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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君怀第48部分阅读

    明亮的目光凝成耀眼的锋芒,“我记得我当初怀的应该是双生子。”

    南宫汲花目里猛地一凝,骇然看我。

    指间随意把玩着小茶杯,“二哥,汐月虽然医术不济,但好歹也是师从于你,把个脉什么的也是会的。”

    南宫汲花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目里光亮复杂闪烁,游移不定。他怀里的小孩似是被我话语中寒意震住,满脸骇茫,直勾勾盯了我看,一张小嘴撅起着,眸子里又飞快的聚起泪花。

    南宫汲花察觉到怀里孩子的反应,连急柔声安慰,“泧儿乖,你娘亲睡得太久了些,许多事情都不记得,别怕别怕……”

    我神容一紧,“你叫她什么?!”

    南宫汲花腾出一只手来指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泧”字,“上官泧,你女儿的名字。”顿了顿,挑眉笑着,“瞧瞧,这小鼻子小眼,生得多像你?”

    泧的读音同月,我皱眉,盯了这女孩仔细瞧,心中犹自疑惑。

    南宫汲花以为我是对此上心了,将怀里的女孩抱到我面前,嬉笑着,“小泧儿,叫娘?”

    女孩被我吓得不轻,呆呆看着我,红菱似的唇瓣咬了又咬,许久才哽咽着开口,“娘亲。”

    细细糯糯的一句,软绵绵的传进我耳里,我听得浑身不是滋味。偏过头去,冷冷淡淡道:“她长得哪里同我相像了?眉毛眼睛有几分上官若雨的模样,鼻子嘴巴倒同上官浔有些相像。莫不是上官若风的在外养的私生女,见我初醒世事不知,便硬塞给我?”

    “四儿,在孩子面前你怎么就说出这种话——”南宫汲花惊讶看我,透澈的目光深邃灼灼,“怎地一觉睡了三年,醒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斜睨着眼过去,“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凡事看得清楚,好好为自己打算些,难道还要继续任你们玩在手心想瞒就瞒想骗就骗?”

    南宫汲花面色陡变,他惊疑不定看了我许久,俯下身子在女孩耳边安慰了几句,“泧儿,你爹爹今日定会过来,舅舅和你娘亲说会儿话,你出去玩玩,顺便看看你爹爹到了没有。”

    听到“爹爹”二字,女孩眼前猛然一亮,方才还委屈着的一张脸,现在马上变得灿烂万分,迫不及待地欢呼着跑出了房。

    我从鼻子里冷哼出来一声,“上官若风教出来的孩子,就这么没规矩?”

    南宫汲花僵了僵脸,拿了茶壶再给自己倒了满一杯,一饮而尽,“四儿,此时说来话长。”

    我漫不经心睨他一眼,“那就长话短说。”

    南宫汲花看了看我,又垂眸,思了许久,“这……不大好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说不清便不用说了。左右汐月也与他上官家没了关系,也不必花这些闲时间去听他姓上官的琐事杂事。”

    俊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凛,他严肃者面容,真正做出一副兄长看妹妹的模样,“怎么叫与他上官家没关系?子綦是你丈夫,你们的孩子——”

    我垂目冷笑,“二哥怕是忘了,您的妹妹被您的妹夫一封休出给休弃掉了。”

    男子明眸微转,面上是万分复杂的神情,“那不过是个误会,四儿,从来没有休书这件事情,子綦这些年……”他话语一顿,陡然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沉默看我良久,重重一叹,“这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得清的,你干脆就把之前的是当做一场玩笑,玩笑过后,什么事也没有,行不行?”

    我嗤笑不屑,“休书都能当玩笑,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当玩笑的?”我定目看他,“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我南宫汐月为什么偏要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吊死?”

    南宫汲花皱了皱眉,眉目烦躁,“那是你根本不清楚他为你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

    “他为你——”他话说到一半,神色倏得滞住,瞪我一眼,唇角接着施施然勾起一抹笑来,眉目里又是如以往的气定神闲般的模样,“睡了三年倒是长进不少呐,连我都差点兜进你设计的陷阱里被你套走话去。”

    我揉眉浅笑,“那么二哥是说还是不说呢?”

    第一卷  结局篇 (四)

    “二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处心积虑的要让上官若风死。舒殢殩獍”我说这话时,很平静,端着一杯茶,低眸看着里头茶叶翻卷下沉。

    南宫汲花神色很不好看,盯了我瞧了好长一阵,狭长的凤目眼梢轻抬,嘴角轻勾,突地自嘲一笑,“低估你了。”

    “汐月不是傻子,汐月眼睛会看,耳朵会听,心会思考,一觉睡了这么久,无事可干,梦里便尽在想事情了。”

    他横眼过来,眸间光芒稍稍黯然:“四儿,有些事情,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若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做哥哥的怕你承受不起。”

    心底微微一沉,我牵了牵唇角,弧出抹笑来,“妹妹自然知道二哥是为汐月好,只是二哥,有些事情若是一直不明白,便会一直的困在心里,反复琢磨反复去想,不论自己想的是对还是错,总有那股子不甘心,让自己一直想下去。”

    他笑,目光倏地有些阴寒:“你真的要知道?”

    我闻言忙对着他点点头嫡妃重生。

    “想先知道什么?”

    我抿唇,心中微自有些忐忑,“你同上官若风背着我都合伙协议了些什么?”

    他眉一挑,从椅上起身,自顾在我房里找了张舒适的躺椅侧卧了上去,“这事说来的确话长……”

    我坐在原处静静听着他说。温温润润的嗓音似和风拂面,恬淡、舒适。原来,还是同我身上的寒症有关。

    我身上的寒症是从小养成的,若不是二哥多年来的悉心照扶,我根本活不过十二岁。寒症入体,深入骨髓与血脉,南宫汲花只能极力帮我延命,却不能真正救我性命。

    直到后来,好不容易被他琢磨出了能真正根治寒症的方法。

    “西珏城的玄灵玉佩,触手温润如水,性温、至暖可抗寒。殇清宫的琦珑珠,汤水一过解百毒。西蜀铁矿山处有一种贴矿,矿里含石,石质白中透碧,可回血。还有那祁蚬草和印中香……”

    “等等!你方才说铁矿?”我诧异看他,猛然想起之前上官若风不知为何大力采矿、夺矿的事。以及……上官若风总是莫名其妙瞒着我以各种借口去看的青楼女子林霜。

    南宫汲花眯了眯眼,“谈起铁矿,我还着实不得不佩服子綦。不但不动声色的寻到了世代守护矿中石秘密的林氏族人,更不动声色的自导自演了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码,不仅让那女子私心暗许,还在美人前适当地做些番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样,美人虽是个同样冰冷性子,可看不到,得不到的终归是最好的。美人牵肠挂肚,寤寐思服,魂牵梦绕许久后,终是耐不住性子将矿中石的秘密抖了出来。”

    我皱眉,想笑,笑不出,胸口酸酸的,难受。

    “那之后呢?祁蚬草难采,你设计给上官若风下了药,让冷氏不得不说出采药的地方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你还要在给我的那株祁蚬草上动手脚?”

    南宫汲花怔了一下,突地出声笑开,眸色忽明忽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他盯了我一瞬,“你老实说,那个时候你在上官堡过得好不好?”

    我微敛眸,抿唇不语。

    “那便是了,你既然过得不舒服,我又何必让他也过得舒服?”

    我弯了唇,直直瞅着他,“所以那时,你并没有想要上官若风的命?”

    他斜目看我一眼,冷哼了声。

    我眉头蹙得更紧,“既然……你不想要他的命,那么在弋城的暗箭,果真不是你派人——”

    他直接堵住了我的话,“你凭什么认为就一定是我派去的人?”

    “那上头淬的毒正好能将上官若风体内余毒引出来,若不是你做的,哪还有别人?”

    他冷冷一笑,眸光一扬,看向我,“谁跟你说那箭上的毒有这样的效果?”

    我不假思索,“华景疏。”

    漂亮的眸中有清泽来回流转,“华景疏与你什么关系?我又与你是什么关系?”

    “这……”

    他迫视我,目里微寒,“我说一句话,你要在心里反复猜忌狐疑许久?凭什么他随意一句话你就一点不疑的信了?”

    我有些糊涂了,“华景疏虽然与我不大和,可他对上官若风一直都交心交肺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上官若风的命来玩笑吧。”

    折扇直接从半空朝我砸了过来,“就你这破想法,被人卖了还为人家乐呵着数钱呢!”

    我侧身躲过扇子,眸光一凝,“你说华景疏有问题?可是……”

    南宫汲花没好气的一句,“还有什么可是,那华景疏对着你男人交心交肺,可不一定要对着你交心交肺。”

    我不解,“他算计上官若风,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南宫汲花直直望住我,黑暗若夜的眸里沉寂一片,语声缓缓,“你不觉得,那华景疏对你男人是不是好得太过了些?子綦但凡哪里有些小病小灾,那华景疏首先就要到你面前折腾一番。便连三年前在弋城,子綦服下了印中香后,他还觉得不够,偏把你的血过给子綦让他永远无毒。”他的话语微微一顿,嗓音低沉了些许,“还有,华景疏娶的那门夫人为何这么多年肚子里都没一点动静?”

    我越听心里越乱,前后林林总总家在一起,禁不住浑身一震。我震悚惊愕,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华景疏他喜欢的是上官若……可,他为什么还要娶若雨……”话到了后头,我的声音细了下去。

    华景疏若是真对上官若风有意思,那么迎娶若雨,便更有由头能随意出入上官堡……

    我拧着眉,好恶心。

    南宫汲花斜目看我一眼,突地笑出声,“这回该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平白无故不受人待见了吧?你抢了人家男人,占了人家男人的身子,还一个劲地总折腾人家男人,人家自然要和你对着干。不但把你耍得团团转,还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了人家男人把自个儿的命给抛出去。”

    左一个人家男人,又一个人家男人,听得我心里直窝火。

    偏偏这厮还是一副随性懒散的模样,媚眼斜勾一笑诱人,“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没有想要上官若风的命,我若说,我老早就想要他的命了呢?”

    他说道这里时,话语倏地转寒,阴测测的朝我一瞟,笑意里透着寒光。

    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么多突如其来的消息。茫然看了他,有些近乎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为什么?”他挑眉,“你身上的寒症如果受不到大的刺激便一直不会发作,也一直不会让你有性命之虞。你五岁之后,十六岁之前,除了母亲去世时寒症发作过一次,别的什么时候哪里见过寒气攻心了?可你算算看,你自嫁给他到三年前,寒症反反复复发作过多少次?尤其是弋城那阵,只差真没被活活折腾死!”

    他的话里全全满满带着怒火,听进我耳里,只有一股难言却不能消除的惆怅。我垂了眼睫,“二哥,这到底还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管得……太过。”顿了顿,迟疑开口,“那……你先前说,上官若风这些年为我……又做了些什么?”

    他闻言默然,睨向我,语言却止,终是重重一叹。

    我说不出此刻是种什么感觉,心里头憋的慌。

    “二哥?”

    “有些事情知道了心里反而不好过,你还是不要知道了。”他沉着面色,话里再无回旋的余地。

    我抿唇,“最后一个问题,没有了印中香,我的寒症当时又发作得那般厉害,再加上华景疏将我的血换去了一半,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南宫汲花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烦躁之色浮于表面,当即锁了眉头,“你该庆幸,你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你一命。”

    我僵了僵,陡然觉得浑身力气都无,莫名其妙的心口缺了点什么。

    他说孩子……我记得,我当时怀的是双生子。

    这么说,果然死了一个。

    心神俱震,突入而来的悲凉,入心入肺。恍惚之间,眼角微湿。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掩去自己目里的悲凉。

    不过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却已经世事皆变。

    阿云嫁了人,生了子。上官堡的老夫人在阿云孩子满月以后,便离了世。没人知道老夫人是如何死的,只知道老夫人临走之前的一天在老堡主的坟前独坐了一日。

    我知道这事时,黯黯垂目,再失神了许久。而令我更加出神的,却是另一件事。

    南宫汲花中途从我的房里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笑容满面,“西珏城城主苏流觞听说你醒了,立马飞鸽传书过来,说……要娶你。”

    “什么?”我惊骇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聘礼已经在路上了。”南宫汲花笑得灿烂非常,“苏流觞快马加鞭过来,估计两日内能到。”

    “荒唐,我一个有夫之妇——”

    “乱说,休书都有了,你就是个殇清宫未出阁的闺女。”

    “你不是说那休书不作数?!”

    “啧啧,我现在想让它作数了。”

    “你——”

    “哦对了,为避免节外生枝,婚期定在七日后。明日里,我着人给你量身做嫁衣。”

    13&56;看&26360;网高速首发醉入君怀本章节是结局篇 (四)地址为13800100/ 文字首发无弹窗/25886/3869990/

    第一卷  结局篇 (五)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的婚事都不可能由我做主,更不可能由我有半分置喙、回旋的余地。舒殢殩獍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三位兄长的情绪为何说变就变,前一刻还为我初醒而感到欣喜振奋,后一刻,冷话里夹着威胁对我,嫁也得嫁,不嫁更得嫁。

    我惊愕看着婢女手中捧来的各式嫁衣式样,才猛地意识到他们不止是随意说说而已,“太荒唐了!那苏流觞——”

    “那苏流觞如何?”南宫汲花摇着折扇,一手轻轻滑过那繁杂凤冠上的鎏金流苏,“西珏城主,富拥天下。那江南之地风景秀美,冬日不寒,夏日不热,小桥白墙,曲水流觞,景美,人亦美。”

    我处在一堆嫁衣首饰旁,哭笑不得,“那苏流觞都三十多了,这么多年都未娶妻,府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且不好女色,你们就不会觉得他这人……某些地方有问题!”

    南宫汲花闻言挑眉,折扇一收抵住下巴假意思考,“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蓦地折扇合手一拍,眼光大亮,望着我,眉一敛,窃嘻嘻的笑,“我近日正好在琢磨着研究某些对于事有明显功效的药,眼下正愁无人试药。四儿放心,若那苏流觞真有那些方面的毛病,二哥定当悉心替他治疗,保准给你个生龙活虎的好夫婿。”

    我脸一僵,知道他是在打趣玩笑,心由念转,横目瞪他,“若他同那华景疏一样,好的是男风呢?”

    南宫汲花唇角勾得老上,阴测测的笑,“妹妹放心,他若是个弯的,哥哥我一定替你给他扳直回来。”

    这些话说得太过明显露骨,周遭年纪轻些的婢女大都或侧目或低头,所有人的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含嗔瞪他,咬咬牙,狠一跺脚,拂袖冲出门去最新章节捡个盟主是肉团。

    一出门便见到各式各样的红绸喜结缠着的礼品大大小小摆了整整一院子,站在高处看见院落外头还有一条长长红色轨迹远远的往这边过来。这就是西珏城备的聘礼。

    我从苏醒到如今,不过只有一日。这么多的聘礼,却明显是很早前就准备好了的。陡然想起许久以前苏流觞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阿汐,你如果那日被子綦休了,流觞一定马上赶着过去把你娶过门来。”

    当时我只道那不过是席间调侃的玩笑话,可谁知……眉间拧得愈来愈紧,这苏流觞到底是要干什么?

    心烦意乱,浮躁得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看。支开了下人,一个人漫无目的到处走着。

    假山小石,空殿、长廊。

    天空的青色慢慢被日晖的橘黄渲染盖住,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走了多久,一路走过,过往下人恭谨避让行礼,无趣生硬得亦如往日。

    风过,树木枝叶沙沙摇晃作响,一片巴掌大的红叶陡然随风飘来,于半空回旋舞着,入了我的视线。

    我伸手摊开,枫叶回旋,轻飘飘的落在我的掌心上。

    我黯黯垂目,原来,又是秋天到了。

    抬目,前方拐角,一片的红。

    偌大的落叶乔木,风吹叶落。

    我记得,上官堡的东苑里,也有一株这么大的枫树,春日叶生,夏日叶盛,秋日叶红,冬日枯枝没有叶……

    我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前方,心头微微有些疼。

    耳边陡然传来一阵泠泠笑意。

    属于女孩稚嫩的嗓音,撒娇欢笑,明媚如新生,“爹爹,爹爹,前面真的有一颗和咱们家里面一样大的红叶子树吗?”

    “说了多少次了,那不叫红叶子树,叫枫树。”男子随和耐心,声音里含着温润笑意,自然如风。

    “爹爹骗人!”女孩话里透着蛮横,“那树叶子明明就是红色的!我同二舅舅说那是红叶子树,二舅舅也点头说那是红叶子说了!”

    男子无奈,笑声朗朗,“13&56;看&26360;网是红叶子树,那就是红叶子——”

    话到一半似是被什么突然窒住,再不说话了。

    我背对着他们,最开始听到他们声音的时候就想要走,可是双腿就似灌了铅一样,怎么样都移步开半分。手里的那片红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掌心滑出,落到地上。

    我听得身后熟悉的声音轻轻唤我,“月儿?”

    他的声音轻柔,语音里带着些微的颤,似绵软的羽毛般拂过我的耳朵,陡然撩起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经脉。

    我听得我的心重重一跳,然后,浑身不受控制的慢慢转过身去,我听到我的声音淡淡,“好久不见了。”

    仍旧是三年前的白衣模样,他怀里抱着孩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深黑深黑的眸子里好似跃动着晶亮的光芒,然后,又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眸光陡然一黯。

    平平静静的声音,“是,好久不见了。”

    四目相对,相顾再无其它言语。我听人说,他是昨日来的殇清宫,一来就被我三个哥哥叫进房里叙话,然后这一叙,从当天下午弄到了今日中午。到底都说了什么,我想,无非是我那莫名其妙的婚事。

    眼下的情形看来,他应该是被那三人说得妥协了。

    心里闷闷的,好难受。

    他怀里的孩子是我昨日醒来时见到的那个,明显是被我昨日的态度吓到,此时见了我,仍是有些害怕,双手勾上上官若风的脖子,身子一个劲地往上官若风臂弯深处挤,娇声嗔着,“爹爹,泧儿怕。”

    他怔了怔,低目看孩子,“泧儿怕什么?”

    这一声“泧儿”轻柔,自然,听进耳里,亦如他平常唤我时的一样。

    女孩腾出只手隔空朝我一指,撅着嘴,脆生生的,“她坏!”

    上官若风讶异看我一眼,再疑惑看向自己孩子,“怎么了?”

    女孩似是因为感觉有人撑腰,不复之前畏缩模样,双颊一鼓,告状说着,“爹爹,她欺负泧儿,她将泧儿从床上扔到地上,还叫泧儿滚出去,还……”

    一句一句,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上官若风耐心听着,眉宇之间慢慢蹙起。

    我在一旁看着,不觉好笑,“上官堡主可是要为府中小姐讨个说法?”

    他微愣,皱眉,“泧儿她,可能胡闹了些。”

    我扬眉。

    他怀里的小人儿发觉情况好似有些不对,眉头一蹙,不满地一句,“爹爹!”

    他低目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弯腰低声将女孩从怀里放落在地上,语声温洵,“泧儿乖,先去别的地方玩,爹爹等会儿去寻你?”

    女孩不依不挠,揪着他的袍子不放手,“爹爹坏!坏爹爹!”

    上官若风柔和一笑,“听爹爹的话,过些日子爹爹带你晚上去逛灯会。”

    女孩听到灯会,眼前一亮,欢呼一声,抬脸在上官若风脸上湿哒哒一亲,然后欢乐的蹦跶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浑身不自在得很。

    待孩子走远了后他才缓缓起身,“你……”

    “我……”

    两人一齐开口,双目相对,俱是一愣,顿了顿会儿。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怔住。

    他看我的目光游移,我看他的目光尴尬。一番静默,我抿了抿唇,口中漫不经心道:“西珏城下了聘礼,殇清宫收了。”

    他目里暗了暗,语声淡淡,“我知道。”

    眸色忽凉,我挑了眉,弯唇轻轻一笑,“我又要嫁人了。”

    “恭喜。”简简单单两个字,飘进我心里,细针般扎的疼。

    我故意直直盯着他,面上笑得自在,“表哥除了一句恭喜,就没什么要说的了。”

    一句“表哥”出口,我见到他肩膀微晃了下。

    他静静看我,眼底颜色愈见似夜暗沉,良久,哑声说出一句话:“苏城主不论家世、人品,都极好的。”

    “是么。”陡然感觉足下虚软无力,我笑得牵强,“所以表哥是真心祝福我?”

    他看我的眼神灼热,似有些许凄楚,更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愫,深深藏抑其中,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中一哽,假作抬头看了看天,“天色不早,汐月该回去了。”

    他握紧了拳,久久凝视我,眉目间的暗沉之色渐化作一片惨淡,淡淡四字,“表妹珍重。”

    身子一颤,我又气又悲凉,紧紧抿了唇,转身就走。

    我的脚步很慢,心中期待着他能从后追上来,一小截路走了好久,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往近而来,只有一声极清极淡的笑,寂寂然,寥寥然。

    心底陡然只剩下一片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落落的死寂。

    绕过拐角,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顷刻间朦胧了我的眼。

    巨大的落叶乔木,叶子火红火红的刺眼万分,足下一软,我跌坐在树下,泣不成声。

    这回,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一阵脚步声飞快从远处过来。

    我陡的突然一惊,抬眸。

    拐角出现一抹白影,跑过来的步履一滞,这里是个岔路口,他目中惊惶紧张地四处顾盼,各个路口看不见半点人影。他眼里一黯,失落落的瞟到树下,目光猛地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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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结局篇 (六)

    夕阳的余晖橘黄染就了整个天宇,风过树摇叶落,斑斓的红影如同那满室大红的喜服、聘礼,缭乱得,花了人的眼。舒殢殩獍

    “不要嫁,不要嫁给他。”上官若风缓步向我走来,明亮的目光凝在我面上,一点不移开。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迷失在他的眼里。直愣愣地呆立在那里,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过来。夕阳的余晖辉光温润,透过树叶斑驳,洒了他一身。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抚上我的脸,他的手指微颤着,擦掉我眼睛边上的泪,一句句,一声声,说得恳切,“不要嫁给别人。”

    我倏然胸口一窒,倒退了一步,盯着他,不由冷笑,“不要嫁给别人?上官堡主拿什么身份同汐月说这句话?前夫?还是表哥?”我倘然看他,“若是前夫,这话就免了。若是表兄,汐月的婚事,怕也轮不到表兄做主。”

    他目里眸光潋澈,浓密长睫掩下,稍带了一丝我难看分清的晦涩落寞,“月儿。”

    我偏头错开他的目光,“别这样叫我,谁知道你喊的是谁。”

    泧儿、月儿,读音都同月,他神色微滞,忽然沉默下来,沉默了许久。周遭复又剩下沙沙的树叶摇晃轻响,平白无故的扰人心烦。

    我站了一瞬,见他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眼底一黯,方才重新燃起的些微喜悦瞬间消失殆尽,在脑海徘徊许久要说的话,凝结于心,只余无尽悲凉。

    “快落幕了,汐月没有掌灯,上官堡主既然没什么话,汐月要就走了。”我垂目,绕过他往前走。

    风飞叶落,打碎了一地的斑驳光影。漫天舞着的红色,看得人心里发酸。

    “没有休书。”

    他淡淡一句,我止了步,“白纸黑字,堡主当汐月是瞎子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吗?”

    他语气勃然激烈,“那是假的,没有印鉴,没有按章,做不得数!”

    我挺直着背脊,不回头,冷淡着的口吻,“那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我只是想逼着你自己留着印中——”

    我截住他的话,陡然的怒意自心底涌起,“休书你想写就写,人你想休就休,三年前随便发生点事情你就想一纸休书摆脱我,谁知道今后再发生些什么你又会——”

    话到了一半我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回眸的刹那那白衣猛地贴至身前,一只手有力地卡住我的腰,一只手绕过我的肩按住我的后脑,被迫得抬起头的那瞬,他俯面下来,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他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被困久了苍狼猛兽,唇在我唇上压着,牙齿毫不怜惜的在我唇上一咬,趁吃痛嘴巴微张的功夫,火热的舌尖用力抵开我的牙关,舌头缠绕席卷进去,霸道得让人连呼吸都缓不过劲来。

    任我奋力推他、锤他、打他,他都将我搂得死死地,一点儿也不松手。

    这一吻吻到暮色熹微,周遭慢慢暗下来,天空染就一片瑰丽玫红色。

    我大力推开他,扬手就朝他脸上掌掴过去,却在中途被他一手抓住手腕制住。他盯着我,目色冰凉骇人,森寒的语气,用我的话回了我:“四小姐拿什么身份落下这一把掌,若是在下的前妻,这一巴掌小姐打不起;若是在下的表妹,这一巴掌在下受不得;若是……上官堡的堡主夫人,随你如何怎样。”

    腕上一松,我想也不想挥力打下去。

    寂静的空气里清脆的一声大响,伴着那声大响,还有从他口里大声蹦出的一个字:

    “爽!”

    我怔住。

    他侧脸偏回来,目里满是璀璨笑意,拉过我的手,掌心握着贴到他被打的侧脸上,语声轻柔,“夫人打的妙。”

    我手一抖,从没见过这么死不要脸的。

    想要把手抽回来,他握得更紧。

    头顶树叶摇晃,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他的面上被阴影斑驳盖去了一半,视线停顿的瞬间,恰瞥见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下巴的弧度精致,以及那眷眷深情的目光,所有的一切,看得我微微失了神。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便叫人——”话才说道一半,嘴唇被他飞快用手指点住,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唇,“再不会放开,再不会离你,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定定看着,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辛酸、喜悦将我重重湮没。

    红叶漫天飞舞,迷了人的眼,我双目中慢慢朦胧,我从不知道,有一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这么让人控制不住……

    “怎么突然就哭了。”他慌了,用手擦拭着我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慢慢的目里尽是愧然之色。

    看着他的窘态,我含泪笑出了声,一拳软软打在了他的胸口,“死木头。”

    他含笑拥我入怀,下巴抵在我肩上,嗓音沉在我耳旁,“多叫几声?”

    我偏头看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侧颊,“臭木头,呆木头,傻木头,蠢木头……”

    抚过脸颊往上,斜斜插进他的鬓发仔细理顺,亦如往日里,他总会细心将我耳畔缭乱的发丝温柔拢到耳后。

    柔软而又温暖的唇在我颈边慢慢磨蹭,扑在肌肤上的呼吸撩起全身的酥麻阵阵,轻轻的吻,在耳畔、在侧颊、在下巴,顺着脖颈往下,密密麻麻一路细细吻了下去,每一次温暖落下,化作燎人的炙火,烫着我的肌肤,深深的滚烫了我的血脉,即而又暖热了我的心,一次一次,印下深深浅浅的各个烙印,再抹不灭。

    气息交缠愈发亲密。

    他环着我,陡然腾起跃直树梢高处,我震惊之下,衣带裙角,翻飞如蝶。

    我惊出出声,“你——”

    他的唇温柔堵住我的嘴,暖暖含住,声音含糊在嘴里,“夜黑风高,正是良辰美景时……”

    似化开了的一池春水,我陷在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腰间一松,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身上的衣服已经开了大半。

    树对边的拐角处,出现一盏亮灯。

    稚嫩的嗓音响起,“舅舅,这里这么多条路,我爹爹会去哪呀?”

    光洁的后背抵上树枝,我浑身一凛。温暖的身躯贴上,滚烫的大掌在我腿侧游移,我忍不住轻吟一声。

    声音很小,被风吹树动的声音盖住。

    那边昏黄的灯前,男子红衣,挑了眉往这树上一瞥,朗声唏嘘:“啧啧啧,这青天白日的,某些人呐,某些人……”说着,牵着孩子随便寻了个方向离开,女孩的声音带着困惑,“漆黑漆黑的,哪来的青天白日?”

    “小泧儿说得对,这昏天暗地,才更好做案呐……”

    13&56;看&26360;网高速首发醉入君怀本章节是结局篇(六)地址为13800100/ 文字首发无弹窗/25886/3873017/

    正文 大结局

    虽说房中四角案几上的花瓶里都插着颜色鲜灵的花枝,但厚重的深色帷帐垂下,遮住了灯火烛光,房子里显得有些昏暗。i

    我是一身夜行衣避开众人,直接冲到苏流觞在殇清宫下榻的客房的。

    一把匕首直接插在桌上,“要么退婚,要么我死。”

    彼时,苏流觞正在用夜宵,轻轻抬眸看我一眼,继续去了喝口那八宝银耳莲子粥,慢条斯理地开口,“阿汐,以死相逼的法子糊弄糊弄你二哥就行了,对我没用。”

    森寒的匕首在烛火下头跃着光。

    “要么退婚,要么你死。”

    苏流觞挑起他那好看的眉眼,唇角一抹恰当好处的笑,“别说阿汐伤不了我,再者,左右都赔本的事儿我会去做?”

    我瞪着他,“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就行。”他的话语温润如水。

    “我向来晚起,不会晨昏定省。”

    “祖父母年迈,亦不想那般麻烦。”

    “我不会女红,不会下厨,更不会伺候人。”

    他回话回得风轻云淡,“那都是下人做的事。”

    “我嫁过人!”

    “我知道。”

    “我生过孩子!”

    “我也知道。”

    “我三年前死过一次,身子大损,再不能生养!”

    他皱眉,讶异看我一眼,在我眼见事有转机时,他灿烂一笑,“无妨。”

    “我不准人纳妾!”

    “我也没打算纳妾。”

    “你若娶了我,我成天给你戴绿帽子!”

    一碗八宝银耳莲子粥悉数见底,他抬眸,笑得温润无害,“阿汐喜欢就好。”

    “你——”我气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沮丧着看他,软了声音:“你上看我哪里了?我改还不成吗……”

    他只是靠着椅背闲闲看我,声音轻柔而淡定,“阿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悔婚?”

    我横他一眼,不语。

    他望了我良久,透澈的目光深邃灼灼,突地展眉一笑,“阿汐,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送聘礼来的。”

    我震悚惊愕,讶异不已。

    婚期至,入目到处都是红色。&”;

    上一回嫁入上官堡,从下聘到婚期只有短短三日。饶是时间紧促,殇清宫也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当。这一回,中间隔了六七日,虽只是出阁,但这场婚礼,依旧盛大。

    我坐在房里,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细细盯着镜子里的人儿瞧。身后的喜娘持着木梳,为我一遍一遍梳着发,口里说着同九年前我出嫁那时一样的话语: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至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然后戴上凤冠。

    一切繁琐皆弄好,偌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微微一笑,镜中佳人绝代,肤如凝脂,齿若瓠犀,秋波一送,顾盼生辉。我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婚礼?br />shubao2