·而且是有组织,训练有素的,一旦战事紧张,就可以很快的将他们给召集起来,稍加整顿,发给武器,便是一支强悍之师!
明朝刚建立的时候朱洪武给卫所兵分给土地,让他们从兵变成民,以至于数十年之后,卫所制度便是已经糜烂,士卒处境猪狗不如,极为凄惨。而连子宁则是把民变成了兵,正好是反其道而行之。
这二十三个百户所,便是二十三个村子,一个村子正是一个百户所,里面的村正同时也兼任百户所的民兵百户。这就把村正这个职位从一个极小的,不常设的,在官府并无造册的职位,变成了固定的,受官府任免的。从而使得武毅军的军官体系之中,又多了一层,也使得武毅军的权力金字塔,覆盖到了村这一级单位,对于基层的控制,大大加强。
在这个时代,控制能力强,就代表着危急时刻的动员能力越强,整个团体中能够开掘的潜力越强。
距离县城东南方向十三里,彭家湾。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几乎是在萨尔浒县的边缘地带,再往东就是无尽的密林了,一条小河从林中逶迤而来,在这儿拐了个大弯,形成了一个面积相当大的河湾,然后向南流淌而去,因此这里也是由此而得名。
河湾成一个月牙形状,月牙的上部尖端在东北方向,彭家湾百多户人家,三百多口人,基本上都是住在月牙形那凸进水中的一块儿上面,盖囡邻水的面积大,引水浇灌也是方便快捷。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村子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绝大部分百姓都安然入眠了。
他们是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希望进入梦乡的。
村子周围的地已经都开垦出来了,前些日子县城里面的大老爷们也把粮种运送来了,有的那跟官府赊账的人家还给了耕牛,农具什么的不消说,都是有供应。虽说这些东西都是折合成粮食要等秋收之后还的,但是总好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是?
经过这些日子的辛勤劳动,他们都已经把粮种给下了去,由于一路过来的那些见闻,他们对玉米这东西的产量有多高,心里都是有数儿,因此心气儿也都很高。他们虽然见识少,却并不傻,有些人更是私底下算过,分了这么多田地,再加上玉米的产量也高,这一年好生伺弄的话,就算是要收你七成的税租,再还上官府的牛租、粮种、秋收前供给的粮食这些,自个儿也能省下不少。
以后日子可就越发的好了。
他们已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村子东头儿第一家,就是彭家湾的村正外加守备民兵千户所彭家湾百户彭山虎的居所。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一个小院儿,三间屋,都是那等极为简陋的土坯房,不过遮风挡雨是足够了。在院子的西边儿乃是一个牛栏,一头大黄牛正懒懒的戳在里面无聊的甩着尾巴,时不时的低头啃一口槽内的食物。东边儿屋子则是连门都没有,里面放着许多犁铧、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在屋檐下官,挂着许多黄黄的玉米棒子还有一些开膛破肚正在风干的小兽,野兔、獐子、狍子等,都用草绳穿了,旁边还有一串已经成了鱼干儿的肥鱼,虽然已经是被晒干了,但是还能看出当初的肥大。
很显然,这户人家比之别家要富裕多了。
从外面看去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似乎主人家已经睡了,但是若是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到屋中传来的极细极低的人声。
屋子里面很简陋,外搭了一个灶火,灶火台子和墙之间的填满了干柴和柴草,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洗脸用的简陋木头架子,上面一个破了半边儿的铁盆子放在上面,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而里屋则是一阵浓郁的香气在飘散着。
里屋里面一个很大的土炕占据了一半儿多的位置,这会儿土炕上摆了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个铁架子上面却是插着一头大约一尺半来长的小野猪,已经是拾掇好了,烤的油汪汪的,上面洒满了作料,肚子里还塞了不少香茅草,闻起来香气四溢,一眼看去便是食欲大开。
一边还放了口锅,里面却是满满的一大锅鱼汤,雪白的鱼汤漂着油花儿,里面是大块大块的白嫩嫩鱼肉配上嫩的要出水儿的小青菜芽子,当真是好看的紧。
两个汉子相对而坐,一个三十来岁,焦黄面皮,正是彭山虎。一个却是身高体壮,跟牛也似满脸的大胡子,长相甚是威猛,却正是彭山虎的心腹之一,方老三。
方老三手里持着一柄小刀,手法很是利索的从野猪身上片下几块儿肉来放在彭山虎面前的粗瓷碗里,然后又给自己片了一片儿肥肥的后腿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嘴里油香四溢,一阵难言的肥嫩美味,吃的方老三汁水四溅。他端起一边儿的大碗,里面却是一碗浊酒,碗底还有许多酒糟。
他端起碗来冲着彭山虎笑道:“大哥,俺知道你不喝酒,就不客气了。”
彭山虎夹了块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摆摆手:“你喝,这玩意儿就是给你们预备的。”
方老三喝了一大口,这农家酒极烈,他哈了口酒气:“好玩意儿啊!大哥就是神通广大。”
彭山虎微笑不语,脸色在闪烁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有些阴晦。
两人吃了一阵儿,两条猪后腿都吃完了,方老三看了看门口,吐了口唾沫:“秀才怎么还不来?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
这屋里虽然点着灯,但是却是蒙着厚厚的帘子,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光影,也可见彭山虎之谨慎。
彭山虎瞪了方老三一眼:“闭嘴。”
然后一声低低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三哥又在说小弟的坏话?”
说着一个年轻人便是走了进来,这年轻人也就是二十来岁,身材中等,很是清瘦,长相也是脾胃的清秀儒雅,却是跟个读书人也似。他身上穿了一件儿破旧的单衣,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却是不掩他的潇洒姿态,手里还提着个筐子,把那筐子放在门边,笑道:“大哥,三哥。”
彭山虎笑道:“哟,秀才过来了?快坐。”
“诶。”这被称作秀才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搬了个凳子坐了,顺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溜喝了一大口。
方老三背后说人坏话被撞见,多少也是有些老脸发热,哼了一声:“你怎地现在才来?”
秀才笑道:“农活儿重啊,我分了八十亩田地,又没有耕牛可以用,自己一个人垦种这些土地,当真是累得要死,忙活了这许多时日,好不容易今儿个算完。过晌午出去东边儿林子里采了些蘑菇野菜之类的,多少也能给自个儿添点儿吃食。这不才回来么?”
他冲着彭山虎一笑:“待会儿走的时候我给大哥你留一半儿。还是大哥你有远见,问官府赊了头牛虽说秋后要算账还钱,却是省事儿多了,开垦的也好,收成怕是也能更好许多。”
这人却是彭山虎的心腹之一外号秀才,本名叫王修才。原来不是核心圈子的,不过小七他们都给分到另外的县上去了,虽说已经联系上,却是来往不便,这边儿只有方老三一个得力的,未免单薄是以便把他提了起来。这秀才曾经偷偷的跟人读过书,识得字,人也机灵,而且有眼色,会来事儿,很快就得到了彭山虎的信任,现在俨然已经是核心之人了。
方老三不屑的冷哼一声,斜着眼看他道:“哟,没瞧出来啊,看这样你你倒是打算在此常住了不成?还真把自个儿当成地里刨食儿的庄稼汉了?”
秀才一摊手:“咱们可不就是庄稼汉么?现如今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就得干点儿自己本分的事儿?一来免得官府生疑,二来总不成把自己饿死。”
“没出息的穷酸。”也许粗人和读书人之间天然就有一种对立感,互相瞧不起,是以方老三看王修才就分外的不顺眼,尤其是每每想到自己跟着大哥打生打死才有今日而这小秀才不过是出了几个主意就得到了大哥的信任心里就是一阵不平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